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家是豪門大宅,客房、下人房很多的,不存在什麼沒有房間給客人住。於是敏敏與穎兒在滕睿哲的首肯下,坦蕩蕩在這兒住下了,敏敏住進滕睿哲以前的房間,穎兒住在客房,與鄒小涵的新房在同一個層樓,出門走幾步就能撞見。
此刻,化妝成穎兒的黛藺躺在房裡休息,安撫肚中的寶寶,陡然聽到門外有人在走來走去,嘀嘀咕咕,遂疲累的撐起身子,把門板打開了一條縫。
只見門外,不苟言笑的滕父正在上樓,鄒家的傭嫂張夜蓉跟在屁股後面誇大其詞的告狀,說一兩句話還拍一下大腿,吊着尖嗓門誇張道:“滕老爺,姑爺是真的把蘇黛藺給帶回家來住了,就在這間房……您瞧,太太和小姐都氣得吃不下飯了,一直躺在牀上;而且剛纔在餐廳,蘇黛藺還給小姐臉色看,扯着姑爺一定要來滕家住,要求與姑爺睡同一間房……”
滕父的老臉驀地一冷,腳步收住了,回首道:“那你們是怎麼找去那家餐廳的?”
張夜蓉的脖子微微一縮,有些害怕滕父嚴厲的老臉,嚥了咽口水鼓足勇氣又道:“這不是聽說姑爺又與那蘇黛藺在餐廳幽會了嗎?有人特意打電話過來告知的,說是碰見了,實在看不過眼。所以小姐就去把姑爺接回來,不讓那些人說三道四,讓姑爺回來見見滕爺爺,爺孫倆聚一聚。”
“那睿哲現在在哪?”滕父濃眉一蹙,直接找兒子的行蹤。
張夜蓉的脖子又是瑟瑟一縮,像一隻躲在岩石縫裡的黃鼠狼,指指書房方向:“在書房與滕爺爺聊天,蘇黛藺則在姑爺原先的房間裡,打算今晚與姑爺同房。滕老爺,您覺得這樣可以嗎?小姐還在新房待着呢,姑爺怎麼可以……”
滕父聞言瞥她一眼,抿脣沒說什麼,邁步直往書房方向而去。
這是他滕家的事,就算鬧得再大也是滕家家事,還輪不到一個鄒家的下人來指手畫腳!現在這種情形下,大家都騎虎難下,她鄒家最好不要做得太過分,太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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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滕老爺子站在室內盆景旁修剪枝葉,園藝剪一刀刀的下去,枝葉馬上修剪得平平整整;滕睿哲站在旁邊,見老爺子悠閒剪葉子,半晌不說話,俊眸一黯,立即轉身往外走。
“睿哲,爺爺年事已高,早就不問事了。”老爺子這才緩緩出聲喊住他,握着園藝剪輕嘆了一口氣,“但爺爺可以幫你在錦城市政府打通關係,打開局面,讓你用更快的速度得到你想要的官位,保你穩住政界的地位。”
他緩緩轉身,一雙清朗的眸子朝這邊看過來,“畢竟你之前沒有涉足過政界,突然擠上去,唯恐根基不穩。”
滕睿哲正往外走,聞言忽然一怔,轉過頭看着自己的爺爺。
“呵呵,你沒有聽錯,爺爺確實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老爺子朗朗一笑,將手中的園藝剪放了,取溼巾緩緩擦手,繼續笑道:“在北京、錦城市政廳市政府,都有爺爺的門生,鄒書記就是。其他城市也有,在省政府任職省委書記、省長,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做你政界上的左膀右臂;有些也在大學任教,平素無涉政治,如果睿哲你需要,爺爺可以一一介紹給你。”
睿哲看着老爺子,薄脣緊抿,依然沒出聲。
老爺子便又笑了,緩緩踱步至窗邊,遙望燈火輝煌的窗外,脣邊笑容漸漸斂去:“你父親在政壇的事,有些我知道,有些不知道,但總的來說,他不算一個貪贓枉法的贓官。他只是脾氣太硬,習慣於要求人服從命令,做人太剛強。”
略略一頓,嗓音裡含起了一絲擔憂:“睿哲,爺爺知道,有些道路是你不想走的,但是迫不得已必須要去走。所以爺爺提醒你,在選擇一條新的道路時,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實在不行就不要去做,免得留下人生憾事。我們滕家,代代爲官,因此造就了你們這些小輩特殊的身份和婚姻背景,但事在人爲,只要你不辱沒家族聲望,沒有什麼事是你不可以做的。”
“那爺爺也覺得我應該娶鄒書記的女兒?”一席話聽下來,滕睿哲終於喉音暗啞出了聲,一張俊臉逐漸變得陰霾,抿緊薄削的脣,將高大身影走到爺爺身後,劍眉深蹙,雙眸微眯,“爺爺是想告訴我,這是我身爲滕家子孫的宿命?不可能與爭權奪利的政界脫離開關係?”
