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太像她

婆婆在擔憂什麼呢?婆婆在擔心當初的事會被揭發,讓她良心不安,一輩子過不安穩。可既然做都做了,爲什麼還說錯了呢?

七個月前的這句話,讓她聽着非常不舒服!

因爲言下之意,就是婆婆在後悔當初沒接受黛藺,覺得做錯了,應該娶姓蘇的,而不該娶她鄒小涵!可她當時纔剛剛進門呢,虧婆婆說得出這種話!

“媽,給您點杯果汁吧,潤潤嗓子。”心裡有一口氣憋着,但臉上依舊保持嫺雅的微笑,輕輕扶婆婆在商場二樓坐下,點了兩杯現榨果汁,扭頭靜靜看着一樓的人來人往。

此刻,那學生制服女孩已經走到一樓了,馬尾辮在俏皮甩動,輕快走到商場門口取她的小綿羊,戴上盔帽,開車離去。

“媽,她只是穿衣打扮像黛藺,人並不是黛藺,您不要往心裡去。”她柔聲寬慰對面的婆婆,笑了笑,“再者說,我們滕家與黛藺也沒什麼關係,就算在大街上見到她也沒什麼,打聲招呼就好了。”

“小涵,以後不要提這個名字。”滕母眉頭不展,喝了口果汁讓自己暫時心安,靜靜看着對面的兒媳婦:“睿哲會慢慢忘掉黛藺的,你加把勁,爭取讓睿哲的心回到你身上。人心都是肉長,總有一天會被打動,你不要氣餒。”

“媽,我這不是在努力嗎?”鄒小涵放在桌上的手輕輕握住滕母的手,漂亮的大眼睛閃爍堅定光芒,“我一直愛睿哲,很久以前就愛上了。現在做了他的妻子,更不能給他拖後腿。我相信黛藺地下有知,也是希望睿哲幸福的。所以媽,您一定要站在我這邊。”

——

黑色七月,各所大學忙於期末考試的一個月。

錦城市第一名校錦城大學的1號教學樓門口,站滿了觀看考試時間安排和放假通知的學生,只有一兩天就要放暑假了,每個人的心都在沸騰,早已把行李收拾妥當,準備外出旅遊或實習,離開學校一兩個月。

開小綿羊電動車的女孩也站在人羣中,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的轉,把放假時間大致瞟了一眼,重新騎上她的小綿羊往教師居住樓方向而去。

錦城大學是名校,有水有樹,建築羣清新現代,校區佔地頗大,書香氣息濃厚,學校還特意爲教師們建了一組非常舒適現代的複式住宅,一眼望去,紅牆綠水,就是一個新建的高級社區。

女孩與女伴就是在這裡租房子,三室一廳,精裝修,什麼傢俱電器都有。

此刻她在樓下的超市買菜,拎了幾大袋子坐電梯上七樓,直接按自家門鈴:“穎兒,我是敏敏,給我開門!我回來啦!”

很快,大門就給開了,一個長頭髮、戴粗框黑眼鏡、長相平凡的女孩出現在門裡,幫她接過那幾大袋子東西,並幫她拿拖鞋。

名叫穎兒的女孩看起來有一點胖,穿了一件大號襯衣,露出一雙粉嫩、但明顯水腫的玉腿,汲着拖鞋轉身給敏敏倒水。

“快,菜!”敏敏喝光一大杯涼水,總算解暑了,手指那一大堆菜的方向,累得嬌喘,“我的菜……收菜,我的菜全被人偷光了……啊,剛纔要是沒有等電梯就好了……”

穎兒正在手腳利索把新買的菜放進冰箱裡,聽到後面那句話,無語得直翻白眼,把冰箱關上,直接回書房了。

馬尾辮敏敏則早跑進書房了,直接趴在穎兒的筆記本電腦前,進農場,收菜,偷菜,把這個過時遊戲玩得不亦樂乎。

穎兒則在旁邊看新衣服,把新買的這套寬鬆休閒裝在身上比了比,基本滿意,拿出去清洗。

洗完晾起後,再從冰箱裡拿出蝦、肉和蔬菜,在廚房洗洗切切,十幾分鍾搞定三菜一湯,香噴噴端上桌。

然後敲敲門讓敏敏吃飯,自己換好衣服,拿起包出門了。

她的目的地是市醫院,但剛走到烈日當頭的醫院門口,一輛黑色小轎車忽然從她面前經過。小車只按了一聲車喇叭,就讓她停住了腳步,扭頭望着車裡的人。然後,朝這邊走過來。

“穎兒,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車內的男人目視前方,聲音很冷,“回去吧,下次不要讓我再看到你獨自一人來醫院。這幾天好好考試,暑假在家好好休養。”

話畢,沒有再多說一句,示意司機開車,繼續往前走。

穎兒站到一邊,沒有再往醫院臺階上走,望了望,轉身走回大院門口,取她的小綿羊電動車。

而這個時候,滕母鬧頭疼,決定在回去之前,順便來醫院拿一點藥,於是鄒小涵讓司機把車開到醫院來了,一邊降車窗,一邊吩咐司機:“裡面看起來沒車位了,我和媽就在這裡下車吧,你在外面等。”

說話間人已經下車來了,開着車門打算摻扶滕母下來,直接擋在電動車車位那裡。

而穎兒正在取車,沒注意到後面有人把小轎車直接停在她身後,電動車往後一退,直接撞上擋在那裡的鄒小涵。

“怎麼回事?!”鄒小涵發出一聲大叫,身子被撞得往前傾了一下,扶着車門氣咻咻回頭:“小姐,你撞到人了!倒車前先看路,這個交通規則不懂麼?”

