“沒有。”她心不在焉地回答,大口吞下一隻蛋糕。
她心情不好時,就喜歡通過食物發泄。
大口大口嚼着,好似把壞心情全都嚼爛掉。
坐在旁邊的裴九端着酒杯,微微一笑:“傾城小姐可是心情不好?”
幕傾城擡頭,眼中對裴九的厭惡毫不遮掩。
裴九似乎是嚇了一跳,嬌美的面容有些忐忑:“傾城小姐,爲何對我有這樣大的敵意?”
幕傾城收起眼中的厭惡,端起一杯酒,微微在手中搖晃:“厭惡你?你值得我厭惡?”
毫不掩飾的敵意。
白洛曦有些驚訝,幕傾城平素都很溫和,怎麼今日對裴九說話,是這樣的語氣?
裴九一副受了傷的表情:“傾城小姐……”
幕傾城今日的情緒差到極點,見她如此矯揉造作,已是不耐煩起來:“收起你那副鬼樣子!沒人欺負你!”
裴九已然美眸含淚,一派不解模樣。
東臨火越把玩着酒杯,目光在幕傾城臉上逡巡,單鳳眼裡帶着思索。
桌上的氣氛壓抑到極致,在不遠處敬酒的裴炎注意到裴九的異樣,走了過來,冷冰冰掃了一眼幕傾城,聲音清冷:“幕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今天是舍妹的酒會,若是對舍妹心有不滿,可以離開。”
這是毫不客氣地在趕人了。
周圍的人紛紛往這邊看過來,眼中都有着好奇。
幕傾城靜靜端坐在那裡,鳳眸中都是冷諷:“裴小姐的酒會,我怎麼捨得離場?”
衆人聽着她彷彿含有深意的話,都很不解。
這位小姐,莫非和裴小姐有過節?
白洛曦輕笑一聲,重重放下酒杯:“裴少,若是看不起傾城,那便是看不起我們。”她說着,轉向裴九,“還有你,不要動不動就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模樣,真要欺負你,你還能安安穩穩坐在這裡?”
這話毒舌得很,裴九愣了愣,不由多看了一眼幕傾城。
她原以爲,這個白洛曦剛剛和自己說話的樣子,已經是自己的朋友。可沒想到,她居然會這樣毫不猶豫地爲幕傾城出頭。
幕傾城有什麼好的,不就是比她先認識他們嘛,可她是裴氏的小姐,跟她一比,幕傾城什麼都沒有,怎麼就值得白洛曦這樣維護?
幕傾城向白洛曦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白洛曦微微擡起下巴,示意應該的。
裴炎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只是說出來的話語,更加冰冷了幾分:“如果各位看不起舍妹,出去的路在那裡,請便。”
說罷,握住裴九的手腕,帶着她便要離開。
裴九卻頓住步子,目光落在幕傾城臉上,眼裡的惡意一閃而過,開口卻是柔弱的聲音:“傾城小姐,抱歉讓你生氣了。你若是大度,便不要與我計較了吧?我也不想裴家第一次爲我辦酒會,就惹得客人不快。”
她這話,明着將幕傾城捧得很高,實際卻是逼着她原諒她。
而她知道,對幕傾城這樣傲氣的女人而言,說出原諒這種話,是十分痛苦的。
她,就是要幕傾城痛苦。
衆人也都看着這邊,紛紛覺得這位裴小姐行事作風,很是大氣。
幕傾城抿了一口紅酒,隨即緩緩起身,朝着裴九微微一笑,直接將那杯紅酒潑到她臉上去了。
她動作很快,裴炎根本來不及將裴九拉到身後。
所有人都看着紅酒從裴九臉上淌下來,酒水打溼了她的頭髮,順着下巴滴落到胸前,雪白的紗裙上頓時暈染開一片深紅色。
裴九的身軀在微微發抖,眼底抑制不住的怒意令人心驚。
幕傾城靜靜注視着她,目光毫不避閃。
她想這麼做,已經很久了。
從小時候開始,就想了。
現在這樣做了,感覺,很爽。
她揚起一個笑容,看起來格外挑釁。
就在全場的人都以爲裴九會發怒時,裴九忽然轉身抱住裴炎,大哭出聲:
“哥哥,大家是不是很討厭我啊!我不想要待在這裡了!嗚嗚嗚……”
她的聲音極盡嬌弱,因爲哭泣的緣故,纖細的肩膀聳動着,可憐的不得了。
現場很多男士都有着護花之心,見裴九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哭成這樣,頓時都輕聲罵起幕傾城來。
幕傾城卻是毫不在乎,裴九從小時候就會演戲,現在,不過是隨手當衆表演了一場而已。
裴炎輕輕拍打着裴九的脊背以作安慰,擡眼看向對面的幕傾城,聲音冰冷:“出去。”
幕傾城盯着他,沒動。
“我說,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他話音落地,兩個黑衣保鏢不知從什麼地方出現,一左一右站到了幕傾城的身邊。
幕傾城望了他們兩個一眼,冷笑了聲,“你還真是絕情……對裴家而已,棄子,即便是有血緣關係,也會毫不留情地被驅逐嗎?”
她話音落地,四周頓時響起了竊竊私語:“血緣關係?這個女孩子在說什麼?”
“她和裴家有關係嗎?”
幕傾城嘴角噙着殘忍的笑:“裴炎,你別逼我將事情說出來。我——”
她話音未落,一個黑衣保鏢已經捂住她的嘴將她往外拖去。
東臨火越和白沉香同時起身,正要動手,他們這一桌,四周不知何時站滿了保鏢,正控制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大廳之中,氣氛劍拔弩張,幕傾城掙扎着,只聽見裴炎冷冷說道:“胡言亂語的瘋子!將她拖出去!”
瘋子……
幕傾城死死盯着裴炎,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她這些年,暗地裡爲裴家做了那麼多事,最後卻只換來一句“胡言亂語的瘋子”。
裴九倚在裴炎身邊,靜靜看着狼狽的她,眼底的笑容帶着一絲得意,彷彿是個勝利的上位者。
裴炎不想再看她一眼。
因爲她,他們在那個手機項目上損失了不少。
反正這些年,她身上的價值也差不多榨乾了。
留下來,也沒什麼用處。
他想着,緩緩擡手,示意兩個保鏢將她拖出去。
幕傾城死死瞪着他們,不甘心,很不甘心!
裴九注意到她的眼神,脣角噙起微不可察的一抹笑,輕聲對身邊的裴炎道:“哥哥,我去跟她說幾句話?”
“去吧,不過小心點,她是個瘋子。”裴炎柔聲,卻清晰地讓全場都能聽見。
裴九乖巧地點頭,走到幕傾城身邊。
幕傾城比她要高挑,那兩個保鏢強迫她彎下腰,裴九負着雙手走到她跟前,低頭湊到她耳邊,聲音輕慢:“幕傾城,你知道那麼多裴氏的機密,你覺得,你能夠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她說完,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含笑望着她淚流滿面的臉,一字一頓:“勝者爲王,這場角逐,你輸了。”
“拖出去。”裴炎聲音裡帶着厭惡。
就在幕傾城無力地閉上雙眼時,一個冷淡卻盡顯霸道的聲音從門口響起:“我的女人,誰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