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竟在無聲無息中掩至我身後,令我幾乎毫無察覺,並差點偷襲成功,足見武功絕非泛泛。而且一上來就狠施殺手,顯然是要置我於死地。強將手下無弱兵看來一點也不假。”姜維冥想了片刻,知道來者是趙雲手下將領,於是沉喝一聲:“閣下何人?”
“豎起耳朵聽好了,小爺便是東吳淩統。”淩統見一擊不中,似乎也大感意外,沒想到十拿九穩的一擊竟然落了個空。姜維微微一愣,擺出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眸子中充滿了放蕩不羈,鄙夷地笑道:“沒聽說過。”
“什麼?你既然沒有聽說過小爺的大名。”淩統氣得小宇宙都快要爆發了,怒目圓睜的看着宛如浪子一般的姜維,猛然回頭對着身後隱蔽在草叢中的士兵怒喝道:“兄弟們,將這有眼無珠的東西給我剁了!”
頓時,埋伏在淩統身後的士兵從草叢裡跳了出來,一個個揮舞朴刀,殺氣騰騰了衝了過來。姜維顯然沒有預料到身後來了這麼多人,忙命令不遠處正往山谷投放火球、巨石、滾木的士兵過來應戰。
一時間,山頂上亂作一團,喊殺聲、叫嚷聲、哀叫聲、甚至有兵器穿透身體的沉悶聲此起彼伏。這下變生肘腋,讓姜維始料未及,也徹底打亂了整個伏擊計劃。在山間艱難攀爬的張遼、凌操所部趁淩統與姜維在山頂打鬥之際,迅速向山頂爬去。
山谷之中,趙雲見山頂一部分阻擊己部敵軍匆忙向後退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爲了掩護張遼、凌操儘快爬上山頂,趙雲用盡全力不停地彎弓搭箭,一支支利箭就如同一道道閃電一般,持續不停的向山頂怒射而去。滿滿的一壺箭,一眨眼的功夫就一根不剩了,換來了一具具從山頂墜落了屍體。
山頂之上淩統所部畢竟寡不敵衆,片刻間已是死傷過半。面對不斷涌來,看似永無休止的敵軍。是戰是退?凌操心裡直打鼓。要是戰吧,無疑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要是退吧,那倒是可以保住性命,但還在山間攀爬和谷底聯軍將士可就危險了。
思前想後,爲了儘量拖延時間,淩統終於暗定決心,命令所部士兵且戰且退,朝着南邊的懸崖退去。姜維帶領士兵步步逼向凌操,心中暗自冷笑道:“好小子,竟敢逃跑,看我今日怎麼收拾你。”
一路逼殺,刀來劍往,淩統身上已多處負傷,身邊的士兵已寥寥可數,鮮血染紅了盔甲,他很快就退到了懸崖邊,卻是再無退路了。姜維擺出一副貓抓老鼠神情,哈哈大笑道:“爾等已無退路了,還是乖乖就擒吧。”
“將軍,這傢伙太變態了,要是讓他抓到我們,定會狠狠折磨我們的。反正橫豎都是死,還不如跳下懸崖,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還不待凌操開口,其中一名五大三粗的小校斬釘截鐵搶先說道。
“這麼高的懸崖,跳下去不死也廢了。”淩統回頭看了一眼濃霧瀰漫,深不見底的懸崖,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樣,拍着胸口叫驚叫了一聲。其實他是在爲聯軍爭取時間,只要能拖住姜維一秒鐘,就多了一秒鐘的希望。
原以爲淩統會義無反顧地跳下懸崖以示忠貞,沒想到他卻說出這番話來。姜維先是一驚,但想到世上真正不怕死的人畢竟少之又少,誰也不想做下一個枉死鬼,於是抱着僥倖的心裡勸說道:“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本將軍見你是個可造之才。只要繳械投降,我保證以後榮華富貴,你取之不盡。”
正這時,姜維身後的濃霧中突然閃出幾十個弓箭手,端弓就射。一支支利箭裹着風聲呼嘯而來。姜維聽得身後風起,趕緊急轉身,憑藉高強的身手,揮劍將襲來的箭矢一一格開。不過他的身邊的士兵就沒這等武藝,呼吸間便死了十來人。
姜維正在驚訝之際,迷霧中,又走出數人。當先一人正是張遼,身後跟着凌操與衆將士。淩統見父親與張遼殺上山頂,不由喜上眉梢,哈哈大笑道:“姜將軍,我的救兵已經到,看來繳械偷襲的人應該是你。”
“爾等不要高興得太早,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姜維見聯軍已經殺到山頂,如果再打下去估計自己也佔不到什麼便宜,於是丟下這句話後,催促身邊的號手吹響收兵的號角,把所有目瞪口呆的士兵從驚恐中喚醒後匆匆向北面的山頭退去。
“績兒,回來。窮寇莫追,小心有埋伏。”淩統忙率領士兵前去追趕,凌操忙阻止道。淩統怒視着匆匆離去的姜維,心有不甘地嘆道:“父親,但是他們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此仇不報,難解我心頭之恨。”
“公績,記住一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張遼走過來拍了拍淩統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道。淩統點了點頭,然後對着已經消失在林間的姜維大喊道:“姜維,你聽着,今日之恥,我定要你加倍奉還。”
經此一役,趙雲所部死傷兩萬於人,無奈之下只得原路後撤。聯軍撤出祁山峽谷,已近黃昏,奪人心魄的日落和晚霞像熊熊烈焰,在遠處天地間翻滾着,壯觀得令人膛目結舌。祁山腳下的紅河湖邊,勞累了一整天的戰馬羣如黑寶石點綴於綠油油的草坪上,遠處轟轟烈烈的火燒雲絲毫不能觸動它們,悠哉遊哉地吭着嫩草。
而聯軍將士此刻卻沒有半點高興的心情,像霜打過的茄子,個個都耷拉着腦袋,忙碌着安營紮寨。這其中不乏有一些跟隨了趙雲多年的士兵,他們同趙雲走南闖北,大大小小經歷了無數次戰爭,但卻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顏面無存。
不遠處的紅河湖邊,夕陽的餘輝映照在平靜的湖面上,就象披上了一件金光耀眼的衣裳。趙雲獨自一人靜靜地遙望着波光粼粼,微波盪漾的湖面。一陣微風吹過,吹動了他的衣袍,趙雲整個人如流動的畫一般,天人合一,渾身散發着孤傲的氣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