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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城市江北區,就在鄒小涵和小姨父吵得不可開交的當會,鄒書記的車出現在門口了。大老遠的,他就聽到了這個妹婿的忘恩負義和不知廉恥,口口聲聲要趕小涵母子走,聲音震耳欲聾,整個院子都聽得到。

他走到門口,讓隨行保鏢把門打開,冷冷盯着這個正在對小涵摔門擺臉的妹婿,笑道:“若沒有我鄒家撐腰,你逃得過古敖對你的追查?你利用局裡職務之便,把局裡的一些公款全轉進了自己的腰包,並用警署配給你的配槍打人傷人,留下一大堆爛攤子讓我給你收拾!結果我現在給你收拾妥當,你卻翻臉不認人,給小涵母女擺臉色看!難道當初我對你的提拔,還抵不過今天小涵在你家住幾日?”

“姐夫。”小姨父這個時候剛走出房門,轉身竟見鄒書記陡然到訪,還帶了一大批人來,當下一驚,這下收斂點,不敢再猖狂了,解釋道:“我沒這個意思,我的意思就是……”

“你就是日子過得太安逸,需要折騰一下。”鄒書記目露冷光,早把他的德行看得一清二楚,大手一揮示意他讓開,冷道:“雖然我上調去了北京,但在錦城市弄垮你一個小警長還是綽綽有餘!你既已不靠我鄒家升官發財,那就把我鄒家送給你的一些東西還回來,包括我送給你的那些官位!”

“姐夫,我們是一家人,何必做的這麼難看?!”小姨父這下急了慌了,就怕鄒書記在倒臺之前先把他給滅了,連忙跟在鄒書記身後跑,“我剛纔說的都是氣話,沒有一句話是真的,姐夫你不要當真!我哪能不靠你鄒家升官發財呢,如果沒有姐夫你當初的提拔,我現在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警員……”

鄒書記已走到女兒房裡,沒有理會這個恬不知恥的小人,讓藍氏給女兒收拾一下:“我且不與這個不孝女賭氣,先把這件事解決好了再說其他事!馬上給她收拾好,我接她離開這裡!”

藍氏見丈夫肯來接女兒了,哪還有什麼話說,用手帕三兩下把眼淚抹乾淨了,手腳飛快的給女兒收拾行李,一邊道:“老鄒你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麼會提拔這種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剛纔他罵小涵的那些話你也聽到了!我鄒家還沒出什麼事呢,就開始有人狗咬主人、恩將仇報!”

小姨父站在門口,一邊聽她罵,一邊在琢磨該不該在現在與鄒家翻臉?醜聞的事都鬧成這樣了,鄒家還把鄒小涵往他這裡塞,不是讓他們家跟着鬧醜聞嗎!?

以後他的親戚朋友都會笑他有鄒家這種作風不正、門風敗壞的豪門親戚,順便把他也列爲其中的一員,斷絕與他的來往!而且鄒家一旦垮臺,就會拔出蘿蔔帶出泥,把他作奸犯科的那些事也給抖出來,讓他這個小警長也遭殃!

畢竟誰讓他跟鄒家走的近呢!

“好了,都收拾好了,小涵我們走。”藍氏收拾好簡單的行李,給面色憔悴的女兒披上外衫,讓保鏢護着走到小姨父面前,停下腳步,輕蔑刻薄道:“妹夫,明天就是你被警局革職的日子,好好想一想怎麼找下一份工作,怎麼把警局你被你貪污的那些窟窿給補上!在新市長上任,新市長賞識提拔你之前,你還真要靠我鄒家升官發財的!你怎麼就不想想你就一小警員,新市長憑什麼賞識你?他會像我鄒家一樣,瞎了眼的提拔你這白眼狼?”

小姨父自知得意過早,好死不死的被鄒書記撞上了,現在又被藍氏借勢發飆,張口閉口罵他白眼狼,於是也忍不下去了,冷笑道:“我人小力微,確實接近不了新市長,但比起被你們鄒家牽連,新市長就比你鄒家好千百倍!你們沒聽過新市長的傳聞麼?據說是滕家的人,也就是被你們戴綠帽子的滕家,一旦他們滕家的人當上新市長,你鄒家死得更快!我還真後悔與你鄒家做了親戚,讓你們母女進來住,到時候你們家東窗事發,我還要揹負窩藏罪!”

鄒書記聽着,一雙濃眉緊緊的皺起,眸光陰冷,沒與這妹夫理論,示意妻子與女兒上車去,先離開這裡再說。

藍氏這才扶着女兒走出門了,坐上丈夫的車,心裡安穩了不少。

只是等老鄒坐上車,她這才知道丈夫是要送女兒出國,現在就直接去機場,一刻都不能停留!

“爲什麼一定要出國?”她嚇了一大跳,當即就從車裡站起來了,堅決不同意這個決定,“小涵纔剛生完孩子,你想讓她一個人帶着孩子背井離鄉嗎?國外那麼遠,她會受不了的!”

