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

姜子云死裡逃生,因爲他曾經高燒過三次,若非他的命大,正好曲能直在此,他早就完了。

但是,整整四個多月纔算痊癒。秋去冬來,已是蠟鼓頻催,年關已近時刻。由於一直也未看到馬家的人到對面廢墟來,或者已來索看過,凌、馬二人未曾注意,因而孩子還是未交出來。

不過,由於這小男孩長得越來越可愛,兩少對這孩子都產生了情感,這天姜子云道:

“少主人,兩位既然喜歡這孩子,何不認爲義子?”

“好極了!”馬芳芳道:“我也要認他作乾兒子,這樣纔有痛癢感。老薑,你就爲孩子取個名字吧!不能總沒有名字。”

姜子云道:“老奴肚子沒有墨水,‘續命郎中’很有學問,隔着肚皮都能看到墨水,還是由他取個名字吧!”

曲能直道:“老薑,你可別轉彎罵人,其實凌少俠是咱們三人之中,學問最淵博的一位。”

凌鶴道:“曲大俠快別客氣了。作大夫的哪一個不是博古通今?尤其是一位名大夫。”

“算……算了!”馬芳芳道:“反正我相信這孩子已經有了名字,咱們不過是暫時爲他取個名字罷了。你們說,就叫他小鶴如何?”

“這……”凌鶴道:“孩子又不是我的,怎麼可以用我的名字?”

馬芳芳道:“你是孩子的乾爹,就用你的名字又有何妨?”

午後,曲能直帶着姜子云去裝假肢,馬芳芳在陪孩子睡覺,這工夫聽到樓下有女人“哼哼”的聲音,一個男子的口音有點熟、似乎住進樓下後面上房之中。凌鶴等人所住的樓上後進,恰巧在那樓下上房頂上。

凌鶴也未在意,大約是夜晚起更時分,樓下那女人尖叫起來,於是亂成一團,似乎是那個女人要分娩,正在陣痛。

“小二哥,拜託你炔去請位有經驗的接生婆來,越快越好!這是一點小意思……”

“這……這怎麼好意思?嘻嘻!我說這位貴客,你太客氣了……小的這就去……”

下面那女人曝叫不停、直到三更將盡,才聽到嬰兒啼哭聲,好像整個樓下突然靜下來,且隱隱聽到請小二去找接生婆那個年輕人吁了口氣道:“這下子可好了……真是謝天謝地……”

沒多久,只聞一個老女人的日音道:“恭喜你!公子,是個白胖的大小子哪……”

凌鶴總覺得這個年輕人的口音有點熟,不知在什麼地方聽見過,但不久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孩子的哭聲把他吵醒,只聞馬芳芳一面哄着孩子一面叫着:“小鶴不哭……小鶴乖……林嫂……林嫂……小鶴餓哩……”

“來哩!少夫人。”只聞奶孃在她的房間內“悉悉索索”地匆匆穿上衣服,走了出來,道:“想當年,我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和少夫人一樣,也沒有奶水;把孩子餓得‘哇哇,叫,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治好的。這辰光正好相反,奶水太足了把小鶴嗆得直咳嗽……”

凌鶴苦笑一下,這奶孃真渾,這麼久居然未看出他們不是夫妻,可能是由於孩子和他同名之故吧?不知馬芳芳聽了這話作何感想?

這工夫凌鶴下牀洗臉,由於昨夜曲、姜二人回來得太晚,他也沒有叫他們,就獨自到附近小館中去吃早飯,可是他剛坐下,曲能宜就來了,他道:“曲大夫旱,我想讓你們多睡一會,所以沒叫二位……”

“昨天晚上的確沒際好,尤其樓下一個年輕女人生產,吵得人心慌意亂地。”

“姜老的假肢裝好了?”

“總算大功告成,本來我建議悠也裝只假手臂,他拒絕了”

“爲什麼呢?有隻假手臂比沒有好些。”

“他說只要能走烙,有隻右子能喘奈也就行了,反正能伺候你就成……”

“這……這算什麼?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譜兒要人伺候。”

“凌老弟,我看得出來你是被騙怕了,可能一直不敢信任姜子云吧?”