“你現在不是娶了嗎?”老爺子回過頭反問他,“既然踏出了第一步,就要繼續往下走下去。不管第一步是不是被逼迫的,你都踏上去了,並且想要翻身,不是嗎?所以爺爺讓你三思而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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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父站在書房門外,本來是一肚子怒氣,但想到父親站在門內,便將對兒子的怒氣逐漸壓住住了,敲了敲門:“爸,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老爺子很快在門內應了他,並道:“我正想與你談談睿哲的事。”
於是當滕父打開門走進去,便見到兒子刀鋒般的目光轉瞬朝他投射了過來,帶着一股冷意,一抹深涼的敵意。薄薄的脣,凌厲的緊抿着,一雙深不可測的俊目,霎時成了冷戾的鷹眸,噙着一絲冷笑。
他一直知道兒子的性格喜怒無常,並且冷僻,喜歡與他硬碰硬,但今時今日,他還是願意退讓一步,不與兒子變成仇人。
“睿哲,今天鄒家尋去餐廳的事我聽說了。”他踱步進來,當着自己父親的面先開口說話,盯着自己的兒子:“鄒家的做法是有不對,但你這麼做,不就是想激起滕家與鄒家的矛盾?你想讓鄒家與滕家徹底翻臉,然後主動放棄,離婚?但你覺得可能嗎?小涵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出世?”滕睿哲揚脣冷佞一笑,鼻子裡發出了一道不屑一顧的輕嗤,銳眸直勾勾的,露出了濃濃的譏諷,“父親大人,孩子不可能是我的,因爲我根本沒做過!而且就算是我的,那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用什麼齷齪方法弄出來的種,一定缺胳膊少腿!所以以後不要跟我討論這個問題,談一點有意義的!比如父親你準備怎麼補償黛藺,安頓黛藺?當初你可是對孤苦無依的她痛下了殺手,對你兒子出爾反爾!”
“我現在容忍她住在滕家,與你同房,滿意麼?”這是滕父的回答,靜靜看着兒子,不願與兒子勢如水火。
“住一時,還是住一輩子?”滕睿哲在繼續勾脣冷笑,對父親的心思實在是瞭若指掌,不敢再相信他任何一絲一毫的話,“我告訴你答案吧,是一輩子。我住到哪,黛藺住到哪,根本不需要得到你的首肯!”
一雙鷹一般的銳眸半毫不往滕父臉上轉,看一眼站立一旁的爺爺,薄薄的脣角高深莫測揚起,眸子幽寒,轉身龍行虎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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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夜蓉告狀不成,鬼鬼祟祟的在敏敏房門口瞄來瞄去,想着壞主意。
怎樣才能讓這小狐狸精從這房子裡滾出去呢?剪破裙子的招數肯定不能用了,這小妖精現在潑辣着呢,像變了個人似的!肯定不會再像當初剛出獄那會那樣好欺負了!
那,將她騙出去,然後僱傭兩個男人,將她拖到巷子裡xx?這樣之後,滕睿哲一定嫌棄她髒,不敢再要她!
哦,不對,是給她介紹新男人,然後趁機給他們下藥,將他們關在同一個房間裡,讓她心甘情願失身,這樣就不會犯法了!
還可以栽贓給她,誣陷她偷了小姐的東西,手腳不乾淨……
她奸笑着,在門口走來走去,絞盡腦汁的想,正要想出個結果,敏敏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
“蘇……”她聞聲扭頭去看,正要說話,卻見迎面一盆臭水陡然朝她潑過來,不等她把嘴巴閉上,敏敏的洗腳水迅而猛的磅礴而至,灌了她滿嘴巴子!
“哎呀,怎麼是張嫂站我門口呢,我還以爲是有人在偷窺我洗澡!”敏敏發出一道驚呼,驚訝的用小手捂住小嘴,無辜的眨了眨大眼睛,“張嫂你沒事站我門口乾什麼呢?害得人家潑錯了人。人家正洗腳呢,洗得香噴噴的,等着睿哲回來~”
張夜蓉捋捋頭髮上的臭水,暗罵這哪是洗腳的水,分明是馬桶裡的水,剛尿尿完的,這小妖精故意拿出來潑她的!況且哪有人在門口潑洗腳水的,這裡可是豪宅!
