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完邦達列夫異想天開的提問,赫爾佐格繼續道:“最初的混血種就是這麼來的,再後面就是混血種與混血種之間生出後代。按理來說,這樣的後代血統會越來越低,但摻雜龍血後的混血種生出的後代基因變異的概率相比常人大大提高,並且大都是朝靠近龍族的方向變異,所以現在很多混血種的實力不容小覷。”
“那爲何還要靠基因編輯來製造混血種?”邦達列夫不解道。
“因爲界限,經過研究我們發現,正常情況下無論怎麼基因突變,當血統達到一定的臨界值,就無法再提升哪怕一點。很有可能龍類早就知道這個現象,他們不傻,他們肯定知道我們故意通過獻祭女子獲得他們的力量。但他們知道我們無論如何都達不到他們那樣的水平,所以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邦達列夫說。
“所以你們的研究就是要突破這種限制?”邦達列夫很快領悟道。
“沒錯,正是如此。我們最新基因編輯出來的一批混血種他們已經超過了那條界限,就看能不能正常長大併發揮與血統相匹配的實力。”赫爾佐格的語氣中滿是自豪。
地面上,零號房間。雷娜塔有些疑惑地看着被束縛在椅子上的人的眼睛,那是一雙男孩的眼睛,看起來烏黑靈動,像燕子跳動的尾羽。
“你認識我?”雷娜塔問椅子上的男孩。
“我不僅認識你,我還知道你很多事情呢。比如你總是喜歡握着一隻小熊玩偶,還給它取名佐羅;比如你有一個外號是‘紙娃娃’,你可有名了呢。”男孩的眼睛裡閃着光,像冬夜茫茫雪原上凍得快不行了的旅人突然看到一戶燈火通明的人家,房子裡面的壁爐吐着紅色的溫暖的火舌清晰可見。
“你怎麼知道?”突然見到一個人知道和了解自己這麼多還誇自己很有名,雷娜塔心裡涌出一份喜悅。
“隨便打探打探就知道了呀。”男孩吐了吐舌頭,雷娜塔猜面具下面一定有一張可愛生動的臉。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對方已經知道自己的名字,可自己卻不知道對方的名字讓雷娜塔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名字?”男孩停了一下,接着道,“我沒有名字,實在要叫的話,你就叫我零號吧,反正我一直住在零號房間。”
“零號,很高興認識你。”雷娜塔按照童話書裡說的那樣認真地說道,她伸過去握了握零號的手,因爲零號是被綁在椅子上的,所以只能雷娜塔將手伸過去,兩人隔着綁帶艱難地握手,零號看着雷娜塔稚氣而認真的模樣,彷彿是看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很高興認識你,”零號跟着回了一句,“對了,你是在尋找什麼東西嗎?”
“沒……沒有,”雷娜塔囁嚅道,雖然眼前這個男孩讓她感覺很親切,但她還不打算將黑蛇的秘密與男孩分享。“我在房間裡待得太悶了,所以出來走走。”
“這是不被允許的吧,被發現可是要被關拘禁室的,”零號眨了眨眼睛,“不過我喜歡你這樣有冒險精神的行爲,去它的規章制度,去它的黑天鵝港,遲早有一天,這裡會被憤怒的滔天火焰徹底吞噬。”
當零號說着最後幾句話的時候,雷娜塔感受到男孩的狂傲、不羈、以及他彷彿要吞噬整個世界的滔天氣勢。雷娜塔突然就想到了黑蛇,記憶中的黑蛇同樣擁有着無與倫比的氣勢,他是傳說中的神獸,這個世界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前進的步伐。
“對,遲早有一天,這裡會被摧毀,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雷娜塔喜悅地說道。
“哈哈哈,你也覺得是這樣吧,果然,我們是同類人,我們都是瘋子。”零號咧嘴露出牙齒道。
“我們纔不是瘋子。”雷娜塔不同意零號的說法,瘋子這個詞對她來說很難聽。
“相信這個黑天鵝港幾乎所有被拘禁的孩子都會想着這裡被毀滅,但只有你我這樣的瘋子纔會這麼大膽地說出來。”零號一邊說着,情緒激動起來,他在椅子上扭動起來,然而綁帶勒得緊緊的,他的身上又多出幾道紅色的勒痕。
“你一直被綁在這裡嗎?”雷娜塔不再與零號糾結是不是瘋子這個話題,她看到零號艱難地掙扎着,忍不住開口問。
“是啊,也沒什麼,習慣就好了。”明明他纔是難受的一方,但他卻露出笑容安慰語氣沮喪的雷娜塔,“不過就是在手臂靜脈上用針扎取點鮮血或者割下小塊肉搗鼓他們的實驗,痛多了習慣就好了。”
聽着零號的話語,雷娜塔看到男孩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還有道道傷痕,看起來比究竟風霜的老樹皮還要千瘡百孔。
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正是同情心最強烈的時候,她也曾被針扎過,上次她生病屁股上打了一針,好長時間連路都走不穩,可眼前的男孩每天都要經歷這樣的痛苦,還一直被綁在這兒,他是怎麼堅持過來的,如果是我的話,估計寧死也不願這樣生活下去吧。都這麼苦了,他還露出笑臉擺出讓我放心的表情。
想着想着,雷娜塔的眼睛就紅了,滾燙的眼淚從眼睛裡滑落,流淌過她的面頰。
“你怎麼哭了?”零號柔聲問道。
“沒什麼。”雷娜塔一邊抹眼淚一邊搖頭。
“告訴我嘛。”零號露出像小狗乞求食物那樣的眼神。
“我,”雷娜塔看着零號可憐巴巴的眼神,心中一軟,輕聲道,“因爲我看着你的樣子,感覺很難過。”
“嘻嘻,我就知道。”男孩高興的表情像得到了骨頭後心滿意足的小狗。
“知道你還問。”零號有些不高興。
“因爲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你是第一個爲我流淚的人。”男孩怔怔地看着她,目光深情柔和,像天上的明月,整個屋子頓時清澈明亮起來。
被零號這麼深情的目光盯着,雷娜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的臉紅得有些發燒,她不知該怎麼回答男孩的話,有些窘迫地撓了撓額前幾綹頭髮。
“我能和你做朋友嗎?”零號開口道。
“可以!”雷娜塔已經從剛纔零號深情的目光裡感受到一顆真誠的心,她爽快地回答道,像小學生被老師點到時答到一樣爽快利落。
“謝謝你,雷娜塔。”零號緩緩地說道,表情十分認真。雷娜塔的手在零號頭上輕輕撫摸,雖然男孩的額頭因沒有人爲他清洗而油油的,但她一點也不嫌棄,像撫摸自己的小熊玩偶一樣。零號閉上眼額頭舒展開,像一隻野獸一樣靜靜享受着女孩的安撫,撫摸着零號的額頭,雷娜塔感受到這具身體裡藏着一個受傷的孤獨的靈魂。
黑天鵝港,地下深處。
坐在輪椅上的安東突然睜開閉上還沒多久的黃金瞳,他冷冷地注視着右前方,並朝着那個方向擡起自己稚嫩的小手,在場的赫爾佐格、邦達列夫、軍官助理均感覺呼吸一窒。
“怎麼回事?”赫爾佐格拿起梆子準備敲響,卻被邦達列夫制止。
“看,有入侵者。”邦達列夫將槍口對準安東的右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