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貴沒想到北疆大祭司竟是這樣的爽快,但顯然,大祭司清楚的知道秦國想在這時官員治理不太可能。
北疆民風彪悍,況且這裡長期打仗,北疆人骨子裡沉澱着不安份的基因,想讓秦國官員來治理這些北疆人根本不現實。
那麼,薛景貴所說的那些便沒有意義,大祭司說的也沒有意義。
於是,杜林說話了。
杜林看了看衆人,然後說道:“我覺得都不要這樣客氣了,也不要這麼虛僞了。北疆方面想怎麼樣可以說下,然後大秦方面也說下。”
這纔是最實際的,北疆大祭司微微一笑看着杜林:“那麼,杜大人,秦國方面想要從北疆得到什麼呢?”
薛景貴剛要說話,但杜林已經搶在他的前面說道:“科蘭濟草原,納措湖,大秦必須駐兵。”
薛景貴暗暗不滿,他不滿意杜林的做法,更不滿意他搶在自己的前面說話,但他畢竟久做官了,把對杜林的不滿壓在了心頭,而是轉頭看着北疆大祭司。
其實,薛景貴心中也有譜,既然想在北疆設官不可能,那麼就只有駐兵,而且是長期駐兵,而北疆駐兵最重要的就是杜林所說的這兩處地方,這也是大秦必須要得到的,但杜林這麼早就說了出來,怕是北疆大祭司不會同意。
但北疆大祭司根本沒有思考就說道:“我們同意。”
杜林愣了,薛景貴愣了,馬車上的梅七愣了,衆官員愣了。
北疆大祭司答應的也太快了,太爽快了,讓人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就連杜林都在吃驚,大祭司這麼爽快的答應,難道不怕秦國再加上些別的地方?
果然,薛景貴輕輕摸着自己的鬍鬚說道:“另外嘛,大祭司是不是曾經說過可以去秦國京都……”
大祭司看了看杜林,然後點頭想說話,但杜林伸手便打斷了他:“大祭司想去秦國都城的想法不錯,但現在不是時候吧?我看,過些時候再說吧。”
大祭司馬上不再說話,薛景貴看着杜林皺眉,他說的是讓北疆大祭司去秦國京都認錯之事,這樣的話,世人都會知道北疆是徹底的輸了,而秦國是大贏家,這樣好的事,爲什麼不做?
但杜林的意思很明顯,他不同意。
看着薛景貴的樣子,杜林微微一笑說道:“薛大人,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吧。”
薛景貴嘆了口氣,他實在不明白聖上爲什麼要讓這個杜林做決擇人,這完全沒有任何的經驗嘛。
北疆方面當然不願意讓大祭司去秦國認錯,那樣對大祭司太不公平了,大祭司是世間少有的大修行者,這樣去秦國認錯,他的臉面何在?
雖然大祭司說到就會做到,而且看樣子他並不在乎這個臉面,但還是很感激杜林。
這場談判非常的簡單,簡單到讓衆人始料不及。
來時,所有人都認爲這會是一場非常艱難的談判,北疆雖然主動認和,但北疆人生性驍勇,想要在他們的地方駐兵一定會非常的難。
但當杜林提出後,可以代表北疆大的大祭司根本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也就是說,這場談判結束了。可以立契約了。
這本是一場非常引人注目的談判,世間無數國家都在注視着這場談判,但這場談判顯然並沒有按衆人的想法發展。
本來應該持續很久的談判只是在第一次象徵性會面時便已經談好,剩下的,就是簽訂契約,這個沒杜林什麼事了,他後面在契約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或者手印就行了。
薛景貴雖然感覺這場談判很詭異,但他不得不承認順利得讓他吃驚,他馬上開始擬定相關適宜,而北疆方面也開始擬定。
看起來,這場引人注目的談判將會在今天結束。
很快,快到讓人不可思議。
杜林走出談判的帳篷,望着北疆的天,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談判過後是不是就要回京都了,但他覺得這裡很不錯,而且他在這裡似有所得,具體得到的就是那隻神鳥和上升的境界,但還好像有別的東西,而這別的東西是什麼,杜林現在並不清楚。
“謝謝你。”
一個聲音出現在杜林的身邊,杜林咧嘴一笑:“你這麼黑,還裝得這樣的虔誠,看着讓人不喜。”
黑噠咧嘴一笑,拍了拍杜林的肩膀:“你運氣不錯,這次實修沒有機會跟我交手。要不然,我一定能將你打到找不着北。”
杜林也咧了下嘴:“那可不一定,你雖然境界比我高,但實戰並不一定勝得了我。沒見秦歌在我手裡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黑噠哈哈大笑:“秦歌跟人戰鬥過幾次?我是什麼人?我從小在北疆長大,戰鬥經驗多得讓你眼紅,你還跟我說戰鬥經驗,哼哼!”
