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瑪鐵青着一張臉,拳手也捏得骨節直響,最終,他還是放鬆下來,向突塔等人吼道:“都給我幹活去,誰要是再敢弄掉半根牛角,那就自己砍手吧。”
一百多人見託瑪也確是動了怒氣,便再不說什麼,都向內裡走去。過不多時,突塔一肩扛着一隻較小的牛角,另一肩託着一隻牛眼走過來說道:“血刀副隊長,您總得告訴我們把這些東西放到哪裡吧,我們都等着執行您的命令呢。”此時後邊的人的陸續也跟着過來隨聲附和着。
血刀凝神着他,眼神冰冷,卻是一句話也不說。突塔笑嘻嘻地剛要再說話,突然間,他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兩手一鬆,牛眼和牛角同時掉在地上。後面的人都是不明所以,一時間全都愣住了。如果說突塔現在要以這種方式向血刀提出挑戰,怎麼看都是沾點義氣用事了。
可是下一刻,突塔的腦袋突然間“飛”了起來,而他的身子還站在那裡。還沒等大家驚呼出來,只見突塔地身體竟又從中間一分爲二,什麼腸子胃還有其他的牛黃狗寶頓時灑了一地。
血刀仍是沒有眨眼,他的手還在刀柄上,刀也還在皮鞘裡,似乎連動都沒有動過。
託瑪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刀,可是刀剛抽出一半,血刀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鋒上冰冷的寒意透過他的毛孔,讓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你想殺我嗎?”託塔卻是把脖子一挺,血刀的手連動也沒動,鋒利的刀刃已在託瑪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小口,鮮血沿着他的領口,把他的胸膛都染紅了。
“你想幹什麼?”
“你居然想殺了託瑪……”
“大夥不幹了……”
人羣中這時已經炸開了鍋,所有的人都吵開了。領頭的四個人扔下牛角,齊齊地向血刀奔了過來。血刀仍是冷冷地看着託瑪,一言不發。他的刀自始至終也沒有動過,他的眼睛,也根本沒有眨動一下。
就在那四個人相距血刀的背後不足一尺遠的時候,託瑪突地大喝一聲,抽出了手中的刀。血刀的刀還是沒有動,還是那樣冷冷地看着他,就像亙古以來的雕像。
刀光閃過,託瑪的手已經空了,而血刀這才緩緩地收刀入鞘,然後對託瑪點點頭。“你做得很對,也做得很好。記住,你現在已是公主衛隊的一員了。而且,永遠都是!”在他的背後,那四個人全都狠狠地捏着自己的右腕,三隻握着刀的右手已經掉在了地上。最後一個人的手腕中,正插着託瑪的刀。
血流如注,四個人臉色痛苦到了極點,卻沒有一人個叫出聲來。
血刀轉過身去,對那四個人說道:“你們很勇敢,不但可以挑戰我,而且現在居然連叫也不叫一聲,也正是因爲如此,你們可以保住一命。騎士閣下最欣賞的,就是勇敢的人。不過我還是要重申一點,他也同時最不喜歡不執行命令的人。現在,你們去包紮一下,這是命令!”
四個人走的時候,顯然已經失血過多,這從他們蒼白的臉上就能看得出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走得歪歪斜斜,都是挺真了腰板。
“你們都是好樣的!”血刀笑了,他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藹可親,那麼的人畜無害。“而且,我早就知道,你的刀也很快,所以我剛纔很是相信你!”
“我再快,也快不過你!”託瑪緩緩地垂下頭,似是嘆了口氣。“他們剛剛推舉我做頭領,我不可能再只爲我自己着想,不然的話……”
“你還沒有覺悟嗎?”血刀揮手打斷他的話,“在公主衛隊裡,只有一個頭領,那就是小龍騎士。而你,只是他的部下。你的命是他給的,你弟兄們的命,也是他給的。而且你最好記住一點!”血刀說到這裡,突然加重了語氣。“你和我,只是個普通的人,而他,卻是神,是可以屠神的神!你,記住了嗎?”
“當然,我也是魔,是可以屠魔的魔!”黃小龍不知道什麼時候笑呵呵地出現在兩人身邊,血刀立時收起剛纔的隨意,立正敬禮,一臉肅然。黃小龍擺擺手,“稍息吧,不要總是這麼緊張。其實,我最希望大家能把我看做是朋友,我現在突然間發現,無論是神是魔還是人,如果沒有朋友的話,這輩子豈非會活得很無趣?”
