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過去;他們再也未發現敵蹤,洛陽不是個小地方,找人很難,凌鶴的食量都減了,而三個少女挖空心思,叫一些可口的菜餚,也未使他的胃口好起來。
這天晚飯後,姜子云道:“少主人的心情我知道,但老奴卻相信,不幸在對方手中不會有危險的。”
“很難說,在目前,使人焦的的是,不知‘三六九,到底是什麼架路?劫阿幸去的目的何在?”
“老奴以爲,他們劫不幸的目的,仍是引少主人上鉤。”
“如果目標仍是我,他們也該和我聯絡纔對。”
這工夫只聞李婉如大聲道:“小鶴好壞,拉了我一身……”三個少女在內間笑了起來。
不一會李婉如一邊擦着身上的穢物,一邊走了出來,道。“凌大哥,我以爲家師應能有些幫助的。”
凌鶴道:“在下和令師素無往來,不便求人……”
“可是家師卻常提到凌大哥。”
“令師提起我又是爲何?”
“他很佩服你,但仍懷疑,所以要試你。”
“怎麼試?”
“我也不知道,反正家師不會輕信一個人,如果信了就不會再改變的,現在我就去。”
“李姑娘,你是知道,我不願求人。”
“難道說要使你自己繼續煎熬愁苦下去?好吧!一個時辰之內,我就回來……”說完就走了。
“惡扁鵲”住在一家最最蹩腳的小客棧中,其實以他的醫術和盛名,一旦露了行蹤,病人會擠破了門,立成暴發戶,但他不那麼做,他以爲他該多受點罪,心情纔會稍微舒坦些。
李婉如進了門,“惡扁鵲”在教樑不凡內功心法,看也沒看李婉如一眼,道:“怎麼樣了?”
“師父,他果然不是到處留情那種男人,而且對姜不幸的情感十分堅貞。”
“所以你回來交差,不再回他的身邊了?”
“不,不,師父,我是來求您幫忙的。”
“幫誰?”
“凌鶴,他好可憐,整天茶不思飯不想,整夜外出找人,因爲不幸被一個叫‘三六九’的年輕人劫走了。”
“這麼說,你還不死心?”
“師父……”李婉如跺跺腳,有點燒盤。
“你有沒有想到,救出了姜不幸,眼看人家恩恩愛愛地,那會是什麼滋味?”
“如果不把她救出來,凌大哥就完了!”
“好,我的徒兒爲別人打算,不計個人的成敗,了不起,太了不起哩!”
“師父,我也不是那麼傻的人哪!”
“這話怎麼說?”
“師父,我可以在姜姊姊身上下工夫,因爲在凌大哥身上下工夫等於零!”
“惡扁鵲”一拍大腿,道:“高明,果然不愧爲‘惡扁鵲’的徒弟,不過爲師仍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麼事?”
“通常,女人和女人可以合資開一家綢緞莊或者糧行什麼的,但不大可能共有一個丈夫。”
李婉如又僥了盤,道:“師父,我要把不可能變爲可能,再說,萬一姜姊妹因爲和凌大哥誤會而不……”
“不可能,爲師的老考驗過她,那是個用情至專的淑女,我知道你是指姜不幸誤會凌鶴而出走,和柳青在一起的事對不?”
“不錯,人在誤會之中,極易衝動而失足的。”
“這種事對別人可能發生,對姜不幸和凌鶴都不可能。”他自然不便說明姜不幸和柳青在守墓的小草屋中那一幕,是他安排的殘酷考驗之一。
“可是,據說凌小鶴的誕生,只是因他們在‘怒堡’中的苟合……”
“你錯了,那時他們在‘怒堡,之中,被安排成一對播種的人,而他們卻裝着假鳳虛凰,一個月的相處,居然能在同牀共枕之下保持清白,直到最後一夜,由於曲能直在他們的茶中放了‘春醪’,藥力強烈,即使是大羅神仙飲了也把持不住的。”
“原來如此,師父,這個忙你到底是幫不幫?”
“怎麼個幫法?”
“凌大哥想知道‘三六九’到底是什麼路數?他的上司又是誰?把姜不幸劫去的目的何在?姜不幸被關在何處等等……”
“是你自告奮勇而不是姓凌的小子求你的,對不?”
“的是,事實上他反對求人。”
“他瞧不起我是不是?”
“不是,他只是不願求人而已。”
“好,我就喜歡硬骨頭的人,叫他來找我!”
