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落握住拳頭,有些生氣。
她好不容易拉下面子過來道歉,本想着幕傾城一定會說沒關係,到時候她也能順着臺階下來。
可是,幕傾城居然就說了這麼幾個字。
她按捺住內心的不爽,聲音依舊哽咽:“傾城姐姐這麼說,那就是原諒我了。傾城姐姐真好,我這就去吩咐手下把行李搬進來。”
說罷,不等幕北寒和幕傾城再說話,迅速跑下了樓。
樓上的兩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見了深深的無奈。
見過厚臉皮的,可沒見過如此厚臉皮的……
然而白落落給人的印象實在是不好,不止幕北寒和幕傾城不待見她,幕家的傭人更是把她當成空氣,她只得自己親自將行李搬了上去。
晚餐時,她化了妝、換了漂亮衣裳,下到大廳準備用餐,卻被告知用餐時間已經過了。
她有氣又不敢發出來,只得生生憋着,這種感覺,別提有多酸爽。
入夜之後,幕傾城趴在書桌前複習完功課,忍不住從抽屜深處將兩張紙抽出來。
一張用毛筆字寫着她和幕北寒的名字,另一張是一副她在低頭寫東西的側顏素描。
她盯着這兩張紙,嘴角忍不住溢出一股笑。
幸福的笑。
幕北寒推門進來時,幕傾城渾然不覺,只是託着下巴盯着兩幅紙傻笑。
他掃了一眼兩張紙,嘴角也浮起一抹淺笑,輕輕咳嗽了聲。
幕傾城回過神,擡頭看見他臉上來不及收起的笑容,頓時紅了臉,連忙用英語書將兩張紙蓋起來:“那個……你怎麼進來了?”
幕北寒變魔術一般,從背後拿出一杯牛奶:“喝了。”
幕傾城盯着那杯牛奶,眸底掠過暗光,隨即笑道:“北寒哥哥,怎麼今晚這樣好,親自給我送牛奶?”
“心疼你熬夜學習。”幕北寒說着,俯身在她側臉上親了一口,如蜻蜓點水般,溫柔至極,“快喝了。”
幕傾城盯着那杯牛奶,半晌後,才緩緩端起來,抿了一口,繼而在幕北寒的注視中,慢慢將那杯牛奶都喝下。
“好喝嗎?”幕北寒問,聲音裡帶着柔情。
“北寒哥哥親手泡的,怎麼會不好喝?”幕傾城說着,小臉上露出一抹討好的笑。
幕北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幕傾城仰着頭,試圖從他的笑容裡找出一點什麼,卻發現那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笑。
幕北寒離開之後,她盯着空牛奶杯,隨即緩緩轉動腦袋,看向角落裡用來給幕北寒泡牛奶的玻璃杯。
爲什麼,會突然給自己送牛奶?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她微微垂下眼簾,思索半晌後,起身走到角落的桌子前,仍舊照常給他泡了一杯奶,放溫熱了,才端到托盤上給他送過去。
隔壁房間,幕北寒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胸口的衣裳微微敞開,黑色真絲睡袍的映襯下,愈發襯得他的肌膚比女子還要瑩白乾淨。
可這樣看上去,卻一點都不娘氣。
“北寒哥哥。”幕傾城推門進來,小心翼翼地端着牛奶走過來。
她在他身邊坐下,十分乖巧地將牛奶送到他面前,鳳眸笑成了月牙兒:“北寒哥哥,這一杯是你的,一定要全部喝完喔!”
幕北寒接過,望着她笑靨如花的面容,脣角噙起一抹淺笑,仰頭一飲而盡。
幕傾城靜靜看着他毫不猶豫的動作,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單純,如梨花。
幕北寒放下玻璃杯,垂頭的一瞬,桃花眼底都是寒意。
只是再次擡起頭看向幕傾城時,那雙眼又恢復了溫潤。
幕傾城離開之後,他走到衛生間,將藏在衛生間抽屜裡的藥盒拿出來,取了一粒藥,輕輕放進了嘴裡。
他盯着鏡子,衛生間的燈光很明亮,他可以清晰地看見眉梢眼角的倦意。
他洗了一把冷水臉,閉上雙眼,任由水珠從臉頰上滑落。
——少爺,您最近的身體似乎有些問題。病從口入,大約是吃了或者喝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有些毒素,是日積月累的。等到發作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幕北寒,我白家的消息素來靈通。她的身份,絕不會有錯。你難道,還要一直把她留在身邊嗎?
幕北寒睜開眼,桃花眼中寒光乍現。
他轉身大步走出衛生間,從書桌抽屜深處取出一把德國夜鶯,槍身雪亮小巧。
槍身內部做了消聲改造,這樣放一槍,隔壁根本不會聽見聲音。
他拿着槍,站立許久,卻依舊沒有動作。
一想到那張笑靨如花的臉,再大的勇氣,都沒辦法讓他下得去手。
默立許久之後,他緩緩放下槍,重又給抽屜上了鎖。
翌日,天明。
大廳裡,幕北寒和幕傾城用完早膳,正要乘坐季墨的車去學校,白落落揹着一隻包從樓梯匆匆走下來。
“幕哥哥,帶我一起去學校吧,我今天也要上學呢。”
她說着,一臉無辜地站在幕北寒與幕傾城中間。
幕傾城別過臉,不想看見她。
幕北寒一聲不吭,只是淡然地往外走。
白落落見他如此,便喜滋滋跟了上去。
車裡,幕北寒坐在後排中間,兩個女孩分別坐在兩邊。
白落落一路興奮地講述着她在外國的見聞,吃喝玩樂,不一而足。
其他兩人沉默着,直到下車,也沒有接一句話。
白落落自討個沒趣兒,卻不肯放棄。若非新生要去校長室報道,她一定會毫不猶豫跟幕北寒去上課。
幕北寒今日有個論文研討會,沒辦法陪幕傾城,將她送到教室,便很快離去。
幕傾城倒沒覺着有什麼,反正她也不想耽誤幕北寒的時間。
然而上午的課剛上了一半兒,羽今朝教授接到電話,說是家裡的妻子突然要生產,於是急匆匆離開教室,直接把課給扔那兒了。
原本來了一半的學生頓時蜂擁出了教室,該幹嘛幹嘛去。
田陽雪依舊不忘八卦:“據說這個羽教授的妻子姓傅,賢良淑惠得很。傅家是小門戶,原本是高攀不上羽家的。可是羽教授深愛着她,於是乾脆脫離羽家,自立門戶。兩個人在學校附近買了獨棟的房子,過得別提多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