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
絕頂天涯風聲呼嘯,冬季的風捲,就好似大浪撲礁,以肉眼可見的氣浪,不斷轟擊在懸崖峭壁上,形成氣濤亂流。
一方天地風雪交加,紀凡佇立在勁風之中望斷天涯,一身布衣被吹得獵獵作響。
“這就是佛魔山脈,被稱爲凡人禁區的原因吧!”看着極陡的懸崖峭壁,甚至沒有立足借力的地方,再加上風勢亂流卷涌,紀凡暗暗感慨。
關於絕頂天涯的傳說很多,有人稱這浩瀚的山脈中,住着隱士高人,存在着佛窟與魔窟,也有人將其稱爲升靈天涯,是凡人能否踏入靈脩士層次的一道試煉天涯。
“這絕頂天涯足有上千丈高,岩石堅硬,刀劍難入,就算是有修士支撐的商隊,也得等每年風勢小一些的時候在矮口翻越。”紀凡對於惡劣的風雪,以及如刀刃陡峭的山脈阻礙,不由有所警惕。
蛇災已經過去了一年,就像是紀凡考慮的那般,他在山中藏身了一年,這件事似乎也淡去了。
此番紀凡出山,儘管沒走地圖上的安全路徑,也還算順利。
從初秋到冬天,紀凡之前存身的整座山峰,都失去了生機,他即便搭上了不少積蓄,小刺蝟也沒能將靈粹小樹剩餘的十顆靈果,盡數的催熟。
紀凡徵詢過小刺蝟的意見,用裝丹藥的瓶子,保留了六顆小小的幹熟果實,剩下四顆沒成熟的果實,則是被他和小刺蝟分食。
“翻過了這絕頂天涯,就有機會到達玄陰山脈了。”紀凡閉上雙眼,面部表情變得堅定。
“嘭~~~”
隨着紀凡右腳在地面上一跺,提氣輕身躥到半空中,足足拔起五丈高。
“嗖~~~”
紀凡在半空中的身形,左右腳旋靠,身形一轉再度向上拔升五丈。
遭遇勁風席捲,紀凡右腳在左腳面上一踩,就好像腳踏虛空,不斷拔升身形。
如果這時有人看到,一個十三四歲少年在不用騰空法術的情況下,輕功這般俊,堅定沿着絕頂天涯陡峭的石壁向上縱,只怕都要讚歎一番。
“啪!”
升過百丈高之後,紀凡發現有一塊岩石凸起,這才以此爲落點,一腳點踏換氣,再度高縱而起。
絕頂天涯的一方,沒有云海,越往上勁風越強,使用輕功衝破勁風也愈發困難。
好在紀凡後勁兒很足,心緒也極爲堅韌,踏雲縱的每一腳,都流露着破風沖天之感。
超過兩千丈的絕頂天涯,在半空中沒等翻過去,已是一覽衆山小,但對於不能施展靈法的飛身之人,一旦被狂風捲落,掉下去恐怕就得摔個粉身碎骨。
一炷香過後,在凌亂風潮中不斷衝高的紀凡,終於到了一方絕頂天涯的上面。
“嗡~~~”
紀凡超出崖體的身形一展,化爲游龍射在崖上。
“呼!呼!呼~~~”
風勢小了,站在崖邊的紀凡,卻不斷喘着粗氣,顯得很是疲憊。
放眼向前方看去,模模糊糊的原始森林景象,阻攔了紀凡的視線。
“生長在絕頂天涯上面的森林嗎?”
紀凡覺得絕頂天涯,並不像是山巔,反而猶如拔地而起,橫貫萬山之域東西方向的陡峭高原大陸,山崖上的原始森林,也廣闊而平坦。
升上一方絕頂天涯的過程中,紀凡是沒在陡峭的山壁上,發現什麼洞窟,可他卻不敢絲毫大意,反而對眼前的原始森林提高警惕。
“沒想到絕頂天涯上面,竟然是這樣的。”不知道爲什麼,紀凡覺得視線中的森林,有着一種破敗感。
崖底的嗚嗚風聲呼嘯,迫使紀凡向原始森林中走去。
黑毛屍沒了,就連逝葬異種瞳力,也在紀凡雙眼中散去,這讓他更加的小心謹慎。
進入原始森林之後,風聲逐漸變小,取而代之的,則是各種鳥鳴與獸吼。
紀凡向着南方行進,發現森林中不但充斥着妖獸的氣息,更是遵循着弱肉強食的法則。
“滋滋滋~~~”
看到樹與樹之間,一面厚重的精絲蛛網上,拳頭大的灰色虎面蛛,正進食被粘在網上的靈蟲,卻被悄悄接近的腐骨蟾蜍,突然吐出舌頭卷下,紀凡心中暗暗發寒。
然而,沒等腐骨蟾蜍將虎面蛛全吃了,一條彩蟒卻從樹叢中衝出,一口咬在腐骨蟾蜍身上。
紀凡一手握着飛針,根本就不敢探索森林,只想謹慎小心,趕緊離開絕頂山崖。
在森林中儘量藏身陰影中行走的紀凡,一路上雖沒有遭遇到危險,卻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伺他。
到了晚上,沒能行出原始森林的紀凡,只能在森林中找一處相對空的地方露宿。
左手戴着隱光戒盤的紀凡,雖沒有做出異樣的舉動,可是盤坐在地所在袖口中的雙手,卻是一手握着飛針,一手攥握爆陽珠。
“嗯?”
