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兩顆心臟而已
潛水塢開啓，迪裡雅斯特號沉入漆黑的大海，
蛙人小組把安全索掛在迪裡雅斯特號頂部的安全掛鉤上，安全索的另一端和須彌座頂部的輪盤相連。
這個巨大的輪盤上纏着長達十二公里的安全索，這種安全索是巖流研究所最新研發的特種金屬，就算是吊起十艘迪裡雅斯特號都綽綽有餘。
而裝備部特製的回收系統能在二十分鐘內把深潛器從極淵底部回收到海面。
爲了保證下潛小組能平安歸來，無論是卡塞爾還是日本分部都拿出了壓箱底的東西。
源稚生坐在須彌座的指揮所中，羲和將不同的信息以圖像和文字的信息在他的四周呈現。
他就像一個古代的大名，正坐在軍帳運籌帷幄，掌控着手下士卒的性命。
雖然被他指揮的那個纔是幕府大將軍。
“深度500米，一切正常。”
“深度800米，一切正常。”
“深度1000米，一切正常。”
源稚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重複彙報一次，不是跟別人，而是跟他自己。
因爲深潛器裡不僅有路明非，還有他唯一的妹妹上杉繪梨衣。
說起來，源稚生考慮過要不要改信上杉，但想了想還是沒改。
既然當了大家主，就得爲蛇岐八家整體考慮。
他要是改了姓，那源家就相當於絕嗣了。
深潛器在源稚生的自語中勻速下潛，當下潛深度達到2100米時，路明非忽然聽見了一道微弱的異響。
“有情況。”
他的話音剛落，深潛器突然頓挫了一下，所有儀表的讀數都開始劇烈地變動。
自告奮勇擔當駕駛員的凱撒驟然色變，盯着儀表盤大聲喊道。
“深潛器故障！呼叫須彌座！1號、2號和3號水密艙的壓力同時下降，我們正失去浮力！重複一遍，我們正失去浮力！”
“我看到了!”
源稚生身處全息投影的環繞之中，刺耳的警報聲幾乎要把他的耳膜震碎。
他拼命地睜大眼睛，將所有的信息都吸收進大腦裡。
不知不覺間，源稚生已經開啓了龍骨狀態。
“是泄壓閥出了問題，由於設計缺陷，其他閥門全部閉合也無法阻止空氣逃逸。”
他很快找出了問題所在。
“那就只能通過切換三通管道的方法來阻斷通往泄壓閥的管道，但是那種操作需要時間！”
凱撒根據操作手冊說道。
“穩住，巖流研究所正在緊急研究方案。”
源稚生說道。
凱撒很想說穩住個屁，但貴族的驕傲讓他保持了沉默。
他看向路明非，後者依然是那副沉靜的表情。
“路兄，你一點也不緊張嗎？我們可能要一頭撞死在海牀上了。”
凱撒問道。
“說起來，這算不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受到路明非的感染，他的心態也輕鬆了一下，還開起了玩笑。
“還有時間。如果日本分部解決不了，我們還可以砍穿深潛器順着安全索爬上去。”
路明非說道。
上杉繪梨衣的言靈·審判對非生命體同樣生效，加上斬龍劍的鋒利，砍穿迪裡雅斯特號也就一兩分鐘的時間。
“呼叫迪裡雅斯特號！巖流研究所提供了應急方案，開啓核能動力源，配合穩定翼和平衡舵，進入水中滑翔狀態。”
短暫的沉默後，耳麥裡傳來了源稚生的疾呼。
路明非一拳打碎了操控臺上的玻璃罩，然後拉動了裡面的黃色扳手。
阪井明菜和凱撒則配合地操作着穩定翼和平衡舵，深潛器下降的勢頭立刻一滯。
金屬彎曲的刺耳聲響在他們頭頂響起，失重感和超重感交替出現，迪裡雅斯特號正在慢慢剎車。
深度表最終停在7900米，深潛器懸浮在深海中。
儀表臺上的各種燈光一陣閃爍後忽然全滅，駕駛艙中一片漆黑。
凱撒的耳朵裡全是嘈雜的聲音，劫後餘生的他已經分不清那是管道中液壓油流動的聲音，還是他的心跳聲。
但很快，一個聲音壓制住了其他所有的聲音，清晰地出現在所有人的耳中。
咚、咚、咚！
兩個重疊在一起的心跳聲在狹窄的艙室中迴盪，強勁而舒緩。
“路兄，你.”
凱撒瞪大了眼睛，這兩個心跳聲似乎來自於同一人的體內。
“是的，我有兩顆心臟。”
路明非坦然回答道。
他身上的秘密已經足夠多了，兩顆心臟似乎也算不得什麼。
而且凱撒是戰團的朋友，對朋友應當予以信任。
凱撒眼神複雜地看向黑暗中路明非的方向，這樣巨大的秘密，他卻毫不猶豫地告訴了自己。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凱撒想起了他在古裝電視劇裡看到的臺詞，決定將這個秘密一直保守到死去爲止。
他手動開啓了電力，所有的儀器又開始運作。
檢查了一遍指標後凱撒鬆了口氣，電路和管道都還正常，四號水密艙也能正常工作。
重點是，深潛器攜帶的氧氣管也沒有出現問題。
爲了以防萬一，巖流研究所沒有使用市面上的深潛用氧氣罐，而是直接用陶鋼和新型合金趕製了幾個。
別說7900米，就是扔到馬裡亞納海溝的底部也癟不了。
“路君，是否需要立刻返航？”
源稚生問道。
“還能繼續運作嗎？”
路明非問凱撒。
“倒也不是不行。”
凱撒再次檢查過儀表指數後說道。
“那就繼續執行下潛計劃。”
路明非做了決定。
“是！”
他纔是真正的指揮者，源稚生也只能聽從他的命令。
“外面好漂亮啊。”
上杉繪梨衣扒着舷窗說道。
所有人看向窗外，溫暖的紅光照了進來，比艙內的燈光還亮。
而外面的景象更是讓人震驚，巨大的魚羣在霞光中遨遊，有的近乎透明，有的則發着淡淡的熒光。
這些魚和正常的魚都有很大的區別，比如魔鬼魚的頭部長有黑白花紋的外骨骼，海龜的背甲是肉質的像裂開的紅色玄武岩。
路明非擡起頭，深潛器上方一道灰白色的雲層流過。
那是一頭體長過百米的龍王鯨，灰白色的雲層是它腹部的花紋。
眼前的一切都有一種夢幻的美，就像動畫片裡瑰麗的海洋世界。
但一想到這是在7900米的深海之中，一切又變得驚悚起來。
這樣的生態顯然是不正常的，有一種超自然的力量導致了它們的存在。
而這種重構生態環境的力量就算是普通的龍族也不可能擁有，這個古龍胚胎的等級似乎高得嚇人。
路明非看向下方，下方是一道海底大峽谷。
峽谷底部是一道南北走向的金色裂痕，那是地球的傷口，無數的岩漿從裡面間歇性地噴發出來，帶來了熱量。
而那個古龍胚胎一定就躲在這天然的孵化場中，靜靜地等待着重新君臨的日子。
不過，它的等待註定是徒勞無功。
因爲路明非已經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