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王,作爲一切的起始,作爲一切的終焉,在絕大多數人眼中,這是和上帝或者撒旦一般的存在。
無論是對於龍族還是人類來說,他象徵的都是絕對的力量和絕對的恐怖。
當黑王甦醒的那一日,文明將迎來末日,世界將迎來終點,一切都將畫上句號。
無論是否信奉這個預言,人們都無法無視黑王這個古老龍王所象徵的危險,很多混血種甚至至今仍不敢相信黑王會復甦。
可現在,蘇墨居然說赤潮和黑王有關。
這豈不是在說,黑王居然沒死,甚至還能對外界施加影響?
在衆人無比緊張地眼神下,路鳴澤輕輕點頭。
“嗯!”
他居然認同了蘇墨的說法!
正當蘇恩曦瞪大眼睛,想要詢問“老闆我們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的時候,路鳴澤又補充一句。
“不過不用擔心,現在還沒到他復活的時候,他如今還只是一個發育不完全的胚胎,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
就像以前蘇墨遇到的三代種胚胎,即使沒孵化,也能借助宿主進行反擊一樣,黑王雖然沒能真正復活,卻也能對世界施加一部分影響。
“十分有限的意思是?”
蘇恩曦一臉緊張地問道。
黑王的一點點,和人類的一點點可不一樣,這位至尊的一點點力量,就足以秒殺原本的龍王耶夢加得。
“我也不知道。”
路鳴澤攤了攤手,露出無奈的表情。
“不然我也不會提醒你們小心。”
比起已知的威脅,自然是未知的威脅更可怕,路鳴澤的確很強,但哪怕是他也無法窺測到黑王的意圖。
“唯一知道的一點是,他大概率是來幫助奧丁的。”
“幫助奧丁……就和上次一樣麼?”
蘇墨思索兩秒後,問道。
之前,奧丁從死亡中甦醒過來的時間顯然是提前了的,當時蘇墨就懷疑背後是黑王在幕後做推手,路鳴澤也認可了這個觀點。
沒想到這麼快,黑王就再次動手了。
“是啊,看來他也越來越不安了。”
路鳴澤嘴角微帶笑意。
若是他一個人的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黑王逼到這種程度,對於黑王來說他是已知的常量,唯有蘇墨這個變量加入,纔會讓黑王如此急躁。
雖然如今的他也看不到和蘇墨相關的未來,但看黑王的表現,大概是對他十分不利。
敵人越急,越說明他做對了。
蘇墨自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但他並未因此掉以輕心。
“白王、奧丁,光是這兩位,局勢就已經夠亂了,若是再加上黑王,哪怕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也無法完全掌控局勢吧?”
他們現在這邊目前最可靠的戰力還是夏彌小姐,路鳴澤這種不完全的戰力最多隻能作爲奇兵使用。
以夏彌雙權柄的力量,她倒是不需要畏懼除了黑王之外的任何龍王,可如果黑王在背後插一腳,那就沒法這麼樂觀了。
經過這麼久,奧丁大概也能完全掌握自己的權柄,岡格尼爾在他手上的威力必然會更強。
雖說蘇墨的專屬言靈也有進步,勉強能阻擋一會兒岡格尼爾,他們卻也仍沒有與其正面對抗的武器,就算並不畏懼奧丁,這也是個麻煩。
聽到蘇墨的話後,路鳴澤搖了搖頭。
“哪怕是黑王,也不可能在這種狀態下隨意分離出能夠抵抗神域級別存在的力量,最多隻是像之前一樣,做些小動作,無需過度擔憂。”
如果黑王真的能大範圍干涉外界,當初奧丁就不止是提前幾天復活,而是當場就能復活了。
如今,夏彌的實力已經今非昔比,身兼兩大元素的完整權柄,即使面對完整的白王,她也未必會處於弱勢,哪怕是昔日完整版的黑王,估計也沒辦法一巴掌拍死她。
以黑王現在這種連胚胎都不算的狀態,自然也無法靠一道赤潮參與神域級別的爭鬥,需要擔心的是他玩陰的。
“不過,你的考慮也很有道理,爲了保險,必須要進一步加強一下實力上的保障。”
在求穩方面,路鳴澤和蘇墨的想法相當一致。
而說到這裡,蘇恩曦突然舉手。
“對了蘇墨!還有老闆!我有件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向你們彙報,或許對你們有用。”
“什麼事情?”
