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伯陽跟隨衛淵在青冥內轉了一圈,除了藥園、鍛兵坊和造化丹坊沒去之外,其它地方都看了看,然後重點看了定安城的防禦體系。
魏伯陽本來想要好好指點衛淵一番,幫助他完善青冥的城防體系。但一圈看下來之後,竟然無從下手,非但提不出什麼建議,許多地方的佈置他還看不太懂。
就算看不懂,但基本眼光還是在的,魏伯陽自是明白這些防禦體系特別嚴密,且另有奧妙。
但以他的地位,此刻卻是不好意思下問。
別人也就罷了,天上還有一個春秋老賊在那看着,向他徒孫的徒弟請教,魏伯陽覺得自己怎麼都拉不下這張臉來。
既然沒什麼可看的,魏伯陽索性就回到了飛舟裡。他雖然奉旨而來,有帝運加身,能夠隔絕天外怪物的視線,但是帝運也會緩慢消耗,所以魏伯陽還是不願意在破碎之域內多呆。
這艘飛舟自帶多重大陣,可以隔絕天外怪物的視線,御景在裡面呆着很輕鬆。魏伯陽將飛舟停在青冥東側的山地,這裡凡人難以抵達,比較清靜。
讓衛淵意外的是,玄月真君隨後過來交待幾句之後,也去了魏伯陽的飛舟。據祖師他老人家說,已經和魏伯陽約戰了十番棋戰,此番定要分出個輸贏。身爲衛淵祖師,玄月實在想不出魏伯陽在棋道上拿什麼來贏自己。
衛淵此時實在分不開身,否則怎麼都要看上幾盤,暗助祖師拿下棋戰。
至於玄月真君和魏伯陽之間的過往恩怨,涉及長輩,衛淵也不好多問。
此次玄月真君能趕來,也是因爲青冥乃是天青殿自家之事,他這個做祖師的怎麼都要到場,只能把北方山門放在一邊。
但是看到魏伯陽也來了,玄月祖師明顯就輕鬆了不少。他暗地裡告訴衛淵雖然這位安遠大將軍各方面都不如自己,貪花好色、人品猥瑣、粗鄙不堪、細皮嫩肉不抗揍且沒什麼錢,但是牽制住兩位普通幽巫還是不在話下。
有玄月和魏伯陽坐鎮,再加上李治即將到來的長輩和朱元瑾,衛淵覺得在御景層面的力量已經差不多了。畢竟在破碎之域御景層面的大戰打不起來,雙方只能互相牽制,防止對方向已方法相或是道基出手。
魏伯陽帶來的三千禁軍,衛淵本來打算是多少發揮一點用處,但隨即發現裡面道基就只有五百,其餘的都是鑄體。原來當日見面,魏伯陽把所有道基都拉到甲板上撐門面去了。
衛淵又打算讓二千五百鑄體的禁軍駐守安置女人和孩子的玄衛七,但隨即一想,卻對禁軍的軍紀不敢抱有希望。這些女人和孩子是凡人的希望和羈絆所在,他們要是出了點什麼事,那民心軍心都要亂。
思前想後,衛淵決定還是讓這些禁軍呆在船上,不添亂就行。衛淵只要那五百道基,並且專門爲他們布了一個大陣。他們平時的任務就是在大陣中打坐修煉,驅動大陣爲青冥其它區域提供靈力。
隨後衛淵召集主要將領和各城城主,讓他們即刻清點轄區內的平民情況,一一清點造冊,且要快。這是項十分瑣碎的工作,而衛淵給的時間又是極短,因此各人一出議事堂,就直接飛向四面八方,前去幹活去了。
好在此前青冥已經將大部分人口登記在冊,但是後續到來的流民還沒來得及登記,這部分估計大約有三十餘萬。衛淵說得很清楚,這一次造冊重點就是這是這些人,一個都不能漏掉。
佈置完這件大事,衛淵一刻不停,直接飛到鍛兵坊,找到了正在忙碌的餘知拙。
此時餘知拙正在指揮幾十名道基修士,將四塊燒得通紅的鋼坯拼在一起,作爲新工事的頂蓋。
衛淵一到,就直接了當地問:“胸甲現在的產量有多少?”
“每天五百副,主要是臂甲和腿甲的生產需要大量人手,道基和鑄體後期修士就那麼多,想提也提不上來。”
衛淵遞給他一張新的設計圖,道:“如果按這個生產呢?”
這是臂甲和腿甲的設計圖,餘知拙一看就是倒吸一口涼氣,道:“這……糙了點吧?”
“我需要產量。”
餘知拙思索片刻,道:“按這個生產臂甲和腿甲的話,每天可以生產一千五百套盔甲。”
衛淵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夠了。”
“你要建立新的部隊?”
