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曼陀羅花谷

楊覺一進入山谷,一股委屈的情緒涌上心頭,手臂處和腿部的疼痛來得更加明顯,一屈腿,伏在地上,不禁痛哭了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要出生在這種生不逢時的家族,祖父在高陽山深居不出,父親被朝中黑臣聯袂圍欺,如今,輪到我上了貞觀學府,以爲走上了光明大道,卻依然還是受人欺壓,爲什麼??爲什麼要讓我承受如此之重的負擔?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父親,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你要讓我承受如此之重的屈辱?”

楊覺一邊痛哭,一邊拼命地錘打地面,沙子揚進了自己的衣領和袖口,依然渾然不知。

其實,在進入貞觀學府,與衆學員升入引氣二重之初,每個學員都還是非常和氣和新鮮的,只是到了後來,隨着各學員名利意識加重,幫派初步成形,慢慢地便落到了以強欺弱,以多欺少的局面,以後就很少有楊覺出頭露面的時候了。

壓抑,壓抑,壓抑,說不出的苦悶和暴力。

放眼整個魂印城,哪一個官員又不是拉幫結派,締結勢力,左右縫源,又有哪個廉正之官能夠自居高位,獨善其身,清心寡慾的?

楊覺雖然自覺得自己的性格比較孤傲,也不屑於與那些蛆蟲爲伍,可是輪到他們欺壓到自己的頭上,這股怨氣怎麼可能吞得下?就算自己拷問自己的命運一千遍,一萬遍,一億遍,那馮萬府已經伸出惡魔的爪子凌辱自己清高潔白的靈魂了,縱然自己心氣再高,靈魂聖潔,也無法改變這樣的事實了。

而且更爲氣憤的是,他們居然將楊家的屈辱史也要搬弄了出來,愚弄一番。

你是選擇受辱?還是選擇奮鬥?

楊覺一邊拍打着地面,一邊憤怒地哭泣着。

天都看到了楊覺的憤怒和屈辱,可是她無動於衷,不聞不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股清風掠過,溫柔的氣息撫過楊覺的髮梢和脖子,彷彿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氣息在天空飄浮着。

楊覺收到這縷氣息,頓時驚覺了過來,擡起頭,伸手觸摸了一次天空飄浮的溫柔之氣,自言自語道:“居然有如此之厚的元氣,比起以往的元氣不知道濃烈了多少,難道我已經能夠通過神識看到三重元氣了?不可能?不過,這麼好的元氣環境,怎麼可以放棄呢?”

當下,楊覺盤起腿,運起引氣訣,深深吸收空氣中飄浮的元氣。

這些元氣遊過樹梢,在樹枝,樹葉間變化,純淨,綿遊,又纏繞在山壁上的攀藤上,蜿蜒上升,瀰漫在整個山谷之中,厚重的元氣層緩緩從山坳中飄遊了過來,巨大的瀑布從百丈的高山上狂瀉而下,衝擊在整個元氣團上,像天女浣發一般。

楊覺深深吸了一口元氣,整個元氣團都緩緩舒放了起來。

牧晴曾說過,修到引氣二重時,學員可以看到自己淺薄的念力,五本書厚的元氣羣,一簇一簇,像蜂窩一樣,時有時無,等到學員的念力漸漸清晰,可以通過念力抓取空氣中的元氣,以力納氣,以氣強身,這樣的引氣速度比起一般引氣一重的學員來說,不知道要快多少,修爲和實力也是倍長。

現在,天空中沒有自己的念力,居然聚集了這麼厚重的元氣,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楊覺一邊深深地吸收着空氣中的元氣,一邊用念力修復身體中受傷的部分,整個身心遊蕩在山谷之中,說不出的愉悅和快樂。

一轉眼,楊覺在這處神秘的山谷引氣煉習了大半個月時間,從起初元氣脈動到厚重的元氣一吞一吐,像是天龍一樣呼吸;從起初身體粗笨的感覺到輕鬆愉悅,隨時都要飛遊起來;從流星劍一招一式的擺弄到起劍成虹,飛劍成影地地步,每一個進步都讓人身心愉悅,耳目一新。

楊覺徹底沉浸在這如此美妙的成長過程中。

只要自己意念一起,念力成形,立即就可以吸引周圍的草木花樹統統釋放渾厚的元氣,引氣入體,煉氣化神,煉神還虛,只要自己一運起功法,山谷的元氣便形成規律的博動,一收一放,渾然自動。

這樣的現象只有引氣三重的學員才能引發,而楊覺以二重的修爲,就可以產生三重學員的吞吐,這也讓楊覺自己大感意外。

就這樣,楊覺吃好早飯就來山谷,煉到午後黃昏,才提劍回家,一轉眼,又是八九個黃昏過去了。

說實話,這些日子,楊覺除了來到山谷煉氣練劍,幾乎沒有去過貞觀學府,也很少有人過問楊覺的事,就算是自己的弟弟,楊之浩,也不曾過問自己的事情。

看起來,一切都是平靜無常,沒有任何煩惱的。

這天,楊覺爬出山谷,一個人眺望遠方的山峰巔霞,不禁有些出神。

“哈哈哈,嘻嘻嘻,虛雲,你來抓我呀,來呀,來呀,嘻嘻嘻。”