“是龍王諾頓……啊不對,次代種諾頓的事情,他和康斯坦丁託我給蘇墨帶句話!”
“什麼話?”
蘇墨好奇地問道。
自從康斯坦丁自己送貨上門,然後被蘇墨分離出最重要的權柄後,青銅與火雙生子就失去了絕大多數利用價值。
而爲了繼續壓榨康斯坦丁的剩餘價值,蘇墨將康斯坦丁和以前的諾頓一樣,都託付給了蘇恩曦,讓他們繼續發揮次代種級別的戰鬥力,給這個便宜姐姐當打手。
反正以他們的實力也參與不到後續的戰鬥中,放任他們自由對於人類社會又太危險,不如採取半監管的方式,讓他們兄弟兩幫忙賺點小錢。
這麼做完之後,蘇墨便將兩隻龍王拋之腦後了,沒想到他們居然有話要對自己說。
“難道說……他是想要抱怨你太摳門,工資開得太低?”
他隨口開玩笑道。
“怎麼可能啊!我又不是夏彌!”
蘇恩曦條件反射地反駁道。
她又不傻,不至於摳門到連龍王的酬勞都剋扣的程度,雖然他們只剩下頂級次代種級別的力量,卻也足以把黑金天鵝變成黑色烤鴨。
“他是來向蘇墨你道——”
蘇恩曦接着說道。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卡殼了,因爲一臉和善笑意的夏彌小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她面前,並溫柔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諾頓想說什麼先放到一邊,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什麼叫做‘我又不是夏彌’?看樣子你對我很多意見嘛!”
少女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發出死亡質問。
“怎麼,薯片妞。難道說,在你心裡我其實很摳門麼?”
——你自己心裡沒點B數麼?
蘇恩曦本想這麼大聲呵斥,但在夏彌的威壓面前,她只能忍氣吞聲,並露出討好的笑容。
“不、不敢啊!我、我的意思不是這個,而是說……而是說我又不像夏彌小姐一樣心胸寬廣,討蘇墨喜歡,諾頓怎麼敢讓我自己傳遞我自己的壞話?”
蘇恩曦的急中生智,讓夏彌小姐滿意的點了點頭。
沒錯,心胸寬廣說的就是她!
將夏彌糊弄過去後,蘇恩曦這纔看向蘇墨,繼續之前的話題道。
“諾頓是讓我幫他來向你道謝的!”
“道謝?”
蘇墨愣住了。
平心而論,他對諾頓好像沒做過什麼好事,青銅與火雙生子的權柄都是他剝奪的,威脅兩人就範的也是蘇墨,甚至連最後都沒有放他們自由,依舊繼續壓榨他們勞動力。
僅憑這個關係,諾頓恨他一輩子也不奇怪,怎麼會向他道謝?
“他說,感謝你願意遵守諾言,讓他們兄弟二人團聚。”
蘇恩曦一臉認真地轉述了一下諾頓的話。
“……兄弟間的羈絆麼?”