“師父,你明知他不會來找您的。”
“不一定,爲了救他的妻子,他會求人,如果他不急着救人,那就是不關心他的老婆,你要知道,薄妻者無所不薄,這種人終無可取。”
這工夫,樑不凡進屋躬身:“師父,有個年輕人求見,他說是熟人。”
“他沒有名字嗎?”
“他說師父應該知道的。”
“他簡直是放屁!我知道什麼?去問問他叫什麼名字,如他不說,就叫他滾蛋!”
“是……”樑不凡不一會又顛着屁股回來道:“師父,他在徒兒的耳邊小聲說,他叫‘二五八’,他明明在胡說八道,是不是要他滾蛋?”
“惡扁鵲”手一揮道:“叫他進來!”
樑不凡愣了一下自去。
“惡扁鵲”道:“婉如,剛說曹操,曹操就到,待會你躲在內間,千萬別出聲。”
“是的,師父,這‘二五八’又是誰?他和‘三六九’及‘四五六’一定有關係吧?”
“那還用說?”手一揮,李婉如閃到內間去了。
這工夫,院中傳來步履聲,不一會,樑不凡帶進一個二十左右,頗爲俊朗,但有點意氣飛揚的華服少年,由於這年輕人禮貌不周,“半扁鵲”倚在椅上,屁股也沒欠一下,當然也沒讓座,揮揮手,樑不凡出屋而去。
“‘惡扁鵲’,你對我如此怠慢,可曾想到後果問題?”
“惡扁鵲”手一揚,道:“樑不凡,送客!”
樑不凡走進來伸手一讓,道:“請吧!”“二五八”似要翻臉,但不知爲了什麼,又擠出一絲笑容,道:“大夫,我只是開開玩笑,你居然當了真!”
“有什麼事就快說吧!”
“我娘有病,請大夫偏勞去一趟。”
“哪一個娘?”
“去了不就知道了?”
“你一共幾個娘?”
“五位,大娘去世了。”
“你是哪一個娘生的?”
“你可別吃鍋望盆,吞多了你會被噎死,噫!大夫,這兒有生人味,還有胭脂味,莫非這兒還有外人?”
“惡扁鵲”微吃一驚,這小子居然涉獵過“千里聞香”,這是一門玄門功夫,在山野之中,三十步以內如有人潛伏,就能嗅出來。乍聽似乎頗玄,其實鑽研武學的人,也就是要設法使人類的全身百骸功能發揮到最高點,五官的潛能自然更爲重要。
“惡扁鵲”道:“不久之前,小徒李婉如來過,剛走不久,真是生了個狗鼻子。”
“大夫,我說的脂粉味可能是令徒的,但另一種體味,既不是樑不凡的,也不是你的.而是……”他突然穿窗而出。
他如果穿出後窗,也許會看到一條黑影,快得幾乎使人以爲那是幻覺。“二五八”在屋上四下打量一陣,並未找到人,他返回屋中道:“大夫,剛剛有個奸細,輕功不弱。”
“惡扁鵲”道:“快別疑神疑鬼的了。”
“真的,我的鼻子絕不會弄錯,比喻說,你和令徒身上有藥草味,令女徒身上有胭脂味,卻又夾雜一些嬰兒的屎尿味,但那奸細身上卻有酒味……”
李婉如心頭一震,這人還真不是吹的,他說的全對,她來此之前衣服未換,身上當然會有嬰兒的屎尿氣味,因爲不久前小鶴還拉在她的衣袖上,師父和樑不凡身上的藥味自不必說了,至於酒味,她猜想可能是凌鶴暗暗跟了來,凌鶴雖然食量大減,卻開始酗酒。
“惡扁鵲”道:“‘二五八’,老夫剛剛問你是哪個娘生的,你還沒有回答老夫。”
“大夫,此處講話實在不便,你還是去問我娘吧!”
