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馬匹的傷員們互相攙扶着一步一拐的往出口走去,女奴們也騎上駝背,護衛和來時一樣保護着駝隊的側翼,以最快的速度向出口移動。休息的時候各人都將水囊灌滿了清水,不至於食水稀缺。那幾十頭受傷的動物也沒人顧及到它們。
“奧帕,知道我們腳下的是什麼嗎?”阿爾豐斯拖在最後,身邊是食人魔的灰影。
“主人,可能我們遇上大麻煩了。極有可能是頭正在甦醒的龍,真正的龍,不是那些討厭的僞龍。”奧帕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影子也像得了瘧疾一樣不停打着擺子,雖然它們這類生物不會感染這種疾病。
“好啊,我正想殺頭龍試試,回家好顯擺上一陣子。哈哈,想不到我也有屠龍的機會。”洛卡也不見得比奧帕好上多少,拿着斧頭的手一直在劇烈抖動,盔甲上的鐵片叮叮直響,偏偏還要說上幾句笑話。
布蘭克、凱瑟琳和阿爾豐斯都沒出現這種情況。
“是藍龍嗎?那麼可能大多數人都逃不掉。”阿爾豐斯還帶有點期盼,畢竟只有運氣十分好的人才能遇上真正的龍,要是這裡是藍龍的巢穴,那麼它在這裡所藏的寶物不是用錢就能衡量的。
“不,主人,應該不是藍龍。我沒有看到那些傢伙的特有標誌——幻景,雖然它很可能是嗅到了駝馬的血腥味。”奧帕抖得更厲害了,“我、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
水面由於地下的振動產生了一圈圈的漣渏,預示着危險離他們越來越近。
一陣顫慄的感覺涌上阿爾豐斯的大腦,身體也輕輕抖動起來。他真真正正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凱瑟琳也出現了顫慄的徵兆,她一把捉住自己的左臂,穩住身體,“不是邪惡的生物,除了奧帕,我沒有感到其他邪惡的信息。”
“不管是什麼,越快跑出這片地區越好。”留在最後的布蘭克說道。水鳥們好像順應着他的話一樣,撲騰着雙翅離開了那個充滿生機的水塘,展翼向東飛去。
還沒走出半里路,“轟隆、轟隆”綠洲所在之處出來了一陣震天巨響,沙層隨之顫抖。衆人轉回頭看的瞬間綠洲已經消失,地面整塊整塊的塌陷,沙土混合着泥漿四處飛濺,幾道白花花的水柱衝上了半天,在缺水的沙漠裡顯得極爲壯觀。
地下河通常離地面達百尺之遠,而且河道都是堅固的岩石,即便是龍估計也沒有能力將整個地貌破壞成這個樣子。阿爾豐斯沒有時間欣賞這種千載難逢的場面,在馬臀上狠抽一記,加快速離開這片區域。
所有的牲口包括人在內都發瘋一樣拼命向前逃,馬隊衝在最前,駱駝們緊跟其後,再後面就是沒有坐騎的傷員,最後纔是傭兵隊。布蘭克不時的撫摸着隊員的坐騎,讓它們緩解下緊張的情緒,不像其它同類一樣失去控制。
“嗷——嗷——”巨大的叫聲讓不少人邊逃命邊回頭看。一個比普通臥室還大的深棕色頭顱從坍塌的空洞中冒了出來,頭上長着對鋒利的犄角,兩排如匕首般的雪白牙齒髮着閃閃寒光,一顆牙齒就頂得上半個人的身高,要是被它捅上一下再厚的鎧甲也起不到防禦作用。
“主人,我們倒黴了,這傢伙看來要把所有人當晚餐。”奧帕幻化成的灰霧在阿爾豐斯的身邊東飄西飄,它可能想拋下所有人獨自逃生,但又害怕阿爾豐斯那種驚人的速度,這才躊躇不已。
“真神在上,那是——那是——泰拉斯奎!”人羣中有人叫喊起來。
“巨獸泰拉斯奎?”布蘭克往自己臉上大力扇了一巴掌,清脆的響聲讓他證明這並不是夢境,“它怎麼可能在這裡出現?天啊,我寧可遇上一頭太古黑龍,也不願意被泰拉斯奎吞到肚子裡!”顯然這個和動物打慣交道的隊長也不相信這是事實。
“比太古龍還厲害?除了神這個世上還真的存在這種生物?”洛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以自己的名譽發誓,就算是神遇到它也要避開。”布蘭克的面色開始發青。
巨獸的前爪已經搭上了身邊的沙地,寬闊而扁平的掌部完全可以讓沙子承受它那龐大的體重而不至於陷落,五個像白樺樹一樣粗的爪子足以撕裂任何擋在它前面的物體。它似乎看上了身邊那些被打折了腿的馬匹,大嘴一張,十幾匹馬被它囫圇吞入口中,剛甦醒的泰拉斯奎還不過癮,扭動着身體從洞坑裡爬了出來,它後背上長着一片黃色的厚甲,順着脊椎生滿了粗大的倒刺,巨大的尾巴來回掃動着,第二口下去,傷馬差不多被一掃而空。
“大家快跑!它吃完馬就輪到我們了,那點食物填不滿它的胃。”布蘭克用盡全力大聲喊了出來,“只要跑出兩里路,那傢伙應該很難追上我們了。”
“嗷——嗷——”泰拉斯奎仰天長號起來,天地爲之色變。幾頭急跑的牲畜突然一個失蹄將背上的人掀翻在地,打了幾個滾後一動不動,竟然被號叫聲活活嚇死。
泰拉斯奎左右轉動着頭顱,像是在尋找着什麼,最後將方向定在奔跑的隊伍上。
“主人,別管其他人了,我們全力逃吧,它一定追不上來。”奧帕低聲在阿爾豐斯耳邊做最後一次建議。這是個正確的意見,只有他倆才能以相當於飛行的速度脫離險境。其他人,就全當成誘惑泰拉斯奎的餌吧,只有能力最高的個體纔有生存下去的機會。
如果時間推前一個月,阿爾豐斯會毫不遲疑的按照奧帕的話選擇全速逃跑。他默默看着身邊的隊友,他們沒有自己的速度,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着這幾天一起並肩作戰的人變成巨獸的食物?但是在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一個人的力量又算得了什麼?阿爾豐斯內心產生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