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轉騰躍之間,諾諾的身姿如同兔子蹬鷹,很快就幹掉了四五個人。
但在其他人弄清楚她的言靈之後,她的攻勢很快就被壓制住了。
陰雷的作用下,她連退幾步。
言靈熾點燃了灼熱的火焰,直接攔住了通往門口的路。
因爲言靈·不朽所具備的防禦力,他們對於諾諾的進攻反而能放開手腳,不用擔心會輕易殺死她。
所以,那些持有高危言靈的兄弟姐妹們也不再負責窗戶等方向,而是從各方面逼近過來。
“嗤!”
名爲吸血鐮的言靈劃破了諾諾手臂上的校服,在她的皮膚上留下淡淡痕跡。
吸血鐮這種風刃的攻擊力不低於刀刃,但對不朽這種言靈還是沒什麼辦法。
可問題不在這裡,最致命的問題在於,被特地打碎的酒水飲料正在向着諾諾所在的位置蔓延。
而據她的推測,水系言靈渦正在醞釀之中。
如果沒有及時採取措施的話,地上流淌的水將會變成最爲可怕的利刃。
除此之外,伴隨着流水而來的是蒼藍的火焰,言靈熾將酒精點燃,並擴大了自己的領域範圍。
如果不能及時閃避的話,熾的火焰很快會燒到她的身上。
不朽的物理防禦極強,但對於高溫的耐受性有限,諾諾並不覺得自己扛得住。
“砰!砰!砰!”
詭異的陰雷再次在她背後發出爆響,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尾隨着她。
堪比手雷爆炸的傷害,雖然不足以破開她的防禦,卻也讓她感受到疼痛。
諾諾想要幹掉這些遠程法師,可他們都被保護在後排,根本靠近不了。
正在她考慮着要不要孤注一擲貼身近戰的時候,突然間,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將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諾諾沒有絲毫顧忌風度的打算,一個懶驢打滾離開原地。
與此同時,在空無一人的地方,一柄利刃直接劃破空氣,砍向她的後背,刀刃最近距離諾諾不到兩釐米。
刀鋒砍在地毯之上,直接無聲的將厚重的地毯刺透。
這是鍊金刀劍!
有敵人在用言靈冥照偷襲!
“該死!”
諾諾翻身起來後,怒罵一聲。
剛纔爲了逃命顧及不到,此時她身上已經沾滿了地上的酒水。
接下來,或許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火苗,言靈·熾就能夠將她身上的衣服和頭髮徹底點燃。
她不知道對方敢不敢這麼做,但既然選擇與他們爲敵,自然不能將希望寄託於對方的慈悲。
而真正讓她絕望的,還不只是眼前的絕境,還有另外更重要的一點。
“你們屏蔽了聲音?”
看着沒有絲毫動靜的窗戶和大門,諾諾的心徹底沉了下來。
她之所以會選擇正面戰鬥,除了不想簽字訂婚之外,還抱着搞出大動靜的想法。
雖然有人守住門窗讓她難以突圍,可只要戰鬥聲音足夠大,以繪梨衣的敏銳應該能發現什麼不對,然後跑進來救自己。
學院固然不想和正統產生衝突,可如果是爲了庇護自己學生的話,那還有理由可以講。
她現在還是卡塞爾學院的學生,所以她擁有在兩個勢力之間選邊站的資格。
“當然!就算你隱瞞了自己的言靈也沒有任何意義,不聽從父親的人,下場只有毀滅。”
看到諾諾終於露出令人喜悅的絕望的眼神,青銅御座的持有者咧嘴笑了笑。
以他的體質自然不會因爲一拳出局,現在已經緩了過來。
“放棄吧!沒有人會來救你的,就算是父親,對你的寵愛也是有限度的,如果你繼續給臉不要臉的話,就別怪父親大人換人了!”