血刀笑了,託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黃小龍,冰冷的臉也鬆馳了下來。
“笑笑吧,不要總是一付誰欠了你多少錢的樣子。”黃小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長得這麼英俊,笑起來一定很陽光,很好看,我都有些嫉妒你了。”託瑪低下頭,再擡起來時,臉上露出了一付天真的笑意。他的笑容果然很陽光,也很好看,甚至還帶有一些可愛。
“你看,笑一笑之後,是不是就放鬆了很多?現在,你去幫助血刀完成應該完成的任務吧,明天,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說完,他便轉身走開。
“他剛纔在哪裡,是怎麼出現的?”託瑪問。
“他剛纔就在我們身邊,他想怎麼出現就會怎麼出現!”血刀答。
託瑪臉上還沒有褪盡的笑容突然間僵住了。“你是說,剛纔殺人的人,其實就是他?”
“如果是你是他,對待懷有異心的人或者手下,你會怎麼做?”血刀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一直認爲,騎士閣下有時太過仁慈了,要知道,就算是一個人犯錯,可以被原諒一次兩次,卻也沒有三次四次的說法,何況是在軍隊。而你,已經縱容自己和你的人超過這個限制了。”說着他轉向仍在繼續幹活的俘虜們,縱聲喊道:“你們還有半個沙漏的時間來完成工作,如果超期的話,後果自負!”
託瑪也吼道:“烏達的勇士們,你們現在記住,你們已經是公主衛隊的一員了,如果有人膽敢不執行騎士閣下的命令,我也將會對你們軍法從事。我再重申一遍,公主衛
隊的頭領,只有小龍騎士一人,而我們,都是他的部下,明白了嗎?”
“明白了!”
這一百多人剛剛全都目睹了那驚險的一幕,現在,連他們推選出來的頭領都已經完全的歸心於了黃小龍,他們也不傻,怎麼可能再有別的想法?
“現在,你們看好這些人,讓他們在半個沙漏裡完成任務,誰也不許偷懶,我們這是對他們負責任。”放下心理包袱的託瑪,這會兒倒也是挺有幽默感的。“血刀大人,我有點兒事要跟你說,來,我們到外邊去。”託瑪血刀神神秘秘地一笑,拉着他就走。
“你是想跟我比刀?”血刀是幹什麼,他是黃小龍最看重的政委和參謀長,不但勇武果斷,也最會搞政治工作,說白了,就是成天琢磨人。如果他連託瑪的這點兒小心思也看不出來,那就不叫血刀了。
“即然你看出來了,那我們就來一次吧!”託瑪拍了拍手中的刀,一臉的堅持。“我這人性子急,尤其是看到比我強的刀手,我總是不厭其煩地要找他比試,而且越快越好。”
“可是你剛剛已經輸了。”血刀笑呵呵地說道:“你有把握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到辦法來贏我?”
“沒有,但是我剛纔太緊張了,僅僅看出了你撥刀的動作,至於怎麼出刀,我卻根本沒有看清,所以我想再看一次。”
“那我再給你演示一遍不就得了?”血刀的手剛一動,卻被託瑪按住。
“可是那樣我一點壓力感都沒有,我這人很怪,如果沒壓力的話,手還是挺快的。比如現在我就算是勝了你了,可是,我現在卻一點兒殺氣都沒有,更不想出刀。而我們將來還要面對更多的戰鬥,遇到更強大的敵人,我不能在有強大壓力的情況下快點兒撥出刀來,只能重複今天的結果。”託瑪說的是實話,這一點血刀也有體會,他剛剛確是已比託瑪慢了半拍。
“好,那麼我們就來比試一下。你是想當成真事,還是當成假的?”血刀笑看着他,但在他的眼神中,已流露出了一種血色的光茫。
“當然是真的,不是真的哪來的壓力。”託瑪也勉強笑了笑,他發現,原來還沒有出刀,血刀的壓力就已經展現出來了,在這一次沒有刀光的比試中,他已經完全敗下陣來。
兩人就這樣各自後退一步,穩穩在站在了那裡,他們的臉上都還掛着笑容,互相對視着。
沒有人動,更沒有人抽刀。
四分之一個沙漏已經過去了,兩人還是那樣站着。但不同的是,血刀的臉上始終都帶着從容的笑意,而他的眼神中,也一直帶着與他的笑容相矛盾的閃閃寒光。可是託瑪,也似乎是在笑,但那笑容就像被模具印出來的,已經完全僵化,冷汗順着他的臉頰淌落下來,後背已經溼成一片。
第105章:壓制兩夥人(下)
