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方只是一兩個人,確實未必能發現你,可對方有幾百號人呢,就算把你藏進石頭縫裡沒準都會被人家發現,還藏在草叢裡?夏文傑懶得和她廢話,再次拍拍自己的肩膀,以命令的語氣沉聲說道:“上來!”
“你揹着我,我們倆誰都跑不掉了……”
“上來!”夏文傑回頭凝視着紀筱晴,兩隻明亮的眼睛在黑暗的樹林裡就如同兩隻閃爍的小燈泡似的,把紀筱晴瞅得心裡發毛,也把她瞅的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緩緩趴到他的背上。
等紀筱晴的雙臂環住他的脖頸後,夏文傑猛的站起身形,同時雙手向後一兜,托住她的雙腿,然後大步向密林深處跑去。
虎灘這一帶的樹林都是在山上,一會上坡一會下坡,並不好走,而且,如果不瞭解這裡地形,盲目亂走的話,也很容易走到懸崖邊,下面就是礁石和大海。
好在夏文傑就是本地人,以前也經常到這邊遊玩,對這裡的地形不至於瞭如指掌,但哪邊有海哪邊連接陸地他還是能分辨清楚的。
夏文傑揹着紀筱晴在樹林中穿行,速度非但沒有減慢,反而還加快了不少。以前他在雷鋒訓練營的時候,負重跑是每日必練的科目之一,當然了,紀筱晴的體重要比當時的負重沉得多,不過在短時間內夏文傑還是能堅持的。
他揹着紀筱晴也不知跑了多久,漸漸的,天色變得更黑,天邊飄來的烏雲把空中的彎月也遮擋住,天空緩緩飄下來雪花。
在夏文傑的印象中,這應該是入冬以來的第三場雪,本來是挺詩情畫意的一幕,結果現在僅剩下了逃命的節奏。
紀筱晴趴在夏文傑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上傳來的體溫,心中突然生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單從外面上看,夏文傑實在不是個魁梧的人,甚至都算不上健壯,中等身材,還稍微有些偏瘦,很難想象,他的身體裡竟然蓄積着這麼大的力氣,自己九十斤的體重在他背上簡直輕若無物一般,他揹着自己跑了這麼久,呼吸依舊勻稱,根本沒像自己跑路時呼哧呼哧地喘息個不停。夏文傑這並不寬闊的肩膀,還是讓人挺有安全感的。想到這裡,她嘴角微動,不自覺地輕笑了一下,雖然現在並不是笑的時候。
她不知道,其實調節呼吸也是特戰人員的必修科目,哪怕夏文傑跑得再遠再累,甚至是虛脫了,他也不會像她那麼喘息的。
又不知過了多久,夏文傑看到前方有一堵院牆,他心頭一動,問身後的紀筱晴道:“知道前面是什麼地方嗎?”
他突然的問話打斷了紀筱晴的胡思亂想,她回過神來,舉目看向前方的院牆,緩緩搖頭,說道:“我也……不太清楚……”
夏文傑沒有再多問,跑到院牆前,先把背上的紀筱晴放下去,而後擡頭瞧瞧院牆的高度,縱身形跳起,雙手拔住牆沿,撐住身體,探頭向裡面望了一眼,很快,他又跳下來,對紀筱晴說道:“裡面是一座別墅,我們先進去避一避!”
“進去避一避?”紀筱晴瞪大眼睛問道:“這……這不是私闖民宅嗎?”
“這是緊急避險。”夏文傑隨口嘟囔一句,而後把紀筱晴向院牆這邊拉了拉,說道:“別磨蹭了,快一點!”
紀筱晴無奈地擡頭望望,搖頭說道:“我……我上不去……”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夏文傑已彎下腰身,摟住她的小腿,將她抱了起來。紀筱晴嚇得低叫了一聲,雙手急忙扶住牆面,隨着夏文傑越抱越高,紀筱晴的雙手終於抓住牆沿,夏文傑在下面託着她的小腳,將她硬推了上去,而後他一個跳躍,輕鬆竄上牆頭,還沒等紀筱晴對他說話,他已跳進院牆之內。
在地面站定之後,他先是環視了一圈,沒有發現異樣,這纔回頭對仍坐在牆頭上的紀筱晴說道:“姑娘,你還在等什麼,快下來啊!”