衛淵點頭。
“如果是新部隊,產量還是不夠。”
“戰死者的盔甲可以用,還有巫族的一些部件也可以拿來先用着。”
餘知拙沒說什麼,只是對着衛淵背影嘆了口氣,然後拿起設計圖進行修改。
設計圖上所謂的臂甲腿甲其實就是四片弧形的鋼板,到時用皮帶綁在身上。防禦肯定比正規的臂甲腿甲差不少,且只保護向外的一面,但是生產上就簡單太多了,做好模具、調整好鍛造機後,一天就能生產幾千上萬片。
數日後。
崔聿正在清點左軍補充和軍需裝備之時,忽然有修士來找,言道張生邀他過去議事。崔聿即刻動身,片刻後就到了張生面前。
張生坐於書案前,放下手中玉紙,問:“聽說衛淵讓你們將新來的凡人清點造冊?”
崔聿道:“確有此事,現在進度已經過半了。”
此時崔聿雖然已經是法相,而張生還未鑄就道基,但崔聿心底的敬畏一點都沒有少。此時張生問話,他就站得筆直,依然是當年學生的姿態。
張生便道:“你先將永安城以及東面三城所有清點出的平民名冊交給我。另外我行動不便捷,順便將李治找來。”
崔聿應了,匆匆而去。
片刻後他與李治一起返回,將一份名冊交給了張生,然後就留下李治,自行離去。
李治從容坐了,可是心跳卻控制不住的開始加快。
張生將名單放在一旁,道:“聽聞李將軍與趙國不睦,不知可有此事?”
李治一怔,然後苦笑道:“確實如此張師目光如炬。不過我聽了些傳聞,按理說趙王應該大力援助青冥纔是,不知爲何卻是按兵不動,也不知爲何衛賢弟此番會要挑釁趙王。”
李治話裡的內容就多了。
張生神色不動,淡道:“坐山觀虎鬥乃是人之常情。趙王看似大度,實則毫無容人之量。這一點,李將軍應該最清楚纔對。”
李治嘆了口氣,道:“我南齊李家和趙李本就不是一脈,只不過恰好都姓李而已。能讓趙王不肯容,李某也算榮幸了。”
這算是件陳年往事,當日李玄亨初立南齊,爲謀求各國支持,便上尋族譜祖冊,好不容易找到了和趙李的一絲血脈聯繫,便宣稱二李系出同源。此後南齊漸漸強盛,這段往事便被視爲恥辱。
“李將軍應該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令尊更是精於和縱連橫、權謀軍略無一不精。想必早有對策。”
李治臉色立刻變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張師說笑了,家父縱情聲色犬馬,一事無成,哪來的權謀軍略?”
但是看着張生淡然的神情,李治終是長嘆一聲,無奈道:“齊王猜忌之心甚重,父親一生謹小慎微,好不容易纔給晚輩鋪了條出路。您這話若是傳到齊王耳朵裡,家父就真的危險了。我與衛淵賢弟也算是過命的交情,能否看在這一點上,放過在下?”
張生不置可否,而是問:“你那鎮山界域中現在有多少平民?”
“剛剛三十萬。”
張生又問:“你在趙國邊境幾郡,包括餘陽府,都留有後手吧?必要時可以遷民多少?”
李治又是色變,然後嘆道:“二十萬。”
張生便道:“那便啓動你的後手,再加上鎮山界域之民。我要三十萬平民,半月之內送來。”
李治默默計算了一下,額頭就是見汗。他一算之下,發現遷移三十萬平民確實需要十五天。等如是說,張生已經將他的底牌看得一清二楚,可這是怎麼辦到的?
張生端起茶杯,淺飲一口,方道:“送人過來,自不會讓你吃虧。你想要什麼?”
“這……”李治心思突然活躍起來。
青冥一直以來的發展他都看在眼裡,真要說想要的東西,就是太多了。
李治苦笑道:“……真說最想要的,當然是衛賢弟。”
張生一怔,嘴角微微上翹,道:“那自是不可能的。我替你選吧,此戰結束,你送兩萬人過來,我給你練成百戰精銳,戰力和大湯九軍相當。一應軍器裝備,皆由我負責,這樣如何?”
“自是最好。”
此事議定,李治就拜別張生,自回鎮山界域。三十萬凡人遷移可是件浩大工程,李治打算從鎮山遷移二十萬,只留十萬。然後從趙國諸郡再運十萬到青冥,如此方能在半個月內完成。然後他再從趙國往自己的鎮山界域遷移流民,慢慢補充人口。
李治走後張生就回到內室,在牀上躺下。
她再次睜開雙眼時,又出現在天地初開研究院頂樓。她的老位置還在那裡無人動用。
張生過去坐定,拉過光球,先是將崔聿給的平民名單輸入,然後自已創建任務:編組一支全平民的部隊,每千人才配置一名道基軍官,每百人只配置有經驗的鑄體軍官。軍隊的編制是三萬人。
任務創建,張生直接分拆成一百二十八個子任務,同時開始處理。又過片刻,她又從現有子任務中拆出六十四個,分配給了系統中閒置的人。
隨着任務進行,張生眉宇間漸漸多了一抹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