血刀的手突然間動了,託瑪的手也同時伸向了刀柄。緊接着,血刀眼中的寒光全然散去,他的笑容更加燦爛。“其實我看得出,你的壓力不是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是卻太在意勝負。記住,我的兄弟,到任何時候,生死都是佔在第一位的。不過,每當在戰鬥之中,你都要把自己當做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只有死了的人,就算是再死一次,那也是死了,這樣就無謂死。而當你把你的敵人殺死了,那時就會證明你其實還活着。而只有活着人,纔有僅談勝負,也只有活着的人,纔是最後的勝利者。”
託瑪低下頭,全身的肌肉也隨之放鬆。他輕輕地點點頭,又看向血刀,而此時的眼神中卻是充滿了堅毅。“血刀大人,您說得對,我全都記下了。”
“唰!”的一聲清響,兩人同時撥出了刀,指向對方。這一次,他們的速度一樣的快,手一樣的穩,臉上露出的是一樣的笑容,眼睛裡閃露的也是一樣的寒光。沒有人看得出他們是如何撥刀的,如果真有人在這裡旁觀,那麼他所能感覺到的,一定只是兩股完全相同的殺氣在激烈的碰撞。
“這一次,我們打了個平手,我還是無法贏了你。”託瑪稍微有一些沮喪,眼中的寒光也在這一時間裡完全褪盡。
血刀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還刀入鞘。“實際上,你能這麼快就和我打成平手,就已經證明了你的優勢。如果換做我,在同樣的時間裡,成績一定比你差。而且你還年輕,超過我那是早晚的事。不過,你的目標卻不要定得那麼低。”
託瑪放下手中的刀,向血刀深深地躹了一躬。“血刀大人,我現在終於知道自己應該去做的事了。”
血刀呵呵一笑,道:“那麼,你猜猜看,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託瑪剛要開口說話,一個烏達黑武士就從城牆夾層裡跑了過來,向着託瑪說道:“出事了……”
託瑪沒等他說完,一腳把他踢了個跟頭,怒吼道:“你沒聽清楚我跟你們說的話嗎?你們現在已經是公主衛隊的一員了,那麼誰是你們的長官就一定要記清楚。現在公主殿下和騎士閣下還有野蠻隊長都沒在,那麼就是血刀大人最大,而我現在沒名沒職,你跟我先說什麼話?”
那人一個翻身站了起來,走到血刀面前,直直站好,說道:“是,我現在明白了,血刀大人,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可是俘虜們還沒有完成任務,現在他們已經拿着武器聚到了一起準備反抗,弟兄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請您示下。”
血刀點了點頭道:“走,看看去!”
三個人回到城牆夾層的時候,就發現這裡的空氣已是相當的緊張,烏達黑武士平日裡就與這些忠於猶更斯的傢伙不合,現在更是大呼小叫吵得極兇,但是好在,還沒有發生械鬥。看到血刀和託瑪回到了這裡,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時間到了嗎?”血刀問了問剛纔報信的黑武士,這純綷是廢話
,這黑武士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所以他愣了一愣,這才說道:“剛剛……過了一點點……”
血刀皺了一下眉毛,“那不對呀!怎麼好像……難道失效了?”
聽了血刀這句好似自言自語的話,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裡,也都鬆了一回氣。雖然他們搞不明白血刀這句話意思,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暫時不用對這些俘虜們採取什麼措施了。其實對於烏達黑武士而言,倒不是想放過這些對頭們,而是他們人數實在太少,如果真的打了起來,恐怕要遭殃的就是自己了,這些俘虜手裡還拿着武器呢。
“俘虜不要動,公主衛隊現在開始後退!”血刀掃視了這些俘虜一眼,等烏達黑武士們退到了二十步以外這才就叫停。“你們想回家,想快點離開這裡,這個我知道。我現在想問你們一個問題,只要答案讓我滿意,我就讓你們……回家!”說着他一把第一排最右邊站着的那個瘦小的俘虜,“你,過來!”