原來是一個高度近視、身形發胖的醜八怪,難怪笨手笨腳,讓人火大!

瞧瞧那張平凡無奇的臉,那副壓塌鼻樑的大眼鏡,簡直糟蹋了那頭烏溜溜的直長髮!你說你人本來長得不咋樣,幹嘛還學她留直長髮,在大街上沒長眼睛的亂倒車!你以爲你是千金嬌貴之軀,出門都有司機,頭髮有專門療養師護理,長得國色天香,走哪都有人伺候?那幹嘛還騎電動車!

她越想越火大,看着大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睛就想扇!

醜八怪你知不知道你剛纔那一撞,差點把我的心肝寶貝給撞沒了!我若是被撞倒在地上了,肚子出了事,你賠得起?

真是奇了怪了,醜女我見過不少,靠頭髮吸引人目光的醜女,我更是三天兩頭見一個,每每一笑而過,不足掛齒!但偏偏面前的這個醜女,讓她像吃了炸藥似的,看一眼就冒火!

難道真是那一撞,把她撞得魂飛魄散,所以脾氣很大嗎?瞧瞧那身俗氣的打扮,還有那肥肥的水桶腰,別走出來嚇人了好不好!

穎兒則冷冷盯着面前的這個女人,沒有出聲,用目光質問她什麼時候讓道!

誰擋誰的道,這不明擺着嗎!是誰允許你在非機動車道上停車了?你滕少奶奶的身份很了不起嗎?少奶奶就可以在大馬路上胡亂停車了?!

“小涵,是我們不該在這裡停車,擋着這位小姐了,上車吧。”滕母在車裡柔柔出聲,自知理虧的對穎兒歉疚的笑了一下,示意兒媳婦上車來,並擔憂問道:“有沒有撞到哪裡?”

“媽,如果不是她撞得疼,我又怎麼會發這麼大的火。”見婆婆出聲道歉,鄒小涵總算不再發大脾氣,最後瞪了穎兒一眼,傾身坐回車裡。

坐回車裡後,她緊接着又嗔道:“如果她再撞狠一點,您可能就抱不成孫子了。媽,您也是的,明明是她撞我在先,您還給她道歉。”

“小涵,是我們不對在先,就不必再糾纏下去,沒出什麼事就好。”滕母溫婉拍拍她的手背,讓她不要再把事情鬧大,並吩咐前面的司機:“給外面那位小姐買點東西壓壓驚,就說是我們不對在先。”

“夫人,我這就去辦。”

司機將車緩緩開出這裡,是以方便其他車輛進出,不再擋道,正要下車,名爲穎兒的女子已經推着她的電動車從他們旁邊走過了。

她一邊走,一邊迎視車裡鄒小涵的目光,與鄒小涵四目相對,看一眼便移開了,坐上電動車戴上盔帽,身影逐漸融入到車流裡。

鄒小涵則一直盯着她,精緻臉蛋恢復端莊嫺靜,眉頭卻越蹙越緊,心想這是多大的事啊,犯得着在大街上跟一個開電動車的醜女動怒麼,不僅有失身份,更給自己觸黴頭、找晦氣。

估計是近段日子精神狀態太過緊張,所以纔對每一個撞她、推她的人有過激反應。因爲這種偶然相撞對這些路人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她來說,會讓她更容易摔倒下去,然後失去很多東西。

而這些東西,是她萬萬不能失去的!

“媽,您說今晚睿哲會不會回來吃飯?”她收回窗外的目光,垂眸看着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將鑽戒放在陽光底下,靜靜看着,神情有些落寞:“今晚好想多做幾個菜,等他回來一起吃。”

“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吧。”滕母有些憂傷,澀澀笑了一下:“不過他應該不會再接到我的電話就趕回來了,因爲他現在最痛恨的那個人,是我。當初是我把他對我的信任踩在了腳底下,讓他被自己被親的人下藥設計、成爲了俘虜。這是他的恥辱,也是他心底最永遠的痛,他會恨我一輩子的。”

“那您後悔當初把我約過來,逼迫他與我發生關係麼?”鄒小涵擡起頭,有些委屈,“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因爲不管怎樣,睿哲都不會再願意見我……”

