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伊斯塔黑着臉打斷李•拜伊的囉嗦。
“‘拜火教’你聽說過嗎?”李•拜伊問完,見伊斯塔極爲不耐煩地搖頭後,笑着繼續壓低着聲音說道:“其實,這個說起來要追溯的很遠,涉及的範圍也很廣,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簡單一些說吧,遠古時代,我們的先民們曾經信仰着另一批神祗,一批與我們現在所信仰的諸神絕然不同的神祗,我們姑且稱之爲‘舊神’,而現在的則爲‘新神’,新舊兩種神祗間的替代交換,經歷了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其間到底又經歷了一些什麼,現在我也無法說清。”李•拜伊說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
“‘舊神’?”
“其實,這已經算是一種比較好聽一些的說法了,現在更多的人把他們歸屬於‘惡魔’一列!‘惡魔’你總聽說過吧。”
“廢話!”伊斯塔輕嗤,“諸神戰惡魔,這樣的傳說,我自小就讀了很多!”
“這是一段辛秘,一段誰也都不敢提及的辛秘。漫長的時代更迭,時間能讓善忘的人徹底的忘記一切,即便是曾經虔誠過的信仰,亦是如此!到最後,所有的人都遺忘了。留下的只剩下虛無縹緲的,或者說是,扭曲變形的神話、傳說……”
“別在這裡跟我玩你那一套詩人的把戲,調人胃口!既然所有人都忘記了,爲什麼你會知道?”伊斯塔冷嘲熱諷着,“聽你的口氣,好像對諸神很不敬哦,不怕天罰嗎?”
“舉世皆濁我獨醒,”李•拜伊吊了一下書袋,接着改口吟誦道:“再者,‘諸神愛世人!’嘛”一句被無數虔誠信徒唱頌過的話,到了李•拜伊的口中,怎麼聽怎麼像是調侃。
“你確實很不敬!”伊斯塔笑着說道,其實在他心裡,對所謂諸神也好感欠奉。幾年下來的經歷,讓他更願意去信仰、相信自己!
“這世界上,總會有這麼一種人,他們不顧一切地堅守着某樣東西,哪怕是爲之付出生命——我們暫且不去理會他們爲之堅守的那份東西的好與壞、對與錯,單單那份至死不渝的精神,已經足以讓人爲其讚歎了,不是麼?”
“確實!”伊斯塔點頭,然後,他開始問自己,自己是否有爲之堅守的東西?
“‘拜火教’就是其中的一個組織,他們信奉舊神中的火神——也就是他們口中的‘聖焰王’茲烏隆•熒惑。當然,他們自己並不稱自己爲‘拜火教’,而是‘聖焰會’。‘拜火教’只是外人對他們的叫法罷了,這種叫法帶着明顯的鄙棄意味,你也應該能想象的出,新神的信徒們對這些所謂的‘異端’會是怎麼的一種態度。”
“可以想象。那她怎麼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裡?”對於“異端”的處置,伊斯塔自小就聽聞過許多,各個教會宣揚的仁慈,在對待“異端”的問題上,集體失去效力。
“很有默契!這也是我一直納悶的原因。”李•拜伊攤手,“或許,紛亂將至!”
“我越來越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伊斯塔說道,“對你!”
“爲什麼囁?”李•拜伊一臉無辜。
“故弄玄虛的神棍兼異端!你出現在我身邊,絕對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彷彿你知道很多,卻偏偏又要弄一些模棱兩可的東西來敷衍我,比如這次西北望之行——我似乎是一匹被你蒙上了眼睛的馬,任你牽引着走,卻不知道爲什麼走,又要走去哪裡!”
“就說嘛!不告訴你吧,你生氣;告訴你了,你又胡亂猜想,白白辜負了本詩人的一番好心!”李•拜伊故作悲憤不平地聲討,卻又不敢大聲說話,那種壓抑着的爆發表情,越看越帶着幾分可樂。
“懶得理你!”伊斯塔忍俊不禁,板着的臉也不好在繼續下去,“反正,我十分討厭這種感覺!”
“那就只好繼續討厭咯,討厭,討厭的,慢慢你也就適應了!”李•拜伊說完,果斷地選擇了不再理會伊斯塔,埋頭切肉,吃菜,喝酒。
乳羊烤的很不錯,火候恰到好處,嚼着鮮嫩的肉汁,再加上一口醇郁的葡萄酒,那種感覺,美妙極了。李•拜伊微呡着嘴脣,雪白鬍須隨着他咀嚼的動作,不停顫抖着,一臉的享受神色。
“這酒的味道果然不同尋常,馥郁綿醇!”李•拜伊又小啜了一口,驚奇地瞄了眼伊斯塔,問道:“你以前沒來過這裡吧?那你爲什麼上來就點這種酒,你怎麼會知道這裡的這一款酒最好喝?”
伊斯塔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聽到李•拜伊突然轉變話題,說起酒來,自信地一笑,隨口回答道:“很簡單,菜單上的酒雖然都是這家店自釀的,但大都標註着年份——你也知道,全帝國所釀造的葡萄酒,他們的原料來源都是西雅圖——而我又恰好了解到, 398年的西雅圖葡萄是近十年來生長的最好的!所以……”
說起“西雅圖”,伊斯塔的心口不禁一緊,多少年了,他以爲自己已經不再在乎這個字眼,已經忘記了那個地方,可是,就真的不在乎,真的能忘記嗎?如果真的能夠的話,那爲什麼自己還那麼關注那個地方的一切?!葡萄,呵呵,對,葡萄!葡萄的生長好壞、收成如何,自己就真的這麼關心麼?究竟是因爲關心葡萄,纔想起西雅圖;還是因爲西雅圖,纔去關注那些生長於其上的葡萄?
“啊哈,葡萄好,則自然酒好!呵呵,這麼簡單的道理竟然被我疏忽了!”李•拜伊哈哈一笑,見伊斯塔臉色變得蕭索起來,便伸手拍了拍伊斯塔的肩膀,說道:“想什麼呢?故作深沉?”
“呃?我在想……”伊斯塔支吾着,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一個麻煩的問題,“我在想,如果布蕾妮遇到紅袍女的話,情況會變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