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欲告知宗正其父兄被害的真正真相,仙婕聽到有些驚慌,她最害怕的事最終還是要發生。
宗正上得人羣之前,“什麼真相?快說。”他激動地問道。
“你確定你要知道真相?說出來我怕你會後悔!”谷主提醒道。
“別聽她的鬼話,她是在故意拖時間,趕緊趁現在一劍殺了她,一旦她恢復了元氣,我們都不是她的對手。”妙機衝宗正喊道。
“不錯,此人武功非比尋常,絕不能讓她恢復了元氣。”渠自成也附應道,
躲在人羣背後的仙婕緩緩地拿起了水冰劍,她望着谷主,沾滿鮮血的雙手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曾有一瞬間,她多想飛身上前,趁着谷主運功調息之際,趁着她還沒說出事情真相之前一劍刺死她。
她確實有千萬種理由殺了谷主,是她帶給了自己無限的痛苦和折磨,可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心軟了,她猶豫了,這也是她一直糾結的,那就是宗正有權利知道真相,即使真相是多麼地讓人痛心,可這終究是事實,自己的隱瞞對宗正而言始終是愧疚,始終無法心安,就算今日殺了谷主,自己守着這樣一個真相就真的能一輩子安心嗎?就真的對得起正哥哥嗎?
就在仙婕猶豫之際,尚有爲和有涯等人開始緩緩上前欲給谷主一個痛快。
宗正很明白這些人之所以那麼想谷主死,是因爲他們都是逼死自己父兄的兇手,可宗正很清楚,谷主早就曉得自己知道自己父兄的死是他們聯手逼死,可她爲何要強調真正真相,肯定這事沒有那麼簡單。
“住手,住手。”宗正大聲呼喊道,可是根本阻擋不住他們的殺意,他們還是繼續往谷主而去。
“司徒博文。”谷主忽而大聲念出了這個名字,聽到這個名字,衆人才止住腳步。
聽到這個名字,最難受,最驚怕的莫過於仙婕了,她忽而心底猛地一顫,她很清楚這個真相一旦說出,對於自己,對於正哥哥,那都是極爲尷尬。
“司徒博文?”衆人面面相覷,這個名字在場諸人誰不熟悉,萬象派的傳人,曾經赫赫有名,可奇怪的是他和渠自成等人差不多同時間消失,而渠自成等人已經安然回到,據他們所言從頭至尾都未見到司徒博文本人,那他究竟去哪了?
宗正聽到這個名字也是極爲驚訝的,司徒博文不是誰,就是仙兒的父親,可他到底和害死自己的父兄有何關係呢?
“你什麼意思?說清楚。”宗正有些難以置信。
“司徒博文和你父親宗韋是結義兄弟,當年你們在成都城陷入困境,你父親一早便飛鴿傳信司徒博文前來接應幫忙,可是,司徒博文卻把消息出賣給了蒙古還有中原武林各派。”谷主解釋道,
“你胡說,我師兄光明磊落,絕對不可能,休要辱我師兄清譽。”萬象派的孫承印當場不悅,指着谷主,義憤難當。
“對,司徒博文素來俠義,你如此污衊他,有何證據?”在場的悲憤大師也仗義執言,正氣凌然。
“證據,你們當年得到這個消息是不是通過司徒博文,你們心中沒數嗎?你們無非不願意相信司徒博文暗中還和蒙古勾結而已,我這裡有司徒博文發給蒙古先汗窩闊臺的親筆密信。”谷主有些看不慣這些自詡正義的各派嘴臉,言辭間不免有些鋒利。
而宗正還是不願意相信,“那封密信呢?給我看看。”
“那封信不在我身邊,藏在密閣之中,不過,司徒仙婕見過,她可是識得自己父親筆跡的。”谷主終於提到了仙婕,她臨死前也不忘佈下後面的棋局。
“仙兒,不可能。”宗正喃喃自語,原來仙兒早就知道,不,這不是真的,宗正有些難以承受。
人羣的視線全部轉移到了司徒仙婕身上,他們很多人還不識得司徒仙婕的真實身份,皆暗自好奇揣測,難道她是司徒博文的女兒?
