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爺爺病的厲害,我心裡不禁更加着急起來。電話裡只是說病重,我心裡還抱着一絲僥倖,現在二叔這麼一說我心裡頓時緊了不少。
二叔一直拉着我進了住院部,樓道里有些昏黃的燈光,使得我更加緊張起來。但看着路過的病房我心裡卻有了一個不小的疑惑,雖然這裡我並不是很熟悉,但是卻可以很容易的看出來,這裡不是重症房而是醫院裡的普通病房。二叔此時不停地說着爺爺最近的狀況,我仔細的聽着,不時的點頭回應二叔的話。
終於在住院部比較偏僻的地方,二叔指着一間病房告所我說這裡就是了。我不禁看了一眼這個病房,此時門上已經掉了不少的油漆,看來這間病房也是有很多年的歷史了。隨後我輕輕地推開房門,裡面的空間還算不小,在靠窗戶的地方擺着一張白色的病牀,旁邊是一個不知道名字的機器。
輕輕的進了病房,二叔跟在後面說道;“你爺爺昏迷有半月了,開始還有些清醒,現在已經沒什麼知覺了!”
我“恩”了一聲慢慢地走了過去,看着病牀上的人,我很難相信那就是我的爺爺。半年前,我回來時爺爺身體還十分的硬朗,但現在躺在牀上的人已經不能用瘦弱來形容了!臉上、身上此時已經看不到什麼肉,彷彿就是一張皮包裹着一副骨頭,雞爪般的手上青筋刺眼的挑在那兒。
看着病牀上的爺爺,我不禁問道:“二叔,怎麼不給爺爺換醫院啊?這裡條件不好治不了!也不能在這耗着啊!”
“劉志,不是我們不給換,是換個好幾個地方都沒查出說什麼病啊!市裡的醫院我們也去了,不行啊!人家說在那裡也是個維持,還不如回去少花點錢!”二叔說的有些着急,習慣性的拿起了腰上的菸斗,另一隻手去掏火柴,但愣了一下又把菸斗放了下來。
我聽的一陣頭大,在病牀前坐了下來。隨後又問道:“我爺爺開始沒發現什麼症狀嗎?怎麼這麼晚了才發現啊“
“你爺爺早就知道自己有病了,我們也看出來了。讓他早點去醫院,順便叫你回來。但是那時候他老是說還有點事沒完,要等一個朋友。而且也告所我們說事沒完之前,不讓我們通知你。這不直到這樣了我才叫你回來。”二叔有些無奈的說道,說完也向前走了幾步,離爺爺進了一些。
我不禁有些好奇:“二叔你說我爺爺有什麼事這麼重要啊?病都不看了!”
二叔嘆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啊!你爺爺等那人等到自己倒牀上了那人也沒來。你說說這事!唉!”
一陣無語,我甚至想到,不是爺爺老糊瀆了吧。
放下爺爺手衝我二叔說道:“二叔你先回去吧,我在這看着。這幾天麻煩你了!”
“都是一家人,麻煩什麼啊。我先回去明早晨我再過來!”二叔笑着說道,隨後向門口走去。
我連忙站起身來,送二叔出去。
二叔出了病房看着我說道:“隔壁就是主任醫師的辦公室,他人挺好!有事你就找他吧!我先回去了。”
和二叔別過,我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間。隨後關好房門向隔壁走去,走到門口我不禁有些慶幸,房間裡的燈還亮着,擡手敲了幾下房門。
“請進!”門內傳來一箇中年人的聲音。
我推開門進去看着桌子旁邊的中年人說道:“你好。”
那人放下手裡的醫書,擡了擡眼鏡笑着點了點頭,道:“來坐吧!”
走到桌前坐了下來,仔細看來那人微微有些發福,40多歲的樣子,面相十分的和善。還沒等我開口那人說道:“你是隔壁房間的親屬吧?”
“是,我是劉壽雲的孫子。”我不禁一愣連忙點頭說道。
“你和那老大爺長得有挺像,我以前沒見你來過,又聽說他有個在北京的孫子,我便猜的是你了!”那人說話的時候臉上滿是笑意。
我笑笑說道:“見過我們爺孫的人,都說我們長得像!”
那人看着我點了點頭,又接着說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來問你爺爺病情的吧!”
