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惡魔星系,蘇永再度以三日跳躍一次空間,然後虛空漫步的速度在無邊銀河裡遨遊,不知不覺就過了三個月,卻依然沒有看到銀河的盡頭。這當中由於他刻意避開,並沒有遇上其他麻煩。當然,也可能是因爲接近銀河邊緣的緣故,走到邊上的天神及惡魔都已經少了。
“現在我的最爲薄弱之處,就在於自身的能力了。”這一天蘇永再次跳躍了空間,在一顆小行星上空停住休息的時候暗暗想道。
他身上有着堪稱神山之寶,天神難傷分毫的血飲戰服,手上更有着未來甚至可切開星空、砍斷規則的血刀,但自身的修爲,卻僅僅達到真神巔峰,連天神都談不上,實在是令人鬱悶。
行星的上空飄蕩着濃厚的霧靄,竟然傳出了一點甜絲絲的氣息,蘇永皺着眉頭,身形飛進了這片宇宙中難得一見的星空白霧中。
白霧如同牛奶般粘稠,置身其中就如同泡進了水裡,外界根本難以發現。
“這倒是個休息修煉的好地方。”蘇永自言自語道。此刻他剛剛跨越了空間,身軀正是處於體力不足的情形之下,而這茫茫的一片白霧看來並無危險,甚至還有着縷縷清香的氣息,令他身軀體表大感舒服。
放出星際狂龍警戒,蘇永盤腿在白霧繚繞的中央坐了下來,開始閉上了眼睛,將以往所得的想法與領悟一遍遍的過濾着,希望能夠有所突破。然而就在他盤腿思索還不到半刻鐘的時間裡,也不知是因爲疲累,還是白霧之中感覺過於舒服,他竟然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星際狂龍看守了一會覺得無聊,就把龐大的身軀彎起來形成圓弧,如同城牆般環衛着他,一會也傳出了鼾聲。
蘇永及這條龐大的星獸都不曾知道,那濃厚粘稠的白霧正一縷縷的伴隨着呼吸,從他們的鼻孔與微微張開的嘴巴里鑽了進去,速度越來越快,分量也越來越多,不多時他們周圍的霧靄竟然稀薄了許多。
蘇永沉睡之後,很快意識進入了一個離奇的夢境裡。在那當中到處都是白霧繚繞的美麗地方,看來就像是華夏傳說中的仙境。有一個聲音,有一個類似琴聲的樂音,引着他一路前行,卻是無法分清方向。
走過小溪,繞過花樹,踏上一道彎彎的橋樑,他看見了前方一座飄渺的城樓,巨大的城門上以鐵畫銀鉤之勢,寫着“白帝城”三個大字。他迷迷糊糊的走進了城門。
巨大的白帝城只是個空城,他看不見人跡,但那縷樂音依然不絕於耳,蘇永耳朵豎了起來,很小心的跟着那一點餘音。他走入了內城,看到了奢華無比的亭臺樓閣,在那當中,有一座高樓巍峨而肅靜莊嚴,小小的階梯遍佈四面,以梯形漸漸縮小的規格,徐徐直上雲天。
那仿似是四面階梯的一個高臺,四下裡飄蕩着迷霧,而那縷樂音,似乎就是從高臺上飄下。蘇永雖然還殘存着一點意識,但只在高臺下猶豫了一下,就渾渾噩噩的走上了階梯。
階梯一望無盡,似乎要走上好幾個月才能到頭。蘇永想要縱身飛起,卻是無法用力,當他站在第九千多級階梯上的時候,猶豫了。
“我上去好呢?還是放棄?”他站在高臺下半截的階梯上,擡頭看着入雲的前路,又轉頭看了看自己的下方。這時大部分的白帝城都踩在了腳下,他能清晰的看見這個飄渺巨城的輪廓。“就跟以前炎龍的京師差不多,只是更爲雄偉一些。”他暗暗想道。
他不知道上面是什麼,意識裡忽然有些抗拒這樣被人牽着鼻子走,正要轉身回去,那縷樂音忽然更清晰了些,從上空刺破雲霧飛了下來,似要一點點鑽到他耳膜裡去。
蘇永的身子慢慢轉了過來,他心裡掙扎了好一會,終於決定繼續往上走。
記不清走了多久,也許是三天,也許過去了半個月,在他雙腿綿軟的再也沒有一絲力氣的時候,終於手足並用的爬上了高樓的頂臺。
白霧中有個隱隱約約的曼妙身影端坐在頂臺中央,看來竟有些熟悉。這時候,琴聲戈然而止。
“你來了?”清脆的聲音如同珠落玉盤,就像最靈動的那隻黃鶯飛舞在雲霧中歌唱。
聲音有些熟悉,蘇永眯起了眼睛,卻依然無法看清對方的樣貌。
“這是哪裡?”他茫然的問道。
“白帝城,”女子柔和的聲音淡淡一笑,有着無限的親和之意,“迷霧中的白帝城,這是一個時隱時現的飄渺仙城。傳說中每逢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纔會有一個人誤入白帝城,而進來的人之中,每一萬個也未必有一個能最後堅持登上高臺,因爲在這裡他無法藉助任何神力,只能憑藉自己的雙腿,一步一步走上來。”
“我想過放棄。”蘇永笑了笑,很坦白的說道。
女子愣了愣,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迷霧中打量着他。
“你還只是個真神,如果不上來就太可惜了,比以往半途而廢的所有人都要可惜。”女子忽然笑着說道。
“爲什麼?”
