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來自冰天雪地的客人
“一定要把他們安排在牛郎店嗎?牛郎店的老闆娘什麼的聽上去就怪怪的啊。”
兩張高背沙發並排擺放,黑影們搖晃着杯中猩紅的酒液,隔着晶瑩的藍色水體,窺看隔壁的香檳派對。
優雅的銀龍魚緩緩遊過,一小片氣泡從海藻中悠悠地往上浮,魚缸牆其實是窺探的機關,背面用的是單向玻璃,密室中的人把大廳裡的事看得清清楚楚,大廳裡卻看不到這間奢華的密室。
“鬼知道,你說老闆這麼玩他們……會不會玩壞啊?”酒德麻衣皺眉:“只是想保護他們的話,沒必要把他們圈養在牛郎店裡吧?還登臺表演?這是要改行當傳奇牛郎?”
“誰知道老闆想什麼呢,反正對我來說這份工不賴啊,每天在這裡看看帥哥喝喝酒,這份保姆活兒可比以前都輕鬆。”
蘇恩曦扭動着肩膀,被梳的整整齊齊的長髮像海藻一般晃動着,她和酒德麻衣都穿着漆黑的皮衣皮裙,黑色絲襪,過膝的黑色漆皮長靴,銀色的金屬高跟鋒利的像是殺人利器。
不過衣服雖然相同,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蘇恩曦哪怕穿上皮裙也是森系女孩,但酒德麻衣卻古豔妖嬈,美得像一柄出鞘的刀,發間纏繞的紅色絲帶就像刀上的血。
“輕鬆?那那是什麼?”酒德麻衣指了指大廳裡的漂亮女孩,小姑娘正滿臉好奇的看着侃侃而談的愷撒,暗紅色的眼睛裡夾雜着同情和憐憫。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像是微服出訪的公主殿下看到路邊的乞丐在演講,一臉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樣子。
“在我們的資料裡,這位是上杉家主吧?風間琉璃的親妹妹。”酒德麻衣表情不是很好看:“這麼個危險人物來了,風間琉璃還會遠嗎?”
“其實我覺得,與其關心風間琉璃來不來,不如先關心一下那個男孩。”
蘇恩曦微笑,只是笑容中帶着點苦澀:“康斯坦丁,青銅與火之王,你們日本人出門都帶着龍王的嗎?這會不會有點太野了?”
“還好吧。”酒德麻衣同樣微笑:“難道龍王這種東西不是人手一個嗎?我以爲大家都是呢。”
兩人對視一眼,笑容皆是苦澀。
“姑娘們,怎麼看上去愁雲慘淡?”男人的聲音響起,兩人回頭,就看到老闆不知何時站在了她們身後,此時斜靠在那環形的巨大魚缸上,手上同樣舉着一杯紅酒。
“老闆?”酒德麻衣驚訝:“你怎麼來了?”
“來見見老朋友。”老闆笑了笑,笑容很淡,不達眼底:“姑娘們,我們的服務可要跟上的哦,不能讓尊貴的客人不滿意,萬一給差評可就不妙了。”
“老朋友?尊貴的客人?”蘇恩曦和酒德麻衣面面相覷,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老闆的老朋友,還能被稱爲尊貴的客人,那得是什麼級別的存在?
“不是吧,風間琉璃要殺過來了?”蘇恩曦問:“還是說外面那位?”
她指了指康斯坦丁,這位小孩雖然其貌不揚,但也是貨真價實的龍王一位啊,怎麼說也能算得上是尊貴的客人了吧?老朋友也能對得上。
“都不是。”老闆搖了搖頭,“準備撤離吧。”
蘇恩曦驚了:“可我們不是剛買下這家店嗎?是因爲上杉家主來了麼?”
她覺得自己還沒有當夠老闆娘,帥氣的面孔和年輕的肉體也還沒欣賞夠,這怎麼就要撤離了呢?
“就算上杉家主沒來,這裡也不安全了。”老闆嘆了口氣:“現在有劇本的不止我一個人了,真想知道我們的位置,看一眼劇本就知道了。”
“也許她現在已經知道我們的位置了。”
“那即使撤離也沒用吧?”酒德麻衣提出問題:“照這麼說的話,去哪不都一樣?”