我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但心裡還是頗爲着急。
“說實話我當了一輩子醫生,大大小小的病基本也都見過了,但你爺爺的病我卻是找不出一點頭緒啊!”那人說着臉上的微笑也慢慢的淡了下來。
得到這樣的答覆,儘管我有些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擡頭看着那醫生,我有些堅持的問道;“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嗎。”
“有些事情咱們也不能亂下定論,你爺爺最疼你這孫子,你現在在這多陪陪他說不定會有奇蹟發生的!”說話的時候那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聽到這裡我突然發現爺爺似乎真的已經到了快要離我而去的地步,心裡突然難受的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接下來談了些什麼,我也是渾渾噩噩的沒有仔細去聽,臨走時衝醫生說道:“有什麼事還要多麻煩你,我先回去了。”說完我快步的向門口走去。
走出門口的時候,透過窗戶我正好看見那人嘆息着搖了搖頭。這情景不禁嚇了我一跳。
急匆匆回到爺爺的牀前,慢慢的握住爺爺的手心裡說道;醒醒啊,我是你孫兒啊!我回來了。
……
……
那是我回老家的第一個夜晚,消毒水味瀰漫在病房的每一個角落之中。我不斷地撫摸着爺爺枯瘦的手背,不停地和他說着話。我從未這麼害怕過,天塌一樣的感覺壓抑在心頭之上,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瀰漫在病房中久久不散。
最後一次看錶,病房的時針定格在了4點的位置上。窗外的天空已經有些矇矇亮了。幾天來的緊張我終於再也堅持不住,慢慢的趴在了病牀上睡着了。
朦朧中我似乎站在老家村邊的大榆樹下,記憶中在哪裡有一個石質的棋盤,旁邊還有四個石凳。時間可能還比較早,大霧散佈於天地之間,透過霧氣隱約可以看見大榆樹婆娑的身影,我記不得大榕樹的年齡,只知道它比爺爺還要老。不由得向前走了幾步,樹下的石質象棋盤和石凳也慢慢的出現在視線之中,倆個模糊地灰影分別坐在石凳之上,看不清是誰,那影子卻又令我產生無限的好奇。
又走進了些一個有些幼稚的聲音從霧氣傳來;
爺爺!不行,你讓我一步嘛!
好!好!
回答是一個聲音和藹的老人
眼睛猛地有些發酸,確實找不到什麼原因。我不禁用雙手使勁的擦着眼睛!卻怎麼也擦不乾淨,似乎那模糊是在我腦中一般。
劉志!爺爺今天讓你,明天可要靠自己啊!
熟悉的聲音!劉志!
那不是我的名字的嗎!我發瘋似地喊着:爺爺!爺爺……拼命地走去,那霧氣卻像是水般一次次的將我推回來,泛起陣陣漣漪。
眼淚終於再也抑制不住,撕心般的劇痛在心裡蔓延着……
那霧氣中的身影也慢慢的模糊起來……
我猛地擡起頭來,一個黑色的身影地出現在眼中。他不斷地推着我的肩膀說道;“劉志,你沒事吧?”
視線慢慢的清晰起來,是劉二叔。我連忙在臉上摸了一把說道:“二叔,我沒事!”
“沒事就好,你大老遠回來,又在這呆一夜了,回家休息一下吧。”二叔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關愛之色。
看了牀上的爺爺一眼,明顯的感覺到身體有些勞累。我接着說道:“那好,我回家收拾一下,下午再過來。”
“行,你回去吧。”二叔坐在牀邊從我點了點頭。
在離開病房之前,我還是忍不住說道:“二叔我看我們還是去其他好醫院看看!這樣下去不時辦法!”
二叔“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看了一眼時間,6點少多一點,出了鎮醫院我便向老家趕去。
回到村裡的時候,太陽剛剛升起來。路上不時能見到出去幹農活的老鄉,但大多數都只是有些面熟,卻記不得名字。
來到家門口,看着那把鏽跡斑斑的鐵鎖,我不禁嘆了口氣。掏出鑰匙試了一下,果不其然門上的鎖已經鏽住了。看來爺爺出去最少也有2、3個月了,無奈中我走到二嬸家敲了幾下大門。
“誰啊?”二嬸熟悉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嬸兒!我,劉志!”我答道。
二嬸接着拉開大門看着我說道:“劉志回來了,還沒吃吧?來進來吧。”
“我不吃了,門上的鎖鏽住了,我來問問看你加有錘子嗎?”我笑笑謝過二嬸。
聽完二嬸回頭在門洞的角落裡邊找邊問道:“你爺爺咋樣了?”
