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很快,谷尾魚頭也跟着出來,一見到我,一個破口就大罵,說什麼我死了也沒見我脫個夢給他,另一個舌頭不利索的,只是一個勁的看着我,不停的‘你、你、你……’的你個不停。

谷尾打從見到我的那刻開始嘴巴就沒停過。得知原來他們也是幾天前纔到達洪口關。自從我跳到河裡音訓全無後,他們便一直沿着河路找我,直尋到一個瀑布,覺得恐怕是沒希望了,這纔將陰陽澗拽了回來。谷尾在向我投訴的同時,還不忘展示他手上、胳膊上的還未癒合的牙齒印,從他胳膊上我驚訝發現,原來陰陽澗的虎牙長得如此對稱……

至於我同他們分開後的遭遇,我並沒有全盤相告,我不想讓他們知道龍鴉這個人,可我也說不清楚到底爲什麼不想告訴他們。記得龍鴉說過,他在我身上下了咒,或許這就是咒的功效之一吧。讓我想把我和他之間的事做爲一件秘密保護着。但狗耳朵村和牽牛姐的事我都說了,谷尾一聽到牽牛姐是個美人,立馬答應去幫我找。其實牽牛姐也是被逼的,她曾經多次想提醒我,可又不敢違背全村人的意思。而且她的紅燒雞翅膀很好吃,當然,還有她的嘴脣……

當將軍很是無聊的,我沒經驗,在學校裡學的也不是將軍專業,我自己每天到底要做些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每天看着谷尾忙進忙出,魚頭則緊鎖着眉頭跟他後頭。想來將軍也不是那麼好乾的。只是他們把事都做完了,我總得找點東西打發時間啊,從來就不喜歡無事可做。在洪口關轉悠幾天下來,雖然谷尾從來不對我說些什麼,但我也知道了關於洪口關的不少事情。

我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一個愛財,一個愛財、愛美女,一個愛財、愛美女、還愛美男。所以,當城中百姓知道又有新官到任時,都在互相猜測我到底愛些什麼!

由於我前幾任的諸多愛好,致使他們必須同商旅們保持密切的來往,那些大商賈們一開始是用錢來引誘他們,接着是用錢來買通他們,再後來,竟發展到用錢來操縱他們使喚他們,想要錢?!那就得看他們的臉色,給他們提鞋,給他們讓道!

谷尾最近忙着的,就是和這些商賈打交道。軍營裡已經三個月沒發軍餉了,軍中將士怨聲載道。本來嘛,這些當兵的不就是爲了能在亂世中混口飽飯吃麼,這裡面有幾個是真爲打仗來當兵的,百餘年的征伐已經讓太多人忘卻了戰爭的真正意義。無論是正,是邪,是保家爲國,還是爲了擴充版圖,這都不重要了,對那些灰頭土臉的士兵來說,那白軟軟的大饅頭纔是天下最有意義的東西。

谷尾是個有報復的人,他明白,若想要在洪口關紮下來成就一番男兒的霸業,就先得穩定軍心,然後在拉攏人心。但現在連基本工資都發不出了,還怎麼個穩定軍心!

谷尾每天都在同他們周旋,無非是希望這些藥販子們能捐點錢,讓我們先把拖欠許久的糧餉給將士們發了。谷尾這人八面玲瓏,是個舌頭上能開出花兒的人,雖然他在對人笑的同時心裡也燒着一肚子火,但總能在那些肥狐狸嘴裡騙出點好處。

對於谷尾正在做的事情,我是既佩服,又憤怒。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天生不是那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場面人,我脾氣暴起來,連本人都控制不住;所以我佩服谷尾那種明明心裡恨得要死,但爲了軍餉,仍能讓你感覺我跟你就是失散多年親兄弟那般,淋漓盡致、聲淚俱下的表演天賦。

而我憤怒,是因爲我身爲一城之首,堂堂幾萬人口的洪口關的老大,卻因爲沒辦法籌集軍餉,只能每天遊手好閒的在街上晃盪,甚至在晃街的時候都怕被人知道,我就是那個窩囊將軍,只知道每天派軍師谷尾和侍衛魚頭出來像藥販子討錢發軍餉的窩囊將軍。我的確窩囊,在聽到百姓們傳言我又認了哪個大商旅做了乾爹的時候,憤怒地將指甲掐進肉裡,直到掐出血來也不敢出來吼一嗓子,爲自己說上個半句,因爲他們說的都是事實,所以,我最終又灰溜溜的回到了將軍府窩囊着。