“是這樣。”出乎意料的,往來高傲的老闆居然點頭了:“只要在日本境內,哪裡都一樣。”
“那怎麼辦?”蘇恩曦皺起眉:“總不能現在撤離日本。”
日本目前就是風暴的中心,所有的危險和機遇齊聚,只要撤離日本,自然也就遠離了危險,但同樣的,也等於是在這場權力角逐的遊戲中出局。
不過以蘇恩曦對老闆的瞭解,這世界上大概還沒有什麼人或龍能讓他出局。
“離開當然是不能離開的,不行就把路明非給她好了。”老闆聳了聳肩,看上去滿不在乎。
酒德麻衣和蘇恩曦卻都是吃了一驚,作爲路明非的保姆團,她們太清楚路明非對老闆的重要性了,可現在老闆居然說,不行就把路明非交出去,這簡直聞所未聞!
“可是……這行嗎?”酒德麻衣深深的皺起眉:“風間琉璃太不可控了,路明非到了她手裡,我們很難再保護到。”
“不必,她只是討厭我而已,不會對路明非怎麼樣的。”
老闆笑了笑,笑容里居然帶着幾分無賴:“我不讓路明非到她手裡也不是怕她會對路明非動手,只是她的身邊太危險,是風暴的中心,路明非可能會被牽連。”
“但如果整個日本都變得危險了,那路明非去哪也就無所謂了。”
“明白。”二女齊聲說。
“很好姑娘們,打起精神來。”老闆的目光變得深遠,語氣意味深長:“客人上門了。”
……
“康康,我們要小心一點,千萬不能被發現。”
巨大豪華的包廂裡,繪梨衣和康斯坦丁縮在一旁,繪梨衣悄悄豎起一根手指擺了擺:“我姐姐和伱哥哥要是知道我們來這種地方,一定會很生氣。”
“這種地方,怎麼了?”康斯坦丁小聲開口,男孩蒼白的臉上滿是疑惑,透着不諸世事的單純。
繪梨衣眨了眨眼:“不知道,但總覺得會被罵。”
“那爲什麼要來?”康斯坦丁有些不安:“繪梨衣,我們走吧,這裡不安全。”
“可是這裡很好玩啊,大家都好熱情,又蹦又跳。”繪梨衣明顯很興奮,臉上兩抹酡紅像喝醉了般:“好熱鬧的,你不覺得麼。”
“不覺得,我只覺得吵。”
男孩的聲音細聲細氣,但相比於很久之前的生澀已經流暢了很多,他和繪梨衣最開始是有交通障礙的,繪梨衣只會說日文,康斯坦丁只聽得懂中文,而且自身還不愛說話。
但繪梨衣爲了這難得冒出來的朋友,硬生生克服了困難,如今日夜不休學習的中文已經能說得像模像樣,康斯坦丁也漸漸話多了一些。
但也僅限於在繪梨衣和諾頓面前,面對其他人,他依舊錶現得像是個患了自閉症的兒童。
繪梨衣實際年齡也快二十了,但心理年齡始終不高,和康斯坦丁情況很相似,便意外的聊得來,於是這對在外人面前都有些奇怪的孩子,反而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繪梨衣,我們走吧。”康斯坦丁的聲音急促了幾分:“有危險。”
繪梨衣有些奇怪,因爲康斯坦丁雖然每次出來玩都會侷促靦腆,但露出明顯不安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上杉越和源稚生不止一次跟她說過,康斯坦丁是龍王,讓她別把人家當小孩子忽悠,他們一家子年齡加起來都沒有康斯坦丁年齡的零頭大。
但是繪梨衣總是不以爲然,也沒覺得康斯坦丁和普通小孩有什麼不一樣的,頂多就是更乖巧一些,非常符合她想象中的可愛弟弟,於是就一直把他當弟弟,走哪都要帶着。
但既然都是龍王了,應該很厲害吧?能讓龍王都感覺到危險的,會是什麼?
繪梨衣想不出來,但她也不是個倔強的人,好朋友都這麼說了,她也當即點了點頭:“那走吧。”
她說:“我要不要給姐姐發個消息,讓她來接我們,順便把遇到了她那幾個朋友的事情告訴她。”
“可是那些人不是說讓你不要告訴你姐姐嗎?”康斯坦丁眼睛裡滿是不解:“你還答應了他們。”
繪梨衣吐了吐舌頭,暗紅色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狡黠:“他們是通緝犯呀,姐姐在抓他們的,我是怕姐姐來了就不讓我們玩了,所以才答應不告訴姐姐的。”
“但我們都要走了,肯定要和姐姐說呀。”她說着,拿出了手機,果斷髮送消息。
而就在此時,包廂的門被人悄悄推開了,少年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那張臉愈發沒精神,總覺得有點衰。
繪梨衣看到他卻笑了,主動打招呼:“你好呀,路明非。”
這是他們第四次見面了,最初是在那個奇怪的學院裡,當時是他帶他們去找源稚女,所以繪梨衣並不討厭他,還覺得很熟悉。
路明非小心翼翼的把包間的門關上,然後三步並做兩步的來到女孩面前,語氣有些急:“你們快走,不要在這裡。”
繪梨衣眨了眨眼睛,沒說自己已經準備走了,也沒說剛通知了源稚女,只是滿臉無辜的問:“怎麼了嗎?”