“小涵,媽不是後悔。”滕母打斷她,臉上除了愧疚,還有憂愁:“媽是覺得如果沒有下藥這件事發生,你和睿哲在婚後可以走得更近。而黛藺,我曾在電話裡勸過她,讓她仔細考慮考慮,早些離開減少傷害,但她不聽……結果,有了今日的局面。小涵,走到今天這步委屈你了,但媽始終相信,時間可以讓人忘記一切,也可以讓人重新開始新感情。”

“媽,只要有牽絆,睿哲就不會離開太遠。”鄒小涵用手撫上自己的肚皮,輕輕一笑:“很快我們就可以有一個完整的家。”

聖皇大酒店,頂樓旋轉餐廳。

滕睿哲與滕韋馳在電梯門口相遇了,兩人身後皆帶着一羣衣裝筆挺的公司精英,一律的襯衣西裝,幹練穩重,正從電梯裡走出來。

他們剛剛開完大會,正隨老闆過來頂樓餐廳用餐,不想狹路相逢,在這裡遇見敵手,頓時停住腳步。

“睿哲,我本以爲你會不屑接手家族企業,沒想到在大會上,你欣然接受。”滕韋馳輕輕一笑,眸底漫射出一層薄薄冷意,直直望着眼前外形與他不相上下的堂弟,“現在不管是在北京還是錦城,酒店界都是滕氏的天下,你猜誰會是最終的太子爺?”

滕睿哲劍眉微擡,幽邃的鷹眸冷冷看過來,盯着面前的這頭笑面虎:“你現在自詡太子爺,是不是說明你在害怕?我現在接手家族企業,你怕了?”

他掀脣譏冷一笑,銳眸掃滕韋馳一眼,帶着衆部下從他面前走過,頎長偉岸的身板不減意氣風發,卻多了一抹沉穩持重。而他身後,跟着一身套裝的torn和小秘,兩女子盤着幹練的歐美風盤發,一身白襯套裙,已然變身職場女。

再後面,則是他的精英團隊,他的死忠部下。

“睿哲,你把話說反了。目前這種情況下,不是我怕,而是你在怕。”滕韋馳俊臉依然帶笑,脣角輕輕揚起,灼亮眸光劇閃,頎長身軀上透着一絲邪惡,一絲儒雅,兩種氣息逐漸重疊,絲毫不矛盾的交融在一起,“你派人跟蹤我、監視我,不正是因爲怕麼?半年前的事你歷歷在目,一輩子忘不了那片潔白雪地上鮮紅的血,以及你心愛女人最後一次躺在你懷裡的樣子。你派人跟蹤我,就是想尋找渺茫的希望,從我這裡得到那根本不存在的生還消息,繼續自欺欺人。呵,怎麼樣?跟蹤了我這麼久,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嗎?想不想知道她最後說了一句什麼話?”

他笑得有些張狂。

前面,陡然停步回首的人是torn,她高跟鞋一頓,提着公事包轉身朝這邊走回來,大聲笑道:“聽新滕總這意思,好像是做走狗做上癮了,做了還要出來高聲吠,四處炫耀。這滕氏,老皇帝還沒翹掉,正牌太子爺也回來了呢,怎麼有人比太監還急,專門扯着別人的痛處不放呀!新滕總,這不像您的作風吧,您這麼強大,怎麼能一直讓滕老爺壓着,像狗一樣的爲他辦事呢。而且,辦完事了又能怎樣,依然是一條狗,滕老爺的家業還是準備傳給親生兒子了……”

此番話一出,全場安靜下來,每一個在場的人皆睜大眼睛,等着看這個以下犯上的女人怎麼死!這裡是【聖皇】,滕氏在錦城市的公司總部,並不是滕睿哲的【帝豪】,在這裡滕大少滕二少說話都有分量,兩位少爺旗鼓相當,誰都不能得罪。

torn你是睿哲少爺那邊的人又怎樣,你得罪了韋馳少爺,而且還是口頭侮辱攻擊,肯定必死無疑!

而滕韋馳俊美的臉龐,在聽到這番話後,也立即陰沉了下來,他高大的身影朝torn走近兩步,俯下首,笑着,很儒雅的笑,卻突然一把掐住她纖細的脖子,冷聲笑道:“我欣賞爆脾氣、膽子大的女人,但現在你記住了,爲你的老闆貿然出頭,出的並不是頭,而是丟盡你【帝豪】的臉面!你每說一句話,每罵一個詞,都代表你的老闆,你公司的形象。因爲有怎樣的老闆,就會有怎樣的員工;而剛剛,你讓大家見識了滕睿哲的教養和風度!讓我們知道,原來在你們【帝豪】眼中,所有爲上司賣命的下屬都是狗、走狗!呵。”

他手指上並沒有用幾分力,卻讓torn臉蛋漲紅,親眼見識了什麼叫笑裡藏刀,不寒而慄!

她用雙手抓住那隻箍住她脖子的大手,厭惡瞪着眼前這張俊美的皮囊:“其實你比誰都清楚我在說什麼,什麼是忠實部下,什麼是險惡走狗,什麼是君子,什麼是小人,在新滕總你身上一對比就出來了!我剛纔是實在無法忍受小人得志,所以才違背滕總的命令走了回來,因爲實在是不想聽到一隻小人得勢的狗在這裡亂吠!”