宗正就這樣呆呆地望着仙婕,期待着她的辯駁,哪怕只是那麼抗爭幾句。
可是仙婕沒有,她反而一臉愧色地望着宗正,她的眼神已經讓宗正感覺到了什麼,這種感覺讓宗正特別難受。
“仙兒,是這樣的嗎?”宗正問道,“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谷主胡謅的。”
仙婕知道只要自己和正哥哥在一起,這件事永遠都是擺在他們中間的疙瘩,她逃避不了,既然谷主已經道出真相,她便決定坦然面對,有些事註定是躲不過的。
“正哥哥,”仙婕望着宗正,她長長地舒緩了一口氣,臉上卻是微微痛苦的表情,看得出來要承認這樣一件事,她的內心是多麼糾結。
“她說得沒錯,那封信我看過,確實是我爹背叛了你爹,辜負了你爹的信任,對不起,我不該瞞着你。”仙婕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該說的話,雖然她知道說出這些將意味着什麼,她爹的聲譽一朝受損,她和正哥哥的感情岌岌可危,所以,在說出“對不起”那三個字的時候,她已經忍不住要哭泣了,可她還是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宗正面對這突然起來的真相,他一時難以承受,心裡止不住地在想“不可能,仙兒是騙自己的。”
“你美人谷能人異士衆多,模仿我師兄的筆跡恐怕也不是難事,一封信能說明什麼?”孫承印再度抓住漏洞反駁道,此事畢竟涉及萬象派聲譽,孫承印豈會偏聽則信。
孫承印的這反問倒是給了宗正一絲絲希望,可仙婕卻依舊平靜如水,因爲她自己很清楚,字跡可以僞造,可有些固定的筆鋒細節是難以完全模仿得了的,而且,谷主給她看到的她爹與蒙古暗通款曲的密信足足幾十封。
“事實永遠就是事實,有一個人可以證明我所說的話,此人姓莊名衛,曾經被我關押在聚賢閣下的地牢,他和司徒博文,宗韋是結義三兄弟。”谷主在說出物證後又拋出了一個得力認證。
聽到莊衛的名字,一起從聚賢閣逃出的渠自成等人漸漸有了印象。
“那司徒博文爲何要這樣做?他和你們蒙古到底是何關係?他沒有理由背叛大宋啊!”悲憤大師指出了衆人的疑問。
“我只能說,他確實也是被逼無奈,要不然也不會因爲內心的糾結最後也背叛了蒙古,招來殺身之禍。”谷主並未做過多的解釋。
“趕緊殺了她,再拖下去她很快就恢復內力。”妙機一臉擔憂地提醒道。
“你在緊張什麼?妙機,藏得最深的莫過於你。”谷主當即反擊道,“宗正,你該有多悲哀,不,是你的父親和你該有多悲哀,至始至終都成爲了妙機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竟還不自知。”
“你什麼意思?”宗正不明白爲何自己和父親都成了妙機的棋子,谷主的話在暗示自己的父親和妙機是相識的。
“快殺了她,快,不然她就恢復功力了,你們還在等什麼。”妙機表面上擔心谷主恢復功力,實際上,在宗正眼裡他就是在掩飾什麼,定然是怕谷主說出什麼更深的秘密。
衆人在妙機的催使下,漸漸上前欲趁谷主療傷之際致命一擊。
“不要,讓他說完。”宗正在人羣背後大聲呼喊道,
只可惜,這一次他們沒有停止腳步,是實在地要動手了。
谷主也感受到了他們的決心,她已經沒得退路,要麼坐以待斃,要麼強行運功,冒着真氣逆行的危險把剩下的事辦完。
衆人的腳步逐漸逼近,谷主忽而停止了調息,再度強行運功朝上來的人羣便是一陣猛擊,隨即趁機一個翻身來到了宗正之後,以手掐住了宗正的脖子。
仙婕見宗正被你谷主控制,立時緊張起來,衆人亦將谷主再次圍住。
“放了宗正。”渠自成命令道。
“所有人退後,不然我馬上殺了他。”谷主沒有妥協的意思,反而對宗正多了幾分力道。
衆人顧忌宗正安危,不敢上前,卻也並未退後。
卻只對峙了片刻,忽而,谷主便噴出大口鮮血,她方纔強行用功,已經真氣逆行,誰也救不了她了。
她也自知劫數難逃,看着眼前一雙雙仇視的眼,看着眼前一柄柄刀劍,她慢慢地將宗正移動到了崖口的懸崖邊緣。
“不要,有話好商量,如果可以,用我換正哥哥。”仙婕看着在懸崖邊上的正哥哥,仙婕還是一如既往地發自內心關切,就好像現在這樣,如果可以,她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換正哥哥的性命。
宗正很想喊出“不要,”可他的脖子被谷主緊緊扣住,根本發不了聲。
谷主體內復又翻涌起一陣真氣,她無力壓制,再度嘔血。
“贏勝天,你已經真氣逆轉,迴天乏力,還是留下宗正吧!他已經是個廢人。”妙機勸道。
崖口的風吹過谷主的臉頰,吹動着她的秀髮,她嘴角的血滴落在老灰色的外套上,她再度掃視了一眼美人谷,這個她一直生活的地方,復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或許此時此刻,她釋然了。
“妙機,你別得意,鬥倒了我帝家,還有玄家和天家,你遲早也會步我後塵。”谷主說着便悄無聲息地朝宗正的懷裡塞了一樣東西,然後便一掌推開宗正的輪椅,自己一個轉身,義無反顧地從懸崖跳了下去,只留下那跳崖前的一句“我贏勝天是打不敗的。”久久在崖口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