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而看向樑左。
樑左想了想說：“沒有。”
守衛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那你們就待着吧，等待有沒有招工修工事或者城牆的時候……”
樑左問：“那這裡有食物嗎？”
“一天兩頓，餓不死你們。”
說畢，守衛又低聲說了一句：“你老婆真是自我感覺良好，哥們辛苦了……”
樑左也有些不懂。
自己瞎過一次，現在也瞎了嗎？無論怎麼說他對自己的審美還是很有信心的，於是低聲問：“哥們你老婆肯定挺漂亮的吧？”
“當然，”守衛咧嘴一笑：“雖然不是什麼絕世美人，身材豐滿，絕對能生育！好不容易纔追到的。”
說罷他就恢復了公事公辦的樣子，拿着本子就走了。
門口的鐵閘大門從空中落下，兩名守衛在外頭寸步不離。
季梵真還有些耿耿於懷：“什麼眼神啊一個個，我很醜嗎？”
“那不是重點……”
“你沒什麼特長嗎？”
季女俠反而疑惑道。
樑左懶得理她，如果自己真的暴露一個特張，被挑選出去，他不確定季梵真能不能一起跟着。那倒不如在這個隔離區呆着，順便打聽一下蜀都的情況。外面看起來要光鮮一點，其實比裡頭更加危險。
“小子，不懂規矩嗎！”
身後傳來一個大喇喇的聲音。
樑左扭頭就被一個大塊頭拉住領口摁在牆壁上。
對方上身裹着一件毛皮馬褂，下面是一條長褲，腳上一雙勞保鞋，身高體壯，肩膀極爲寬闊。他剃了光頭，圓臉，一副標準的地痞臉。
“什麼規矩？”
樑左攤開雙臂表示自己並不準備冒犯。
“當然是你老婆借我們用一下！”
他還作勢拉了拉褲子，一臉不爽。
樑左看向對方的眼神冷了下來。雖然眼下自己身體的氣所剩無幾，不過要幹掉這個普通人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他得考慮這樣做的後果，必定會驚動守衛，剩下的連帶反應……
眼前的壯漢突然飛了起來，直接飛出三米遠，躺在地上沒有了聲音。
季女俠依舊笑嘻嘻的：“對不起，我家的人不借。”
周圍人彷彿看怪物一樣看着這個醜八怪女人。
又醜又有蠻力，周圍的男人們已經看到了自己以後的悲慘生活，白天被這個女人控制，晚上還要侍寢……膽子小的已經絕望地坐在地上臉色蒼白。
“別打我！”
壯漢直接一個土下座，腦袋頂着地板：“請饒了我吧……”
樑左整理了下領口，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一旁好像一點也不生氣的季梵真。
季女俠哼了聲：“我最討厭好色的人……”
趴在地上的壯漢虎軀一顫。
我他媽對你有興趣，我就不叫盧大寶！
倒了血黴啊，怎麼會遇到這麼自戀的一個醜八怪……
心裡滴血，盧大寶還得舔着臉說：“當然，大姐天生麗質，我們無福消受……”
說着昧心的話，盧大寶強忍住反胃：“其實大哥大姐你們誤會了，我叫盧大寶，兄弟們只是想要大姐幫忙縫一下褲子……當然我們知道是大姐你絕對不敢的！”
他小心翼翼解釋了一番。
原來在隔離區女性是非常稀少的，因爲女性很多都天性仔細，能夠完成不少精密的工作。比如說服裝生產和流水線、食物種植和烹飪、物資管理、售貨員等等。男性在工作方面比起女性唯一的強點就在於體能上，然而蜀都的男性早就超出負荷了，無論是常規編制的工人還是工匠學徒，打掃衛生和護理的清理人員，乃至於戰鬥需要的人員，基本上都是滿員的。女性比起男性來說是更重要的勞動力，就更別說女性在種族繁殖上面的重大意義了。進入蜀都的女性難民要麼就被各單位僱傭，要麼隔一段時間被一些精密工種負責人帶走作爲儲備人員學習。
反而身體不錯的男性滯留下來，在隔離區混日子。
樑左皺眉：“不對。男性作爲戰鬥主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只要蜀都在發展擴張，就會需要成年強壯的男性……”
“大哥說得對！”
盧大寶比出一個大拇指，討好道：“的確，需要男人的量也是很大的。不過都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比如探索小隊，往往一出去十個人，回來就一個人。再比如繪圖師，也需要去那些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繪製地圖，死亡率非常高……”