“法院那邊疏通不了,滕家堅決要打這場官司,沒有一點回旋餘地,所以在明天開庭之前,小涵必須去國外待幾天。”鄒書記冷靜道,老臉上不急不躁,“這幾天老滕做的那些殺人滅口之事會被挖出來,到時候這些風頭就會蓋過離婚事件,給我們充足的時間去找滕睿哲的把柄!現在滕睿哲將蘇黛藺藏在海南,金屋藏嬌,算是婚姻出軌,成爲有過錯的一方;而且滕韋馳告訴我,蘇黛藺懷了滕家的孩子,就在前幾天生產,在海南省中心醫院。所以只要抓到這個蘇黛藺,我們不怕滕睿哲不乖乖投降;到時候沒有人會把我們以前做過的那些事給挖出來,小涵也不會受到制裁。”

“可蘇黛藺不是在錦城市嗎?怎麼會懷上孩子,而且孩子還快生了?!”藍氏被這接踵而至的噩耗驚得如炸毛的母貓,一雙杏眼瞪得銅鈴大,身上的每一根毛孔都豎了起來,“蘇黛藺明明還是一個平肚子,能跑能跳,還能打人,怎麼突然間就要生了!老鄒,你是不是犯糊塗了?”

那聲音簡直就是淒厲,如一根被拉斷的二胡弦,吱——呀,差一點刺破人的耳膜!

“犯糊塗的那個人是你!”老鄒不悅看過來,雙眉皺緊,心裡暗暗感慨怎麼娶了這麼一個潑辣又愚笨的老婆,道:“你是不是還沒有看明白——小涵拿滕氏股份與滕韋馳做孩子交易,卻被滕韋馳擺了一道,既失去了股份,又生了一個黑孩子!而蘇黛藺則早懷了孕,被滕韋馳藏起來了,準備拿孩子來對付滕家!那個舒敏敏則是假蘇黛藺,一個用來勾引睿哲和迷惑我們鄒滕兩家的替身,不足掛齒!”

“這個滕韋馳該死,是他害得小涵名聲盡毀,背上水性楊花的罵名,老鄒你怎麼還放過他呀!你應該讓這個人出來證明小涵的清白,告訴法官,這個孩子是他放進小涵肚子的,並不是小涵與外人有染!”藍氏聽得嘴脣一抖,說激動就激動起來,雙手抓住丈夫的胳膊就不肯放,指甲刺進老鄒的肉裡,“你抓他呀,讓他明天出庭作證,證明這個孩子不是小涵的,這樣小涵就不用去國外避風頭……”

“他現在下落不明,怎麼抓他?!”鄒書記吃痛的撥開藍氏的手,厭惡的瞪了一眼,“而且睿哲現在對我虎視眈眈,一旦我與滕韋馳對幹起來,他會把我的老底掀出來,讓我鄒家家破人亡!”

“那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咱們的女兒受罪,整天抱一個黑孩子以淚洗臉……”

“都是她自找的!誰讓她當初要跑去睿哲的公寓,黑燈瞎火的就與男人發生關係,然後不跟我們商量就把事情鬧大……”

鄒小涵在一旁聽着父母的爭吵,把頭扭向窗外,靜靜看着外面的霓虹燈。

只要滕睿哲留下線索,她就有機會反撲。現在的失敗只是暫時的,只要她還活着,滕睿哲和蘇黛藺就休想過安寧日子!

——

小車很快到達機場,鄒書記早把飛機票和國外的住處給女兒安排好了,現在將女兒送到飛機場門口後,自己沒有下車來,讓她一個人去安檢。

只是鄒小涵的狀況很不好,當她開門下車,剛往前走一步,卻雙腿一軟,產後大虛的身子陡然往地上撲了下去!

“小涵!”藍氏心疼女兒,大叫着將鄒小涵抱起來後,死活不讓保鏢把鄒小涵送進候機廳裡,臉上老淚縱橫,“老鄒,咱們的女兒患有神經性肌肉無力,她不能一個人在國外,會出人命的!”

“那也得去!這樣做是在保護她!”鄒宗生老臉嚴肅冷厲出聲,示意保鏢把鄒小涵送進候機廳,馬上飛國外,“雖然她明天不出庭,法院依然會判決離婚成功,但這樣做可以讓案子找不到被告,讓她不用立即承擔法律責任,不必在錦城市遭人指點笑話!等過一段時間,老滕失勢下臺,我把這裡的事解決得差不多,再把她接回來。你也陪她去吧,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現在已經無法再用私權包庇你,因爲沒有時間了,有很多證據對我們不利,我動用再大的勢力也壓不下來。”

“那你怎麼辦?”藍氏擔憂看着他,眼淚一直在流,“我們走了,你怎麼辦?老鄒,你跟我們一起去國外吧,不必等着法院來給我們定罪。只要我們入了別國的國籍,成了別國的公民,我們就是沒罪的。等到幾年後風頭過去,我們再來看看這裡,給爸掃墓上香……”