“曲大俠,在下父仇未報,不能不珍惜這條性命的。”

“這當然不能怪你,不過曲某倒可以保證,妻子云是真的幡然醒悟,絕不是假的。而姜子云昔年與姜子奇、被稱爲‘黑白雙煞,,他本是極正派的,甚至要親手緝捕姜子奇歸案,改邪歸正,梅死後姜子奇以了性之法名而出家。你想想看,姜子云本來是正人君子,只因情場失意,行爲上荒腔走板,並非本性有問題,他和‘一指叟’葉伯庭完全不同……”

這工夫姜子云一瘸一瘸地走來,首先向凌鶴行禮,這幾個月來,他對凌鶴一直如此。凌鶴道:“姜老裝的假肢,是否不大合適?”

“不是,少主人,這假肢是曲兄設計的,另請名木匠及鐵匠製成,已經不能再好了,只是初裝上的假肢,都是如此的,日久就習慣了!”

就在這時,又來個年輕人,凌鶴微微一愕,認出正是他潛回焚燬“怒堡”發現和張不幸在一起的那個。

儘管他恨透了張不幸,卻又說不出來由此討厭此人。也許曲、姜二人也都不認識這年輕人,三人吃完,凌鶴還爲馬芳芳及奶孃帶了些早點回去,當他來到樓下梯口處,正要上樓之時,忽聞那上房中有個女人叫着道:“青哥……青哥……”

凌鶴的心坎上像被大力抓了一把,這不是姜不幸的口音嗎?她怎麼會在這兒?

而這工夫,那屋中的女人叉在呼叫道:“青哥……青哥……”

“來了!”凌鶴身後傳來了熟悉的口音,竟是剛纔去吃早點的那個年輕人,手中還提着一個食盒、顯然是爲這女人買的食物。又道:“來哩!來哩……”

凌鶴心頭一直在沉落,這女子就是姜不幸,而姜不幸八成就是昨夜生孩子的那個女人。

本來到了“怒堡”,未見到姜不幸,對於那些流言已不太相信。然而,她要是沒被男人碰過,怎麼會生孩子?

“我一早就去拿你的清蒸雞,你要補補身子。孩子不足月,更要小心照料、你不滋補一番,孩子就不會有足夠的奶水,這早產的孩子才六個月呀……”

“七個月……七個月……”凌鶴暗暗一算,扣去在此消耗的時間以及離開“怒堡”之後來到此之前那段時間,正好約七個月。“這女人……弄虛作假!”

說不出內心是煩躁、惱怒或者還有其他說不清的感受,輕蔑地“哼”了一聲就往樓上走去。這情景正好被後面的姜子云看到,不由連連嘆氣,但一時也不知如何來排解這件事。

他帶姜不幸入“怒堡”,實是撮合他們,萬沒料到黃世海看上他們,當作了金童玉女而安排了“借種’,計劃,當時妻子云頗爲難,但仔細一想,就讓姜不幸改名爲孔開屏,且要她不出聲裝啞吧。

男女長久相處,日久生情是極可能的事,正可利用黃的“借種”計劃促成他們的好事,至於在途中散佈謠言,也不過是誘凌鶴前來求證而已。

在“怒堡”時,據他所知,兩少假鳳虛凰,並未動真的。那麼這孩子是誰的呢?難道是這個年輕人的?本想幫忙,結果卻是越幫越忙,姜子云實不甘心。

上樓發現凌鶴躺在牀上不說話,馬芳芳抱着孩子,逗孩子笑給他看,他也不出聲。馬芳芳道:“凌大哥,怎麼哩?”

“沒……沒有什麼……也許是昨夜沒睡好……”

“那你就睡個回籠覺吧……”

馬芳芳走後,姜子云進屋低聲道:“少主人,人與人之間,往往鬼使神差會產生一些誤會……老奴相信少主人是意志堅定的人,不要輕易動搖對某一個人的信賴……”

凌鶴此刻腦中很亂,似乎未聽到他在說什麼。

午飯沒有吃,別人以爲他在睡,只有姜子云知道他沒有睡,而且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少主人,這是三十個鍋貼,一碗三鮮湯,快吃了吧!人是鐵,飯是鋼啊……”

凌鶴裝睡,他實在吃不下。他一直在自問:“我有什麼重大欠缺?爲什麼深交的女人都會背叛我?”

