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雲州中部雲靄飄蕩,雲嵐山脈縱橫於天地之間,雲海就像是重天。
雲嵐山脈以西,紀凡一臉的燒傷閉着雙眼,揹着一柄仙劍,所帶寧楨則是不到十歲少女的模樣。
“以前我倒是拜過宗門,但送仙門卻是第一次。”紀凡的心情似乎還好,對寧楨說笑道。
“主子,不如你也加入仙修宗門。”
寧楨雖對宗門有着憧憬,卻不願同紀凡分開,因此將折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紀凡笑了笑,並沒有給寧楨迴應。
山路林海蔥蘢,路徑不太寬闊,不知道是不是臨近截仙宗的關係,山林中有野獸,妖物存在的比較少。
“不到十歲的年紀,有着金丹期的修爲,像你這樣的天姿,放在仙門之中,估計能傲視很多弟子了。”紀凡看似閒庭信步,沒一會兒就接近了山脈。
“我要不要隱藏修爲?”
寧楨自然是知道,沒有邊上的主子,她不可能有今日。
“仙修宗門不比靈脩宗門,你一個金丹期修士,從實力上來說,還算不上多強,自然一些也就行了。”紀凡沒讓寧楨多此一舉,就連他自己的真仙修爲也沒太多掩飾。
此時紀凡面容和身體不同程度的燒傷,很難讓人認出他的真實身份。
雲嵐山脈九十九道,峰巒層疊數之不盡,如同天地間的脊樑。
“不知何方仙友,再往前就是截仙宗的內門了,還請在這裡止步。”一名男子的聲音在山林中響起。
“聽聞截仙宗是很大的正道宗門,我萬里迢迢的趕來,是送後輩拜仙門的。”紀凡雙眼不睜平淡道。
“若想要拜宗,等着半年以後我截仙宗大開宗門的時候吧。”一名雙手空空的麻袍男子,從山路右方的樹林中走出。
“我所帶的後輩,不到十歲年齡,就是金丹期修爲,拜入貴宗不會有什麼問題。”紀凡對麻袍男子的阻攔也不以爲意。
聽到紀凡自信的說法,麻袍男子向着他邊上的少女寧楨看了一眼,確實發現了少女所泛的隱隱丹韻。
“仙友請跟我來。”
麻袍男子雖不滿紀凡自以爲是,可發現少女確實是天姿不凡,還是召喚了一聲當先引路。
趕上隨便在山林裡出來一個人,就有着真仙中期的修爲,紀凡心中不由暗笑。
寧楨的修爲與麻袍男子差得遠,可畢竟跟着紀凡有些年了,見過少許世面,倒也沒有拘謹害怕之意。
且不說外人,就是仙修少婦穆玲玲和蠻古牛魁所化的壯漢,無一不比眼前的麻袍男子強太多。
寧楨獲得孕胎落地之後,就是被穆玲玲和大魁帶大的。
接近山脈的過程中,紀凡能明顯感覺到,這截仙宗所隱藏的護宗劍陣。
沿路上的石像也在增多,石像的面孔不一,被雕刻的惟妙惟肖,每座石像上都有着修士的平生。
石像的大小有所不同,紀凡甚至在石像上發現了一些功法。
在紀凡的認知中,一些修煉宗門的功法典籍,多是存於經閣或經洞之中,像這樣刻在宗門所在山脈明面上的,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哪怕他還沒發現石像上有古功法。
過了山脈巨大的隘口,一條條蜿蜒山路蔓延而出,所通的方向不一樣,麻袍男子選了一條山路,就向着南面的一座山峰走去。
因爲以前就窺伺過雲嵐山脈,對截仙宗有所瞭解的關係,眼前這仙宗之大,沒超出紀凡的想象,可還是不免讓他心中暗暗感嘆。
一路上麻袍仙修不說話,紀凡好奇這截仙宗,卻也不詢問什麼。
一座大山周圍飛禽陣陣,瀑布美景散發虹霞,青翠的草木與一片片藥園生機盎然。
進入山中,天橋流水,青石細雕,當真是一片世外仙境的景象。
到了山頂大殿外,麻袍男子讓紀凡稍等,不曾招呼寧楨。
“峰主有請。”
沒讓紀凡等多久,麻袍男子再出來,做了一個引領的手勢。
帶着寧楨步入大殿,面對大殿的開闊格局,以及上首位所坐着的老者,紀凡有種正大明朗之感。
“給上仙見禮了,晚輩阿大,從蠻荒州的地蠻山脈而來,想將這後輩送到截仙宗修煉。”紀凡向着上首位的黑髮老者行揖手禮,毫無抹不開之意。
紀凡只是說寧楨爲後輩,卻沒有說族中晚輩,這其中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至於剛剛麻袍男子相引稱呼爲峰主,也是有所不同,不是師尊什麼的。