陰陽澗則跟我不同,他到底是個孩子,在我還沒有喝慣洪口關裡帶着濃濃地腥味的井水時,他就已經和附近的小子們幹上了架。這些富家子弟一般都有家傳武學,要不就是自小便跟着有名望的武師學習,小澗比起那些人來,自然是要被揍得鼻青臉腫了。好在小澗生命力強如怪獸,不管傷得多麼嚴重,只要還有口氣在他就絕不倒下。所以我從來就不擔心他,因爲他每每都是把他們揍得臉似豬頭後,才肯頂着自己的豬頭回來吃飯。只是他從來不哭,這點就不像有些小孩子了,跟他打在一起的小子們一疼就大哭大鬧,然後他們的父母就會來找我聊天。然後我就一邊擦劍一邊跟他們談,於是每次他們都會說,這只是一場誤會。

今天我回來的比較早,正是夕陽西下,用晚飯的好時辰。才進門就見大堂裡一大堆人擠在一起狼吞虎嚥吵天罵地,因爲周圍的喧鬧,兩個主角說話的音量也越提越高。站在門口才聽幾句就明白了,原來這羣藥販子當初承諾好要借給谷尾的軍餉直到現在都還沒兌現。於是谷尾終於爆發了,藉着請他們吃飯的機會把他們叫來談判,可是談崩了,於是他跟他們和諧的展開了討論,其議題主要圍繞在到帳的具體日期。

然後就成我現在所看到的樣子。谷尾撕掉孫子的外衣,擄起袖子獨舌戰羣雄,我早料到會這麼一天。我現在肚子很餓,既然勸了半天也沒人看到我,那我只好自己擠進去吃了,只是旁邊這樣一羣凶神惡煞的男人相互怒吼的樣子實在不是什麼賞心悅目的光景。

吃到一半,小澗也滿臉是汗的回來了,看他走到門口示意他不要進來,我把飯菜端出去給他吃,免得他擠來擠去又給人佔便宜。

擁擠的大堂裡,一個白胖子剛跟谷尾吹噓完自己的龐大家產,回頭正好看見小澗站在紫紅晚霞中的容顏之魅,加上他剛跟人幹完架還保持着紅豔豔的臉蛋,那確實是明豔不可的方物。那白胖子當時就直了眼,一看就知道他對小澗起了佔有之心。

白胖子知道我們現在急需用錢,好擺脫目前光桿將軍的尷尬處境,於是吞了口唾沫就說話了:“想當年,看現在,本大爺每年從這些草灰中摳出的一點零頭也足夠你們這些當兵的使個十年把載,何必呢,不就是爲了混口飯吃麼!”他說着,朝小澗走去,“看你這個樣子,怎麼能穿如此粗廉的衣料!你的大將軍肯定沒把你放在心上,我看你還不如跟了我,但本大爺和你的小氣將軍可不同,一般只要我上心的人,我……”

那白胖子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啪地一聲就結結實實地捱了一巴掌,小澗出手如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緊接着又是一巴掌抽了過去,打得那白胖子睜大眼睛驚措不已,臉上的肥肉也一陣緊接着一陣的哆嗦着。

那白胖子知道自己剛纔一色迷了心竅,言語上已是諸多不敬,但是,自打他連續被小澗扇了七八個耳光後,心裡對他已是半點憐憫之心都沒有了,當下就要抽出腰見的佩劍想要給小澗點顏色瞧瞧。小澗倒也不怕他,挺胸昂首,一副有種你一劍刺死我的架勢。

我深知小澗性格剛強激烈,寧死不低頭。爲了報仇他忍辱負重在那地獄般的破廟裡熬了好幾年,就是憑着一股子狠勁兒,至死都要報仇的決心才能挺到今天。而那白胖子一看就是商場的巨賈,情場的流氓!這兩人一個是我乾弟弟,一個是能給我軍餉的大財神,那要是鬥起來,不管哪方有點什麼不妥,那都是大大地不妙!

想到此,趕緊將那白胖子已經抽到一半的寶劍按回了鞘,好言相勸道:“這爲大爺請你暫熄雷霆之怒,想你也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冠絕一方世間難得美男子一隻,又何必跟個小孩子一般計較。在下不才,是這小孩的哥哥,也是新到任的窩……啊不是,是新到任的將軍。我姓易,名少生。不知這位氣宇軒昂,帥到天怒人怨的大爺如何稱呼?”

一番話說完,自己都自己噁心到了嚴重內傷,想不到我哄起人來,那簡直是嚴重脫離原著的極度誇張手法。以爲自己的派馬屁股的手下的太狠了,哪知道那白胖子卻很吃這套。拉着我的手眉開眼笑的說道:“我姓任,字人丸,你以後直呼我名字任人丸就好了,切記不要跟我外道哦!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