此刻樓下那年輕人道:“小妹,我總要爲孩子去訂做幾件小衣服,尤其也快過年哩!”

那女人道:“青哥,你想得真周到。小月子孩嘛!凍不着就成了,何必講究?”

“這是你的頭一胎,又是個可愛的大小子,不應該馬虎的,小妹,我去去就來……”

年輕人一走,姜子云在外面輕輕敲門三下。

“誰呀?”

“不幸,是我……”

“你是叔叔?快請進來……”

“是的……”姜子云進屋,坐月子的人不能見風,急忙把門閉上,兩人互視一眼,姜子云唱然道:“不幸,世上就有這麼巧合的事,你猜誰住在樓上?”

“莫非是……”她似已猜到,但並未說出來。

“不錯,是他,太巧了!而他似乎也聽出你的口音,立刻變得十分頹廢起來,我就想不通莫非這孩子不是他的?”

“他怎麼說的?”

“他說……沒有,他沒說什麼,只是一早上樓,往牀上一躺,既不吃飯也不說話,似有一臉怒容。”

姜不幸自然不信他一句話沒說,必知叔叔不便說出來,當然,她絕對想不道會是“這女人……真濫……”五個字。

姜不幸氣得笑了起來,道:“叔叔,他真的沒說什麼?”

“沒有……”

“而且頹廢、沮喪,且有怒色?”

“是……是的。”

姜不幸揚揚頭,不屑地道:“我和他又沒有婚約,我有了孩子,是我個人的事,幹他什麼事?”

“不幸,叔叔撮合你們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費了,卻也沒想到糟到這般田地。嗨!這叫我怎麼安心?”

“叔叔,你不必爲我操心,人家不認賬,咱們還要賴上人家不成?哼!好一個名門正派的花花大少……”

姜子云也心亂如麻,未注意聽她這幾句話,走近嬰兒望去,長得很好,比樓上那個還可愛。

“叔叔,你的腿和左臂……”姜不幸現在才發現。

“一言難盡……”他說了葉伯庭想毀了他的四肢之事,喟然道:“好在少主人不嫌我,叔叔今生永不離開他的左右,以贖我的罪孽……”

姜不幸嘆口氣道:“葉伯庭似乎雄心很大。”

“嗯!所以他必須千方百計地除去少主人,因爲當今武林中,除了少主人,恐怕能和他頷頑的已不多了。”姜子云道:“不幸,這孩子的父親是……”

“叔叔,這件事你不要管了。”

“不幸,叔叔能不管嗎?你爲什麼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呢?”

“不相干,叔叔,不談這些,樓上好像也有一位年輕的女人,還有個小孩子,那是什麼人?和他住在一起嗎?”

姜子云不願談起馬芳芳,吶吶道:“那位姑娘就是八大家之一,西北馬如飛的女兒馬芳芳,她是和我們住在一起,不過……”

這工夫只聞凌鶴在樓上大聲道:“姜老……姜老……”

姜子云對凌鶴言聽計從,必恭必敬,急忙出屋道:“少主人有何吩咐?”

“姜老,我們要上路了,既然你的腿已經好了,就沒理由在此耽擱,這種兔子不拉屎的小客棧,我簡直待膩了。”

姜子云道:“少主人,咱們是往哪裡去?”

“到哪裡去都好,只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是的……少主人……”

凌鶴只要想到“離開這兒”這個主意,就是一刻都不願逗留,催着馬芳芳拾掇東西。馬芳芳道:“凌大哥,離開這幾,就不能帶奶孃走,再說人家也不會去,孩子吃奶怎麼辦?”

曲能直道:“凌鶴,爲什麼說走就走?緊三火四地,有什麼急事?”

