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價格纔算得上公道?爲了這幾個店,我可以說得上是耗盡了心力。”阿爾豐斯也沒有將他們請到裡面進行詳細的談判,因爲他壓根就沒想過要接受什麼轉讓價格,任何現錢都比不上壟斷所帶來的利潤豐厚。
“一個店鋪的產權我們用三萬金幣買下,每個租賃合同的轉讓費用是五千金幣,共計十八萬五千到十九萬金幣,我們願意付出二十萬的代價作爲交換。”胖子摸弄着中指上的大鑽戒,一口氣開出十倍於前的價格,他相信以這個條件沒人能夠拒絕。
店裡的夥計們全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二十萬金幣這可是個天文數字,任何人擁有這筆錢都可以享盡畢生的榮華富貴,他們也想知道阿爾豐斯面對這個誘惑有什麼選擇。連布蘭克都開始猶豫起來,這筆錢全部用在凱瑟琳的部隊上足夠維持整整兩年的開支了。
“數目很大,”阿爾豐斯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在所有人都以爲他會屈服的時候,“不過,我拒絕!”語出驚人,口氣硬得沒有迴旋的餘地。
“是二十萬,不是兩萬,請您再仔細考慮一下。”胖子伸出兩個指頭晃了晃,以爲阿爾豐斯聽錯了數目。
“感激兩位的好意。不過我拒絕。”阿爾豐斯平靜的說着,二十萬金幣和兩個銀幣沒有分別,如果換成兩個月前的他肯定會毫不遲疑的答應下來,那時候幾百個金幣已經值得爲之拼命,但現在的他根本不會將數字放在眼裡,他想得到的只是壟斷權。
“如果想開價,我希望得到你們在這個城市裡一年純利的百分之四十,低於這個價格免談。”阿爾豐斯一句話就將談判的大門關嚴。如果接受這個價格,這些商人將沒有任何利潤可賺,提供給軍隊的糧食所得到的報酬由皇室統一支付,不可能有多少油水,鉅額的利潤來自平民身上,扣除所有的成本和打通人脈關係的花費之後落到商人手裡的錢甚至低於阿爾豐斯所開出的四成收入,所以他簡直就是在獅子大開口。
“不可能!你這個吸血鬼!無聊的白癡。”高個子滿臉發青,一轉身離開面包店,他認爲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了。
“小鬼頭,你要想清楚了,一旦開戰,我敢肯定你收不回一個子兒。百分之五,這是我們讓出的最後底線,好好考慮一下,接受的話明天開店之前到根諾的商會裡找我,否則就算一磅麪包一個銅角的價格我也要將你打下去,到時候可別說我們沒有顧及蒙利埃那邊的面子。”胖子擦了一把汗,晃晃悠悠的跟在高個子身後出了店鋪。他的話很明顯的點出了阿爾豐斯的後臺,但也僅限於用商業手段進行競爭,如果動用到武力恐怕會涉及到政治層面。
車伕揚起馬鞭,兩架馬車一前一後從街角處轉了過去。
“真的不用考慮?他們給出的錢很可觀,雖然我不知道百分之五有多少……”
“算上虛頭大概在二十萬到三十萬金幣之間,”阿爾豐斯打斷了布蘭克的話頭,“在這種十萬人口的大型城市裡,以每人每天消耗一磅麪包計,一年得耗費三千六百萬磅麪包,每磅麪包以兩個銀幣計,就有七千萬銀幣,摺合七百萬金幣,扣除東征帶來的物價上漲因素,那就算三百五十萬金幣,每人每個月能將三個金幣花費在麪包上那是很了不起的生活水平了,他一開始就將最後的底牌打出來,這手的確很厲害。恐怕這個價格也是看在侯爵的面子上纔開出來的。”阿爾豐斯也被自己算出來的數字嚇了一跳,月之心的市民只要每個月有三個銀幣的收入就能活下去,這裡的消費水平比家鄉整整高出了十倍,而且也只是麪包上的消費,還沒算上其它費用,和這裡的人比起來自己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鄉巴佬。