“因爲白帝城的高臺,本就針對天神之下的級別而設,如果你是真仙,能夠走到這裡就會上升一個等級成爲真神,而你已經是真神,就正好登上天神這一個級別了,當然了,這個高臺對於天神以上的等級沒有太大作用。”
蘇永皺起了眉頭:“怎會有這麼一個設定?”
女子用那把清脆靈動的聲音詳細解說道:“在無垠的宇宙星空中,無盡的歲月長河裡,每一番強者的決鬥,除了武力修爲等實力的元素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元素,就是運氣。運氣有時候甚至比實力更爲重要,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正因爲如此,星空中當然應該有一個關於運氣的架設。”
“這不可能,”蘇永腦子裡忽然清醒了過來,他對着迷霧中大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是不是主神規則讓你來佈下陷阱的?”
“哈哈哈……”曼妙的身影突然從迷霧中走了出來,女子的笑聲也不再靈動美妙,變得有些肆意起來,“隨便你信不信,也許你出去之後,就會明白了。”
那張俏臉在迷霧中露出一點的時候,正要拔刀的蘇永忽然呆了。
那是一張變幻莫測的臉,一會是紫衣,一會是趙雅兒趙寧兒姐妹,一會又變成了脫不花與海飛絲。
在抱琴的女子徐徐在空中消散的時候,整個高臺突然猛烈的搖晃起來,而站在高臺邊角上的蘇永在無比震驚與迷惘之中,往下方一跤摔了下去。
“啊……”他在空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大喊。這是幻覺,一定是幻覺。他內心裡充斥着這個觀念,身軀卻無力在空中保持姿態,全身的力量一點都無法用上。
就在他張開雙手拼命揮劃的時候,終於完全的清醒過來。這時候盤坐虛空的身影已經跌下了一些,幸好被他驚醒的星際狂龍用身軀接住了他。
“這是怎麼回事?”蘇永抹了把臉上的冷汗,驚訝不已的看着身體周圍的白霧,白霧此時更加稀薄,牛奶般粘稠的霧靄已經如同淡煙,星際狂龍那威武的龐大體型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旁邊的星際狂龍也是一頭霧水,它記得自己只是打了個盹,偏生醒來後周圍一切都不太一樣了。
“你?”蘇永突然指着星際狂龍大叫起來:“你怎麼了?”
原來星際狂龍的銀白色鱗甲正以一種可怕的速度變暗,很快變成了灰色,然後靠近龍尾那一段,已經逐漸變成了墨黑。
星際狂龍痛苦的在空中翻騰起來,龐大的身軀來回一掃就把霧靄打成了浮雲片片,卻無法與他直接溝通。蘇永正要與星辰之眼嘗試交流,就發覺夢境中那種全身無力的狀態再次來到了身上。
“啊……”他發出痛苦的一聲大喝,隨即發現自己雙手的指甲如同春筍般長了出來,只一個瞬間,就長到了幾尺長,如同白色小蛇一般扭曲着。同時滿頭的髮絲猛地衝天而起,肆意的往空中伸張着,就似是劃出的烏黑鐵絲,而頭顱就像要爆炸似地,沉重而脹痛。
蘇永能感覺到一股白色的能量正沿着自己的肌肉纖維、血液、骨骼不停的遊走着、奔竄着,很快就佈滿了全身,而全身不可阻擋的發生着可怕的變化。
他痛到了極致,卻能清晰的感受到身體的蛻變,只是他所有能擁有的修爲與領悟都無法用上,只能徒勞的讓白色能量繼續吞噬着自己。
那條巨大的星際狂龍,看樣子也跟他差不多,在劇烈的掙扎中已有不少鱗片被它生生用龍爪撕了下來,可見極爲痛苦。
一人一龍在雲霧裡拼命掙扎着,身軀體表發出嗡嗡聲響,就如同大羣的蜜蜂跟空間引起了共鳴,但那些白霧非但不飄散,反而繼續飛速的朝他們涌去,爭先恐後的滲入他們的軀體。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這還是夢境!”蘇永用盡全力的怒喝着,身軀卻無法在空中停住,跟着星際狂龍往下方的行星跌去。
在他與星際狂龍轟隆一聲砸落地面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低低的清脆聲音嘆了一聲。
“真沒想到他的元素親和力這麼高,不但達到了天神,還產生了變異,連帶那個星獸都受了他的好處。”
可惜這句話蘇永已經聽不到了,他與星際狂龍如同流星般刺穿大氣層,在連串的空間波紋中,“轟隆”一聲砸到了地面上,留下一大一小兩個深深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