“曲大俠,早晚都要走,開冬以來,這幾天天氣較好,找個大的鎮甸落腳過年,不是方便些?”

姜於雲道:“少主人,你就交代一下,我們是往南,還是往北?叫車的時候也好講價錢。”

凌鶴道:“不是往北就是往西,反正不是往東往南就是了……”他也知道姜子云是故意說給姜不幸聽的。

車子叫好,馬芳芳下了樓,就站在姜不幸的窗外,大聲道:“小鶴的爹,有一些尿布還晾在走廊上,偏勞你給收拾起來帶走,天氣冷尿布要勤換……”

姜不幸在室內窗紙孔內向外打量,見馬芳芳把面頰貼在孩子的小臉上,此情此意,加上剛纔那句“小鶴的爹”,五臟都翻騰起來,心道:“這個花花公子……好濫……”

刻意地把一雙大眼睜大,倔強的她,紹不讓淚水流下來。這工夫曲能直和姜子云也下了樓,姜子云還揚聲道:“曲兄,請告訴馬車把式,往北過黃河要趁早,往西也要過河,似不一定是今天……”

他當然又是說給姜不幸聽的,希望她也往北或往西。

這工夫曲能直已出了大河,外面走進一人,正是那個背劍的年輕人,看他忙得很有勁,到了門外一邊開門一邊大聲道:“小妹,我爲小鶴訂做了五套小衣服,兩件斗篷,三件棉褲襪……”

門開了,只聞屋中的姜不幸冷冷地迫:“青哥,小鶴這名字,有點俗裡俗氣地,不好!

我要給他改個名字……”

馬芳芳本已走向前堂,乍聽這幾句對白,不由停下來打量,世上居然有這麼巧的事,自旦的孩子叫小鶴,這女人的孩子也叫小鶴。

姜子云揚揚手道:“馬姑娘,上車吧!世上本來就有巧合的事兒……”

車子一開始是向北走,但出了鎮,凌鶴道:“曲大俠,叫車把式轉向,往南……”

“這……”姜子云道:“少主人,你不是說不是往北就是往西嗎?”

“不錯,現在我改變了主意,爲父報仇也好,爲了交回這孩子也好,都該往南或往東,在大江南北一帶、必能找到我們想找的人……”

姜子云暗暗一嘆,知道兩個年輕人較上了勁,凌鶴在客棧中說的方向是假的,如姜不幸跟來,必然越追越遠,背道而馳。

兩次被女人出賣,也可以說是無情地戲弄,他絕不再接近女人。和馬芳芳只是暫時在一起,遇上她的親人就交出去。

這輛馬大車很長,曲能直和車把式坐在車轅上,凌鶴和妻子云坐在車後,姜子云語重心長地道:“少主人,你八成已知道侄子不幸也住在那小店之中了?”

“不知道。”

“少主人,老奴知道你的心情,不過,老奴以爲,凡事應先弄清楚。有所謂:眉與目不相識,只爲大近。所以愈是親近的人,越容易誤會,而一旦誤會,就更不可收拾。這是因爲雙方都以爲大瞭解對方,事實上也許恰巧相反。”

“姜老,什麼事你都可以管,只有這件事別管!”

“少主人,老奴昔年受過情感之苦,幾乎萬劫不復,所以不能不勸少主人,處理男女情感,必須特別小心。”

“我知道,我已沒有多餘的情感再付出去,別人給我的,我也不會接受。”

“少主人,老奴深信不幸她不是三心兩意的女人。這其中必有隱情,應該問明白的。不能因爲她身邊有個男人就以爲她已變心,正如少主人身邊有位姑娘、卻和少主人毫無瓜葛一樣……”

“姜老,我現在不願去想這種事……”

“是的,少主人,你歇一會兒……”

馬車後面有一騎飛奔而來,馬是蒙古良駒,馬上的人卻不怎麼氣派,矮矮小小,背插長劍、衣着華麗,一看就是個窮人乍富,得意忘形的人,樣子有點猥瑣。”

這一人一騎傍車而過,還向車轅上的曲能直及凌鶴貓了一眼。凌鶴搖搖頭,似乎沒見過這個面孔,但又好像在哪兒見過,姜子云本在打瞌睡,此刻卻眯着眼打量馬上的人。

這匹馬絕塵而去,不久就不見影子了。

三個多時辰,走了不到四十里路,小鶴餓得“哇哇”大叫,哭聲在原野上傳出甚遠。

“怎麼樣?我說過的話,果然不幸而言中,在這荒郊野外,闃無人蹤之處,到哪裡去找奶孃?”馬芳芳抱怨了。

曲能直道:“是否可以喂他一些點心?”