“還是那樣,二叔剛去了。”我無奈的擡了口氣說道。
二嬸回頭時已經收斂了笑容,手裡拿着錘子說道;“你也別太擔心,會好的,啊!”
我“嗯”了一聲,接着二嬸把錘子遞給了我。
砸開門上的舊鎖,隨手扔在了地上,心想一會在去買一把。推開大門,院子裡沒有鋪磚的地方已經長了不少的雜草。爺爺以前喜歡養兔子,好歹他病之前沒有把它們關在籠子裡,靠着院子裡的雜草和樹葉竟也沒有餓死。依然活蹦亂跳的呆在院子裡。
走到房門前,門上的鎖沒有鎖死,但也已經生鏽了。伸手拿下鎖頭,輕輕地推開門來,一陣發黴的味道從屋內傳來。
我不禁皺了下眉頭,前幾個月老家經常下雨,屋裡的東西都有些潮溼。房間裡的擺設還是年前我回來的那般,裡面靠北牆的地方有張方桌,旁邊倆把太師椅牆上掛着一幅主席像。大老遠的就看見上面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我四處看了一下,沒發現什麼東西又向裡屋走去,那裡是爺爺的臥室。
掀開分隔裡外屋的布簾,爺爺的臥室裡只有一張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木板牀和一張十分破的木桌。
來到牀前,牀單已經洗的有些發白,一個枕頭一條被子,還有幾件爺爺以前穿的衣服。到處都有不少塵土,看來是沒法在這休息了。剛要轉身我突然想到得給爺爺拿幾件衣服去,便伸手去拿衣服,就在這時一個方盒從衣服之中掉到了牀上。
看樣子似乎是爺爺以前用衣服包着的,懷着一絲好奇我拿起了方盒。透過鏽跡斑斑的表面可以看到這是以前80年代的那種餅乾盒,在手裡的盒子明顯分量不輕。
放下衣服,我把盒子拿到了外屋的方桌之上。費了好大勁才把盒子打開,裡面的確東西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一塊石頭,整體呈火紅色、有巴掌大小,我不禁好奇的拿起來看了一眼。那塊石頭除了色彩鮮豔一點,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我心道:爺爺不知道從那撿來的石頭,正當我要放回去的時候,突然發現盒子低有一個土黃物件,仔細一看是一個信封,裡面不知道裝着什麼,中間高高的隆起着。
放下石頭,我從盒底抄起信封,上面有爺爺淡淡的筆記:劉志
我心道留給我的,慢慢的撕開信,一個灰黑色的物件掉到桌子上。拿起來一看似乎是什麼動物的牙齒又或是爪子一般,底部傳了一根牛皮繩,看來是一個掛件。放在桌上我有拿信封看了一下,果然有一張紙從信中掉了出來。
紙上的字也就百字左右,可以看清是爺爺的筆記。
劉志:
爺爺對不起你,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也就說明爺爺不在了,不是爺爺不想你,是我有些事要做。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爺爺打小沒有白疼你,爺爺走的很好,沒有受什麼罪。另外我還有幾件事要和你說一下。
盒子裡的那塊石頭很重要,你千萬不要亂動,在家的這幾天如果有人來找我,說是我的朋友你就把石頭給他吧,那人是個瘸子少了一條腿。如果沒有你就放家裡吧,自己回北京。
還有就是那個掛件,我知道你不信鬼神,就當爺爺給你的紀念吧。我知道你也不缺錢我也沒什麼留給你的。你自己好好地過吧。
爺爺
眼睛不禁有些溼潤,難道這是爺爺的遺囑嗎?摺好信紙我又把他放到信封之中,拿起掛件戴在了脖子上,正在我要把石頭放回去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聲響,是家裡大門的聲音。
我不禁有些好奇是誰呢?
站起來走到窗前,向外看去。確是一個30多歲的年輕人。那人進來之後,並沒有說話而是在院子裡四處看着,我心道:壞了,是個賊嗎?
我輕輕地走到門前,從門縫看了一眼,他那時恰巧也忘我的方向看來。很明顯我們發現了對方,那人一個側身靠到了牆上。看在眼裡我太嘆道:還真是個賊。
抄起門口的木棍,剛一伸頭只見那人一甩手,橫在胸前的木棍發出“嘣”的一聲輕響。我趕緊縮回來向木棍看去,一根7、8釐米的鋼針釘在的木棍之上。我心裡猛地一緊,嘆道:這賊會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