路明非聲音非常小,一邊說話,一邊時刻注意着門外的動靜,各種做賊心虛,他悄聲告密:“他們不是好人,他們是想把你們控制起來,威脅你們姐姐。”
“現在他們被我支開了,你們快走。”路明非說着,朝他們揮手:“跟我來,我帶你們翻窗出去,悄悄的。”
繪梨衣十分上道,立刻也是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兩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什麼江洋大盜,正準備去偷竊價值連城的寶物。
只是他們太過於專注,以至於誰也沒有注意到,康斯坦丁自路明非出現後就沉默了下來,此刻看着那小心翼翼彷彿做賊一樣的身影,神色變得有些複雜。
不過他終究沒說什麼,只是安靜的跟在繪梨衣身後,借女孩的身影擋住大半個身體,低着頭,似乎是不想與他對視。
路明非絲毫沒有發現異常,他現在十分緊張,緊張的手心裡都是汗。
雖然被稱爲卡塞爾學院王牌三人組,但路明非知道自己就是個湊數的。
他就一新生,正兒八經的課都沒上過幾節,“S”級也不知道怎麼評上的,血統考試都是靠作弊,在那兩位社團老大面前,他就是個小跟班。
可現在他這個小跟班,卻在做背叛老大的事情,像他這種吃裡扒外的傢伙,如果是在香港的古惑仔電影裡,最終結局一定是被一槍爆頭吧?
可比起被社團老大責罵,他還是更害怕師姐會生氣,怕自己沒能力救出師姐的弟弟妹妹們,來之前還借服務員的手機給源稚女發了消息。
現在他只想把兩人安安穩穩的送出牛郎店,剩下的事他這種衰仔就愛莫能助了。
結果計劃的好好的,門一推開,就看到面無表情的冷漠男人站在門口,他淡淡的擡起眼,哪怕戴着黑色美瞳,目光也是凌厲的。
在看見男人的一瞬間,路明非那顆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他那種不入流的引開手段終究還是太過兒戲,這是被直接抓包了嗎?
他很想解釋,可大腦裡面一片漿糊,只能呆呆的看着冷漠的師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心說完了完了,他可打不過楚子航,這殺胚根本不是他這種凡人能對付得了的!
結果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要說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時,楚子航淡淡開口了,聲音平靜,沒有絲毫起伏:“不要走窗戶。”
路明非一呆:“啊?”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目光掃過被他擋在身後的男孩女孩,重複:“不要走窗戶,窗戶很高,危險。”
“走後門吧。”他說:“我讓客人去纏着愷撒了,他暫時來不了。”
路明非這才反應過來,頓時震驚的瞪大眼睛,連忙道:“噢噢!”
楚子航點點頭,朝着一旁讓開了位置,對繪梨衣說:“我給你姐發消息了,她會來接你,出去不要亂跑。”
繪梨衣頓時點頭如搗蒜,貌似十分乖巧,拉着同樣聽話的男孩兒就跟上了路明非的步伐,楚子航淡淡的看着這一切,反手將包間的門關上,同時守在了包間門口。
這樣如果愷撒來了,他還能拖延一點時間。
路明非一路都在撓頭,不知道爲什麼看着最守規矩的楚子航會選擇跟他一起背叛愷撒,當然,最後他沒想出原因,只能將一切歸爲大家都是一個社團的,當然要一致對外。
他一邊感慨這學生會真是加對了,一邊推開了偏僻的後門,然後就愣住了。
只見本該空空蕩蕩的後門外,安靜的站着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孩,淡金色的頭髮,個子不高,皮膚白得像雪,安靜的站在那裡時,就像一座晶瑩剔透的冰雕。
而就在那女孩出現的一瞬間,一直靦腆安靜的康斯坦丁皺起了眉,默不作聲的走到了繪梨衣身前,將好奇的女孩擋在身後,目光警惕,像是察覺到危險的幼獸。
“你是客人嗎?”路明非撓頭:“後門是不能進入的。”
冰雕般的女孩擡起頭,目光在康斯坦丁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路明非身上,平靜道:“不。”
“我是來找你的。”
路明非一愣。
與此同時,源氏重工裡。
源稚女看着手機裡三條內容都差不多的告密短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