“我給你們母女,還有媽,都申請了澳洲的新國籍,如果這次案子壓不下來,你們就在那定居,不要再回來。”鄒書記走下車,來到她們母女面前,滄桑的眸子裡含滿擔憂與不捨,老臉上第一次露出這樣憂傷的表情,“如果我跟你們一起走,國際刑警一樣會找到我,從而牽連你們。我只希望你們好好的,以後不要再做一些沒有結果的事,把自己往死路上逼。現在媽已經被我送去了國外,正等着你們過去。如果這邊一切順利,我會過去接你們,你要把小涵和媽照顧好。”

“老鄒……”藍氏捨不得走,感覺這是一次生離死別,一旦走了,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丈夫,“老鄒,我們夫妻這麼多年,不要讓我們就這麼分開,我留下來幫你……”

“去吧,不要說這些。”鄒宗生目光沉痛哀傷,堅持讓她走,轉身坐回自己車上,命令司機立即開車。

追過來的藍氏則被保鏢拉住了,淚眼模糊看着丈夫的車離去,卻追不上去,只能喊了幾聲‘老鄒、宗生’,然後被半拉半扶的進了候機廳,抓緊時間登機。

反觀他們的女兒鄒小涵,神色則比較平靜,彷彿這不是一次與父親的生離死別,而是自己的一次重生,父親幫她躲過一劫,讓她有機會再回來反撲!

她的心裡是喜悅的,期待着父親幫她把錦城市的一切擺平,她則在國外養病、避風頭,然後等一切風言風語過去,她再重新殺回來,絕不放過任何一絲與滕睿哲有關的風吹草動!比如孩子!

——

被拖了很久的離婚訴訟終於被提上日程了,由於這關乎鄒滕兩家的聲望,所以很受外界的關注,法院門外被記者裡三層外三層包圍着,絕不是一場平凡的離婚案。

滕睿哲見鄒小涵沒有出席,笑了笑,讓法官直接打給鄒書記,如果再請不來,就判爲自動離婚了。

他的離婚條件是,鄒小涵分不到一分財產,並且要幫滕家追回那些被她轉出去的股份,以及一份離婚自白書。自白書的內容包括,當初到底是與哪個男人發生了關係,再嫁禍給他?又是怎樣用棒球棒毒打尋過去的黛藺,怎樣自導自演了一場‘激情戲’?對蘇黛藺暗地裡又做過什麼,最好鉅細無遺的交代!

當然,他知道鄒小涵肯定不會寫自白書,那就讓證據說話,讓她離得心服口服。

現在婦聯主任證明:他與鄒小涵沒有**,沒有夫妻感情,結婚就分居;

醫院證明:孩子與他沒有一絲關係,就是一個混血,是鄒小涵與一個黑人所生。

公司證明:鄒小涵在公司所持股份確實在他上任那一天,自動劃到滕韋馳名下,並且鄒小涵親口承認,自己是與滕韋馳做交易,心甘情願將股份轉過去,也就是背叛滕家。

學校證明:鄒家派人去學校查蘇黛藺的名字,並且長達數日的派人在校園門口盯梢,動機不純。

而滕母竟也站了出來,做證人:那日給兒子放的是安眠藥,並不是**,所以鄒小涵被兒子強迫的說法不成立。雖然爲此她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她必須要告訴大家,在這件事裡,兒子纔是最大的受害者,是她把與兒子的對話錄了下來,然後剪輯給鄒小涵,讓鄒小涵自導自演了一場戲。

她把那份被她修復好的錄音帶呈交給法官,然後滿臉歉疚對聽衆席上的聽衆又哽咽道:“睿哲他並不是自願娶鄒小涵,是被我逼婚,被我下了安眠藥,昏沉沉躺在牀上,與清醒的鄒小涵睡在一起;因爲我想要一個賢淑端莊的兒媳婦,就認定了鄒小涵,與她聯起手來對付自己的兒子,後來我才知道,兒子越痛苦我的心就越痛,直到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我才明白我們所有人都在對付睿哲,他們並不愛睿哲,鄒小涵也不愛,除了黛藺,沒有一個人愛他。所以我希望睿哲與黛藺以後能幸福,雖然爸媽犯了不可饒恕的錯,併爲此要付出代價,無法再補償保護你們,但我們出獄後,希望你們能接受我們,給機會我們去補償黛藺,好嗎?”

她眼中有淚光閃動,卻又看着兒子笑了,“睿哲,媽真的是很後悔,但是不絕望。你和黛藺一定要記得去獄中看看我們。”

睿哲看她一眼,把目光淡淡移開了,俊臉上沒什麼表情,不做任何答覆。

他在等鄒家的到來,等着離婚簽字,然後結束這一切。

在他身邊的所有女人中,他只敢相信黛藺的眼淚,只要看着黛藺那雙柔絲般的烏潤水眸,他就知道她要說什麼,她是喜,是悲,還是思念親人?而母親和鄒小涵的眼淚,信一次,就不能信第二次。一旦信了,就是他和黛藺又一次災難!

“看來鄒書記是不肯來了,默認法庭判決自動離婚。”他輕輕一笑,站起身,“那我們讓當事人鄒小涵過來簽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