滕韋馳沒想到這女人還在罵,微微鬆開她,扭頭看向正朝這邊大步走過來的滕睿哲,冷笑道:“如果我在滕氏企業算走狗,那睿哲你算什麼?你應該多分出一些時間來管好這些下屬的嘴,讓他們少說話多做事,這樣纔不會惹上麻煩,給你睿哲丟臉!”

他重重放開torn,狹眸最後看了睿哲一眼,俊臉陰鬱,帶着部下重新走回電梯。

滕睿哲則雙眸幽暗盯着他,薄脣邊掛着一抹冷笑,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刻,低啞出聲:“只要有我在,你滕韋馳休想得到滕氏!torn有一句說對了,就算你爲我父親辦再多的事,滕氏最終也會歸於我滕睿哲名下,讓我做下一任主席。而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接手【聖皇】,讓你永遠無法在滕氏稱霸,甚至翻身!你越想得到什麼,我就越不讓你得到!”

“那,我等着!”滕韋馳在電梯裡回以一笑,電梯門關上,數字鍵開始跳動。

“滕總!”torn扶着牆跌跌撞撞站起來,摸了摸自己差點被掐斷的脖子,對着電梯嬌叱:“敢對女人動手,更不是男人!虧我對他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torn,別說了,大家都看着呢,你剛纔太沖動了。”新小秘在一旁扶她,示意她噤聲,並用眼睛悄悄睇了睇滕總的方向,告訴她滕總在發怒!

就算他們這一邊與那一邊是死對頭,剛纔在大會上也脣槍舌戰,但公衆場合,確實不該這麼衝動的去與滕韋馳理論!因爲滕韋馳分明就是在用話語激怒滕總,戳滕總舊傷疤,如果跑回來與他理論,正中那奸大少的下懷!

所以她們私下早給這滕韋馳取了個綽號,狐狸滕——俊美無儔、舉世無雙、玉面小飛龍,但一肚子壞水,奸相。

“滕總,我剛纔是氣不過……”torn擡頭見大家都用一種詫異目光看她,總算感到窘迫了,連忙站到滕總身邊,站好,把脖子上的工作牌也戴好,“拿女人威脅別人的男人不是男人,威脅之後,還在傷疤上撒鹽的男人,更是人間極品!新滕總算是我見過的第一賤品,我不說不快!”嘴巴上還在罵。

“torn,注意形象!”新小秘翹起眉頭,不得不又在一旁拉她,當着衆同事的面把她拉到一邊去了,真怕這姐姐又丟了飯碗。

滕睿哲則在靜靜往前走,走進旋轉餐廳裡,直接進包廂。

從包廂裡,可以把整個江東區一覽無遺,可以看到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汽車像火柴盒一樣的在地面奔跑。

而此刻,陽光很好。

他靜靜站在窗邊,雙眸望着天邊很遠的地方。

“滕總,滕家的電話,夫人打來的。”助理把震動的手機拿給他看。

他這才動了一下,長指接過,沒有說話。

“睿哲,是媽。今晚你回家吃飯吧,媽和小涵準備了很多菜,已經開始做了……”滕母的聲音裡帶着請求,又帶着小心翼翼的笑,“小涵她最近一直鬧胎動,半夜就醒了。有一次疼得醒了,我們還以爲要生了,結果趕去醫院,醫生說是胎動,沒事……睿哲,你在聽嗎?”

滕睿哲走回沙發上坐着,讓助理給他把筆記本電腦打開,連線視頻會議,直接投入到他的公事中,“你現在還可以繼續講,一分鐘。”

“睿哲,不管怎麼說,小涵肚子裡的是你的孩子,已經七個多月了,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待小涵好一點。這做夫妻可以相敬如賓,但做爸爸,就要細心一點,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那算我的孩子嗎?”滕睿哲冷冷打斷母親,沉靜的銳眸裡浮起一絲厭惡,“第一次,母親你利用兒子對你的信任無防備,把他弄成了俘虜;第二次,老頭子直接拿黛藺的命威脅我結婚,結果,還是出爾反爾!你以爲你們爲什麼會得逞?那是因爲,你們是我的雙親,血濃於水的至親,我相信你們還有良知,不會逼死我和黛藺。但我的信任,給予你們的卻是得寸進尺!既然我的嚴父慈母給出了‘虎毒食子’的先例,我又爲什麼要這個野種!這七個月裡,若不是你們鄒滕兩家把她當寶貝護着,這個野種早化成了一灘血水!你們儘管讓她生下來,生下來後先去驗dna,我敢百分百肯定那不是我的種!你們不是想要孫子麼,這頂帽子你們就給我好好戴着,生生世世別摘下來!”