“蘇小姐,你故意的是不是?”她咬咬牙。
“哎喲,都說了讓你不要沒事站我門口了。”敏敏扭扭她的小蠻腰,又無辜的眨眨大眼睛,嬌柔得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人家一不小心就會把鬼鬼祟祟貓在門口的人當色狼了,今天潑洗腳水還算輕的啦,平時我都是用棒球棍直接劈過來,讓色狼頭破血流倒地不起!張嫂,你別看我這麼苗條,其實我力氣很大的~”
張夜蓉把滿嘴的臭水連連吐出來,白了她一眼,“蘇小姐,難道你忘了以前寄人籬下的日子嗎?如果不是老太太接你去鄒家住,你早在出獄後就流落街頭了。你怎麼能這樣恩將仇報,搶小姐的丈夫?!”然後陡然一拍大腿,演技上來了,開始嘶聲力竭的拿死去的蘇市長說事,“做第三者是不道德的呀,蘇錦豐市長若是地下有知,一定會死不瞑目!蘇小姐你就靠自己的勞動去過活吧,不要再當小三被男人養了,怎麼說你也曾經是市長的千金,怎麼能這麼下賤……”
敏敏的小眉毛翹起來,細細端詳面前的張夜蓉。
這是罵給誰看,演給誰看呢?這裡又沒外人,就那對躲在門後偷聽的鄒家母女而已,敢情是這鄒家的三女人在合夥罵她呢?
行啊,那她就‘搶’給你們看!
眉兒輕輕一彎,雙眼亮晶晶的,她飛快換上甜甜的笑臉,一把撞開還在罵的張夜蓉,歡快幸福的朝書房方向跑去:“睿哲,你回來了!我已經洗完澡啦,就等你呢。”
小身子一頭扎進睿哲寬闊的懷抱裡,親密的蹭了蹭,“我們好久沒來這裡住了,記不記得以前我去你房裡的日子?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跟睿哲成了,就把這裡當做我們的新房,然後完成我們的新婚夜!所以現在我好期待哦!睿哲,我要抱抱,你抱我回去!”反正是胡掰,儘量說得曖昧就行了!
睿哲見她不斷往他懷裡鑽,像一隻小貓咪在撒嬌,低頭睥睨她一眼,笑着依言將她給抱起了,並吻了吻她的小額頭,“原來黛黛洗完澡了,我們現在回房!”
邁開大步往房門口走,經過呆若木雞的張夜蓉身邊,進房,重重關上門。
“睿哲,輕一點,我喘不過氣來了!”進房後,小妮子竟然開始叫,從他身上蹦了下來,貼着門板叫,用手指了指房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反正叫得有模有樣的,“輕一點,輕一點,嘴巴痛,嗚,呼吸不過來了。”然後使勁吸氣,聽着外面的動靜。
“啊,不要在這裡脫我衣服,我們去牀上,去牀上嘛~”
滕睿哲聽着她賣力的表演,脣角微翹,靜靜往房裡走。
這女人她要表演就讓她表演吧,他現在得去找黛藺,看黛藺有沒有生悶氣,有沒有出什麼事。
豈知剛走過來,黛藺就坐在他面前,柔和的燈光,素雅的微笑,一身緋霞色杭紡真絲睡裙,左胸襟精心繡了一束繁茂的白色素花,更映襯出衣服的高雅華貴。
一頭烏髮披肩,露出象牙般光潔頎長的脖頸,白嫩勻稱的玉臂,雪白腴潤的胸口,與其身上所穿的睡袍很浪漫地襯出古典東方淑女的風韻。
這就是成爲女人、成爲小媽咪後的黛藺,越來越美了,散發一股純淨的妖味,韻味,讓他直勾勾地看定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
此刻黛藺在邀請他,飽滿的雪白雙峰擠得滿滿的,差一點從睡裙裡呼之欲出,讓他從上往下直接看個精光。
他喉頭一澀,卻發現黛藺在用她白皙的小手脫外裙,露出裡面半透明的蕾絲裙,白嫩肌膚和女性秘密在蕾絲下一覽無遺。並且她有些害羞,馬上鑽進被窩裡了,露出一頭烏溜溜的長髮。
他一時熱血沸騰,結實喉結控制不住的急劇滾動,不斷吞嚥他火熱的慾望,走近,一把拉開被子也跟着鑽了進來,牀面隨之一沉!