奧帕走上幾步,“主人,那就給他們吧,只是轉一轉手就已經賺了那麼多錢,還省下了一年的艱苦勞動,我們真是太划算了。”
“表面上看起來很划算,但是實際我們吃了個大暗虧。我看上的不是那二三十萬,這個行業光在這座城市就有三百多萬的份額等着我去拿,就算拿出六成給那些官僚,也還有一百多萬的進帳,更何況一旦站穩腳跟那就不僅僅是商業上的得益了,將會有很多意料不到的好東西在等着我們。”阿爾豐斯低聲笑了起來,好像這些好處已經擺在面前了,他衝店裡的夥計們揮揮手,大聲說道:“請大家繼續工作,我不會對那些卑鄙的商人屈服,就算破產也要和他們鬥到底。”
大家轟然叫好,得到阿爾豐斯的承諾之後工作的更爲賣力,這些本地勞工已經對外國商人普遍產生牴觸情緒,難得有一個人站出來硬撼,阿爾豐斯的話讓他們重新燃起了希望。價格戰中最能得到實惠的就是平民,飽受物價飛漲之苦的平民肯定希望這次價格戰拖得越久越好。
進到內間,三個人圍着桌子坐了下來,夥計倒上熱氣騰騰的鮮牛奶後退了出去。瘟疫呱呱亂叫着支起了容身的小布袋,奧帕將它抱出來放到桌上,小傢伙也沒客氣,將頭伸入杯裡狂灌起來。阿爾豐斯憐愛的撫摸着瘟疫的頭,從前自己連一口淡水都喝不起,看到它的餓樣就像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一樣。瘟疫好像對這種飲料有着特別的偏好,真不知道如果不是出生在城市裡,黑龍會不會去掠一頭母牛回去供養它們,反正龍穴旁邊的草長勢這麼好,怎麼也餓不壞那些奶牛。
“現在我們所掌握的糧食還不能應付全軍的糧食供應,這一塊可以先不管,全力做好平民這邊,每天十幾萬磅的糧食需求,能夠滿足他們我們就已經賺得昏天黑地了,不過開頭十來天會非常艱苦,因爲我們不僅沒有收入,還得貼錢倒賠。炊具是現成的,宣傳、應酬、烘烤麪包所要的燃料和配料都需要投入,而且,由於我們的加入,會導致一些小規模經營者破產。現在麪粉是在什麼價位?”阿爾豐斯問道。
“比烘製好的成品麪包低五個銅角,在每磅一個銀幣五銅角的價格上徘徊,也就是說,普通的麪包店只能由這五個銅角的差價維持生活。”布蘭克將數目報了出來。
“很好。如果我們按照一個銅角一磅的售價賣出去,十天之內,除了我們和根諾的糧食商人,大部分作坊店鋪都將會關門,沒有承受能力的店主將會從這個行業撤離,顧客將會出現集中的趨勢。到時候,我們會給那些賠得血本無歸的人一些錢作爲補貼,布蘭克你負責聯繫他們,將他們手裡的顧客最大限度的爭取過來。”
阿爾豐斯看着外邊忙碌的工人,他們正在不斷的將磨出的新鮮麪粉搬入麪包房,在那裡麪包師會將發酵好的麪糰烤成香噴噴的麪包,下一步就是拿來出售。想着明天的開店場面,他心裡也沒底,畢竟自己不是做這行的,連布蘭克對做生意也明顯外行。目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以後會出什麼意外誰也想不到,“從明天開始,每天開店時之前發放一百磅免費的麪包吸引平民來領取,讓顧客有一個固定的心理趨向。”
“主人,要不要更換店鋪的招牌,現在我們有五個不同的店名,可能會造成混亂。”奧帕想不到阿爾豐斯擁有這麼精明生意頭腦,它已經對這個主人徹底心服口服了,盡心盡力幫助考慮起每一個細節。
“我想好了,現在這間作爲總店,其它幾間是分店,店名就叫做克里絲丁,這也是我們麪包的牌子。”阿爾豐斯用手指輕釦着桌面,克里絲丁這個名字是取自克里絲蒂娜的近音詞,想到店名時這個詞無意中就閃過腦子,定了下來。“我們沒有太多的存糧,在第二批糧食到來之前其它分店暫停營業,每天限額賣出一萬磅麪包,如果出現緊急情況馬上調用軍隊的口糧,凱瑟琳手頭有十萬磅糧食,應該還能撥出五萬磅給我們,如果不是運輸隊的車子和人手不夠用,還真不甘心將物資積壓在軍營裡呢。