在他背後,言靈渦的持有者,熾的持有者紛紛走了過來,其它兄弟姐妹們則是詭秘的躲在暗處。
此時別墅的燈已經熄滅了大半,內部光線昏暗,最過於顯眼的光源是這些兄弟姐妹們的黃金瞳,如同草原黑夜中的羣狼。
哪怕是以諾諾的視力,也難以分辨清楚,其他人在昏暗的光線下正在做什麼。
她也不知道自己身體周圍到底藏着多少陰雷,也不知道冥照持有者是不是將劍尖橫在了她的脖子上。
這是徹頭徹尾的絕境。
看到絕境中無計可施的諾諾,衆人臉上的笑容充滿貪婪和痛快,彷彿是厲鬼尋找到了令自己滿意的血食。
衆人沒有直接動手,不是因爲對方是自己的姐妹,而是因爲他們的父親還有話要說。
陳家家主不知何時已經抵達了別墅的二樓,他站在樓梯之上,身軀隱藏在黑暗裡,居高臨下的看着被所有人團團圍繞住的諾諾。
“諾諾,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依舊愚蠢的選擇對抗,最後的局面一定比你想象的更糟糕……別以爲加圖索家族的新娘真的非你不可!”
厲聲威脅一句後,陳家家主的目光掃過諾諾手腕上的赤紅色手環,語氣變得柔和起來。
“當然,如果你願意放棄一切抵抗,交出你的鍊金武器,我可以繼續讓你看望你的母親,你仍是我引以爲傲的女兒,仍是陳家大小姐!”
聽到他最後的勸誘,面對眼前無法突破的絕境。
“呵!”
諾諾站直身體,冷笑一聲。
暗紅色的眼瞳中,有着細小的火焰在燃燒。
她擡起衣袖殘破的手臂,指向自己的胸口,那是半朽的世界樹的徽章。
“什麼陳家大小姐,我現在是卡塞爾學院大地與山之王屠龍小組,蘇墨前輩的手下的隊員,和你們這羣瘋子沒有任何關係!”
“哦,是這樣麼。”
聽到諾諾的回答,陳家家主的聲音驟然間冷淡下來,好像對這個執拗的孩子再無半點興趣一般,他隨手丟掉手上的酒杯。
“不用留手了!”
昏暗光線下,看不到酒杯摔碎的樣子,卻能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被他的這句話所刺激,衆人的黃金瞳開始隱隱充血,迫不及待的準備動手起來。
看到眼前這些傢伙彷彿厲鬼一般的嗜血目光,感受到這滿溢出來的殺意,諾諾攥緊了手腕上的手環,突然笑了。
如果就這樣結局的話,似乎也還不錯。
雖然沒有救回自己的母親,連自己的性命也沒能留住,可至少她是在爲自己和母親自由的奮戰下戰死的,不是像以前一樣,在懦弱的逃避和無盡的惶恐中死去的。
就算自己就此死去,她的朋友們也會爲她報仇,這些噁心的傢伙一個都跑不掉,這麼看她完全是賺了。
火光、破空聲、黃金瞳、刀刃同時襲來。
在這人生的最後一課,諾諾腦海中莫名響起這麼一個念頭。
——蘇墨前輩,你教給我的劍,我守住了。
沒等她露出覺悟,且稍帶遺憾的笑容,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腦海中響了起來。
“安心,我們到了,退後!”
光從她面前照了出來,彷彿閃電突破烏雲,有人用力推開別墅的大門。
人一生裡總有幾次覺得自己看到了天堂之門的洞開,諾諾今年十八歲,在她第一次以爲自己就要死去的那一刻,門開了。
沉重到需要依靠機括才能打開的純金屬大門轟然倒地,連帶着門框一起,被無與倫比的暴力掀翻,砸在地面上將大理石板都壓成碎片。
一男一女兩個天使從門口走了進來,他們踏入金屬大門,目光如刀,有雷霆的羽翼在他們身後閃爍。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本來已經將自己的言靈催動到極致,可意外闖入者出現後,他們沒人敢再度動手,甚至連擦汗這種小動作都不敢做,生怕引起對方的誤會。
冷汗從他們脊背滲出,浸透了他們的衣服。
壓力,無與倫比的壓力,彷彿沉重的擂鼓一般壓在他們心頭。
那彷彿天使羽翼一般的雷霆不是諾諾的錯覺,而是實際存在的東西。
眼下是晚上,照亮一切的亮光不是別的,正是闖入者身體周圍騰躍的雷蛇。
如同雷神在世一般,耀眼的閃電籠罩了整座別墅,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頂,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隨時都可能下墜。
如同陽光驅散黑暗,如同神明降臨世間,在眼前兩人出現的一瞬間,局勢便徹底逆轉了。
“S級屠龍者——蘇墨!”