一進被窩裡,迎面就是一股黛藺身上的幽香撲鼻,讓人酥麻銷魂,他把柔軟的美人兒摟過來,抱進懷裡,直接在被窩裡剝個精光……
門外,張夜蓉聽着這一聲聲肉麻的叫聲,悻悻的往回走了,走之前還輕輕踢了門板一腳,罵了一聲‘騷狐狸’,這才裹着一身臭水回到了鄒小涵的新房。
此刻鄒家母女站在新房門口,該看的都看了,該聽的也都聽了,正在沉默不言。
因爲書記夫人捉摸不出女兒的表情,很怕女兒受刺激太大,突然爆發,既傷了自己,又傷了腹中胎兒!
但鄒小涵只是捏緊秀拳,死死盯着那隔擋住了一切的門板,忽然悽笑道:“媽,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已經無法回頭了!就算他不把我當回事,我也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而讓我痛苦的下場,就是大家一起痛苦,誰也別想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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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被窩裡,溫度在迅速飆升,男人女人的衣物一件件的扔了出來,細細的喘息聲一陣陣的從被窩裡流瀉出來,細哼輕喘,似小黃鶯在啼哼;尤其是男人的性感粗喘聲,急促粗重,慾望勃發,挑動人的每一根神經。
然後男人健壯有力的臂膀從被窩裡撐了出來,健碩的背部肌理分明,虎軀起起伏伏,接下來那一道卡在喉嚨裡的銷魂低吟聲,真是讓人聽得面紅耳赤!
敏敏站在門口,嗓子叫到快要冒煙,一邊叫,一邊捂住眼睛緩緩走過來,五根手指間拉開一條縫,瞥了這邊一眼,小嘴立即‘咦’了一聲。
咦,還真做了呢,少兒不宜,非禮勿視!不過她看到滕總扔在地上的內褲了,原來滕總穿這樣的內褲哦!還有滕總的叫【和諧】牀聲,不是一般的性感啊,想不到那磁性的男中音叫【和諧】牀是這樣的,讓她骨頭一酥,差點膝蓋窩發軟癱到地上,化成一灘溫柔的水。
她連忙把手指併攏,遮住眼睛,全身酥麻、雙腳發軟的往衛生間門口靠,笨手笨腳的逃進浴室裡——
把門關上,鎖住,然後開淋浴頭,噴灑出沙沙的水聲……於是,外面的牀叫聲被隔離住了,還她這個純情少女一個純真世界。不過還是臉紅啊,心跳好快哦,還想聽滕總那低低沉沉,帶着磁性,帶着魔力的聲音,原來男女愛愛是這樣的,好美妙哦,把她這個純情少女給教壞了……
不過她剛纔表演完是不是應該去穎兒的房間,怎麼跑衛生間來了?還偷看了滕總與黛藺的激情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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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敏回到了穎兒的房裡,就這樣春心蕩漾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醒來,發現飽受雨露滋潤的黛藺坐在牀旁邊。
“怎麼這麼早起來了?”她嚇了一大跳,飛快的把一雙睡眼給睜開,一身睡意全被嚇沒了!望望牀頭的鬧鐘,這才揉揉頭髮,直接抱着被子又倒下去,“才七點鐘,今天又不用去上班,你就讓我多睡會~”
穎兒卻拉扯她纏在身上的被子,堅持讓她起牀,並寫道:趁現在沒人,你馬上回去自己房裡!睿哲現在還在牀上,你躺他旁邊睡,或者去浴室洗澡!
“哦。”敏敏這才重新睜開眼睛,慢吞吞從牀上爬下來,遊魂似的往門口走,乖乖回去睿哲房裡。
穎兒則把牀上整了整,做出自己睡過的樣子,再坐梳妝鏡前把眼妝補一補,儘量看起來逼真自然。
而這邊,敏敏走出去了,這才腦袋清醒,恢復她的機靈樣,躡手躡腳往睿哲的房間跑。穎兒剛纔說她可以躺在滕總的牀上,這是不是表示穎兒允許她吃滕總豆腐?
哦也太棒了,她要捏捏滕總身上的肌肉,摸摸他壯壯的臀部……
誰知冤家路窄,她剛跑到房間門口,就與正在上樓的張夜蓉碰上了!張夜蓉手上端着她家小姐太太的大補湯,一雙吊三角眼瞪成一對標準的三角形,對敏敏目前這副性感小懶貓模樣感到非常的厭惡!