奧帕,你去將其它分店的人手全部調集到這裡,分三批進行輪換,做完之後帶上十幾個機靈點的夥計將宣傳單貼到街上。真想讓那批雜牌軍馬上就能駐紮到附近,全都在等飯吃不幹活,在裝備到來之前他們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還不如發動起來幫幫忙。”有那麼多閒置勞動力可以調遣偏偏一個都用不了,確實有點無奈。
天還沒亮,克里絲丁麪包店門前就已經人山人海了。很多平民都想領到一份免費的麪包,但更多的人是衝着一磅一銅角的低價而來的,和昨天的三個銀幣一個麪包比起來簡直就是白撿,這樣低價的麪包幾乎接近月之心城的消費水平。他們滿面焦急的互相推搡着,亂糟糟的擠成一堆,等待着開店的那一刻的到來。
兩百份免費的麪包瞬間就被瘋狂的市民搶完,意猶未止的顧客變得更加瘋狂,不停的爭奪着最前面的位置,期望能買上足夠的麪包維持一段時間的生活所需。正式出售之前夥計不得不在外面掛出每人限購十磅的牌子,避免某些別具用心的傢伙一口氣買斷當天出售的所有面包。
對面的麪包店終於也開業了,根諾人沒有食言,真的打起了價格戰,以同樣的價格來出售麪包。整個馬薩雷都沸騰了,所有能走得動的平民擠滿了整條街道,買到麪包的人很快就被後來者推了出去,連停留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十幾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虎視眈眈的在旁邊維持着治安,以免民衆控制不住自己的熱情導致混亂的發生。
一萬磅麪包在一個魔法時內告罄,克里絲丁麪包店關門的時候,那些狡猾的根諾人馬上又將價格擡高至三個銀幣,但幾乎已經無人問津。後到的平民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克里絲丁麪包店前徘徊着,他們纔不願意將拮据的錢袋全部讓貪婪的根諾商人榨得一乾二淨。
克里絲丁今天的營業額是一百個金幣,如果照這樣下去,一個月就有三千金幣進帳,這可是純粹的贏利,因爲他們手上的糧食根本就不用花錢。
“哈哈哈,看到對面那些人發白的面色,真是開心極了。”
“是啊,自從他們在這裡開設店鋪,我們就沒開心過,今天總算是出了一口鳥氣。”
“轟他們回家吧,別想在我們的地盤上掏光所有人的錢袋,這羣大便裡的血吸蟲。”
所有的店夥都在興高采烈的看着對面競爭者的反應,他們不斷的議論着,每個人都對阿爾豐斯充滿了信心。
但在店內,布蘭克陰沉着臉給了阿爾豐斯一份資料數據:“和當地百分之八十的麪包經營者聯繫過了,他們同意召開會議商量補貼的費用,還有一家小經營者聽到我們的價格戰時受不了刺激,在我趕到之前夫妻兩個雙雙自殺了,留下兩個不到五歲的孩子,”這個善良的隨軍牧師看起來很悲哀,他覺得自己應該對那兩夫妻的死負上直接的責任。“原諒我,一個人實在跑不了那麼多的地方……”
“這不關任何人的事,你已經盡力了,用不着再往心裡去。雖然我已經考慮到後果,但不幸的事還是發生了,我會對他們進行補償。”阿爾豐斯拍了拍布蘭克的肩膀,開解着他:“我們雖然可能會害得一小部分人以悲慘的結局收場,但是說到底,得益的還是廣大平民。我們應該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