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由於力量不足而向教廷的投懷送抱,或者聚集起來成爲一個專門反對你的組織,而教廷則樂得一方面利用這些外圍勢力,另一方面加緊對各地民心的控制,就算不能把你幹掉,也能將讓教會的勢力大爲擴大。而我們則被衆多的人牢牢盯死,分不出更多的注意力和教廷作對。”蘭希邊思考邊進行大膽推測。
衆人都長吁出一口氣,懸賞阿爾豐斯絕對是教廷經過最精心的策劃和計算後的狠招,而不是出於一時氣憤的笨招。
凱瑟琳讚許的看着蘭希,同時又帶着更多的失望之意,現在她不得不對這個妹妹另眼相看,從來沒有注意到蘭希擁有這麼精明的政治頭腦,一直以來,她都是爲了尋求正義而戰,殊不知正義這個名詞只是一件政治鬥爭中最華麗最神聖的外衣。就連十字軍東征,在西方大陸上都是極爲正義的表現,反倒是反戰行爲被指責成了對正義的褻瀆。
“那不是連那些想殺老闆的人都用不着碰了?乖乖等着他們摸上船殺人?要是幹掉他們反而落入教廷的圈套。”卡爾氣憤的說着,“操!難道我們要對那些每時每刻都對賞金髮夢的傭兵這樣說‘你們這羣豬,都被教廷算計了,滾回去摸那些修女的屁股吧’。”
“沒關係,我等着他們。讓其他冒險者和我們互相殘殺,這是教廷最想看到的事情,但我們並不是沒有對應的策略。”阿爾豐斯冷靜的說道,他的手在微微發抖,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興奮。
和教廷這樣龐大的勢力進行周旋,才能獲得更多的寶貴經驗,一個遍佈西方大陸的教廷,影響力超越了任何一個著名的君主及其領導地國家。
奧古斯都帶着他的大臣們近衛軍都入住在戒備森嚴的國王行宮,還有大量主教和教士,由七名紅衣大主教率領,他們都是這次東征的狂熱鼓吹者之一。西利安國王早半個月前就從巴勒莫趕到這裡,安排各種事務。
當晚更是親自設宴款待奧古斯都這位地位顯赫的蘭西帝國君王。
夜幕逐漸降臨到這個本來甚爲寧靜的港口小城,東征部隊的到來給這個本來冷清的地方注入了生機和活力。
船上的士兵們敲開兩百鎊重的大酒桶,在甲板肆意痛飲美味的白葡萄酒,這些是皇室和教廷犒勞他們的禮物,目的是提高他們的士氣。在碼頭執勤的士兵眼巴巴看着船上狂歡的同袍,只希望明天換更的時候自己也能補上一份,他們可能在咒罵着嚴格的值勤制度。島上雖然有一些斯林姆的間諜在活動,但不可能有足夠地人手發動大規模偷襲,軍官們實在太謹慎了。
阿爾豐斯掌握的三艘幽靈船上同樣傳出鼎沸的人聲,以示和其他船隻上的環境並無不同,不過卻沒人喝上一滴酒,士兵們雖在大聲說笑,卻都已經嚴加戒備。這些配發的酒和平時他們喝到的上等美酒差得遠了,用不着像普通士兵那樣看到酒就像丟了命似的亂灌一氣。
混亂的局面將會是身手敏捷的暗殺者最理想行刺時機,就算摸上船也不容易被酒氣熏天的士兵發覺。
阿爾豐斯就在船上等候着,有掃蕩的幫助,一箭不發就能將那些傭兵刺客全部放倒。如果他們中間有可以逃離夢域的人存在那就得直接用武力解決,不過這種人僅限於極少的範圍內。士兵們接到的命令不是屠盡上船的人,只等他們進入夢鄉後將他們生擒活捉。
十字軍中極力標榜的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鼓勵騎士們用勇氣換取榮譽,而阿爾豐斯換了一下這句名言中詞彙的順序,這是對於佔據得利的團體而言,防守纔是最好的進攻。士兵們準備了大量的繩索,準備將那些企圖爬上船的歹徒們捆成香腸。
“來了,有大批生物潛水過來,他們遊動很慢,不屬於長期生活在海洋裡的生物。”布蘭克低聲說着。
