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道題讓樑左有些遲疑,因爲題目概念實在有些龐大。
“崑崙,蓬萊,以及衆多虛無空間和夜魂羣落組成了崑崙世界。在此之前,崑崙是被星河聯盟從古遺蹟中發掘出來的,自崑崙創造崑崙世界以來,聯盟變成了輔佐者和執行者,原本的外部世界生命變成了內部世界爲主。試問,隨着時間推移,崑崙進一步扶植十二戰隊,將來將會徹底取締聯盟嗎?面對外部壓力,聯盟應該採取何種措施?”
這個題目涉及到了現在的崑崙大勢,也問出了樑左等外來人一直迷惑——就連崑崙人自己也無法回答的難題。
所處崑崙世界到底是崑崙的,還是聯盟的?
地球的歷史讓樑左很清楚,絕不可能長久存在同一片土地上勢均力敵的兩個勢力,哪怕是僵持時間很長的三國時期也是三國鼎立互相牽扯才能夠推移最終決裂的時間。崑崙掌控崑崙世界時日已經很久,這個世界本就是依託於它才誕生的,是一項延長文明長度與寬度的偉大技術。可對於發掘者聯盟來說並非好事,持續的控制力意味着聯盟不斷被壓縮權利空間。好在聯盟具有最至關重要的一張牌,外部世界的開拓和“七星”能量供應都是由聯盟完成,可是軍隊現在的狀態實在堪憂,內部腐敗,很多軍官千方百計想要進入崑崙尋求長生,這是一種意識上入侵,當軍人不再以象徵榮譽的軍銜爲最大追求,那就說明問題已經非常嚴重。
從大局上平心而論,十二戰隊的突然發難要權對於聯盟並非壞事。十二戰隊改隊爲府並非只是針對於聯盟兩會一府的反抗,也隱含着對於脫離崑崙控制的一層含義。所以現在聯盟直屬的兩會一府,崑崙,十二戰隊,隱隱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平衡狀態。對於三方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崑崙需要新的代理人,所以重開戰隊,聯盟有了一個可能的潛在盟友“十二府”,十二府也在聯盟與崑崙博弈中尋求到了自身的空間。
只是未來怎樣,樑左的大腦實在是計算不出來。
在政治分析和格局大勢判斷上他還太過於稚嫩,這時候他就無比想念韓靖,韓少爺在的話至少能夠給出一個比較大方向的預測。
而樑左只能夠寫下現在崑崙的變化,在最後該採取何種措施的問題上寫着“保持妥協”。
非常消極的一個回答,他也想不到更合適的言辭。
寫完最後一個字,他眼前的試卷突然消失無蹤。在正前方出現了又一扇門,樑左毫不猶豫走進去。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威嚴的中年人,他赤裸上身,下着黑色長褲,頭髮披散,方面闊鼻,渾身肌肉隆起,手持一把銀色長刀,刀刃上有水紋,沒有刀鐔,刀柄看似是一根棍子,看似普通的兵器卻散發出殺戮的寒氣。這就是龍咆刀出鞘的樣子吧?樑左想。
“姓名。”
中年人問。
“樑左。”
中年人指了指樑左身後,樑左扭頭看去。在虛空中浮現出兩個人的名字,在他頭上是“白子駒”三個字,白子駒旁邊寫着“92分”的評價。而樑左評價是85分,可他已經比較滿意了。
“刀名龍咆,持刀者須耐心、上進、明鑑自心。”
中年人將刀遞給樑左,樑左雙手捧起刀,中年人消失無蹤。
這授刀儀式應該也是某種神奇的術式,樑左驚歎之餘想起中年人的那句話。
耐心,上進,明鑑自心,恰好對應着進入龍咆一來面臨的考驗,耐心,模仿木人的戰鬥,上進,學習各種知識,明鑑自心,最後兩道題分別是對於自我的提醒,對於外界的認知……
樑左真心實意佩服這位鑄造師。