“惡扁鵲”交代樑不凡留下,和“二五八”出門,各乘一轎離去。
李婉如自然會跟蹤,卻不敢太貼近,這人的狗鼻太神奇了,但她追了三條街,眼見兩乘小轎進入一個大門構,待她耽了一會進入一看,不由一驚,只有兩乘空轎,人已不知去向。
李婉如有點不大服氣,搜過這幢毀於大火的巨宅,立刻上了屋頂,她幾乎驚呼出聲,大約在五六條街之外,有兩乘小轎由四個壯漢擡着疾行如飛,她相信這本是四乘轎子,必然是轎中套轎,等於金蟬脫殼而去。
她再次追去,這一次並未追上。
“惡扁鵲”先乘轎又改坐馬車,由人煙稠密的洛陽城內到了郊外,然後再換轎子,轉彎抹角,總算到了地頭。
只是他不知此地何地?因爲轎子是擡入內院的。
客房並不豪華,也不甚大,“惡扁鵲”請想,“統一會”在籌備當中,不會鋪張,也不便招搖,所以暫時窩在這不起眼之處。
小廝獻上茶點退出,這工夫,內間傳出低沉之聲道:“又麻煩大國手,真不好意思。”
“惡扁鵲”道:“人都已經來了,何必客氣?”
“大國手對本會主的邀請,考慮好了沒有?”
“尚未,不知貴會何時公開面對整個武林同道?”
“爲時不遠,大國手就請到內宅看病吧!”
“不知是哪一位夫人不適?”
“老三……”此人對“二五八”道:“帶大國手去看病,小心伺候了……”
這種看病的方式十分特別,三夫人躺在內間牙牀上羅帳之內,伸出皓腕,由侍女在腕脈上拴了一條絲線,扯到外間門口,交給“惡扁鵲”。
這一手可以說是考驗他的醫道絕活,也可以說是夫人不便見外人,她的皓腕也不便讓臭名在外的“惡扁鵲”摩挲。
“惡扁鵲”在外問門外,門簾撩起,可以隱隱看到帳內臥着一個女人,卻看不清面貌或年紀。
這方式自然難不倒一代名醫,“惡扁鵲”扯緊了絲線,放在耳邊,運用玄奧的武學去感受那脈搏跳動的強弱和疾緩,再運用敏銳的聽覺去聽那絲線上傳來的聲音,約兩盞茶工夫,內心突然升起十分奇特的念頭。
他的嘴脣翁動,以“蟻語蝶音”道:“夫人,醫生看病,總少不了一個“問”字,你能曲容在下幾個問題嗎?”連問三聲。
夫人終以“傳音入密”道:“先生問問看,如有不便,請勿以不容見責。”
“當然,請問夫人是第幾位?‘三六九’、‘四五六’及‘二五八’,哪一位是夫人所生?”
停了一會纔回答道:“第二,‘三六九’是我所生。”
“夫人似未說實話。”
“何以見得?”
“夫人心裡清楚。”
“請問我是什麼病?”
“不調……”
“格格……”帳內發出一陣嬌笑,道:“虛名浪得,無出其右……”
“不過夫人尚另有宿疾……”
“什麼病?”
“一個腰子上有結石症狀。”
“前者不驗,後者必是胡說……”
“哈……”這回輸到“惡扁鵲”狂笑了,道:“夫人可以不信,但不妨想想,剛剛發笑時,左邊腰上有無微痛的感受?”
帳內突然不出聲了,“惡扁鵲”又回到客廳,開了處方,內間的會主道:“賤內發笑失禮,先生多包涵,這可能就是‘寧要大家奴,不要小家女’的註腳了吧?”
“不妨,若以宋儒截東原之:‘婦人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例之,會主以爲宋儒可法乎?”
“這……先生高論,本會主心折,我看先生不必走了,本會需要一位名醫,而先生也不必繼續窮困潦倒,先生意下如何?”
“在下天生勞碌命,不勞會主操心,如果不能自適,而受人勉強,則生不如死,那麼夫人的宿疾,乃至於會主的小恙……”
“什麼?本會主也有病?”
“是的,聞其聲,即知健康與否。會主中氣不足,不是因內傷而血不歸府,就是另有宿疾。不過,以會主的武學造詣,飛昇或有不足,養生應屬有餘,所以不該有病,即使有,自愈也可痊癒的。”
內間靜了一會,道:“先生名不虛傳,本會主佩服。”
“依在下猜想,會主如有宿疾,必會過給幾位夫人,所以在下還要爲夫人之病情附加一種,肺部也不甚健康,可能有破金之症狀。”
“如果肺部有病,最顯著之症狀爲何?”
“通常爲發燒、血痰以及睡眠盜汗等等……”
“過幾天再請大國手來一趟,來人哪!”