紀筱晴低頭向下看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顫聲說道:“太……太高了……”
“你怕什麼,有我在下面接着你呢,快一點!”夏文傑不耐煩地催促道。等會人家追上來,看到他倆逃進這座別墅裡,到時候來個關門打狗,他倆想跑都沒地方跑了。
“我……我不敢,太高了……”
夏文傑翻了翻白眼,不和紀筱晴多說廢話,他走到牆根底下,猛地向上一跳,抓住紀筱晴的腳踝,下落時,將她也一併拽了下去。
“啊……”紀筱晴想不到他會把自己從牆頭上硬拽下去,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從院牆上翻了下去。
嘭!隨着一聲悶響,夏文傑和紀筱晴一併摔落到地。紀筱晴本來已嚇得閉上眼睛,可是等了一會,並沒有感受到高空墜地的疼痛,她正覺得奇怪,身下傳來夏文傑有氣無力地聲音:“紀小姐,你已經落地了,可以從我身上下去了嗎?”
紀筱晴急忙睜開眼睛,向下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夏文傑給自己做了肉墊,她是沒有摔到地上,卻是結結實實地壓在夏文傑的身上。
她急忙從夏文傑的身上下來,跪坐到一旁,關切地看着他,結巴地問道:“你……你沒事吧?”
“死不了。”夏文傑嘟囔一聲,從地上緩緩坐起。
見他確實是沒事,紀筱晴也安下心來,很快,怒意又從心底生出來,氣呼呼地說道:“你明明知道我怕高,都不讓我準備一下就把我硬拽下來,壓到你也是活該……”
她話還沒有說完,坐在地上的夏文傑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猛的一擡手,把紀筱晴喋喋不休的嘴巴捂住,後者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正想把他的手扒掉,夏文傑搶先豎起一根手指,放於脣前,發出噓的一聲。
紀筱晴不解地看着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夏文傑把捂住她的嘴緩緩放下,並向牆外指了指,示意她外面有動靜。紀筱晴眨眨眼睛,側着耳朵聽了聽,什麼都沒有聽到,她疑惑地問道:“外面什麼動靜都……”
夏文傑又再次捂住她的嘴巴,雙眼微微眯縫起來。又過了一會,紀筱晴這才聽到院牆外隱隱約約傳來說話聲:“他倆跑到底到哪去了?”
“我們也沒看見!山子哥,你說他倆會不會躲起來,被我們錯過去了?”
“放屁!我們這麼多人追過來,他倆能躲到哪去?鑽進耗子洞裡嗎?”
“山子哥,你快看,前面好像有房子!”
“哎?好像是棟別墅啊!”
“山子哥,我們進去看看?”
話音越來越近,似乎就是奔這邊的院牆而來的。院牆內側的夏文傑慢慢站起身形,向紀筱晴做個禁聲的手勢,而後拉住她的手,向院內的那棟小洋樓快步走去。
小洋樓裡沒有一點燈光,裡面的人似乎都睡着了。夏文傑拉着紀筱晴走到洋樓近前,眯縫着眼睛環視一週,而後擡手在紀筱晴的頭頂上抹了一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他已從她的頭髮中摘下一隻髮卡,他把髮卡掰開,擰成鐵絲狀,而後來到別墅的門前,蹲下身形,將髮卡****鑰匙孔內。
紀筱晴站在一旁像看怪物似的直勾勾地瞅着他,只一會的工夫,門鎖內突然發出兩聲咔咔的輕響,緊接着,夏文傑一掰房門的把守,房門竟然被他緩緩打開。
“你還會竅門鎖?”她驚訝地問道。
夏文傑瞥了他一眼,沒有接話,似乎是在無聲地告訴她:你這是廢話!他推開房門,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裡,外面的紀筱晴也立刻跟了進來,並回手把房門又緩緩關上。
他從口袋中拿出手機,調成手電模式,向房內照了一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客廳,裡面是歐式裝修風格,白色調爲主,很現代,也很精緻,看得出來別墅的主人很有品味,當然,也肯定很有錢。仔細打量了一番後,夏文傑拉着紀筱晴走進客廳內,在沙發前慢慢坐下,接着,他把手機的手電模式關掉,該而給沈衝打去電話。
“傑哥,你現在在哪啊?我和兄弟們趕過來了,可是沒找到你們啊?”電話剛接通,話筒裡就傳來沈衝迫不及待地問話聲。
“向北走,我現在躲在一棟建於半山腰的別墅裡,具體位置我說不清楚,你們自己找。”夏文傑低聲說道。
“明白了傑哥,我們馬上就到。”
和沈衝通完電話,夏文傑收起手機,身子向後一靠,長長噓了口氣。
紀筱晴在她身邊坐下來,低聲問道:“夏先生,這棟別墅的主人是不是不在家啊?”
夏文傑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有可能。”在進來的時候他有特意查看過鞋櫃,裡面一雙鞋子都沒有。
他低頭瞧瞧面前的茶几,上面擺放着菸灰缸,裡面還有幾隻菸頭,他隨手拿起一根菸頭,舉向窗戶那邊仔細看了看,而後又放回到菸灰缸裡。
他站起身形,對紀筱晴低聲說道:“到樓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