杜林莞爾,伸手拍了拍黑噠的肩膀:“想必契約簽訂過後便要回去了,你還去金陵嗎?”
黑噠想也沒想就說道:“當然去,我還要學習呢。再說了,你捨得我這個朋友嗎?”
杜林看黑噠擠眉弄眼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你說話就說話,這樣擠眉弄眼的幹什麼?”
黑噠嘿嘿一笑:“金陵那麼多的美嬌娘,我可捨不得。”
杜林傻了眼,向後看了看,然後說道:“水珠不錯,你卻這個樣子,怎麼對得起她?”
黑噠撇了下嘴:“別跟我說這個,你纔多大?你懂這個嗎?這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
杜林剛要反駁,黑噠卻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謝謝你。”
杜林無奈了:“你這謝來謝去的好沒來由,你究竟是怎麼了?”
黑噠的臉變得非常的肅穆:“我是謝謝你沒有讓我師傅去金陵認錯,師傅年輕時是做過錯事,但他爲這個錯已經負出了近兩百年的時間,我認爲他完全已經贖罪了。”
杜林點頭:“我也這樣認爲,所以,我認爲大祭司不必去,在這件事上,沒有誰對誰錯。”
黑噠樂了,但馬上又一臉嚴肅對着不遠處點頭:“師傅好。”
杜林轉頭一看,原來是癡行和癡語兩位北疆大祭司向自己這邊走來。
杜林行禮:“兩位祭司好。你們不是在擬定章程嗎?怎麼有空出來?”
大祭司癡行微微一笑:“動筆的事,公主水珠就可以了,我們跟你一樣,只需要在後面留下自己的記號便行了。”
杜林咧嘴笑,癡語突然對着杜林行了一禮。
杜林慌忙還禮:“大祭司這是幹什麼。”
癡語看着杜林:“癡語謝謝你沒讓哥哥癡行去金陵。”
杜林看了看癡行:“大祭司怕是並不在乎這個吧?還是不要謝了,我只是說了一句話,其實什麼也沒有做過。”
“一句話,便已經夠了,誰讓杜大人你現在是秦國方面的決擇人呢?”
癡行突然說話了,他倒沒有行禮,也沒有說謝謝。這讓杜林感覺自然了一些,要不然他真不習慣,被這樣兩個大修行者謝來謝去,杜林感覺不自在。
癡行擡頭望了望北疆的天空:“北疆久經戰火,癡行希望這一紙合約可以讓北疆安靜一些年,如果真的做到了,那麼,這是杜大人給北疆的,北疆必定銘記於心。”
杜林哪裡敢擔這個責任,慌忙擺手,癡行又說道:“此事過後,北疆的大門永遠對杜大人敞開,不管杜大人什麼時候來,以什麼身份來,北疆永遠不會拒絕。”
杜林一愣,接着猛然醒悟,自己感覺好像得到了別的什麼,但一直想不出來,現在明白了,自己得到了北疆人的信任和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