“不成,孩子不吃,因爲到目前爲止,他還沒吃過點心,都是吮奶。”

姜子云道:“這樣吧!就讓老奴趕到村鎮去……”趕到鎮甸又如何?要弄個奶孃來此,那要多久?他又不能把她背來,況且此處距任何一方的村鎮還有四十里以上,而天色已晚。

“只有一個辦法。”凌鶴說道:“我揹着孩子,以足快速度到較近的鎮甸去找奶孃喂孩子,你們三位可以坐車慢慢走,三更以前可達。不論是村是鎮,我都會住在最大的客棧中等你們。”

“我也去。”馬芳芳道:“照料孩子你外行,一旦孩子拉了,你會手足無措的。”

“好吧!曲大俠和姜老就不必急趕了……”把孩子捆在馬芳芳背上,二人往東奔去,因爲估計往東走距村鎮只有三十里,往南就要四十里,至於往北往西,凌鶴沒有考慮。

“凌大哥,你說天下巧合的事何其多?居然有個孩子也叫小鶴。”

“這有什麼稀奇?叫大柱子、二柱子、小三子及小六子的多得很……”

“凌大哥,巧的並不僅是這一點,我是說也叫小鶴的孩子,就是在鎮上小客棧中住在我們樓下的那女人所生的孩子。”

凌寓看看天空道:“馬姑娘、天要變,恐怕要下雪,我看還是由我來背,急趕一程,早到些孩子也就不必再捱餓了。”

“也好,我不背孩子,“全力奔行,也許還不會落後太遠……”解下孩子由凌鶴揹着,天已落着雪花,但是,孩子是真餓了、餓了就猛哭,這是很自然的事。

凌鶴乾焦急卻不出聲,馬芳芳也不願再埋怨他,當然,讓孩子挨協,凌鶴不免心疼。

原野上暗下來,加之烏雲很低,更是黝黑,就在這時忽然聽到轡鈴、馬嘯以及鞭聲等,當近在數百步之內時,那車中突然傳來三五聲嬰啼,但不久即停。

“真是菩薩保佑,這下子可好了……”馬芳芳道:“凌大哥,孩子可能不必再捱餓了!”

“這話怎麼說?”

“你沒聽到自岔路馳來的馬車上有嬰兒啼哭聲嗎?世上也只有我們纔會作這種傻事,別人可不會長途跋涉時,沒有親孃或奶孃照料嬰兒的。”

凌鶴點點頭,道:“的確,咱們爲了孩子,也只好去求求這車中的女人了……”

那輛馬車由岔路上出來,去的也是東方,正好在二人前面約百餘步之地:兩人迫上去、馬芳芳道:“御車的老鄉,請停一下好不好?”

車子上有兩個人,一個年輕,一個四十左右,年紀大的看樣子是車伕,立刻慢了下來,由於天黑,雙方也沒注意看對方的面孔,雪越下越大。

“真抱歉!打擾一下,車中這位夫人可否行個方便,代喂孩子一下……”馬芳芳說着就順手撩起了車前的棉車帳。只見車內一個姿容筆代,但有點催悻的年輕女子,正抱着孩子,似乎正在餵奶,聞聲之下,匆匆把衣服掩上。

但是,當車中女子的目光和凌鶴的交接時、突然冷冷地移了開去。而凌鶴卻也感覺,這世界雖大,有時卻又顯得太小了。他故意說是往西、北方向走,就是要和姜不幸背道而馳,永遠也不想再看到她。他猜想,姜不幸可能也有同樣想法、你往西、北,我就偏要東、南。