明白了。
原來是怕死，所以就不管其他賴活着。
樑左看向盧大寶的目光有些複雜，苟活着好還是冒險短暫一生？他說不上來。只是樑左不會選前者。
“所以大姐，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外面乾淨多了。”
說這話時盧大寶臉上有些訕訕。
的確，他看起來威武雄壯卻髒兮兮的，一副風餐露宿多年的樣子。
樑左卻沒有被他裝可憐的樣子騙到：“你說縫褲子？自己不會嗎？”
盧大寶臉上一紅：“大哥我可不敢騙你，這裡的男的哪有會縫紉的，好不容易找到針線，沒一個會的，有人試過弄了一下，把褲子都弄壞了，後頭只有撕碎當裙子穿了……”
他一咬牙，雙手拿着褲腰給樑左看。
還真如他所說，褲子明顯是不合身的，鬆鬆垮垮，而且邊沿都磨得起毛了，破破爛爛，再不縫補一下拉都快拉不上了。
“你多大了？連褲子都不會縫？”
樑左覺得好笑。
“十四……”
盧大寶老實回答。
我去，他還真是個孩子……我怎麼忘了，現在的人發育快死亡年紀更快。
樑左有些頭痛，差點自己就對一個普通孩子起殺心了。
“褲子和針線給我，我幫你補補。”
季小姐突然說。
樑左和盧大寶都是一愣。
“拿來啊。”
於是盧大寶扭扭捏捏雙手護住內褲脫下長褲——其實也沒什麼好護的，因爲裡頭是一條平角褲，看起來就和曾經的沙灘褲一個調調。不過脫下外褲肯定會很冷就是了。
他心裡卻想，千萬不要被這個老太婆看上了，要了我的身體……我是絕不同意的！
盧大寶暗暗想着，捏緊拳頭。
還好季小姐絕並不知道他所想，當即就認真地縫補起來。
樑左也沒法子，拉着盧大寶到另一邊：“涪城基地的人在這裡頭嗎？”
“涪城基地？就是王緒帶來的人吧，有的有的，他人也在這裡。”盧大寶指了指一個方向：“他就在那邊，不過受了重傷，看起來活不了多久了……估計過幾天就會被丟到城外，避免感染疾病吧。”
樑左給季小姐打了個招呼，扭頭就一路走過去。
由於季小姐露了一手，周圍難民們都知道他是恐怖怪力醜八怪的寵妾，一個個躲開他的視線。
樑左在一個角落找到了臉色發白的王緒。
“大師！”
王緒激動地叫起來。
樑左做了個噓的手勢：“你怎麼了？”
“遷徙過來的途中遇到了一羣獵狼，我們勉強躲過，我帶人和它們交手，就弄成現在這幅樣子了……”
他咳嗽了兩聲：“沒有大師幫忙，我們一個人也逃不了。那天我看到您和它們的大戰了，可惜我們太弱了，沒法幫忙。”
“蜀都知道你的情況，怎麼還將你放在這邊？”
聽到這話，王緒臉色有些悽慘：“對於蜀都來說，只分爲兩種人，一種可用，一種是沒用，可用的用來讓蜀都更加穩固，沒用的就丟在難民區……這已經算不錯了，每天還有兩頓稀粥可以勉強養活。其他人有本事的大多數都去外面了。”
他突然神色一振：“我們涪城基地的人都不願意再次躲在裡頭，基本上不是做工就是參與探索隊和繪圖師團隊。”
王緒的兒子則是因爲擅長畫圖，成爲了繪圖師後臺部門的繪製學徒，在城內暫時做事，相對安全。
“大師爲什麼你會……”
他心中疑問很多。光是樑左能夠從那麼多的怪物中活下來全身而退就是一個奇蹟了，再者他來到蜀都爲什麼要僞裝成難民，再不濟在城裡總要好一點。
樑左一笑：“我是有任務的。”
一句話輕飄飄堵住了王緒的嘴。
樑左想要幫助他，卻得知王緒受傷在內，內臟受到重度損傷，現在已經基本上沒有什麼救助的辦法了。
“要我幫忙嗎？”
旁邊突然冒出來一個女聲。
季小姐看着樑左，她身後是巨大的卻像是小學生跟班一樣的盧大寶，他褲子終於緊緊繫在腰間了。
查看了一番，季梵真思索了一陣，有些遺憾地搖頭：“對不起，我也沒辦法。首先他身體強度本身就不足，再一個他內臟已經破裂了……除非阿曉在，或許有辦法。可她沒有參與這次任務……”
靠牆躺着的王緒沒有一點失望神色，一副看破世事的樣子：“足夠了，能夠將不少人帶到這裡，我值了。謝謝你們了，不用管我的，你們去忙你們的正事吧……”
他輕輕哼起歌兒，目光悠遠。
樑左聽到，那是王小子給自己MP3裡頭的《從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