“睿哲,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滕睿哲把電話掛斷了,一雙眸子變得陰鷙無比,冷冷看着前面。

什麼意思?意思就是,寧可與陌生人做交易,也不能跟自己最親的人做交易!血濃於水,母子情深,全是狗屁!子可辱,子同樣也可以殺!

“滕總,視頻會議要繼續嗎?”

“繼續,讓他們把手上的收購方案給我!開會期間,手機一律關掉!”

——

一樓大堂,滕韋馳正從電梯裡走出來,一張俊臉沒有再陰鬱,恢復了他的瀟灑,帶着迷死人的笑。

“滕總。”一樓所有經過他身邊的員工都恭恭敬敬給他打招呼,然後匆匆走過,不敢在他眼皮底下打馬虎眼,繃緊神經工作。

他則邁着健步往門口走,讓身後的部下一一散去,該做什麼做什麼,助理去給他取車。

然後在走到大堂前臺那裡時,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扭頭瞥一眼那甜甜微笑的前臺秘書。

前臺秘書有五位,全部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世界小姐級美女或玲瓏女。但其中有一位,讓他皺了下眉頭。

此女子看起來太過年輕,巴掌大小臉一旦笑起來,就是清秀可愛、蜜桃未熟,與八面玲瓏、氣質高雅絲毫沾不上邊。而且女子還不把頭髮盤起來,而是扎個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大眼睛笑眯成一條縫,不太端莊,而是可愛。

“滕總,你好。”聲音脆脆的,給他輕輕鞠了個躬。

“把頭髮紮起來。”他指指她的馬尾辮,再看一眼她制服上的胸牌,轉身繼續朝前走。

只聽得後面立即傳來女子的嘀咕聲——

“雪妍姐姐,這位就是滕總啊,好帥哦。”

“敏敏,上班時間不可以討論這些,你現在是實習階段。”

“我現在已經大三了,可以出來工作了。”

“……”

而五個女子旁邊,還有一個長的並不美的女子,厚厚的劉海遮住額頭,戴了眼鏡,負責坐在電腦前做統計工作,站起來鞠了個躬就坐下去了,拿着資料在翻看。

她不負責接待,所以對外表沒什麼要求,與另外兩位統計秘書屬於平凡女一族。

“穎兒,原來公司的滕總這麼帥,比雜誌上還要養眼哩。”敏敏走過來趴她桌子上,兩隻小手託着小下巴,一雙大眼睛直冒星星,“我好像被電到了,不愧是滕氏的大少爺。”

穎兒擡起眼皮白了她一眼,繼續看她的資料,在電腦上做統計,忙着把便利貼上貼着的工作做完。

旁邊兩位做統計的媽媽級秘書則瞥了一眼穎兒的肚子,挪動椅子湊過來小聲笑道:“其實做孕媽媽,五個月之前的肚子都是看不出來的,但六個月以後的肚子,稍微動一動就看出來了。你這肚子至少七個月了吧,可以找公司請產假的,這樣遮着掩着也不是辦法,對胎兒不好。你老公也真是的,讓老婆這樣吃苦……”

穎兒回以一笑,沒出聲。

這個時候,圓形前臺裡的五位美女秘書又開始齊聲喊‘滕總好’了,驚得三位統計秘書連忙起身,一天到晚不停的給公司總部的這些高層領導鞠躬微笑,差點折斷腰。

穎兒撐着腰站起來,覺得有點累。

而這次,經過前臺的滕總不是滕韋馳,而是滕睿哲。

他這次前來滕氏家族企業開大會,是來確認開始接手家族企業,得到他該得的那份。此刻他一身高檔的挺拓襯衫,打了領帶,精緻西裝褲,很簡潔的打扮,但穿在他天生衣架子的高大健碩身板上,就是顯得高貴凜然。

半小時前在頂樓旋轉餐廳辦完公、用完餐,他下樓來了,站在前臺處吩咐秘書,“把前臺的電話接到我辦公室,我需要你們提前給我報告訪客的名字,比如滕老爺,滕夫人。我不喜歡他們不經通報就進我辦公室!”

“好的滕總,我們會辦好的。”秘書們甜甜笑道,五位一字排開,儘量展現自己最美最敬業的一面,像選美似的,爭先恐後,完全把身後的三位統計秘書遮個嚴實。

滕睿哲也沒有怎麼看,淡淡看了衆位一眼,帶着自己的部下轉身往門口走。

這會,被遮在後面的穎兒這纔敢撐着腰坐下,望着面前的電腦屏幕皺了下眉。

“穎兒,這位滕總比剛纔那位滕總有男人味,兩片嘴脣好性感啊,聲音也好聽,聽着就全身酥麻……”敏敏握着小拳頭又在旁邊冒星星,嘰嘰喳喳,“我又被電到了,怎麼辦怎麼辦,這個電力更強,我就喜歡叔叔類型的哩~”

穎兒把耳朵捂住。

旁邊的美女們則噗嗤一笑,把發花癡的敏敏拉過來,笑說道:“敏敏你是不是想做滕總的小老婆?滕總家中有大老婆的哦,你可以去做小老婆,氣氣那鄒小姐。而且我們還知道,滕總就喜歡你這種小蘿莉型的,你可以利用職務之便去他辦公室,保準滕總把你壓在辦公桌上。”