因而,這種較上勁的行爲,卻又鬼使神差地不謀而合,真個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了。

可是馬芳芳卻不知道其中的秘密,道:“我說這位夫人,半路上打擾您可真不應該,怎奈孩子餓了,而奶孃又沒跟來,孩子餓得哭個不停、不知可不可以偏勞夫人代喂一下,我是說您的奶水足的話……”

姜不幸略一籌思,說道?“可以,把孩子抱進來吧!”她本想問馬芳芳,爲何不自己餵奶?自己的奶水是否充足,事先該知道的,但她懶得問。

只不過她自己寶貴的奶水不喂自己和那負心漢所生的孩子,而來喂那負心漢和這女人生的孩子,簡直沒法形容內心的感受。

車子已經停下來,而車上的年輕人也正是在客棧中爲孩子去訂做衣服的那個。其實他叫柳青,即雲夢柳慕塵柳大俠的獨子。

這工夫姜不幸把她自己的孩子放下,抱過馬芳芳遞過去的孩子,道:“請放下車韓,兩盞茶工夫就好了。”

馬芳芳道:“真謝謝夫人了,不知夫人的芳名可否見告,聽夫人的口音,像是在那小客棧中樓下剛生產的……”她已放下車幃,姜不幸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孩子的哭聲不久即戛然而止。

此刻凌鶴已遠遠走開,他剛纔本不想解下孩子讓姜不幸餵奶,但馬芳芳卻非要他解下不可,況且他要是堅持不解下,可能會揭穿他和姜不幸的關係。再說由於大人的過節而使孩子繼續餓肚子,他也不忍那麼做。

朔風在莽林中呼號,鵝毛大雪在空中飛舞,起更了吧?這條路的左邊是莽林,右邊是一片嵯峨的巖從。這工夫柳青跳下車轅,走向凌鶴抱拳道:“在下在那小鎮上的飯館中曾見過兄臺,小弟柳青,不知兄臺高性大名……”

凌鶴有點討厭這年輕人,儘管他也說不出理由來,道:“在下凌鶴……”

柳青激動地道:“真沒想到,一路上數次失之交臂的竟是名滿江湖,大破‘怒堡’的凌大俠,真是太失敬了!”

凌鶴淡然道:“柳兄過譽……”這時數十步外突然傳來了女子叱喝聲,由於天太黑,在凌、柳這邊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何事,只是凌鶴隱隱聽出,剛纔叱喝的是車內的姜不幸。

柳青道:“凌大俠,那邊似乎發生了事,我們快去看看。”柳青疾奔過去,凌鶴卻慢慢地踱着。

這工夫忽聞馬芳芳嘶呼道:“凌大哥……凌大哥……小鶴被人搶走了……快點來追賊呀!”

孩子被搶走了?誰會在這惡劣的天氣之下到野外來搶一個孩子?還有,到底是哪個孩子被搶走了,因爲兩個孩子都叫小鶴。

只聞姜不幸道:“都是我的疏忽,我當時靠在車內喂孩子,正在閉目思索一些往事,忽感懷中的孩子被人接了過去。由於那人是在車外接走,當我睜開眼時,只看到一個背影,那人矮小,衣着似乎頗爲華麗,背有長劍,我……我要去追……”

“不,夫人……”馬芳芳說道:“你剛生產還不到兩天,絕對不能追賊,尤其是這種天氣,我去追!”

“還有我……”柳青道:“是哪個方向?”

馬芳芳說了一聲“西北”,凌鶴已如箭般地射了出去。他還沒弄清是哪個孩子丟了,所以他的心情極爲複雜,如果被搶的孩子是姜不幸的,是否暗示搶孩子的人,可能是孩子的父親?。

這想法自然很武斷,也可能被搶的是馬芳芳的侄子,因爲在那騾馬店的廢墟中,就有個名叫孫起的人想搶那孩子。

柳青是姜不幸那孩子的父親嗎?他不願再想,全力奔掠,一邊四下打量,由於他耽擱了一會,加上搶孩子的人輕功極高,怕是迫不上了。

但他還是追出了六七裡外,忽聽到馬車在崎嶇不平的山道上“啼哩嘩啦”而來,近前一看,竟是曲能直和姜子云那輛車,曲能直道:“那不是凌老弟嗎?”