陳家家主語氣顫抖的說出了來者的名字。
無須看請對方的長相,這彷彿神罰一般的閃電,便是那位能和龍王康斯坦丁對抗言靈的存在的代名詞。
聽到這個名字,諾諾的兄弟姐妹們紛紛吞了一口唾沫,露出無比驚懼的眼神。
他們或許聽過蘇墨的名聲,卻沒料到蘇墨會強大到這種程度。
在屠龍三傑中,蘇墨的名聲其實是略微遜色於另外兩位的,在言靈上他不如那位公主殿下,勵志上他不如那位A級血統的弒君者,話題度並不算高。
可是此刻,他們才明白這位屠龍者的含金量。
就算言靈不如那位公主殿下,可能夠和龍王對抗的言靈,也絕不是他們這些混血種可以碰瓷的。
如果對方願意的話,他完全可以在一瞬間將他們全滅。
哪怕是青銅御座的持有者,感受着頭頂閃爍着的電光的威力,都對這一結論毫無異議。
“蘇、蘇墨前輩!”
諾諾表情呆呆的,她有想過關鍵時刻繪梨衣可能會發現不對前來救援,卻沒想過蘇墨居然能趕過來。
你不是和夏彌一起過二人世界去了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我們——”
蘇墨開口,剛打算解釋,卻被身旁的少女打斷。
“你們一個兩個怎麼回事,都只看得到蘇墨麼?還有我還有我呢!”
另一位身材較爲嬌小的天使不滿的站在了蘇墨的面前,略帶鬱悶的口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蘇墨雷光的照耀下,少女那宛如妖精一般精緻美麗的臉頰,讓初次見面的衆人都不由得停止了呼吸。
“弒君者——夏彌!”
數秒後,陳家家主聲音顫抖地報出了這一個名號。
屠龍三傑中,夏彌小姐最引人注目的一點就是——長得好看,而且還不是一點好看,而是非常不一般的好看。
“……算了,拋開稱號不談,你這顫抖的語氣算是及格了。”
聽到“弒君者”三個字,少女微微皺眉,最後還是接受了。
畢竟外號已經傳出去,想改也改不掉了。
“蘇墨前輩、夏彌……你們怎麼來了!”
諾諾按捺住激動,暗紅色的眸子無比閃亮地看着眼前兩人。
“我們當然要過來,你是我們的富婆一號,小妹受到欺負了,我這個當老大的怎麼能不找回場子?”
夏彌氣勢滿滿地說道。
雖然很想吐槽她什麼時候當自己老大了,你這妮子不才是她們幾個中最小那個的麼?
可沉浸在被救下來的感動中,諾諾終究沒有吐槽出口。
“謝——”
她無比感動的看着眼前的蘇墨和夏彌。
感謝的話語還沒說出口,便被夏彌制止。
“這種小事不用道謝啦,你剛纔有句話說得好,你不是陳家的人,而是我們的人!”
這麼說着,夏彌擡起頭,用手指向站在二樓的陳家家主。
“敢對我們的人出手,你好大的膽子!”
富婆一號可是她和蘇墨的天使投資人……雖說諾諾投資他們的錢也有一部分是從陳家家主這邊拿的就是了。
面對夏彌的質問,陳家家主不敢不答。
“無論怎麼說,諾諾都是我的女兒,如果你指的是屠龍小隊的關係,我已經向貴校遞交了退學申請,既然諾諾不再是學校的學生,自然也不是兩位的部下。”
“既然兩位和我女兒只是昔日同學關係,那我們家族內部事宜,就不勞兩位操心了吧?”
他不知道夏彌指的其實是神秘組織的事情,還以爲指的是屠龍小隊的事情。
而從法理上,他這麼做的確沒問題。
只要讓諾諾退學,在外界看來,他們就沒有繼續幹涉諾諾的理由,哪怕是屠龍者,也不能干擾別人的家事。
然而,他顯然不明白一點。
那就是——女人是不會被道理說服的。
而夏彌小姐是母龍,她信奉的道理更是隻有拳頭。
所以——
“你在教我做事?”
夏彌小姐冷哼一聲,拍了拍身後蘇墨的胸口,以仗勢欺人的口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