“啊?”敏敏的小臉蛋立即飄上兩朵紅雲。

——

向日葵花海,金燦燦的一片,每一朵向日葵都迎着太陽,在夏風中搖擺。

冬去夏來,小白傘們凋謝了,別墅前的這片土地種上了向日葵。圓圓的花盤,中間長着數不清的小花,一朵接一朵,在風中形成一片黃黃的花浪。

滕睿哲換上了居家的休閒短衫,站在門前看着,看着向日葵,看着太陽。

原來這纔是黛藺喜歡的花,因爲她喜歡陽光,喜歡睡在向日葵上,渴望陽光給她帶來最後一絲希望。

只有這樣,她才能在被世人再三遺棄後,像一朵冰天雪地的小黃花,堅強的活着。

長大了半歲的小雪球在向日葵花田裡奔跑,白白的小身子在花莖間鑽來鑽去,朝着前方汪汪直叫。當初媽媽就是在這個地方走掉的,孤零零拎着包,把它關在院子裡不讓它跟出來,一步一回頭離去,再也沒有回來。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呢?我們很想你。

——

燈火通亮的滕宅,傭人們在陸續把冷掉的菜一盤盤撤掉,收拾飯廳。

鄒小涵則待在房裡,輕輕靠在牀頭,給書記夫人打電話,眉頭不展:“媽,我現在該怎麼辦?睿哲他又沒有回來吃飯,菜都白做了。”

“乖女兒先不急,等孩子生下來了再說。很多夫妻都是因爲孩子纔開始相愛的,只要有了孩子,不怕套不住男人的心。不過小涵,你給媽說實話,這個孩子是不是百分百肯定是睿哲的?如果不是,那到時候丟的不僅是你自己的臉,還有我們滕鄒兩家的臉,你知道嗎?”

“媽,這個孩子當然是睿哲的,百分之百確定!”鄒小涵從牀頭坐起,右手輕輕覆上自己隆起的腹部,望着落地窗裡自己的倒影,“孩子是上次在公寓懷上的,睿哲的骨肉,我絕對沒有弄錯,因爲我只與睿哲發生過關係,是他的老婆。如果睿哲不信,我可以等孩子生下來去驗dna的,給滕家一個交代。”

“那就好。只是媽還是擔心你,有些後悔當初你貿然獻身,斷絕了與睿哲後面的路。你想想,就算當初沒有你與睿哲在公寓發生關係,滕家還是要逼迫睿哲結婚的。然後婚後,睿哲會慢慢對你好,慢慢愛上你,與你沒有嫌隙。可現在,他一旦看到你的臉,就會想起當初給他下藥那件事,當做是畢生恥辱……”

“媽,事情已經發生了,說這些也沒用。現在不是很好嗎?我有他的孩子,有公公婆婆,是一家人,而睿哲,總有一天會回家的。”

“如果睿哲堅決不要這個孩子怎麼辦呢?”

“他不要,公公婆婆會要。這個男人是一匹被束縛久了的野馬,需要脫繮出去跑一跑,跑得累了,自然會回家。因爲黛藺已經不在了,會漸漸淡出他的生命,讓他重新尋找人生下一個碼頭。而孩子,就是連接我與他的最好紐帶,一輩子都分不開。媽,我現在去洗澡了,您別操太多心,事情會慢慢好起來的,相信我。”她把無線電話輕輕掛斷,從牀上爬起,走去浴室。

浴室裡有很大的浴缸,豪華間,泡起來非常舒服,但睿哲從來沒有回來泡過,看都沒看過一眼,不過沒關係,以後她和孩子在這裡泡澡,一直等他回來,等到他願意回來爲止。

睿哲,這輩子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

天很熱,房裡開着空調,一陣陣的冷氣在朝牀上撲打,保持恆溫,但薄被中的女子卻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坐起,驚出了一身汗。

她在不住嬌喘,秀髮和脖頸上全是汗,薄薄的一層,把她的睡衣全溼透了。

是什麼夢呢?

是一個她被押跪在雪地上,子彈穿過她心臟的噩夢。

砰的一聲,子彈陡然打中她的身體,讓她如被困的羔羊顫抖倒地,心被破碎成一片片,巨痛霎時傳遍全身。

那種痛,與那素白雪地上的鮮血一樣,閉上眼就忘不掉,睜開眼就隱隱作痛,持續至今。

她吃過止痛片,吃過安眠藥,可那聲槍響還是會在夢裡持續出現,砰的一聲,讓她驚坐而起。

每到這個時候,她就睡不着了,只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到天明,等待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新的希望,會有更多的歡笑與快樂,像那笑臉向日葵一樣。

