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夏凌昊嘴角上翹,露出一絲輕蔑,湊到方雁雲的耳邊低語:“方特派員,請你注意自己的形象,我可不是共產黨,你們中統沒必要這麼仇恨我吧?”
夏墨林冷冷的看着炮烙營的老首領,吼道:“櫻子也是這場戰爭的受害者,你爲什麼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聽到這兒,平川櫻子像一頭受驚的小鹿,慌忙躲到夏墨林身後,整個身子不停地顫慄起來。方雁雲瞅了櫻子一眼,臉上露出得意的冷笑。她心想,這個討厭的日本妞兒,給我們惹了多少麻煩,早就該死了,只是宋乾坤和夏墨林一直護着她,她才僥倖活到了現在。如今,炮烙營的老首領用夏墨林傾注了畢生心血的“天書”來威脅特遣隊,看這兩個人還怎麼護着她。這一次,櫻子是在劫難逃了。
“鬼影,你不是……”詹姆斯教授吃驚地看着夏凌昊。
“將軍,我非常敬佩你的爲人,不想和你爲敵。只是……叔叔把天書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我一定要幫他取回天書。”夏凌昊用力嚥下一口唾沫,毅然決然地向前走去。
一天晚上,夏墨林在整理其中一捆簡牘時,無意間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相傳,樓蘭國最後一位君主尉屠耆,生前命西域巧匠鑄成一把玄鐵寶劍,並將一塊繪有藏寶圖的黃色絲綢藏於劍身之內,取名曰“天書”。“天書”上記載着關於光月王后陵墓和聖物“血蓮”的諸多線索,誰得到了它,誰就能打開光月王后的陵墓,找到聖物“血蓮”,從而得到永生。阿布羅裡家族創建的炮烙營,世世代代都把得到“天書”作爲畢生的奮鬥目標。爲此,這個神秘的殺手組織在荒漠裡流浪了兩千多年。從那以後,夏墨林被“天書”的魔力深深吸引,爲尋找它的下落,整日廢寢忘食,殫精竭慮,傾注了畢生的心血。
“方特派員,有話就直說,別拐彎抹角,你他孃的是不是對老子有意見?”宋乾坤說話向來不留餘地。
“吆,我哪敢啊。名義上,我是國民政府的特派員,實際上,特遣隊可是你當家作主。我就是再不識擡舉,也不至於自個兒往槍口上撞吧。”方雁雲陰陽怪氣的說道。
特遣隊指導員肖俊拔槍神速,百步穿楊,三顆子彈霎那間穿透老首領的手腕。頓時,手腕處血肉模糊,黃色絲綢隨之掉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夏凌昊的身體像離弦的箭一樣射出去,眨眼間,他用三尺軟劍割斷了炮烙營好幾名勇士的喉嚨。特遣隊的衝鋒槍交叉射擊,形成密集的火網,子彈如洪水猛獸一般瘋狂地蠶食着敵人的肉體。一時間,喊殺聲,慘叫聲,哀嚎聲不絕於耳,幽深詭秘的地下神殿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宋乾坤聽到“天書”二字,腦袋“嗡”的一聲炸響了,彷彿有一道閃電瞬間穿過他的身體。他來不及多想,強忍住膝蓋的劇痛,提着鬼頭大刀追殺而去。特派員方雁雲的動作則更快,夏墨林話音剛落,她的槍就響了,一顆子彈在老首領的小腿肚上鑽了個洞,他和少年一起摔在了地上。
夏凌昊身形一晃,自黑色風衣的袖子裡滑出一把三尺長的軟劍,他帶着滿面殺氣一步步逼近炮烙營的陣地。特遣隊的戰士紛紛將子彈上膛,打開保險蓋,隨時準備開火。
“叔叔,不可心急。侄兒知道您把一生的賭注都壓在了天書上,侄兒理解您此刻的心情……”
“住手!我有話要對他們說!”夏凌昊不知何時恢復了意識,現在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這不禁讓人懷疑,他先前的“怪異舉動”是不是“裝”出來的?
夏墨林的眼睛死死盯着老首領手中的黃色絲綢,他又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那次科學考察。當時,黃文弼在進入樓蘭古城後得了一場重病,考古隊發掘出的一萬多支漢代簡牘暫時交由他的助手夏墨林負責整理。
“哈哈……”老首領突然狂笑起來,輕蔑地說道:“恐怕你們還不知道吧,這個看上去柔弱可欺的日本娘們其實是日本人的奸細,你們都是一羣笨蛋!”