昨晚在牀上叫多了吧,一大清早要跑出來喝水,怎麼不把嗓子給叫破,骨架子給拆散,縱慾而亡啊!一大早跑出來招搖,是怕她家小姐不知道你們昨晚在房裡做了什麼事是吧!
她家小姐、太太聽着呢,早聽到了,氣得小涵一個晚上沒有睡着,肚子也餓着!
所以這口惡氣,她以後非補回來不可!
敏敏見張夜蓉又用眼睛跟她開戰,腦袋裡什麼旖旎春心都靠邊站,呵呵一笑,朝這邊走過來:“張嫂你手上端的什麼?”聞了聞,覺得挺香,自己伸手將蓋子給打開了,“哎喲,烏雞湯啊,我正渴着呢,給我也盛一碗吧。睿哲昨晚耗費體力太多,也要一碗大補湯,麻煩張嫂你給我們端到房裡去~”
“這是滕家少奶奶的湯,滕家特意給小涵準備的!蘇黛藺你若要喝,自己去廚房弄,我現在沒時間!”張夜蓉瞪她一眼,把手中的湯盅給避開了,不讓敏敏觸碰,並笑了笑,“蘇小姐你在滕家算什麼身份呢?客人?還是被姑爺帶回家的坐檯小姐?我這鄒家的人憑什麼伺候你?你從客人那裡拿的那一點小費只怕還請不動我!”
敏敏見她又開罵了,眉梢一挑,雙臂懶懶抱於胸前,垂眸俯視這矮老婆子,脆聲笑道:“有本事,你就讓你家小姐把睿哲從我身邊搶過去呀!睿哲就在你們面前呢,你們搶啊!搶得過去嗎?是不是就算鄒小涵帶着大肚子跳樓,睿哲也不會多看一眼?真是悲哀呀,昔日風光無限的鄒大小姐竟然落到這種地步,挺着大肚子守活寡,哈哈!”
“騷狐狸,你給我閉嘴!偷了別人丈夫還敢在這裡猖狂得意,你還要不要臉!”張夜蓉的唾沫星子直往湯裡和敏敏的臉上撲濺,差一點要與敏敏幹起架來,“難怪四年前要去坐牢呢!你這種人如果不去勞改,天底下的好男人都要被你偷光……”
“行了!”敏敏聽得低首一笑,擡頭打斷她,指指她手中濺出來的湯,“你跟我在這裡磨嘴皮子有什麼用,先把這湯端你家小姐喝了,把孩子順利生下來,養足力氣再來與我鬥!我這人啊,就怕悶得慌,沒人跟我打架!而且我人品好,絕不像你鄒家那樣做一些雞鳴狗盜、偷偷摸摸的事,比如放墮胎藥啊,拍視頻照片啊,給男人下藥,逼走原配啊……”
一邊說,一邊咯咯直笑,轉身往睿哲房裡走去。
哎,這鄒家做的那些事,果然不能一一細數,不然這鄒家,從老的到小的,沒一個好東西。你說這麼多女人欺負黛藺一個孤女算啥事啊,你那麼多女人,每一個人做幾件缺德事,黛藺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擋不過!
張夜蓉你也不想想,以多欺少、以強凌弱的勝利算勝利嗎?你鄒家若想弄死黛藺,簡直比碾死一隻螞蟻還簡單!若要迫害黛藺,比吃飯喝茶還容易!所以在做了這麼多缺德無恥的事情之後,怎麼還尊稱書記夫人、書記千金呢,應該讓世人見識見識你們鄒家女人的真面目呀!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張夜蓉依舊在身後指着敏敏的背影罵,唾沫星子四處飛濺,“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以後不得善終!”
敏敏嘭的把房門關上,阻隔住這潑婦罵街聲,當張夜蓉在排廢氣!
氣吧罵吧,你越生氣,我越高興,我就怕你不生氣,日子過的太逍遙!不然就讓那鄒小涵稱心如意、得償所願了!
“滕總,我過來了唷,是穎兒讓我過來的~”她放輕腳步往房裡走,猜想現在滕總是平躺着睡,還是趴着睡呢?昨晚穎兒把滕總伺候得那麼舒服,滕總一定體力大失,累得爬不起來了。
那麼現在就讓她給滕總捶捶腿,捏捏肩,再說一兩句奉承的話,讓滕總把她納於麾下,做第三個小秘,嘻嘻。
“滕總?”怎麼沒聲音呢?
