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分部向校董會提出了抗議。”
昂熱久違地把路明非叫到了校長室。
“哦。”
路明非隨手拿起桌上的香爐把玩,玫瑰金打造的爐身,雙層鏤空雕花,雖然是中式香爐的造型,圖案卻是西式的煉獄繪圖。
雖然不是古董,但用料和工藝都極盡精美,尤其是那頭用紅寶石做眼睛的雄鷹,讓他頗爲心動。
“上次去巴黎看見的小玩意兒,我猜你就喜歡,所以買下來了。還有這包上好的龍涎香,一併拿走吧。”
昂熱笑道。
“好,這個送給你,希望帝皇的光芒能夠照耀着你。”
路明非從身後拿出了畫軸。
昂熱接過畫軸打開,上面畫的是一個身穿動力甲,手持火焰聖劍的英武男子。
他左手的動手爪虛握,一顆漂浮的火球光芒萬丈,所有被照到的惡魔和異形都露出恐懼的神情。
“謝謝,這份禮物對我彌足珍貴。”
昂熱的臉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他打算回頭就把它裱起來,就貼在正對門口的位置。
這樣所有人一進來,就能欣賞到這副絕妙的畫作。
嗯,還得旁邊寫一行字,某年某月某日,路明非親作以贈。
再拍下來發給漢高那個老傢伙,就是不知道他的破手機能不能收彩信。
“嗯,說回正題。華國分部提出了抗議,說總部沒有和他們溝通,就對陳家採取了行動,要求我們將陳家剩下的人和繳獲交給他們處理。”
昂熱說道。
“齊天河想做什麼?”
路明非平靜地說道。
“倒也不是他想做什麼。財帛動人心,華國可不只有一個陳家。再者,你的手段太快太狠,他們也擔心一而再再而三。”
昂熱說道。
“那就讓他們來拿吧,一個人一劍,沒死就可以拿走一樣東西。”
他無所謂地說道。
反正有用的東西他已經挑出來的,剩下的都是錦上添花的,正好拿來檢測一下華國分部的純度。
“哈哈,那他們寧願花錢買。沒事,我已經回覆他們了,對陳家的行動是學院決定的,沒有提前通知他們是爲了防止泄密。他們本來也就是做個樣子,也就偃旗息鼓了。”
昂熱笑道。
投訴總是要投訴一下的,不然形成慣例後面就不好搞了。
華國分部和卡塞爾的關係比日本分部要強一些,但情況卻要更加複雜。
當然,這也是因爲陳家確實人嫌狗憎,加上海里記得路明非的功勞。
不然這件事上綱上線的話,那就不是一個投訴能解決的了。
“不過你最近就別回國了,等風頭過去再說。”
昂熱提醒道。
不追究歸不追究,也別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晃悠。
不說別的,就他們戰鬥對山林造成的損害,就不亞於一場森林大火了。
“知道了。”
路明非點頭,他也沒打算回華國。
“還有件事,有人給你寄了一封信。”
昂熱從抽屜裡拿出一封信。
一隻白色的信封,沒有貼郵票,更沒有郵戳什麼的,背面封口燙着紅色的火漆,正面則是幾個娟秀的手寫漢字。
“昂熱校長轉路明非(收)”。
“誰寄的?”
“沒有落款,我也沒有打開看。不過我猜,應該是你的母親。”
昂熱說道。
“哦。”
路明非淡定地回道。
“你不打開看嗎?”
昂熱好奇地問道。
“沒有看的必要。”
他搖頭。
自己的身世顯然有問題,路麟城和喬薇尼這麼多年不來看自己,可能是迫不得已,也可能是有意爲之。
是哪種都無所謂,他已經有兩個很好的母親了,不需要這一對便宜爹媽。
“要不還是看一看,或許會有收穫。”
昂熱勸道。
路明非瞥了他一眼,決定給他個面子。
“明非:
我們瞭解了你在學校的情況,你做得很好,遠比我和你父親當初都要好。
很希望這一刻我在你的身邊,站在星火館的聖像下,握住你的手,讓我們新的男子漢給我籤個名。
但是我不能,我所做的事情,我們已經做了整整十七年,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我一旦離開,可能就來不及了。
作爲母親,我是很不稱職的,但是我想將來你會理解我爲何這麼做。
我很辛苦地懷了十個月才生下你,那十個月和以後的十六年裡,每一天我都想象着你長大的樣子。
我本來把我們見面的時間定在你二十歲那年,也就是你從卡塞爾學院畢業的那一年。
但你的表現超出了我和你爸爸的預料,我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你,想聽你說說你一路走來的心路,我們也想向你展示一下我們的成果。
隨信附上地址,我和爸爸都期待你的到來。
我們愛你,一直。
媽媽,喬薇尼。”
路明非抖了抖信封,裡面是一張硬質小卡片,上面寫着一個座標。
“好吧,我騙了你,這封信我已經看過了。”
昂熱歉意一笑。
“我知道。”
這種程度的謊言他一眼就能看穿。
“有什麼感想嗎?”