“從蠻荒州來確實挺遠,仙友所帶來的晚輩,是雙仙之子嗎?”上首位的黑髮老者,示意紀凡就座。
聽到老者說雙仙之子,紀凡明白是什麼意思,那就是父母都是仙修,且是仙體孕胎。
仙修的子女,絕大多數都比凡人子女強,這就是同人不同命,先天姿質的起點高。
不到十歲的金丹期修士,事出反常,如果是不知曉內情的情況下,總會引人懷疑。
“這丫頭是我兩名道友的遺孤,名爲寧楨,也可以叫她阿寧或楨兒。”紀凡算是給了個謊言說法,似是讓別人不要在意,有什麼後顧之憂。
“雲嵐山脈八十一峰,這裡是明翠山,小娃娃姿質確實不凡,若仙友不介意的話,可以將她託付於明翠山,我會將她收爲入室弟子。”有着玄仙修爲的黑髮老者,關注了寧楨一番,旋即對紀凡道。
黑髮老者這個託付的說法,似乎是大有深意。
截仙宗是怎麼回事,紀凡倒不認爲僅僅是如黑髮老者所說,雲嵐山脈浩瀚,可是還有着重天雲宮,不只是八十一峰那麼簡單。
“道途漫長,天涯無期,我帶着你也不方便,以後你就在截仙宗安心修煉,不要想着再相見了。”紀凡摸了摸寧楨的頭,讓人難以看出是不是在裝相。
以前紀凡也送走過殷寶兒衆女,可是親自將家中之人送到宗門中,這還是第一次。
寧楨小嘴動了動,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可能要同紀凡分離了。
“這截仙宗如此大,而且行正道之事,現如今靈墟界動亂,你若能長久在此修行也是福氣,我小時候也加入過宗門,只可惜時間並不是很長。”紀凡嘴上的感慨,倒不是完全裝出來的。
不只是黑髮老者,就連麻袍男子也能聽得出來,紀凡這話的意思,是不確定截仙宗會存世多久。
黑髮老者沒有留紀凡,即便讓麻袍男子送走他的時候,也沒說什麼場面話。
離開了山脈,紀凡獨自而行,心中不由有着些許苦笑,像他這樣的修士,即便加入哪方勢力,也不會被人真心以待。
修煉勢力之所以願意招收孩童培養,就是趁着孩童想法和意識還不成熟的時候,通過長久潛移默化的教導,增進弟子的忠誠感。
紀凡來截仙宗之前,有着仙門要將他當成寧楨家人留下,就在這雲嵐山脈逗留之意。
沒有被人留,紀凡對寧楨倒也沒放不下,拜入宗門畢竟是她的憧憬與選擇,往後的路還要她自己走纔有意義,天下這麼大,她還會遇到很多的人和事。
紀凡給寧楨留下了一枚古戒、一面仙石泥傳送陣盤,以及一圓諸天之眼腰墜。
雖然紀凡沒有金屬佛面了,但寧楨的諸天之眼腰墜與星界盤有所聯繫,若到了危機時刻,用諸天之眼腰墜或許能引起他的注意。
遠離雲嵐山脈,到了西邊的一處湖域,紀凡停下了腳步並轉過身形。
“從雲嵐山脈你就關注着我,現在又跟了出來,有什麼事嗎?”紀凡主動開口說話了。
“我只是想要看看,到了截仙宗的強者是何人。”半空的陽光中,一名長髮披散的男子顯現出了身形。
“一個仙帝稱我一個真仙爲強者,讓人聽了會很古怪的。”紀凡感受到男子神情的冷漠,打了個哈哈笑道。
“不是我說你強,你不強的話,震元珠也不會有異樣了。”長髮披散的男子吹了一口氣,從口中放出了一個燈臺般的器皿,上面盛着一顆珠子,正在不斷的激烈震動。
“就這個東西嗎?我還以爲你是靠卜卦或神諭什麼的呢。”紀凡一臉的燒傷,笑得有些不正經。
“修士彼此交流,論道很常見,你用不着抱有如此敵意。”冷漠男子明顯聽出了譏諷。
“這個東西,感知真的如此敏銳?”
面對從半空中落下的長髮披散男子,紀凡像是自言自語道。
“真仙之階就如此強,放眼靈墟界都不會太多,像你這樣的人,用不着送後輩到截仙宗。”長髮披散男子平靜對紀凡道。
“我都有了離開之意,你也沒必要找來問我,解釋來解釋去的麻煩。”紀凡也如同男子一般主觀。
“紀凡?”
長髮披散男子叫出了紀凡的名字,顯然是對他有所瞭解。
“正道宗門關注這麼多事嗎?難怪說你們這些降臨的仙修貪得無厭。”紀凡沒否認,笑着對寬大雲衫男子擠兌道。
“既然你將後輩送來了,截仙宗會好好教導的。”長髮男子沒有做口舌之爭。
“別在跟着我了。”
紀凡也看不慣長髮男子,丟下一句話之後,身形向後一靠隱沒在扭曲空間。
紀凡沒有轉身背對長髮男子灑脫離去,顯然是在防着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