“會主有何吩咐?”“二五人”已站在客廳門外。
“付先生五十兩銀子,立刻送先生回去。”
“是……”不久,“惡扁鵲”和“二五八”就在密封的轎中了。“惡扁鵲”鬆了一口氣,他深信,如果不編一套逼真的謊言,他可能出不了這個大門。正因爲他擊中了此人和他的幾個妻妾的弱點,對方非借重他不可,殺了他,就等於和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這才能化險爲夷,而且今後也可能來去自如了。
當然,他畢竟不是“華陀’重生,他編造的謊言一旦被揭穿,絕對保不住項上的六陽魁首。
凌鶴雖不願求人,卻希望李婉如帶回好消息,李婉如是等“惡扁鵲”返回之後纔回客棧的。
“凌大哥,有好消息了。”
“那太好了,‘三六九’是誰?”
“‘三六九’是‘統一會’主的二夫人所生,凌大哥,你可知道,除了‘三六九’、‘四五六’還有個‘二五八,嗎?”
曲能直道:“還有個‘二五八’?”
“是啊!今天去請師父爲‘統一會’會主夫人看病的正是‘二五八’。一個二十左右,頗英俊但有點意氣飛揚的年輕人。”
凌鶴道:“這麼說,‘三六九’、‘四五六’和‘二五八’都是會主的兒子了?”
“是的。”
“令師到該會去過幾次?”
“這是第一次,但過去有人去請師父入會,曾有過接觸。”
“令師這一次還有什麼收穫?”
“家師說,希望和你談談……”
凌鶴極爲輕視“惡扁鵲”,就不願見他。
李婉如道:“凌大哥,爲了救姜姊,你不該忍一忍嗎?還有什麼事比救姜姊更重要的呢?”
這工夫江杏道:“凌少俠,請原諒老身插嘴,此刻你該會見見這位唯一進過‘統一會’的人。”
這話沒有人反對,凌鶴是非移樽就教不可了。何況,爲了阿幸,他是什麼苦頭都願試的了,當下就由李婉如陪他來見“惡扁鵲”。
“惡扁鵲”也沒有站起迎接他,卻讓了座。凌鶴道:“久仰大名……”
“惡扁鵲”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聽說你爲人很耿直,而老夫也討厭羅咳,一向是衚衕趕羊直來直往,有話就開門見山吧!”
“好,晚輩以爲,目前只有前輩一人能設法知道姜姑娘在不在該支之中,也只有您知道會主是誰。”
“小子,你把老夫擡得太高了,論武功,老夫不如你;論智慧,老夫可能也遜色不少,老夫之所以能成名,也不過是幹了不少的壞事,被千萬人咒罵的結果……”
“前輩此話……”
“古人前賢,如華陀和扁鵲之所以能爲杏林放一異彩,主要是由解剖屍體,徹底瞭解人體構造、生理、病因等因素,再加以研究以及不斷地試驗而成。老夫在這方面未敢後人,被我解剖過的犯人屍體以及不知爲何病死亡且已埋葬的百姓,約在六百餘人左右,有時怕死者家屬知道了告我,只好偷掘填墓,在別人心目中,我是一個沒有人性的魔鬼,但是……”
凌鶴道:“這些被你掘墓解剖的死者,有的是別人治死的,也有的是前輩治死的?”
“不錯,尤其是老夫治死的人而始終未弄清其致死原因者,必定千方百計解剖之,以瞭解其真象,老夫的經驗是這樣得到的,小子,你對老夫有何看法?”
“地藏王菩薩曾說過一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前輩差堪比擬……據說在唐以前,解剖屍體之舉時有所聞,但大多爲無人認領屍體之死囚。自佛教傳入中國之後,受了佛教教義之影響,解剖屍體逐被視爲不道德行爲,甚至是犯罪行爲……”
“嗯,小子,你懂得不少,現在咱們言歸正傳吧!救姜不幸是你的最大心願,想了解‘統一會’的主要目的,也是爲了她,箕可以和‘一怒爲紅顏’的古人比美了。”
“不,救姜不幸固屬必行之事,還有一件如不能在有生之年辦好,即不配爲人子的大事。”
“莫非你以爲‘統一會’會主就是你的殺父仇人?”
“有此懷疑,應屬合理……”
“好,就來談談姜不幸之事吧!你有什麼良策?”
“可否請前輩詳說此番到‘統一會’中去拜見所聞的一切?”
“惡扁鵲”說了一切,而且十分詳細,凌鶴聽得也很仔細,道:“前輩聽了會主夫人的話爲何發笑?”
“了不起,你馬上就抓住了重點,我發笑是因爲她聽了者夫說了‘不調’二字而大笑,你能不能猜出她發笑的原因?以及老夫發笑的原因?”