蘇墨立即恍然。
對於他來說,他是在壓榨諾頓和康斯坦丁的勞動力,讓他們持續貢獻價值,可對於這對兄弟來說,這是他們人生中難得的靜謐時光。
失去了龍王的權柄,等於失去了反抗的力量,這也同時意味着,他們不必再每天想着如何應對末日的到來,不必想着吞噬自己的兄弟,或者讓自己的兄弟吞噬自己。
他們完全可以以一個普普通通的次代種兄弟的身份,在人類社會繼續生活下去。
從這個角度來講,反而是蘇墨賜予了他們平靜和幸福。
回想起諾頓當年完全不配合,一副魚死網破的姿態,直到蘇墨出言威脅才肯就範的樣子,恐怕從最開始諾頓就對蘇墨遵守承諾的事情沒報什麼希望。
以龍類的法則,贏者獲得一切,敗者失去全部,失去了權柄的他們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價值。
沒想到蘇墨並不遵守龍類法則,居然真的會放過他們,並讓他們兄弟團聚。
期望越低,驚喜越大,所以諾頓纔會想要向他道謝。
“他們的感謝我收下了。”
蘇墨點點頭,也並不推辭。
“不過,爲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收下感謝後,他又問道。
“爲了表示感謝,諾頓說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蘇恩曦語速極快的補充道。
“他說,最強魔劍的鍛造方法就在七宗罪的匣子裡面,只需要用【精神重鑄】進行冶煉就能看到圖紙和隱藏的鍊金矩陣。”
“他還說,七宗罪其實只是半成品,只有獲得了完整的青銅與火之王的權柄,成爲火神蘇爾特爾之後,才能掌握最爲純淨的火焰。”
“而只有用這種神域級別的最強火焰,才能夠融化作爲半成品的七宗罪,並完成最後一步鍛造,將七宗罪融合成獨一無二的破滅之枝。”
“他保證,這柄魔劍的威力絕不會遜色於岡格尼爾。”
蘇恩曦本來一開始就打算說出這個情報,只是當時路鳴澤那邊有新的任務,蘇墨和夏彌要去回收海洋與水之王,所以一時間沒說出來,現在才被提醒到。
聽完這話,夏彌小姐在驚愕過後兩眼閃亮,蘇墨和路鳴澤則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七宗罪是諾頓用來屠殺其他龍王而鍛造的武器,被稱作是鍊金術的巔峰,可這樣的巔峰,對於龍王諾頓來說居然只是半成品。
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必然會感到無比驚愕,可包括夏彌小姐在內,在場有不少人其實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龍王諾頓固然口風很嚴,直到現在才真正透露出這個秘密,如果蘇墨真的隨手殺了他們的話,恐怕根本吞噬不了這部分記憶,也無法從他這裡得知最強魔劍的存在。
可康斯坦丁口風並不嚴,從一開始,蘇墨就從康斯坦丁口中騙到了這個情報。
“不遜色於岡格尼爾的破滅之枝,果然,七宗罪的最終成品就是北歐神話的最強魔劍——萊瓦汀?”
從諾頓的稱呼中,蘇墨很快猜到了這柄神器的名字。
在北歐神話中,烈焰魔劍萊瓦汀正是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的武器,在諸神黃昏結束之後,蘇爾特爾使用這柄劍焚燬了整個世界,這也是北歐神話中少有能和岡格尼爾齊名的神器。
想來,這柄劍本應該是諾頓送給弟弟的禮物,所以他在鍊金術方面纔會對康斯坦丁如此嚴厲,讓他必須學會【精神重鑄】。
七宗罪裡面有對應他自己的弱點【暴怒】,唯獨沒有對應康斯坦丁的弱點。
諾頓大概是希望有一天康斯坦丁能吞噬自己,成爲火神蘇爾特爾,並在掌握了至強的火焰後明白他的苦心,將他留下來的半成品七宗罪鍛造完全,兄弟聯手打造出最強魔劍萊瓦汀,從而獲得反抗黑王的力量與機會。
只是,諾頓肯定沒想到,他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夭折了,被剝奪權柄的他們直接退出了戰場。
意識到蘇墨不會殺死他們後,稍加權衡利弊,他立即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如果蘇墨贏了黑王,他們兄弟還能繼續活下去,如果蘇墨輸了,在復甦的黑王面前他們必死無疑。
這種情況下,保留這個秘密吃灰是下下策。獻出這個秘密,增強蘇墨這一方的勝率,順便獲得一點額外關照,對他們來說纔是上上策。
會做出這個選擇,自然也不奇怪。
“凡王之血必以劍終,原來是這個意思……”
路鳴澤回憶起七宗罪劍匣上的銘文,這才明白劍匣中心重點刻畫的“劍”,指的居然是還未誕生的萊瓦汀。
“若是能夠成功鍛造出這柄魔劍,別說奧丁,哪怕是面對黑王,這柄武器應該也能發揮出效果。”
強大的武器帶來的加持不亞於龍王的權柄,奧丁最麻煩的地方一直是他手上的岡格尼爾,如果能獲得這柄魔劍,奧丁的威脅會降低不少。
“看來,諾頓雖然只掌握了一個鍊金王國,但他的鍊金術水平還真不一定比奧丁低。”
蘇墨有些感嘆道。
要不是【精神重鑄】對於火焰溫度要求過高,諾頓說不定僅憑自己就能搓出這柄神器。
這麼看,他鍊金之王的名聲還是保住了。
“對了,諾頓說完這些後,康斯坦丁也有一句話讓我帶給你。”
蘇恩曦再度開口,並模仿康斯坦丁的口吻,複述道。
“——哥哥的鍊金術天下第一!”