這些傭兵可不會蠢到和三千多個值勤的十字軍發起正面衝突,他們採取了很常見的一種方法,在遠離碼頭的地方下水,從船底進行穿越。也正因爲這樣,他們只有丟棄笨重的鎧甲,改成皮革一類軟性防護服。
“維持現狀,讓他們上船。”阿爾豐斯沉聲下令。
掃蕩的甲板還沒有出現狀況,停在十碼遠的副船上一個士兵輪起火把打了一個旗語信號過來。這是克拉克的想出來的辦法,晚上用火把代替旗幟交換信息,火把的光亮足以讓三百碼外的同伴看得一清二楚,而竊聽晶體則達不到這個距離。
“他們說在船頭髮現了五道鉤索,那些人忍不住行動了。”旗語兵在阿爾豐斯身邊輕聲報告着。
他們不敢將船鑿沉,那樣只會讓目標會跑上碼頭,更難下手。不過這樣更好,要是讓他們知道掃蕩的堅固程度恐怕會大起疑心。
半個魔法時後,兩艘副船同時打起信號,一艘捉到了十五人,另一艘捉到了二十一人,阿爾豐斯這裡只抓到了九人。這四十五人呆頭呆腦的爬到船上,士兵們只做了一下很簡單的捆綁而已,他們剛碰到船舷就被掃蕩控制了大腦,失去了自主思維。
“至少有三人避開了我的搜索,要想逮着他們得將他們引到樞紐室才行。”掃蕩通過感應和阿爾豐斯進行聯繫,它也沒把握在船外就將這些人控制住。
阿爾豐斯向韋伯打了眼色,一齊走到船邊,兩人大聲說起話來。
那三人估計是看到同伴爬上船之後再沒聲息,所以也不敢上來。不過他們的動作也真夠快,竟能躲開掃蕩的感應偵測。
五條細長的黑影從水底急竄而出,集中飛向阿爾豐斯——靠強力機簧射出的飛矢,這種東西已經成爲了狙擊的必備物品,水下的人已經捕捉到了阿爾豐斯的身影。
阿爾豐斯身體一側,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三枝射空的弩矢飛上了半空。韋伯彎下身體,焦急的叫喊着:“大人,堅持住。醫護員!過來,有一枝飛矢射在大人肩膀上。”
甲板上頓時亂聲四起,奧帕帶着二十個士兵反覆來回奔跑,製造出慌亂的腳步聲,其他士兵都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們的表演。
“我沒事,全部給我鎮定下來,不要給對方可乘之機。啊,箭頭還帶着倒刺。”阿爾豐斯撕啞着聲音喊着,其實他只是半蹲在弦邊,手上還捉着兩枝飛矢,寬敞的十字軍白色長外袍遮蓋下,就連韋伯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將飛矢接到手的。
“大人,別動,傷口流了很多血,可能是傷到血管了。”韋伯一臉正經的表情,將早已經準備好地羊泡血包拿出來放到白袍上,阿爾豐斯手一揮,矢尖劃過血包,血水四下飛濺。韋伯將阿爾豐斯那件血跡斑斑的外袍扯下一段,順手拋入大海。他們兩人的配合就像預先練習過幾百遍一樣。
“不……這不是真的……”蘭希悲哀的喊着,聲音越來越低。
“……蘭希,別過來,這裡……很危險。”阿爾豐斯上氣不接下氣的將最後一句話斷斷續續的說完。
凱瑟琳和洛卡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幫人,只不過是一場戲,他們竟然表演得這麼投入,好像全都帶出了真實的感情。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阿爾豐斯的表演,還以爲他是真的受了重傷。如果在平時,不知道要將人騙到什麼程度。
水下的偷襲者也真能沉得住氣,由始至終他們都沒有浮上來看一下實際情況。
阿爾豐斯擺擺手,一排士兵跑到船舷,三十多把重十字弓對着海面就是一陣漫無目標的亂射。先是混亂,後是報復性射擊,這通常都是主將受傷後應有的表現。