凌鶴閉目想了一會,道:“前輩請伸出手來如何?法不傳六耳,這事實在不便宜揚。”
“惡扁鵲”伸出手,凌鶴只在他的手上寫了兩個字,但“惡扁鵲”立刻睜開一雙電目,道:“小子,你果然是個奇才,凡事都能舉一反三。”
凌鶴道:“若非如此,以該會夫人之尊,不會大笑,當然,前輩一代國手,哪有試不出她是否真的月事不調呢?所以前輩大笑,只是運用技巧,使她有點輕視您,另一方面又不便太低估您,您說她的腰子上有毛病,可能是詐,必是作了點手腳……”
“啪’地一聲,“惡扁鵲”拍了凌鶴的肩呷一下,讚歎地道:“不論是曲能直、李婉如或樑不凡,任何一個有你這資質,非但能超越老夫,簡直可以直追‘華、扁’,不讓古人專美於前。”
“前輩過獎,說了半天,前輩以爲應如何救阿幸?”
“據老夫所知,該會主極寵四位夫人(五死其一)其中一人,如能知道他寵的是何人,就好想辦法了,但應不會是這生病的一位。”
“怎見得?”
“因爲會主曾說過兩句話:‘寧要大家奴,不娶小家女。”大概那位夫人必是小家碧王吧!”
“這也未必,‘統一會’會主不會讓外人知道他寵的是哪一個老婆,因爲讓下人及外人知道自己之所愛,是一件極危險的事。越王勾踐喜愛好勇者,越國就不斷地出現視死如歸之人;楚王好細腰,就有‘宮中皆餓死’的說法;燕王子喻喜品格高潔之士,所以子之才公開揚言,即使給他王位亦不受,結果又如何?子之因逢迎子喻而奪了位……”
“好,好,小子,老夫眼了你,早知世上真有些上天偏愛的奇才,又何必考驗你們?”
“前輩,您說什麼?”
“噢……算了,老夫的往事,不堪回首,就以爲世上不可能有接近完美的人,這自然是坐井觀天。小子,如果我們能知道會主寵愛的女人是哪一個,把她劫來,即可交換姜不幸對不?”
凌鶴想了一下,道:“前輩可還記得齊王后去世,後宮有十位寵妃,不知何人會繼後位,而宰相田嬰爲了邀寵未來的皇后,靈機一動,就想出了一個預測的妙計來……”
“好,好,好,大好了,也不能再好了。“惡扁鵲”道:“從此以後,你小子願意叫我一聲老哥、老夫自然高興,如果嫌老夫猥瑣,就叫我‘豬叟’好了,能交你這個朋友,今生實在沒有白活。”
凌鶴道:“你我平輩論交,晚輩和曲大俠之輩分,以及和……”
一邊的李婉如首先不依,道:“師父,您和他這樣稱呼,置徒兒於何地?”
“我交我的,你們交你們的,不要夾纏在一起人“惡扁鵲”道:“小子,要學田要嬰計,必須準備鮮餌才行,你有嗎?”
“晚輩可以立刻去準備。”
“又是晚輩,怎麼?嫌老夫齟齪是不是?”
“好,好,我就叫你朱大哥吧!”
“什麼?你以爲老夫姓朱?我說的‘豬叟’是肥豬的‘豬’。”
“以後我就叫你鵲老哥吧!”
“行,可別叫我‘鳥’者哥呀!”哈哈大笑一陣,女徒在一邊,居然口沒遮攔,又道:
“我倒有幾件東西,作爲此計的香餌,最爲合適,你來看看……”自身上取出一個包了好幾層的布包,道:“這幾件東西,早在數十年前就想送出去,沒想到居然保留到現在。”
“老哥要送給誰?”
“一個是‘八臂嫫母’高麗花,另外二人是‘夜叉’阿九和‘烈火無鹽’王色等等……”談起這段往事,似還有無限的傷感。
凌鶴心道:“武林中三個最醜的女人都看不上他,就難怪他行爲偏激失常了。”
凌鶴道:“老哥,也許我能爲你介紹一個者伴。”
“算了吧!憑者哥這份德性,年輕時都沒有人敢領教,這把子年紀還有誰會問津,你快別吊老哥的胃口了。”
李婉如道:“我知道了,凌大哥說的是不是江大娘江杏?”“是啊!江大娘爲人忠厚,五十左右,正好配你老哥、堪稱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婉如,你說說看,江杏的人品如何?”