轉過來,卻見大牀上空蕩蕩的,牀單被褥凌亂不堪,枕頭凹陷,留有歡愛過後的痕跡。滕總的長褲則放在椅子上,平平整整疊着,手機也在。
這表示人還在。
“你過來了,去牀上躺着。”滕睿哲從浴室走出來,清爽的短髮上還滴着水,幾縷額發溼漉漉粘在飽滿的寬額上,平添幾絲性感。不過他沒有在腰際圍浴巾讓外人免費觀看好身材,而是套上了淺色休閒褲,穿着背心,出現在敏敏面前。
敏敏回過頭,色迷迷看一眼他背心底下的健碩胸膛和粗壯臂膀,乖乖爬到牀上躺着,小手緊緊拽着被子,心想滕總讓她躺牀上幹什麼?不會是要跟她那個什麼吧?
假如滕總是真的獸性大發怎麼辦?
想到這個關鍵問題她緊張起來,吞嚥一口口水,一顆小心臟狂跳不已。
結果滕睿哲根本沒那方面的意思,俊眸平靜瞥她一眼,一邊戴腕錶,一邊走到窗邊,唰的一下把厚重的窗簾給拉開了!
下一刻,清晨柔和的陽光流瀉了進來,把整個房間照得通亮,到處跳躍着陽光,也讓敏敏飛快的把被子裹緊在身上。
她鑽進被窩裡,僅露出一個腦袋,轉頭,卻聽到滕家的傭人在敲門,準備進來打掃:“少爺,收拾房間的時間到了,您還在睡嗎?”
“等等,我還沒起牀呢!”她大叫出聲,這下子慌了,連忙坐直身子不準門口的人進來,“還在睡,別進來!”
原來滕總是這個意思,讓她躺在牀上表演,製造他們同房同牀的現場!但現在窗戶大開,讓她怎麼起來換衣服!
“沒事,你們進來收拾。”滕睿哲卻點頭示意傭人進來,給她扔過來一條睡袍,“去更衣室換吧,新衣服都給你準備好了,順便化個淡妝。”
“爲什麼要化妝?”她一把扯過睡袍。
“因爲有這個需要。”滕睿哲在她牀邊坐下,一雙俊目逐漸變得溫柔,似在看他的親密愛人黛藺,“恩愛過一晚的女人,不應該像你這樣青春乾澀。把臉上補紅潤一點,化個嫵媚的淡妝,收斂一點孩子氣。這樣氣色好了,才能代表昨晚很性福。”
他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去打扮,薄脣邊一直飛揚着一抹幸福的淺笑,“去吧。”
“那你等我。”敏敏穿上睡袍,爬起來,親密無間的傾過身在他側臉上印上一吻,吃吃豆腐,這才當着傭人們的面婀娜多姿走進更衣室,做她的小女人打扮去了。
——
鄒小涵一直臥在牀上,說病也沒病,肚子也不痛,就那麼靜靜躺着,讓張夜蓉給她一勺一勺的喂湯。
她這可不是在賭氣,而是她不能亂動,需要靜養。
“阿姨,以後別在滕家與蘇黛藺爭一時口舌之快,這樣會讓滕家反感我們鄒家,覺得鄒家沒教養。”她溫柔出聲,讓張夜蓉把雞湯放邊上,稍後再喝,“我婆婆好像不喜歡了,您還是忍着一點。”
“好,阿姨以後見着那小妖精繞道走!”張夜蓉站起身,把湯碗氣呼呼往桌上一擱,唾沫星子又開始飛濺,“要不是一大早上看到她在門口招搖,我纔不會搭理她!昨晚那叫聲小姐你聽見了吧?今天一大早她就在門口給我們示威了,你說這能不氣嗎?!”
“她示什麼威了?”書記夫人從洗浴間走出來,正在用毛巾擦手,“大清早的她不在她姘夫懷裡睡覺,跑出來做什麼?她怎麼知道夜蓉你在上樓,然後專門等在那兒?”
“太太,這誰知道呢!”張夜蓉連忙轉身向書記夫人,“說不定她就一直在注意我們的動靜,非要把小姐氣到早產不可!”
“阿姨,我怎麼覺得她一大早出來喝水,行爲有點怪異?”鄒小涵鎖眉出聲,神色凝重,靜靜的思考,“如果是喝水,房裡沒有嗎?房裡有單獨的洗浴間、更衣室,犯不着一大早往外跑。這死而復生的蘇黛藺,我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你說她是坐牢前的蘇黛藺,但畢竟經歷了這麼多事,她不可能一下子把出獄後的那股自卑給抹去的。在現在這個蘇黛藺身上,我根本看不到她八個月前的影子!”