聽到這個熟悉的口吻,蘇墨不由莞爾。
他之前就是用這話從康斯坦丁嘴裡騙出這個秘密。
“那你也幫我給他們帶句話吧,就說謝謝他們的禮物。”
“是!”
蘇恩曦立即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後,路鳴澤認真看向蘇墨。
“魔劍萊瓦汀的事情,也交給你了。”
諾頓這個秘密吐露得很及時,如果不是蘇墨做主導的話,他可能一百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事——以他的脾氣絕不會放過這些逆臣。
現在看來,蘇墨這種並不趕盡殺絕的風格也有意料之外的好處,有了這柄劍,在面對黑王的戰役中,他們都能多不少底氣。
這可是能幫助哥哥擺脫命運的東西!
至於魔劍萊瓦汀的鍛造,如今也只有蘇墨和夏彌滿足條件,就連路鳴澤自己都不行。
必須使用火神蘇爾特爾的火焰,才能滿足最低要求。
而以夏彌小姐的鍛造天賦……不提也罷,還是讓蘇墨借用面具來打造更放心。
“沒問題。”
蘇墨點點頭。
哪怕不提萊瓦汀的威力,光是鍛造神器,對於他【鍊金術】技能的經驗值提升也有極大幫助。
當他鍊金術足夠強大之後,說不定不需要諾頓的方案,他憑自己也能設計並打造出同級別的神器。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之後要做的事情有點多。
見蘇墨答應,路鳴澤扭頭看向了北方,他的視線似乎穿過了房間,越過了地平線,看到了遙遠的北冰洋。
“算上萊瓦汀,我們對那傢伙的勝算又多了一分,不過,僅僅是這樣還不夠,武器固然重要,盾牌和力量也同樣重要,蘇墨還需要變得更強才行……”
路鳴澤在心中盤算。
能讓他如此認真面對的敵人,自然不可能是奧丁,他唯一且最大的對手只有黑王。
這麼想着,他的視線直接略過夏彌和繪梨衣,在零和諾諾兩人臉上停頓了一剎那。
“想要讓蘇墨和黑王匹敵,零是盾牌,諾諾是鑰匙……”
按照路鳴澤自己的風格,他本來應該直接告誡蘇墨——“要牢牢掌握她們,就像掌握權與力”。
可考慮到蘇墨的性格,這種話語不會奏效,說不定會起反效果。
沉吟片刻後,他選擇用言靈蛇向蘇墨單獨發了一條消息。
“最近零可能心情不好,記得多關心她一下。”
“?”
蘇墨微微一愣,眼瞳中浮現出問號。
最近心情可能會不好?爲什麼是未來時?難道說,她大姨媽到了?
可據他的瞭解,零最近不處於這個時期啊。
對此,路鳴澤並沒有予以解釋,而是像什麼都沒有說過一樣,開始對蘇墨進行授課,講解起【概念武裝】的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