此刻,鬧鐘指向凌晨三點,到點了。

她用手擼擼長髮發頂,把額頭上的汗珠拭去,穿着拖鞋下牀。

然後快速穿衣服,拎着包悄悄出門。

樓下校園裡,早有一輛小車等在那裡,車門沒鎖,等她上去。

然後等她坐上去後,小車開始繞着校園開動,旁邊的男人指着窗外的教學樓和林蔭小道問她:“你的大一生活就是在這裡度過的,現在又回到了這裡,喜歡嗎?這裡是江東,你的家鄉。”

她秀髮如緞,微微側着臉,看着窗外的教學樓羣一閃而過,蹙起眉頭。

男人見她皺眉,輕輕笑了:“下學期就進入大三了,功課不會再這麼重,可以出去實習。你是想留在國內,還是國外?如果想去國外,我可以現在幫你申請出國名額,留學;如果是留在國內,公司會給你轉正,讓你正式成爲【聖皇】員工。前者點頭,後者搖頭,告訴我答案。”

穎兒回過頭看他,沒做多想,輕輕搖了下頭。

“那好,你就乖乖留在國內待產和工作,開始你全新的人生。”男人挑眉而笑,眸子精亮看着她,“克服噩夢的最好方式,就是讓自己徹底忘掉一些不愉快的記憶,冰封自己的心。只要你不去愛,你就不會再絕望的死在大風雪裡,流着血流着淚,卻無人知。而且,我等着你生完孩子做我的女人,到時候一定很刺激。”

他讓司機停車,放穎兒下去:“以後不要私自去醫院打胎,它是你的孩子,已經與媽媽母子連心,會動、會呼吸,你打掉它,就是扼殺一條小生命,讓自己陷入生命危險之中。臨產之前我會一直派人保護你,你好好養胎,生產之日我再來接你去醫院!”

重重關上車門,吩咐司機開車,揚長而去。

穎兒站在外面,長髮被那一陣風給撩起了,飄散在空中,半遮住臉,再滑落肩頭,黑亮青絲一根根分明,在路燈下閃爍黑緞般的柔光。

她去醫院哪是要打胎,而是想胎檢,讓她的寶寶更健康。

最近她的腰身一直酸酸沉沉,站起來累,坐下去累,躺着也累,怎麼樣都累,因爲她的寶寶很調皮,在媽媽肚子裡玩耍,日夜折騰她,比剛懷孕那段時期還要鬧。

剛懷孕那段時間,她在醫院裡養傷,每天躺在病牀上睡,妊娠反應期也是在病牀上度過的,一吃東西就吐,非常難受。

那個時候,她想偷偷打掉孩子,去找醫生,但醫生告訴她,如果打掉這個孩子,她以後可能就懷不上孩子了,因爲她被灌服過烈性藥物,這個孩子能保住簡直是奇蹟。而既然保住了,就要想着怎樣安胎,而不是打胎。不然這個孩子再流掉,傷害到身體,那以後是懷不上孩子的。

而那所謂的烈性藥物,醫生告訴她,那是絕育藥,十八九世紀,西方皇室流傳下來的宮廷秘方,王后專門用來對付那些勾引國王的侍女和妓女,讓她們永遠生不出孩子。

但好在這藥被人稀釋過了,濃度不夠,所以才令她險險保住胎兒,躲過一劫。

於是這種情況下,她退縮了,從此不再提打胎的事,安心養病和養胎,靜靜躺在病牀上。

她知道自己死過一回,子彈穿過心臟,身體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然後,她感覺自己的魂魄彷彿走到了大風雪裡,一直看着那個被槍射中心臟、臨死之前還在渴望望着鐵網外的女子,看到她孤零零死在監獄裡,身體裡的血在雪地上綻開了紅花,腦袋耷拉在雪地上。

她驚恐看着,一直在大風雪裡彷徨,呼喊着,直到有一天她被刺眼的光芒給陡然拉了回來,她才知道自己在手術檯上得救了。她沒有死,那只是夢,是她在夢中看着中槍倒地的自己,不肯醒來。

醫生告訴她,子彈打偏了一點點,傷到了她的心臟,致死她休克,但不是真死亡,只要搶救及時,同樣可以讓她生還。也就是說,有人故意讓子彈打偏,故意稀釋掉絕育烈藥,保住了她跟孩子。

而這個人,一直在她身邊,一直以爲她要打掉孩子,不准她獨自一個人去醫院。

她在風中站了一會,沿着社區的小庭園往自己的住處走,走到小亭子裡停下,撐着腰坐石凳上,望着眼前的荷塘月色。

寶貝,我怎麼會捨得打掉你呢,從你第一次在我肚子裡調皮的動來動去,我就知道你在跟媽媽報到你來到這個世上了。你不滿媽媽整天坐着,就在媽媽肚子裡翻身抗議,讓媽媽腰痠腿腫,看起來胖了好幾斤。