“可能她真是失憶了,忘記了很多事!小涵……”書記夫人坐到她身邊,擔憂的是另一件事,“我怎麼覺得你公公默認蘇黛藺住在滕家了?昨晚他回來,都沒有說讓管家把那兩女人給請出去!”
“媽。”鄒小涵扭過頭,望着自己的母親,“公公可能是公司裡出事了,現在不得不暫時忍氣吞聲。我們不要把公公婆婆逼得太緊,給他們一點時間,這樣到了最後,他們依然會站在我這邊!”
“傻女兒,不要指望以後,那些都是無法兌現的空頭支票!你越是拖,就越得不償失!”書記夫人急得差點捶足頓胸,不明白當初的一樁美事,怎的就成了今天這種局面:“你婆婆的態度你昨天看到了,她的兒子纔是最重要的!我鄒家逼都逼不得!”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能怎麼辦呢?生下孩子離婚嗎?”鄒小涵反問母親,眸中帶着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冷靜:“即使是離婚,他們滕家也會把孩子搶過去的。而我,名聲傳出去了,又是二婚,沒有好男人敢再要我。而且您也知道,我的身體……”
“涵,不要再說了,媽明白。”書記夫人哽咽着飛快扭過頭,用手抹抹眼角,頓了一會,又扭回頭看着自己的寶貝女兒,恢復正常道:“不要想太多了,只要有媽在,小涵你就不會孤單。在媽的眼裡,甚至是所有叔叔伯伯的眼裡,睿哲當初選擇的人都是你,是他背信棄義在先,受不住蘇黛藺勾引,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所以不要有心理負擔,你只是拿回了原本屬於你的婚姻,名正言順嫁進了滕家!如果有一天你覺得在這場婚姻裡待不下去了,媽也會幫你打官司。”
“媽,不要傷心,我會沒事的。”
——
滕家一家人圍桌吃飯,氣氛很怪異。
因爲滕睿哲不是與妻子坐在一起,而是與鄒家人公認的第三者敏敏坐在一起,爲她夾菜,聽她溫言軟語的在他耳邊說悄悄話,自己偶爾溫雅一笑,露出他罕見的溫柔一面。
穎兒則去公司上班了,沒有再陪敏敏,一大早就走了,沒有在任何人眼裡烙下印象。
於是當滕家人在飯桌旁坐定,沒有人問起這個容易被忽視的女子,而是注意力集中在敏敏身上,看她接下來翻出什麼花樣。
此刻,鄒小涵坐在對面,看着敏敏白裡透紅、氣血紅旺的小臉,心裡的濁氣在不斷上涌。
一夜雨露滋潤,那巴掌大的臉蛋又變漂亮了,皮膚亮麗有光澤,一彎淺眸一直膠在睿哲臉上,隨時綻放出美麗的笑靨。而且這女人還懂得害羞了,不再咯咯直笑,而是挨着睿哲欲語還休,用手指指這指指那,讓睿哲給她夾,彷彿新婚中的羞怯美嬌娘。
她靜靜看着,沒有發作出來,公公也沒有出聲呵斥,喝了幾口酒,準備起身離去。反倒是爺爺出聲了,對敏敏語重心長道:“蘇小姐,你這麼做是爲了什麼呢?根本沒有意義的,只會讓自己背上不好聽的名聲,對睿哲的影響也不好……”
“爺爺,我願意,睿哲也願意呢。”敏敏飛快接話,就怕這一大家子人在飯桌上都不出聲,“在此之前都有人逼婚了,我還怕什麼影響不好呀!我再怎麼登門入室,也比不過人家當初的逼婚吧。爺爺,您知道我和睿哲當初是怎麼分開的嗎?是有位大家閨秀給睿哲下了藥,然後脫光衣服抱在牀上表演給我看……”
“蘇小姐,毀人名節的事要有憑有據!”鄒小涵把手中筷子重重一擱,轉頭對敏敏淡淡一笑,“你現在坐在我家裡,指責我先生與我發生了關係,那請問你是什麼身份?你與睿哲又是什麼關係,睿哲娶的人是你嗎?在法律上,你在我家裡公然與我丈夫發生關係,我有權利告你!蘇小姐,昔日蘇市長與我們滕鄒兩家情分深,是我尊敬的長輩,所以還請蘇小姐你不要做得太難看,給自己背上第三者的臭名聲!”
