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變數
衛淵就叫來雲菲菲,讓她先帶着這些少爺小姐們去找孫宇治傷。
許婉兒有些不解,悄聲問:“那些護衛的傷要重得多,有幾個都快要死了。他們這些人最多就只是些皮肉傷,爲什麼要先治?”
衛淵說:“他們不治,護衛們不敢治。”
十幾個少爺小姐們確實沒什麼大傷,傷得最重的反而是崔聿。衛淵本打算親自動手給崔聿治傷,誰知崔聿知道玄明殿孫宇也在,說什麼都要等孫宇有空了再說,寧可忍痛也不讓衛淵動手。
崔聿對衛淵知根知底,這傢伙鑄個道基就花了十年,哪有時間學醫道?若說術論,當年衛淵這門課的成績還不如崔聿。
護衛中有幾個重傷瀕死的,但衛淵用甲木生玄吊着他們的命,多等一會也沒有性命之憂。
衛淵就讓許婉兒去給一衆少爺小姐準備盔甲裝備,同時再選一批戰馬出來。
孫宇醫術自然厲害,每個人快的幾息,慢的半盞茶也就處理好了,加起來不過小半個時辰。
等少爺小姐們處理完傷勢,衛淵就帶着他們來到了空地上,指着地上成堆的重甲,說:“每人挑一套,實在不合身的跟婉兒說,可以稍加修改。右邊是武器,同樣每人挑一件。”
看着地上的重甲長槍大刀,衆人就有些犯難,有女孩就哭喪着臉說:“不選可不可以?”
“不可以!”回答的不是衛淵,而是崔聿。
他率先拿了一身重甲,當場穿上,然後撿了根法器長槍掂了掂,就此選定。披掛整齊後,崔聿回身道:“咱們到了這就是來打仗的,既然都不想走,那就得依令行事。衛師弟現在是此地界主,按宮裡規矩我們都得聽他號令。所以從今以後,沒有什麼崔大哥,只有衛界主!”
衛淵趕緊道:“崔兄這話言重了,我們都還是師兄弟。只是崔兄把大家帶到我這來了,那我也不能讓你們白來一趟。這些重甲非常重要,戰場上可以保命,比法袍什麼的強多了。所以你們得儘快適應,晚一點好看的、合身的就都被別人挑走了。”
幾位小姐聽了,立刻下手,先把看起來最順眼的幾件重甲搶了,也不管合不合身。有人帶頭,餘人就都拿了重甲,當場開始試甲,有不合身的地方再找許婉兒。許婉兒一一記下,再是細心不過。
穿了重甲,再選武器戰馬就順理成章。界域戰馬不多,準備的十幾匹都是凡馬,只有兩匹格外的高大健壯,已屬良駒。這兩匹各是被許文武遛過一次的。
遠處還有一匹血色大馬,馬上騎着一人,正在悠閒的從一衆少爺小姐面前走過。
衆人看得都有些發怔。他們知道這馬是衛淵坐騎,極爲神駿。方纔一戰它就活活踩死了一名巫族道基武士。少爺小姐們的靈覺神識都不低,一掃到這馬就覺隱隱作痛,於是知道這是了不得的靈獸,實力還在他們之上。
這樣一匹靈馬,居然肯給凡人騎?
衆人疑惑之際,一人一馬已經去得遠了,只給衆人留下一個背影。
處理完這些人的換裝,衛淵纔算鬆了口氣。此前聽崔聿的講述,將他一路過來所遇到阻截在地圖上對照,衛淵就知道巫族已經派人穿插到了東方,切斷了界域到涵陽關的路。現在青冥已經被包圍了。
衛淵忽然心有所感,向天空望去。此時夕陽如血,晚霞滿天,半邊天空都紅得如欲滴血。這異象一般人看不出什麼,但衛淵精研風水,又有青冥加持,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當下衛淵心中一凜,知道這等異象出現,多半是大巫到了。
西方數千裡外一座巫族大營中,一名大巫正坐在祭壇中央,仰望天穹。此時另一名大巫走上祭壇,它的姿態十分古怪,長袍拖地,不象是走,反而象是游上來的。
居中坐着的大巫就有些不喜,說:“你身上賤種的氣息越來越多,這樣會激怒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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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登上祭壇的大巫發出低沉詭異的笑聲,說:“上天若是震怒,我自會有感應,無須你來轉述。”
兩位大巫隨即不再說話,各據一方。沒過片刻,又有一名老者登上祭壇,他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人族老人,完全不象巫族。但是卻能登上已經激活的祭壇,而祭壇全無反應。
老者登頂後,與兩位大巫成鼎足之勢,說:“血眼、魅影,十年沒見了。”
坐於祭壇中央的大巫說:“木殤,你不好好在人族那邊呆着,突然來找我們幹什麼?”
老人道:“最近人族那邊出了個小子,有些古怪,我直覺有可能會給大人的計劃造成麻煩。正好你來了,順手下個咒把那小子除了。這事辦完,人族那邊我還能拿一份報酬。”
坐於祭壇中央的血眼有些惱怒:“我出力,你拿報酬?”