到了下半夜,紀凡看似閉目調息,可卻感知到,在他五丈開外的大樹後方,竟從地上露出了一個土腦袋,向着他這邊看。
腦海中浮現出一名少年的面孔,紀凡心中發緊,表面上卻裝不知道。
自從紀凡雙眼看不見東西之後,他就有了異樣的感知,其實他也不確定,這種感知,是來自於雙眼,還是識感。
在對方沒有下手的情況下,紀凡好不容易忍耐到天矇矇亮,就已經起身上路。
“這個窺伺我的人,似乎也不是太強,不過他沉入土中,倒是很詭異,難道是土遁嗎?”紀凡絲毫不敢放鬆警惕,默默在心中猜測,並且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沒有值得的利益,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紀凡自是不願冒險與窺伺他的人交手。
在紀凡感覺,對方很詭異,若殺不了對方,不但他的秘密會暴露,很可能還會被對方所殺。
一路穿過一方絕頂天涯上的森林,紀凡用了三天的時間,纔到達了天涯的另一面。
絕頂天涯的北端,相比南端的懸崖峭壁處,並沒有嗚呼大風,反而很是安寧。
看到下崖巖壁依舊陡峭,紀凡也不再逗留,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把油紙傘,提氣輕身一躍而下。
“呼~~~”
不同於紀凡毫不猶豫下崖,在他離開之後,靠近崖邊的岩石地面,一名臉上有着土色的少年不但露頭,而且整個身子也從岩石中升出。
面有土色的少年,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比紀凡大不了多少,從岩石中出來,甚至沒給岩石上留下絲毫印記和破壞。
“那少年的感知很敏銳,還不是靈脩,就一個人行走在萬山之域,看來有些不一般呢,可惜其他人沒在,就我一個沒有十足的把握,若能將他招攬入森羅道,以後或許能成長爲一股很強的戰力。”少年並沒有去看紀凡,而是用極小的聲音喃喃道。
紀凡如果能直觀看到少年,就會發現他不但面露土色很怪異,而且雙眼還有着一股邪氣。
下絕頂天涯的過程中,紀凡藉助油紙傘,明顯輕鬆了很多,不斷尋找山壁樹杈和凸起岩石的落點,沒用三百息的時間,就輕飄飄落在了地面上。
儘管天空中還飄着雪,紀凡卻將油紙傘收了起來,不敢在崖下耽擱,向着東南方那邊去,明顯是翻過絕頂天涯之後,要回到安全的路徑。
紀凡之所以沒在安全路徑翻過絕頂天涯,而是找了西南方的一處所在登崖,就是爲了避免被人發現。
“沒想到這邊絕頂天涯上面的森林中,竟然藏有異樣之人,早知道還不如走安全路徑了。”紀凡深吸一口氣,在暗暗掂量,那窺伺他的人,看沒看出來什麼。
“只要不是拼盡全力的情況下,我應該不會暴露。”回想起即便救少女的時候,也是在她封閉自身意識之後,紀凡覺得自己隱藏的秘密,迄今爲止並沒有人知道,因爲看到他下殺手的人,都已經死了。
厲影宗殺典上所說的深藏功與名,紀凡覺得大有意味,若他是骯髒的短槍,那麼天姿過人,要家世有家世,要依靠有依靠的年少俊傑,更像是寶劍。
榮耀與被人認可,紀凡自然也想,但他更多是得出於生存的考慮,如果骯髒能成爲他活命的保護,他就必須要繼續骯髒下去,就算不能與寶劍爭輝,骯髒的短槍至少不會被人惦記。
“身損蛇災的三個人,很可能是金丹或胎動期的強者,只是不知道屬於何方修煉勢力。”紀凡思量着,龜裂的金佛用於催生靈粹小樹了,應該沒留下什麼會讓人抓到把柄之物。
至於功法、武技、身法、步法,紀凡即便修煉了,也告誡自己輕易不能暴露。
從苗家城到這的上萬裡之行,紀凡艱難生存了下來,但是對能否拜入玄陰宗,卻依舊有着不確定的迷茫。
片片的雪花紛飛飄零,紀凡在雪地中留下了一路淺淺的腳印,也逐漸被大雪覆蓋。
“按照地圖安全路徑行走,即便是小心一些,用不了一個月,也會到玄陰山脈的外圍,白天趕路,晚上藏起來休息,這樣不容易惹人懷疑,在玄陰山脈的外圍,有一些鎮子,以及兩座大城之一的陰都城……”過了絕頂天涯,紀凡也就不太着急了。
一來紀凡是求穩,他覺得玄陰宗大開宗門招收弟子,時間還寬裕,二來他通過服食靈粹小樹的果實之後,身體情況好轉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