“第三者的臭名聲?!”敏敏也把筷子重重一放,起身站起來了,直勾勾盯着倒打一耙的鄒小涵,“你以爲當初睿哲剛向外公佈我女朋友的身份,隨後就火速娶你,外界沒有疑惑?不然外界爲什麼傳言是你鄒家逼婚?你以爲當初你們挾持我,把我打得頭破血流,威逼睿哲馬上娶你的事沒有證據,你就可以在這裡興風作浪?!我告訴你,你們既然敢做,我就敢留證據!”
她瞥一眼旁邊立即變臉的滕父滕母,譏冷一笑,目光又轉回鄒小涵戴了假面具的臉上,“殺人滅口這一招沒用的,我如果怕死,就不會重新出現在你們面前了!我就是要讓你們這些做賊心虛的醜惡貴婦們知道,我蘇黛藺還活着,好端端的活着!就算你們再次把我逼上絕路,我也會愛睿哲,讓你一輩子得不到他!”
“放肆!”滕父陡然一聲暴呵,一掌之下竟是把酒杯拍碎,筷子掉到地上,當真是被踩到了心頭痛處,氣血上涌,目露兇光盯着敏敏,“姓蘇的,是誰允許你在這裡胡說八道!睿哲已經與小涵結婚了,就算你找再多無中生有的理由,我滕家也不可能再娶你!”
敏敏這才扭過頭注視暴怒中的滕父,笑道:“我有沒有無中生有,伯父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今天當着你們滕家人的面,我就把話說清楚了,無論你們滕家怎麼整,怎麼拿鄒小涵肚子裡的孩子鬧騰,我都跟定睿哲了!睿哲現在給不了我婚姻、有了一個硬塞給他的孩子都沒關係,我年輕我可以等,等到你們倆老入土爲安,野孩子早夭,我再繼續與睿哲的下半生!”
一席話下來,滕父的臉已經開始微微抽搐,心裡是萬分後悔當初太信任滕韋馳,留下了禍根,而且還是倆禍根!
一時間,心裡的氣血在不斷翻涌,差一點衝向腦部,用手指直指着敏敏的臉:“這輩子只要我還活着,你就死了這條進我滕家門的心!滕家不會承認你,永遠都不會,你若想嫁給睿哲,就等我兩腿一伸的那一天!那一天很遙遠,你就算再年輕也等不起,而我跟你耗得起!”
“老滕,不要再說了,是我們錯了,錯了。”滕母的臉則是慘白無血色,嘴脣抖了抖,痛心疾首看向一臉擔憂的滕爺爺,“爸,當初是我欺騙了睿哲,才弄成今天這樣子。我對不起兒子……”
既然當初做了錯事,就等着報應吧,她已經認了。只希望小涵不要再說出剛纔那番厚顏無恥的話來,不要昧着良心說話,那樣會刺痛人心,一輩子不得安生……其實做人就是這樣,不做虧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門。現在既已做錯事,就要想着去彌補、去善待……
但反觀鄒家母女,卻沒有一絲愧意,母女倆飛快對視一眼,對滕母的這種妥協非常不悅!做都做了,還在這裡吃齋念菩薩,這種婆婆能成什麼事?!
現在情敵都爬到飯桌上挑釁了,竟然還不幫幫兒媳婦!小涵到底算不算你滕家的人!
——
穎兒坐在公司的座位上,手機貼在耳邊,把敏敏在飯桌上說的那番話徹頭徹尾聽進了耳朵裡。
因爲敏敏講的話就代表她,關鍵時刻都會將手機撥通,讓她悉知滕家所發生的一切事。
此刻,敏敏回擊鄒小涵的一番話,說得大快人心,讓她忍不住輕輕笑了。但笑過之後,她陡然有些惆悵,託肚子起身,緩緩走至一邊。因爲她肯定是一輩子認定睿哲的,面對鄒小涵時也一定會講這種話,讓鄒小涵不要再那麼厚顏無恥!但是睿哲怎麼辦?
與父親對着幹的下場,就是讓他失去所有,不再風光;就像現在這陣勢,散席之後,滕父絕對會把敏敏斬草除根,勢必除掉或要挾住睿哲的這根軟肋!
而一旦被人抓住軟肋,就是一隻被鐵鏈子禁錮住雙腿的雄鷹。就算想高空翱翔,也是縛手縛腳,有所牽絆。
所以此種情勢之下,她該怎麼辦?如何才能讓自己不成爲男人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