“你不想幹也行,他給伱們帶來的麻煩遠比給我的多。如果這次你再失敗,恐怕大人不會象上次那樣輕易放過你了。”
“那人是誰?我先看看。”
老人揮手送過來一團鮮血,說:“他叫李治,這是和他有關的因果。”
血影攝過血團,吸入口中,片刻後又噴出一團血霧,這次血霧自動凝結成好幾團,絕大多數血團小而濃郁,都聚集在一處。但最大的一團遠遠的在另一個方位,也最稀薄,可是它卻比其它血團加在一起還要大得多。
看到血團分佈,血影哼了一聲,說:“這小子果然狡猾,雖然在此地留下許多因果,但最大的因果此刻卻遠在幾十萬裡之外。那邊纔是他的本體真身。”
他罩帽下的陰影中亮起一團血色光芒,盯着木殤,說:“你確定沒有給錯東西嗎?他的本體怎麼會那麼遠?兩天就能跑出幾十萬裡?”
“絕對不會有錯!在因果一道上,老夫教你的老師都綽綽有餘,憑你也配來質疑老夫!”老人十分強硬。
“老夫?你是裝人裝太久了嗎?”
“人族陰險狡猾,一點小事不注意就會被察覺。若是換了你血眼,能僞裝三個時辰不被發現,我輸你一萬上祭!”
血眼哼了一聲,道:“你沒出錯最好。隔太遠了,下咒要額外付出不少代價。”
老人道:“這個位置是人族趙國西南,快要到紀國邊界了。會不會是你血咒追蹤錯了?”
血影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說:“你要覺得血咒比我厲害,那麼你來!”
老人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血影身體一陣蠕動,慢慢變形,祭壇中升起大片的血氣,然後天下也不斷有綠氣降下。血影伸出一隻如同獸爪的巨大爪子,將血氣和天降綠氣混合在一起,再吐出一滴屬於自己的鮮血,然後以古老語言喝道:“血脈溯源,族殺!”
它一爪抓住那最大也是最稀薄的血團,狠狠捏碎!
這是千祭級別的血咒,不光會咒殺目標,還會延着血脈詛咒目標的一切後代,哪怕還沒出生也是一樣。
老人和魅影都沒有動,安靜的等待着結果。這個級別的血咒,很快就會有反饋。如果目標有額外手段對抗咒法,那麼三個大巫也都有追加的後手。
趙紀邊界,一座嚴整軍營中,李治正端坐帳中,正對着地圖凝思。
這時一名校尉進帳,說:“曲將軍有令,要我們在三日內拿下劍鳴關,不得有誤,否則軍法從事!”
李治頭也不擡地道:“劍鳴關守軍雖然只有八百,但是地形奇險,我們除了拿命去填,沒有其它好辦法。而且此關一破,後面就是一馬平川,曲將軍人多,我們兵少,到時他大軍橫推過去,功勞又沒我們什麼事了。”
“可是……”
李治終於擡起了頭,淡道:“怕什麼,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再說破了關,也不過到紀國去殺些百姓,實在沒啥意思。我想打的是異族,不是來陪他們玩這種殺良冒功的小遊戲的。可惜上面有人不敢碰異族,只敢內鬥。”
“那曲將軍那怎麼交待?”
李治道:“簡單,我忽生急病,無法理事。先拖上十天半月再說。等他糧盡,自然就回去了。他如果還想打劍鳴關,那就讓他自己打。”
此計簡單有效,那校尉本想拍幾句馬屁,忽見李治臉色瞬間蒼白,雙瞳變成了灰白色,然後猛的噴出一口黑血,仰天就倒!
校尉驚得差點跳起來。說病就病?李將軍還真是雷厲風行,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可是現在帳中只有自己一人,這病裝給誰看?
校尉遲疑了一刻才反應過來,衝出帳外大叫:“來人哪!將軍急病發作,快傳軍醫!”叫聲淒厲,好象李治真要不行了一樣。
片刻後,幾名軍醫匆匆奔入營帳,然後就是陣陣驚呼,比校尉還要惶急。
營帳內,李治倒在黑血中已是氣若游絲,但頸中掛着的一面玉牌和懷中一本書冊正微微放光,吊住了性命和魂魄。
西域。
在三位大巫面前,那個代表着李治本體的血團已經十分微弱,明滅不定,但就是不肯熄滅。
血眼臉上有些掛不住,哼了一聲,道:“保命手段還不少,這小子身上果然有秘密。不過既然已經中了我的咒,還想活命?”
血眼又吐出整整一團鮮血,狠狠噴在那稀薄血團上。
老人和魅影此刻都很嚴肅,這小子能扛住血眼千祭咒殺而不死,還在本地留有諸多因果,絕不簡單。現在大人下了嚴令,這小子就是最大變數,必須抹殺,寧殺錯也不能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