李婉如道:“江杏年輕時必是一位大美人,就是現在,也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稍微打扮一下,也只不過四十卿當歲。”
這工夫,“惡扁鵲”的層小布包已經打開,裡面是個長約五寸的錦盒,打開錦盒,嘿!
竟是三支金步搖,都十分名貴,但其中一支最最名貴,鑲有紅、藍、黃等小寶石一百餘顆,另有六八十顆金剛鑽和翡翠。
“惡扁鵲”拿起這支最名貴的,在手中輕據着,道:“這都是老哥昔年爲人治癒絕症時所贈僞,任何一支都值數千兩銀子。至於這支最名貴的,由於出於名匠之手,加之鑲嵌之寶物大多,約值八千兩以上,黑夜戴在頭上,走路晃動,有如綵鳳翱翔天空,美麗而生動。”
凌鶴仔細打量這三支金步瑤,不由讚歎不已,而“惡扁鵲”昔年居然一支也未送出去,也虧他有此眼光。
“真正是豬八戒進瓷器店粗人玩細活。”凌鶴這麼想着。
“老哥,那會主不是有四個老婆,只有三支怎麼成?”
“可以再去打造一支。”
“您是說只要他把這支最名貴最瑰麗的一支贈與哪一個女人,哪一個就是他最寵愛的一個了?”
“不錯,這法子絕對可靠。”
“那您又如何能同時看到每一個女人?就拿這一個來說,還是他所謂的‘小家女’,您爲她診病她都躺在帳中,手腕也不能讓您摸一下,那個最被寵愛的,就更不會讓你給看到了。”
“老哥可以動點腦筋,非要她們親自出來見我不可。”
“老哥可否先透露一點?”
“惡扁鵲”道:“老弟,只要你照老哥的計劃去實行,我的計謀就能行得通,那些女人非親自出來見我不可。”
“請告訴我一點……”附耳過去。“惡扁鵲”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陣,凌鶴先是一愣,繼而大笑,道:“老哥,你真壞!”
“老弟,這不都是爲了你嗎?須知得罪那魔頭,那是和自己過不去呀!”
“老哥,小弟領情,拿來……”
“惡扁鵲”去取來兩包藥,道:“這一包是上面的,這一包是下面的,但要小心,不要被擒,也不要被人看出是你。至於進入那兒想始終不被發現那也是不可能的,但絕不能被認出是你。”
“老哥,我記住了。”
“還有一事,我更要叮囑你一下,目前不必妄想能救出姜下幸,千萬別到處去找,露出行藏,我們的計劃就不靈了。”
“就這麼辦,老哥……”
凌鶴返回客棧,李婉如已先回來了,正爲小孩換尿布,這工夫娟娟走來道:“凌大哥,柳少俠和柳姑娘兄妹留字條離去了!”
凌鶴看了留字,道:“但願他們能平安返回雲夢山莊。”
這工夫曲能直和姜子云也來了,此刻已過了四更,姜子云道:“少主人去見‘惡扁鵲”
結果如何了?”
凌鶴道:“談得頗有心得。”
曲能直道:“他要是服了一個人,永不改變。”
李婉如道:“師兄,咱們的難題可就來哩,師父要凌大哥叫他老哥,他叫凌大哥是老弟,我首先不同意,這麼一來,咱們和凌大哥怎麼稱呼,你猜師父說什麼?”
“各交各的對不對?”
曲能直道:“由此可見,他是變了,反之,凌老弟也不會和他建交的,他和凌者弟的長輩過去無來往,又非親非故,這輩分怎麼安排都成。”
姜子云道:“少主人,這‘三六九’不知是什麼來路?”
凌鶴道:“是‘統一會’會主之子,他有三個兒子,一個‘三六九’,一個‘四五六’,還有個‘二五八’。”
曲能直道:“這到底是啥意思?”
凌鶴道:“不久就會明白,也許不超過五天。”
曲能直道:“是不是你和他研究出救人的方法來了?”
“不錯。”
蕭娟娟道:“凌大哥,可否說說救幸姊的辦法?”
“爲了安全,蕭姑娘,此事以不說爲妙,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的,凌大哥。”口頭這麼說着,內心卻不是這麼回事兒,這工夫別人都去睡了,只有妻子云還不想睡,陪着凌鶴。小鶴由剛請來的奶孃陪睡,由李婉如和江杏保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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