昂熱好奇地問道。
雖然路明非是鐵石心腸,但面對如此溫暖的母愛,應該也要被融化了吧。
“有。爲什麼又是西伯利亞?”
路明非晃了晃小卡片。
“呃,大概是因爲那裡地域遼闊又人跡罕至?”
昂熱想了想說道。
“合理。”
他認可了這個理由。
“所以你打算去嗎?”
昂熱問道。
“那裡有什麼?”
路明非問道。
“不確定,不過應該是末日派的避難所。”
昂熱回道。
他看着昂熱,等待着具體的解釋。
“每個團體內部都會有不同的小團體。”
昂熱想了想,用了一句帶着哲學味道的話開頭。
路明非點點頭,這個他知道。
看看帝國就知道了,即使在異形和混沌的威脅下還算團結,但內部一樣分成了許多勢力。
就連同一個母團的星際戰士子團之間關係都有好有壞,有的甚至見面就會大打出手。
“經過某個事件後,秘黨中的部分人覺得末日即將降臨而人類根本不可能或者不值得被拯救,世界註定將被毀滅,會有新的時代,然而那是龍或者高階混血種的時代。”
聽到這裡,路明非冷哼了一聲。
“在漫長的歷史中,人類只是卑鄙的簒奪者,在大約數萬年的時間裡篡奪了龍族的統治權。相信這個理論的人離開了秘黨,對他們來說‘屠龍’只是徒勞無功的犧牲。他們在西伯利亞建立了一個避難所,用來保存人類的火種。這羣人被我們稱爲末日派。”
“熟悉的陳詞濫調。”
他冷冰冰地評論道。
“總有一些蠢貨和懦夫相信,只要給敵人當狗或者躲起來當鴕鳥,敵人就會放過他們。”
路明非毫不客氣地罵道。
“所以像你這樣堅定的鬥爭派纔是如此難得。”
昂熱看着他,眼神裡滿是欣賞。
“不過也不要小瞧他們,末日派的實力很強,裡面有不少非常頂尖的科學家和鍊金學者。”
昂熱提醒道。
“那就值得去看看了。”
聽到這個消息,路明非改變了主意。
只要不背叛人類或者對戰團懷有敵意,他不會干涉其他混血種勢力的發展。
但末日派這種還是需要掌握一下情況的,這種堅定的逃避派,隨時有可能變成堅定的投降派。
“嗯,去看看也好。我們一直想和末日派取得聯繫,但他們都不予理睬。這正好是個機會。”
昂熱點點頭。
回到星火館,路明非召集了戰團的成員。
畢竟是收到友好的邀請,所以不可能全員都去,不然擺明就是踢館去的。
但他也不可能一個人去,所以人員挑選上面就要精細一些了。
首先,夏彌肯定是要去的。
卡片上的座標秘黨也掌握了,但並沒有發現什麼蹤跡,根據執行部的判斷,末日派的避難所大概率是在某個尼伯龍根裡。
帶上夏彌,不管是強行進入還是強行脫離,都有保障。
楚子航肯定也要去,這也算是和其他勢力的外交活動,他這個副團長必須出面。
第五月也要帶上,她本質上也是個好鬥分子,多鍛鍊鍛鍊,或許也能承載恐虐烙印。
而且,她的言靈在關鍵時候或許能成爲翻盤的關鍵。
雖然路明非不喜歡依靠運氣,但多個保底的手段也沒什麼不好。
四個人了,最多再帶上一個。
路明非的目光掃向剩下的成員,芬格爾和繪梨衣都顯得興致缺缺,剛從黑天鵝港回來,雪景再好看也看膩了。
源稚女和塔卡爾倒是躍躍欲試,畢竟他們想脫離懲戒營就得多立功。
梅林和克萊恩正在神遊物外,他們只是過來點個卯,並不需要出外勤。
當然,如果他們想去路明非也會欣然答應。
雖然現階段不要求他們參加戰鬥,但智庫的最終標準還是要能打的。
“我想去。”
零舉起了小手。
她咬着薄薄的嘴脣,眼神裡滿是倔強。
“好。”
路明非瞥了她一眼,答應了。
他知道這個新成員的身份有很多問題,但戰團的其他成員也同樣如此。
就像在40K宇宙的時候一樣,無論來自哪顆星球,無論什麼樣的文明背景,無論是什麼階級,只要進了戰團,都是人類之主的戰士。
當然,挑選兵源的時候還是要儘量篩選一下的。
像午夜領主那樣盡挑些神經病和犯罪狂,最後整個軍團都是大大小小的瘋子。
雖然沒有根據,但路明非認爲,軍團的氛圍也是導致康納德·柯茲越來越瘋的一個原因。
挑選好了人員,路明非又開始挑選裝備物資。