“正是在下,兩位有沒有看到一個人抱着一個孩子由此路而去?”

曲、姜二人一涼,互視一眼,曲能直道:“怎麼?小孩子在老弟你身上,居然會被人搶去?”

“哎……現在還沒弄清是哪個孩子去了!”

“怎麼?有兩個孩子?居然多出一個孩子?”

“哎……兩位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他說了經過,姜子云面有喜色,雖然還不知道被搶的是哪一個,但依推測可能是烏芳芳的侄子。

姜子云道:“少主人,老奴和曲能直沒看到有人在此經過,是個什麼樣的人?”

“據說身材較矮……背劍……衣着頗華麗……”

姜子云想了一下,突然精神一振,道:“少主人,者奴可能猜出此人是誰了!”

“是什麼人?”

“可能就是今天自我們車旁奔掠而過的人……”

“怎見得是他?”

“那人身材矮小、背劍,且穿了一身華服……”

“姜老,這就能斷定是那人嗎?再說,是他又如何?誰知道他的來歷?”

姜子云欲言又止,凌鶴道:“兩位慢慢走吧!在下要馬上趕回去看看,到底丟的是哪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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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麥家火海有內應 天助凌鶴出洞庭第三章 小姐臨危助英雄 行善救民乃不幸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一章 名師高徒謀正果 愛侶互猜無真情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一章 名師高徒謀正果 愛侶互猜無真情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十三章 前嫌舊仇已冰釋 夫妻失享天倫樂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五章 死去復活驚魂魄 恩將仇報傷奴心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二十六章 忠僕報仇理能容 愛女知理父也從第十一章 稱霸武林難如願 是非曲直無了斷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二十七章 最早女兒有奇志 不做高手菩不休第三十章 空門也能生奇想 道高一尺魔高丈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十三章 前嫌舊仇已冰釋 夫妻失享天倫樂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二十七章 最早女兒有奇志 不做高手菩不休第二十七章 最早女兒有奇志 不做高手菩不休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十三章 前嫌舊仇已冰釋 夫妻失享天倫樂第九章 冰清玉潔女兒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第三十三章 曾是如花似玉身 哪尋似夢非夢情第二十二章 楊名立誓做新貴 孽子做惡遭報應第三十六章 癡心女遇無心郎 此生難平墜情網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十七章 犬子得救靠知己 團圓未幾又分離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勝鵝嫩黃 孝心還在祭墳場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三十六章 癡心女遇無心郎 此生難平墜情網第九章 冰清玉潔女兒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五章 死去復活驚魂魄 恩將仇報傷奴心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七章 詭譎莫測江湖人 屈身逼就籠中虎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五章 死去復活驚魂魄 恩將仇報傷奴心第三十章 空門也能生奇想 道高一尺魔高丈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十三章 前嫌舊仇已冰釋 夫妻失享天倫樂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三十章 空門也能生奇想 道高一尺魔高丈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忍讓一步天地寬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十三章 前嫌舊仇已冰釋 夫妻失享天倫樂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七章 詭譎莫測江湖人 屈身逼就籠中虎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二章 麥家火海有內應 天助凌鶴出洞庭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勝鵝嫩黃 孝心還在祭墳場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忍讓一步天地寬第三十六章 癡心女遇無心郎 此生難平墜情網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二十六章 忠僕報仇理能容 愛女知理父也從第三十三章 曾是如花似玉身 哪尋似夢非夢情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十七章 犬子得救靠知己 團圓未幾又分離第三十章 空門也能生奇想 道高一尺魔高丈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無情無意卻奈何第九章 冰清玉潔女兒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十六章 自古多情總遺恨 月有圓缺和陰晴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第二十章 老謀深算歹人意 玉碎瓊亂少女淚第三十章 空門也能生奇想 道高一尺魔高丈第十三章 前嫌舊仇已冰釋 夫妻失享天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