媽媽這會好累呢,你唱歌給媽媽聽,媽媽就不會覺得孤獨。

小傢伙果然在她肚子裡動了一下,與媽媽心靈感應,要給媽媽唱歌。

她輕輕笑了,知道寶寶很愛動,勁兒可大了,伸手摸了摸,讓寶寶乖。

——

滕睿哲正式入駐聖皇大酒店總部,辦公室在三十五樓,與主席辦公室僅隔一個樓層。

此刻,他正在辦公室會見格力空調的女副總,一樓前臺的電話突然打進來了,“滕總,滕夫人與滕少奶奶來了,應該是去找您的。”

“唔,知道了。”他淡淡迴應,正欲按掉電話,電話裡的女子突然又嬌俏道:“我是您的新秘書敏敏,爲您負責一切的前臺工作,您叫我敏敏就好了,有什麼需要您儘管吩咐……”

他皺眉,直接按掉電話,起身邀請格力的女副總出去共進午餐。

女副總求之不得,漂亮的臉蛋上漾起一絲嫵媚的笑,款款起身,既幹練又優雅的走在他身邊,笑道:“這次總算能與滕總一起吃個飯了,真是榮幸,工作上的事,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談。”

“我正有此意。”他紳士的爲女士打開門,讓女副總走在前面,俊臉上不見喜色,也不算冷,完全公事應酬:“午餐時間不留客人吃飯,似乎說不過去。聖皇頂樓的旋轉餐廳環境不錯,我們不必跑別家餐廳了,那裡也很適合談公事。”

女副總呵呵一笑,媚眼如絲望着他,與高大的他並排走在一起,笑道:“今天爲了見滕總,我可是早餐沒吃就過來了,肚子正餓着,現在坐滕總的專屬電梯,走走捷徑可以吧?”笑着,身子輕輕捱過來,曖昧盯着男人那兩片性感薄脣,吐氣如蘭:“電梯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坐,會快一點到達頂樓,滕總你說是不是?”

特意強調‘兩個人坐’。

滕睿哲接收到她的暗示,銳眸低垂,定定看過來,似用尺子測量出來的高挺鼻樑裡發出一聲嗤笑,當着衆秘書助理們的面對這位老剩女沉聲笑道:“本少只對生意感興趣,對生意以外的應酬沒興趣,尤其是對不來電的女人!董總,咱們坐員工電梯,空氣好。”

很低沉的磁性嗓音,與女副總靠得很近,聲音只有女副總聽得到,卻讓剛剛走出電梯的滕母與鄒小涵臉色頓變,加快步子朝這邊走過來。

滕母的第一反應是冷冷看了那勾引自己兒子的女副總一眼,厭惡之色擺在臉上,摘下太陽眼鏡對兒子道:“睿哲,我和小涵路過這裡,想過來與你一起吃個午飯。待會你爸也會過來,一起去吧。旁邊這位是?”

鄒小涵則因爲懷孕,慢慢走在後面,柔美的眼睛在打量那年過三十的女副總,沒有出聲。

利用職務之便勾引睿哲的女人有很多,但這種貨色,睿哲瞧不上眼的!

“格力空調的女副總董小珠,我們正要去頂樓吃飯,所以,我現在沒有時間。”滕睿哲揚起一雙濃黑霸氣的劍眉,笑看自己嬌小的母親,以及那挺着大肚子的滕少奶奶,“你們自便吧,有事找我秘書。”

斂住冷笑,轉身朝電梯門口走,旁若無人按上樓鍵,根本不給婆媳倆面子。

董小珠見婆婆媳婦齊上陣,把她的勾引抓個正着,嫵媚笑笑,走到滕總身邊,低聲媚笑:“少夫人挺漂亮的,滕總真是好豔福。今天的公事我們下次再談吧,我突然想起我還有個會,滕總你也要陪嬌妻,小珠就下次再來約。”

伸出玉指按下樓鍵,又故意扭頭給滕睿哲飛來一個媚眼,準備進電梯。

誰知電梯‘叮’的一聲開啓,突然從裡面衝出一個女子來,抱了一個大紙箱子,直接往董小珠身上撞:“哎呀,讓一讓,好重好重~這是寄給滕總的東西,易碎的哦~”

結果大紙箱子還是砸到了董小珠腳上,咚的一聲,疼得董總大聲跳腳!

女子後面則還站了一個女員工,身形微胖,抱了好大一疊文件,遮去半張臉,沒有像敏敏那樣冒冒失失,大呼小叫,而是跟在敏敏後面,本本分分的搬文件。

滕睿哲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動了下眉頭,心裡再清楚不過——此冒失女子在故意針對董小珠,在他眼皮底下犯事!

但是當這個女子像只小兔子從地上爬起來,小手抓着一塊瓷器的碎片,在他面前皺起小臉,可憐兮兮說‘滕總對不起,東西還是被敏敏打碎了’的時候,他陡然愣了一下。

因爲此女子那張小臉,那神態,還有他感受到的一種強烈氣息,乍一眼望去,真的有黛藺的氣息!

“黛藺?”他脫口而出,一顆心陡然揪緊了起來。

他的身後,滕母與鄒小涵的臉色則皆是一變,用一種驚駭的眼神緊緊看着面前的敏敏,被嚇得差點又把手中的手包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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