他不僅僅造出瞭如此奇妙的寶具,還將自己的理念融入其中,告誡後來人,不可一味沉迷於武鬥之中。
大師風範,不過如此。
樑左有些虛弱地睜開眼,手中的龍咆並沒有出鞘,他嘗試着拔了拔,紋絲不動,彷彿這本就是一根奇怪的棍子。他又摸了摸胸口,那裡已經結了痂——這說明之前自己的自殘並不是虛假的,而是真真切切地給了自己近乎致命一擊,差點玩完。
“麟龍,麟龍。”
這次麟龍很快就化作青霧出現在他眼前,語氣也不再如同以前的教訓口氣,換做了平等的對話:“你已經通過了三重門的考覈,現在,你是龍咆的第二位持刀者了。恭喜。”
樑左看着手中藏在鞘中的長刀,苦笑,我這算哪門子持刀者,明明還是一根棍子,根本不鳥我。
彷彿洞悉他此時心中所想,麟龍說:“龍咆出刀易,拔刀難。對戰時可以短暫出刀,只是想要把它徹底從‘封印’中拔出來,你現在還太早,哪怕白子駒最終都沒有做到解開第二封印……”
按照麟龍的意思,只要揭開第一道封印就差不多能夠自如運用龍咆對敵,它和普通寶具對戰便不會落下風。出刀易指利用龍咆對敵,如今樑左已經能夠真正開啓龍咆的實戰權限,而非僅僅之前的負重訓練,出刀是一霎的事情,根本看不見刀的影子。與其說是龍咆刀造成的殺傷,不如看成是龍咆釋放出對外的虛刀。拔刀難指的是真正將龍咆真身從封印中釋放,白子駒就曾經說過,拔刀可以得到一條通往神秘之地不周山的路徑。
至於第二道封印怎麼揭開,裡頭是什麼東西,鑄造師並未留下片毫言語。
想來也是,進入造法者之後煉氣士和修仙者都會打磨出自己心意想通的專屬寶具,龍咆就顯得有些雞肋,因此白子駒也沒有再耗費大量時間糾結於撕開第二道封印,對他來說,這是師傅留給他的念想。象徵更多於實際功效。
握住龍咆,樑左的確有了不一樣的感觸。
以往抓住這東西就和隨便撿來一根棍子一個樣子,無論你怎麼輸入氣,嘗試激發它,它都是一臉死相,死魚一樣毫無反應。
可這時樑左抓住它就感受到其中能量回路的運行,看起粗陋的表象之下是複雜的結構,一道道蜿蜒排列的能量流動在裡頭井然有序運行着,閉上眼會產生握着一塊電路板或者是一把精密組合電鋸的錯覺。
“現在你狀態不佳,不要強行使用……你考了多少分?”
麟龍對樑左的分數很上心。
樑左如實道:“85。”
對方略略失望說:“還是沒有超過白子駒……我還以爲你有機會。”
過了三門,重重考覈後梁左對於老白的認識進一步加強,他絕不是平日裡所表現出來的浪蕩公子哥,那些考題和最後的議論絕非隨隨便便就能拿到高分的,可老白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樑左不得而知。
“老白以前也是現在這樣的嗎?”
“當然不是,當他像你現在的年紀,怎麼說呢,比起現在要沉穩多了,偏偏天賦驚人,而且我一直覺得他要不了多久必定成爲破法者,誰知道……”麟龍嘆了口氣:“他喜歡錯了人……”
“失戀了?”
原來老白是因爲失戀才變成了拔吊無情的渣男啊,樑左心想這和地球上的男人沒什麼區別嘛。
“也算吧,只是他是喜歡上了他的師傅……”
我勒個去,不倫之戀!
樑左豎起耳朵,靜等下文。可麟龍似乎發現自己有些失言,無論怎樣都不肯再暴露一句話,並且叮囑他不要亂講話。
樑左有些失望,同時對老白過往的好奇更加嚴重。
他師傅到底是誰?他和他師傅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什麼事情讓他從靈霄鏡叛出進入了蓬萊五指戒,並且還成了扛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