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目的地是一處沼澤地,一行人望來望去都沒有看到有人在這裡的樣子。
樑左幾人不免失望。
雖然路上大家心照不宣都懷疑很可能任務已經失敗,可真得到這個事實還是讓人難以接受,他們跋涉了兩天一夜,每日每人只敢休息兩個小時,就是爲了將這個自己人帶回去。這個情況對他們來講很難接受。
“走吧,找一條路回去。”
隊長拳盾男嘆了口氣。
“你們,是聯盟來護送的人嗎?”
一個有些乾巴巴的聲音說。
衆人聞聲望去,發現來自於沼澤,從沼澤地裡爬出來一個小個子土著,不到一米的身高,渾身塗滿了爛泥,關鍵是他能夠將自己完全藏在沼澤裡頭,讓樑左一行人都沒有絲毫髮現。
樑左下意識將手摁在刀上。
那土著嚇了一跳:“我,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啊。口令,我有口令。X6,迴歸,2925。”
口令正確,X6是任務區域,2925是任務派發教官的編號。
隊長拳盾男還是有些謹慎:“你在這裡呆了多久了?”
土著人可憐巴巴說:“十二天了,我就吃了些蟲子,你們有食物嗎?”
樑左將軍糧丸丟給他,他狼吞虎嚥吃了半盒,還想再吃又有些不好意思。
拳盾男提醒他:“你吃太多太快了,會不好消化的。走吧。”
土著人從沼澤地裡跳起來,落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泥巴,土著人有些羞澀地自我介紹:“我,我叫喀吧。你們好,希望我們能夠成爲朋友。”
槍手嘿嘿一笑:“我可不願意和賣族求榮的傢伙當朋友。”
這句話讓喀吧臉色發白,半天擡不起頭來。
“別廢話。”
拳盾男第一次展現自己的權威。他低聲安慰喀吧:“跟着我們回去,你的後續安置聯盟會做好的。”
槍手一臉不屑。
喀吧擡起頭努力辯解:“我想要過得更好有錯嗎?簡直戰鬥下去能夠贏你們嗎?爲什麼還要徒勞抵抗,加入聯盟不好嗎?我們不是那些大人物,只是想要和平地過生活……”
槍手嘿嘿笑,不再回答。
樑左心中一陣無奈。
每一個普通人都想要過着安穩的生活,戰爭總是會扭曲我們的神智和觀感,到底誰對誰錯只有留待後人評價。亙古以來只有一件事是沒有改變的,強者恆強,弱者臣服,所有的道德律法以及仁慈都是同等水平下的人物們約束互相的法子。對於這些土著,根本不必和他們解釋,武力踐踏征服即可。所謂強大並不只是指純粹的武力,事實上純粹的武力一方獨大隻會造成自己的平衡毀滅。強大包括智慧、文化、認知、探索各個方面,強大無須展示,自有其氣勢和內魄。哪怕經歷了那麼多事,樑左依舊認定自己是一個地球人,他依然喜歡着那塊土地,雖然他知道很可能他有生之年再也回不去那些熟悉的年代。
這是內在的文化。
文化讓民族認同,哪怕流落天涯海角,大家都能夠找到自己的歸宿和信仰。國土破裂,外敵入侵,依然有人不斷想着要重建祖國。
眼前土著身上樑左看不到這些,他想的簡單,做的也簡單。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聯盟裡也有它的殘酷,進入之後只是一個開始。
“不好,有大部隊跟了過來。我們分兵,我和遊擊帶着人走,你們幫我們掩護。”
隊長拳盾男不容置疑道。
然後他和拳劍女帶着土著人投誠者就往遠處跑去。
槍手將那杆長槍背在背上,爬上了一個石崗,朝下面說:“下面的,等他們過來你再動手,記住啊,八米以內,你人一定要在八米以內。”
樑左點點頭,將組合戰刀拿在手中,運氣其中。
每次換了身體使用氣總是比起原本要滯澀,好在現在樑左已經是內外交融,跨入門檻的練氣士,比起以前要好不少。
窸窸窣窣的聲音,是土著人在樹上跳躍,金戈交錯聲是他們兵器在互相擊打,彷彿狩獵一樣嚇唬着被圍住的倆人。
“看好他們,我要開槍了。”
槍手在上頭喊。
終於土著人的圍攻開始了。
兩根長槍投擲過來,樑左用刀撥開一根,另一根則是擦着他的胸口過去。
樑左猛地感覺到一股巨大危險。
嘭的一聲帶來巨大耳鳴,樑左整個肩膀給打得飛濺地上,他借用這一股後衝力在地上一滾,低頭鑽入灌木叢中,咳出一大口血,肩膀斷軀處已經是血肉模糊。他咬牙忍住斷臂之痛用氣封鎖了出血口,憤怒地看向高處。
那裡槍手的槍冒着煙,他還在不斷移動着尋找樑左的蹤跡。
射手爲什麼自己人要對我動手?
樑左立刻想到了木乃伊人對自己那句警告話。
器木所的人動手了!
爲什麼會這樣?在前線殺自己人,他們膽子太大。
轉瞬樑左就意識到了關鍵所在。要麼是自己的行爲挑釁到了器木所的態度,要麼就是器木所有不得不留下韓靖的理由……最大可能性是後者。
韓靖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與此同時。
韓少爺還在擺弄着一張面具,他用一個小鑷子在面具的眼眶上刮擦。
黑暗勢力的面具做工和設計是真好。
他突然一陣心神不定。
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那個白癡出事了嗎?
他擡起頭,那個冷冷的巨大眼球依舊牢牢盯着他。
韓靖目無表情,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