“指的是什麼?你一會兒神出鬼沒,一會兒又裝瘋賣傻,到底想幹什麼!”方雁雲迫不及待的說道。
突然,炮烙營的老首領點上一支火摺子,將黃色絲綢放在火焰上方,並警告夏凌昊,如果他再往前走一步的話,“天書”將立刻化成灰燼。夏墨林登時驚出一身冷汗,神色慌張,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他乞求老首領不要這麼做,萬事都好商量。老首領馬上開出了談判的價碼,特遣隊的人必須全部解除武裝,並殺掉慰安婦平川櫻子。
“別讓他跑了,他手上拿的是天書!”夏墨林急呼道。
夏凌昊立刻阻止馬武,並告訴他這些護陵人其實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們送來天山雪蓮,才把他從閻王爺手裡搶了回來。宋乾坤證實了這件事後,覺得很懊悔,不該殺那麼多自己兄弟的救命恩人。但他對炮烙營用“炮烙之刑”虐殺敵人和叛徒的做法很反感,到底是該感激還是仇恨,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要想取天書,先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炮烙營的勇士異口同聲的說道。
“教授,我很好,你不用擔心。另外,我已經知道‘天大的謊言’指的是什麼了。”
“別說廢話!快把天書取過來!”
宋乾坤被這股悲壯赴死的氣勢壓倒了,曾幾何時,他和他的兄弟們不正是靠着這種頑強不屈的意志,才一次次打退了小鬼子的進攻,一次次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他端起M1衝鋒槍,對着夏凌昊腳周圍的地面一陣亂射,頓時塵土激揚,像一鍋燒開的水正在冒着水泡。夏凌昊停下腳步,回過頭,愕然的看向宋乾坤。宋乾坤斬釘截鐵的說道:“鬼影兄弟,得罪了。雖然老子不喜歡他們,但他們畢竟是‘大兵’的救命恩人。俗話說得好,大恩不言謝,何況是救命之恩,你決不能傷害他們。兄弟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兄弟的恩人自然就是我的恩人。你再往前走一步,老子就把你打成篩子。”
炮烙營的十幾名勇士圍上來,將老首領和少年護在垓心。方雁雲的臉上冷若冰霜,一身媚骨竟散發出咄咄逼人的殺氣。她毫不猶豫地連續扣動扳機,五名勇士的腦袋當場被打穿,鮮血和腦漿濺在其他勇士的臉上。
混戰的局面很快平息下來,雙方進入對峙狀態,一邊是青銅兵器,一邊是高性能的槍械,哪邊佔有優勢,明眼人一看便知。一排長馬武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嚷嚷着:“真他孃的囉嗦,給這些狗日的一梭子,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聽到“中統”二字,方雁雲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冷冷的注視着眼前這個像幽靈一樣的偵探,登時在心裡暗罵起來:好你個鬼影,老孃隱藏的這麼深,都讓你給查到底細了。到底是哪裡露出了馬腳?不行!我要保持冷靜。現在肖俊那邊風平浪靜,看來鬼影還沒有把我的真實身份透露出去。哼,真到了迫不得已的那一步,就把他幹掉!
“你胡說!”夏墨林一時氣不過,頓感胸口憋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站在一旁的詹姆斯教授及時扶住他,他纔沒倒在地上。
“把天書拿過來!不然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一向溫文爾雅的夏墨林突然變得狂躁不安,一下子失去了理智。
“我早就說過,這個平川櫻子有問題,可是……你們當中就是有人不相信我說的話。”方雁雲特意瞄了宋乾坤一眼。
炮烙營的老首領又開始說話:“我不想聽你們在這裡吵來吵去,快放下你們手中的武器,殺掉這個日本娘們,不然的話,我就要燒天書了!”說完,他將黃色絲綢靠近火摺子,絲綢的一角眼看就要被火焰燒着了。
“你……”
炮烙營的勇士緊緊靠在一起,用血肉之軀築成一道屏障,大有“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悲壯色彩。老首領將黃色絲綢攢成一團,攥在手裡,對身邊的少年說道:“爺爺的好孫子,你已經是新一代的‘大漠血狼’,阿布羅裡家族的榮譽光環要用你的血來點亮。爲了得到這天書,我們的先祖期盼了整整兩千年,現在終於如願以償,決不能拱手讓人!他們不是想取天書嗎?先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再說!”
“不要……”夏墨林大喊一聲,當場氣昏過去。
使用暗器的人正是炮烙營的老首領。此時,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還夾着兩枚寒光畢露的飛鏢。可是,他並沒有立刻射出飛鏢以取宋乾坤的性命,而是迅速的撿起地上的黃色絲綢,然後背起身受重傷的少年奔向神殿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