從深曠的山谷突然飄上來一個少女銀鈴般的聲音。

要知道,楊覺已經十六歲的男子,對於女子的聲音格外敏感,哪怕像蚊蟲一樣輕嘶,也逃不過楊覺的捕捉。

女子的聲音,在現在楊覺引氣二重巔峰,三重初期的修爲看來,就像蜂蜜,晨露一樣,清新動人,尤其是楊覺已經在這樣一個落寞,孤寂的山谷裡呆了一個月時間,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這道銀鈴般的聲音一響起,一下子引起了楊覺的注意。

“山谷下有人?”

楊覺一個意念,立即朝深深的山谷看去,深不可測,滿目煙霧和遮天蔽日的大葉,哪裡看得清下面的動靜。

“看來這山谷中有人,我得下去看看。”

楊覺一邊心裡默默地細說,一邊朝旁邊的山路和峭壁看去,希望在山路和峭壁間找到一處通往山谷的秘徑。

可是,哪裡有什麼秘徑,倒是一些山灌樹刺,尖枝頑石。

楊覺不禁有些失望。

左右顧盼,居然一點辦法也沒有。

放棄,可不是楊覺的性格。

楊覺趴下身體,朝峭壁上摸索,看看有沒有藤脈一樣的東西。

一把抓去,果然握到像繩索一樣的東西,提起一看,居然是綃繩。

看來這山谷下有人。

楊覺心頭一陣激動,一翻身,順着綃繩,緩緩朝山谷下爬去。

像這樣蠻荒的峭壁也只有楊覺這樣孤獨的男子會挑戰一次。

順着綃繩,楊覺一直攀爬,一直到沒入煙霧中,在深深霧氣中緩慢滑下。

這裡的元氣非常充沛,只要楊覺念力一出,就可以將附近半里的元氣吸收。

這樣濃郁的元氣,只消吞吸一口,就可以產生明顯的膨脹,腹中的真氣像是遇到烈火一樣,濃濃感應這裡的元氣,一吞一吐,周身的細胞都有說不出的愉悅。

“咦,有人闖進曼陀羅花谷了。”一個女子輕叱道。

楊覺大吃一驚,趕緊閉住呼吸,收住念力,懸在半空,一動不動。

底下一陣輕響,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師姐,哪裡有什麼人嘛?明明就是錯覺。”一個少女的聲音響了起來。

“咦,剛纔明明有人在吞吐曼陀羅花谷的元氣。”另一個女子自言自語地道。

“師姐,肯定是你聽錯了,這裡根本沒有人。”原先發話的少女再次揚聲道。

“嗯,師姐可能聽錯了,走,我們到那邊看看。”另一個女子道。

說着,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入山谷之中。

楊覺見兩人走遠,連收帶放,順着綃繩,拼命朝山谷落去。

“沙沙沙……”

一陣花草被楊覺的身體衝開,發出了像午夜起牀穿衣的聲音。

楊覺一身冷汗,靜聽出去,沒有半點聲響。

撥開花草,楊覺躡手躡腳朝一片竹林潛去。

這裡的山霧極大,有溝澗流淌,小樹雜草井有序,還有石砌的圍牆和建築,一片清幽寂靜。

楊覺順着溝澗朝山谷深處走去,不久就聽到溪水奔走的聲音,“嘩嘩譁……”,舉目看去,一個女子正在洗衣,一邊說話,一邊洗滌,還有兩個嬌柔的女子正在花草石塊上練劍。

“這是什麼地方?曼陀羅花谷?說都沒聽說啊。”楊覺有些意外,沒想到這深深山谷中還有這麼一處僻靜之所,真是匪夷所思。

直等到那女子洗完衣服,收拾了洗具,起身離去,另外兩名女子也跟了上去。

“師姐,你什麼時候教我們絕情七式?我和虛雲都已經把衝花劍學得爐火純青了。”

“天童,就你們這點水準也叫爐火純青?再多練些時日吧,不要太驕傲自滿了。”

“嗯哈,師姐,我明天陪你上山採藥,總可以得到你一點憐憫了吧,求你了,師姐。”

“好了好了,不要撒嬌,師姐最受不了你了。”

“……”

從說話中,楊覺辨識出那青裙長髮的女子叫虛雲,雲鬢曼妙的女子叫天童,那位稍微年長的女子叫師姐,修爲也已經超出了楊覺的認識。

看着三人離去的背影,楊覺也不想冒昧深入山谷,無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收拾了心情,又一溜煙跑回原地,攀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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