如果這樣他們不出來,繼續呆在水底,阿爾豐斯還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靠精善水性的洛卡帶着埋伏在一邊的突擊隊下海了。
兩條黑影突然竄出海面。垂直向上躍起,轉眼已經超過了船舷的高度。
阿爾豐斯將箭矢夾在指節之間,虛按在肩頭,斜斜躺在甲板上,半死不活的擡頭看了一眼。韋伯大喝一聲,飛爪脫手,爪向其中一條黑影。
“叮”的一響,飛爪被擋開,韋伯一抖手腕,被擊落的飛爪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向黑影的腳踝纏去。黑影叫了聲好,一縮腳,向後倒翻出去,避開爪索的糾纏。一道銳利的氣流從半空直向阿爾豐斯迎面襲去,黑影竟然不理會韋伯,一心想取阿爾豐斯地性命。
“奪”,厚木製成的船舷被無形的氣流劈出一個缺口,韋伯在阿爾豐斯肩膀一點,阿爾豐斯乘機向一邊滑開,劃過船舷的勁力在阿爾豐斯剛纔躺下的位置砍出了一條裂痕。
飛爪落入海中,韋伯搶到時,海面上靜悄悄的一片,陣陣海浪聲中除了船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刺客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要宰了這隻小蟲子,竟然將我的身體劃花了。要不是顧及什麼被人發現,我就馬上將他們拖到深海喂鯊魚。”阿爾豐斯的耳朵裡響起了掃蕩哇哇地大叫聲。
“以後我讓人弄來最好的木料幫你補上去,這總行了吧?”阿爾豐斯不得不好言安慰,他還真怕惹火了這傢伙,如果它想殺誰就殺誰,那些俘虜極有可能首先遭殃。
“我要極品的橡木!樹齡在一百五十年到兩百年之間,少於或超過都不行。”掃蕩還真會得寸進尺,趁機大口索價。
“好,好,沒問題。”阿爾豐斯連聲答應,有錢還怕找不到材料?想要樹精的身體填上去都行。
巴克利拿着一支火把注視着甲板上的裂痕,“很像列農的劍氣,不過列農的劍氣遠比他更爲精純,不會造成這麼大的裂縫。”列農是米歇爾手下四親衛之一,蘭希曾經說過他擅長用劍。
從靠近船的海面到甲板的裂痕,中間隔了二十尺,黑影剛好就從兩船之間的地方出現,在這麼遠距離用武器鋒刃激盪出氣流傷敵,已經很令人吃驚了,而且剛纔那兩人還只是上來看一下船上的環境,也沒有真正交手,這可能又是一個衝着名聲來幹掉阿爾豐斯的武技高手。
很顯然他們是跟在那些被俘虜的人後面來的,光是爲錢而來的傭兵團中不太可能有這樣身手的人。說不定是來自其它不同的團體,也有可能是單幹的。五枝狙擊矢,看來水下還隱藏了不少人,其中有人可能用了防範探知一類的法術,掃蕩才無法在自己的區域外進行感知,被賞金排行榜招惹過來的能人還真不少。
“凱瑟琳,你和其他人帶着俘虜去第二層,這些人你們對付不了。韋伯,奧帕你們兩個留下來。”阿爾豐斯果斷下着命令,雖然人多好辦事,不過和這種級別的對手較量,還是讓他們離開爲好,那傢伙隨便揮揮手就能傷到一大羣士兵。
“主人,他們可能不會再來了。要不要到街上走動一下,將刺客吸引出來?”奧帕看着空蕩蕩的甲板說道。
“環境不是重點,就算我們在外邊大搖大擺的走動,他們也未必會動手,真正的刺客只會在最適合的時機和最適合的地點才發動致命一擊,所以我們還是待在這裡最適合。”韋伯搖搖頭,刺殺的技倆他再清楚不過了。
“一擊不成,換做是你,會怎麼做?”阿爾豐斯這種業餘刺客也不得不向真正的過來人進行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