煉丹爐和塞壬號角是首選的鍊金物品,上次在黑天鵝港已經證明了它們的實用性。
兩具動力甲也必須帶上,這是戰鬥力的直接保障。
爆彈槍、遊戲機炸彈這些常規性的火力也可以帶上,畢竟他們樹敵衆多,隨身帶些武器也情有可原。
定向爆破炸彈、火箭筒、還有在陳家繳獲的小當量和彈等等重火力就不帶了。
剩下的鍊金物品中,路明非也挑選了一些易攜帶、偏功能性的,算是表現一下和平的態度。
對這種逃避派,這就算是誠意的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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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西伯利亞的冰原上,一行人正歡快地滑行着。
約瑟夫來找路明非喝酒,正好知道了他們又要去俄羅斯,於是建議他們使用氣墊船作爲交通工具。
路明非採納了這個建議,並在他的介紹下買了兩輛最高檔的兩棲氣墊船。
不得不說,這個決定非常明智。
氣墊船在冰原上比任何越野車甚至雪橇都好用得多。
“救命,救命啊!”
荒涼的凍土上,路明非卻隱約聽見了求救的聲音。
他看向楚子航,後者點了點頭,顯然他也聽見了。
“去看看。”
路明非朝第五月擡了擡下巴。
“看啥?”
第五月一頭霧水,她什麼也沒聽見。
“那個方向,有個女人在叫救命,用中文。”
他伸手一指。
“零下70度的西伯利亞,有個女人在用中文叫救命,團長,你是在說鬼故事吧。”
第五月打了個寒顫。
她雖然一向膽子大,也不害怕恐怖片之類的,但唯獨害怕各種詭異的民間傳說。
在她老家就流傳着一個故事,說有一個冰天雪地的冬天,一個樵夫在山裡走,突然聽見了女人的哭聲。
他循聲走了過去,看見一個衣着單薄的美豔女人正躲在樹下哭泣。
於是樵夫就問她怎麼回事。
女人稱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妾室,被主母不容大冬天趕了出來,如果樵夫願意收留她,她就以身相許。
樵夫自然是願意,於是背起她往山下走去,結果越背越沉。
樵夫有些疑惑,於是回頭看去,結果美豔女子變成了一頭面目猙獰的殭屍。
“殭屍我見過,一發爆彈就可以解決。”
聽完第五月的故事,路明非回道。
納垢的瘟疫行屍算是混沌大軍裡戰鬥力最弱的一種了,除了自帶的瘟疫比較麻煩外,就算是一個膽子大點的成年男性都可以輕鬆戰勝。
像路明非這樣信仰堅定的星際戰士,不穿動力甲徒手都能幹掉數以萬計。
“呃,我說的殭屍應該跟團長你那個不是一碼事。”
第五月無語道。
“我和你一起去。”
楚子航給她解了圍。
“副團長果然是人美心善,啊不,面冷心熱。”
第五月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那我也去。”
夏彌嘟嘴道。
路明非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這個異形或許心懷不軌,可惜她的想法只會是癡人說夢。
一個星際戰士、一個混血種、一個龍王的奇怪救援隊出發了,過了十幾分鍾又轉了回來。
“謝謝你們救了我一條狗命。”
裹着備用羽絨服,喝着熱可可的女人說道。
“話說,有酒嗎?我感覺來瓶烈酒會好得快一點。”
她不客氣地提着要求。
楚子航看向路明非,在後者點頭後拿了瓶伏特加給她。
“啊,真爽。”
女人灌了一大口生命之水,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嬌豔如花。
“你是誰?”
面對這樣遐想無限的場景,路明非的語氣卻依然冷淡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