那人看起來有四十多歲的年紀,身子有些略彎,長着一張不得罪人的笑臉。他此時正在緊緊地捂着肚子,看來急得不行,一張笑臉也有些哭相。他見血刀招喚自己,不想去又不敢不去,便拿眼角看向中間的一個大胖子。那大胖子胖得能裝下血刀兩個,一臉的橫肉讓人看起來都害怕。他見瘦子正瞧着自己,便冷冷地說道:“大人如果有什麼話,那就直接問吧,我們聚在一起的話還能暖和點兒,我怕有誰單獨出去話,就會凍死了,那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這人一看就是和託瑪一樣,也是這羣人裡的臨時頭領。一般這樣的人物不是有着極深的背景,就是有着某種過人的特長,或者是武力超羣,或者是智力過人。
血刀點點頭,說道:“好,你們不過來,我過去問!”說着負着雙手,緩緩地走到大胖子面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大胖子不僅胖,而且個子也高,血刀需要仰起半個頭,才能看清他的臉。但是現在,血刀卻沒的擡頭,他反而在看那個人的腳。然後一點點地從腳看到他的胸口,直看得大胖子冷汗直流。他從下看到上之後,雙看回去,如此反反覆覆,就是不說話。
大胖子每被他看一次,心裡就長了一層毛,當血刀再看上來時,不禁揉揉肚子,說道:“大人,有什麼話,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問了。”
血刀哼了一聲,突地看向大胖子的眼睛,問道:“你是修習魔法的,是個魔法師?哪個魔法系?”大胖子沒有想到血刀會是問這個問題,不禁有些防備。可是當他看到血刀的眼神時,心裡又是打個突。“我是土系魔法,怎麼,怎麼了?”
“你不是土系!”血刀卻是搖搖頭,“你是風系,風系不但攻擊快,而且也跑得快。而想要跑得快,就要用風系法術讓自己變輕些。所以,你的腳上纔會有那麼少的泥沙和牛糞。”
“你,你,……你居然猜得出來?”大胖子的左手使勁地揉着肚子,臉上的汗水如同下雨一般直流下來。在人羣中間,突然有幾個人蹲了下去,小聲地哼哼起來,緊接着,蹲下去的人越來越多,忽地有人大喊道:“我肚子疼,啊,啊,疼死我了……”
胖子聽到喊聲,下意識地轉頭去看。
只看見刀光一閃,大胖子的人頭落地,雙腿也被齊根斬斷。
血刀的刀拿在手中,上面正有一滴鮮血沿着刀鋒落下。除了託瑪,沒有看得到他是如何出刀的。
“我的問題就是,你現在難道肚子不疼嗎?”血刀閃着寒光的眼睛掃向那些不知所措的俘虜,忽地大吼一聲,“給我殺,一……個……不……留……”
刀光血影之下,血刀已經狂喊着衝進了人羣,下一刻,在血刀的身邊,已出現了託瑪的身影。血刀百忙之中不住哈哈一笑,說道:“託瑪,你現在就已經超越我了,我的腳下功夫可真沒你快!”
這些缺少了主要人物的俘虜,此時已像沒頭的蒼蠅,到處亂闖亂叫。這裡面的一百二十名烏達黑武士在託瑪的帶領下,就像是一百二十頭下山猛虎,衝進了待宰的羊羣,只看見刀光閃爍,到處是血肉紛飛。在一片哭爹喊娘之中,夾着烏達武士們出奇的憤怒。不到十分之一沙漏的時間,一千多號子肚子發疼,根走不動道的俘虜全都橫屍就地。
血刀脫掉沾滿鮮血的黑衣,露出一身的健子肉。託瑪不由得讚歎道:“血刀大人,你這六塊腹肌倒是漂亮得很啊。”血刀卻是擺擺手道:“可惜我沒練出鬥氣,一輩子也就只能停在這裡不能上前了。咱們光有肌肉有什麼用,你看那些鬥士們,隨隨便便找出一個來都比咱們強上百倍。”
託瑪卻是瞥嘴道:“血刀大人說得太誇張了吧,高階以上的那少數高手是不用說了。可是那些高創下段的鬥士們我倒覺得他們沒什麼了不起。至少大人你敢獨自衝進千人的隊伍裡見人就砍,這份膽識就是不他們能比了得了。而且我看你的快刀,恐怕想切開那些鬥士們的鬥氣防盾,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衝不破,但是在他們放出護盾之前就完全可以一刀結束戰鬥。”
血刀嘿嘿笑道:“你可不要這麼誇我,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剛纔使勁地拖延時間,就是等他們身上的毒藥發揮作用時再動手。不然咱們只有一百多人,怎麼能這麼痛快地結果了他們?不過,老大給的東西是不是已經過期了,怎麼超出預定時間那麼久,險些誤了大事。”
“老大?老大都神級了,還會用這東西?”託瑪聽血刀這麼一說,直接就把黃小龍給聯繫上了。
“你妹的說什麼呢?騎士閣下怎麼會用這玩意兒?老大隻是一個人的外號而已,他是野蠻虎,你也知道的。以前我們的出身也不比你們強,所以爲了防身或者做事方便,自然要想些省力的法子。只可惜這藥只能讓人肚疼無力,不然咱們倒會省下不少力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