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櫻香娃娃果

來的少年,歲數和龍佔淵差不多,腰繫紅帶,灰白色的外褂內襯深藍緊衫。衣着雖然有些破舊,卻乾淨整潔;左肩頭套着一隻獅頭護甲,青綠色、銅皮相拼,上面還纏着一條烏金鐵鏈;背上揹着一柄偏長的黑劍,也是烏金打造,劍柄和劍格上都刻着奇異的紋路,柄端還被雕成夕顏頂珠,讓人一看就知道此劍價錢不俗;來人的面目也很俊朗,有些秀氣的眉毛微微立起,堅毅的雙眼,直挺的鼻樑,薄脣微抿,皮膚粉嫩,過腰長的黑髮簡單又隨意地束攏在身後,看起來有些凌亂,卻爲來人增添一份灑脫。

看罷對面相貌出衆的少年,龍佔淵心裡莫名其妙地不是滋味,瞪着少年冷冷地問:“你是何人?爲何攔我辦事?”

“普通人;攔你辦事只想問問,你是不是想攀壁下去採櫻香娃娃果?”少年含糊身份,接着質問龍佔淵的欲爲。

“沒錯,我是想採櫻香娃娃果。但不知這關你什麼事?”龍佔淵坦白回答,話裡帶着老大的不耐。

“我也需要櫻香娃娃果。但可惜,這方圓百好像就這麼一棵櫻香娃娃果樹,還十分低產,挺大一棵樹就結幾個果實,所以我想請兄弟退一步,把那幾個果實讓給我。”少年十分坦白地說。

此話聽來客氣,實則充斥挑釁。龍佔淵聽說過,做任務時常常會發生衝突,爲爭同一物品而打到你死我活的事常有,同一任務多人接單也不稀奇。誰能得到賞錢,就看誰最先把任務交付僱主。

莫非面前這小子與自己接了同一任務,或是接的任務也需要櫻香娃娃果?龍佔淵心裡猜疑,表情愈加陰冷,“如果我不讓呢?”

“那咱們就只能較量一下,用勝敗論進退了。”少年無奈地說,和藹的俊臉漸漸漫上陰雲。

“喂!你真要和他打?”旁觀的黿旻見龍佔淵要和人動手,趕緊湊過來,壓低聲音問。

“廢話!不和他打,難道把果子讓給他?”龍佔淵不耐煩地反問。

“反正我們已經有一百多仙幣,隱瘡膏的事可以以後再想辦法。”黿旻省略反對,直接遊勸。

“我只關心你,怕你受傷。從那小子肆放的氣息看,他的實力和你差不多,都處於修煉羣體的最底層。如果你決定要戰,我也不攔你。只是我擔心你兩天沒吃東西,力氣上吃虧。”黿旻言真意切地解釋。

“少羅嗦!我就是累死也不能叫他嚇死。他讓我走我就走,那我的面子何在?既然你說我和他是半斤八兩,那我就更沒什麼好怕的了。我倒要看看,他憑什麼信心十足地叫我走。”似乎被黿旻的話觸怒,龍佔淵完全忽略黿旻話中的關心。

“喂!你們說夠沒有?”少年稍含驚訝地看着黿旻,片刻之後,俊氣的雙眼堆滿譏笑,“看不出你這個叫花子還養了只會說話的妖寵。不過你這妖寵也太破了,看上去傻乎乎的,跟你倒是相配。”

“啥?你敢說我傻?可惡!沒禮貌!今天他不教訓你,我也要給你點顏色看看!”被少年的話激怒,黿旻不等龍佔淵出手便先衝上去,揚起沉重的爪子,狠狠拍向少年的腳面。

“呀?你這破爛龜,脾氣倒不小,看我不把你的爪子砸爛!”少年說着退步躲開黿旻的拍擊,一眼看見腳邊有一塊西瓜大的岩石,哈腰搬將之搬起,對着黿旻的頭狠狠砸去。

“嘭!”

石與石相撞的沉悶聲響罷,石塊被崩在一邊,黿旻安然無恙,仰起憨圓的頭對少年笑道:“你勁兒挺大啊!那麼大塊石頭說搬就搬起來了。那邊石塊多的是,你有本事就繼續搬來砸我!”

察覺黿旻毫釐未損,少年不禁有些慌神。想不到這石龜看着破,身子居然這麼硬。但既然它硬如鋼鐵,背上的洞是怎麼來的?少年百思不解,揀起路邊的石塊對黿旻又一陣猛攻,見無成效不禁有些怯懦。

本以爲從那叫花子的氣勢上看,應該沒什麼實力,故此想用威攝手段將其嚇退。沒想到叫花子還沒動手,叫花子的妖寵就讓他束手無策。如果那叫花子和這破龜連手,他的情況可就不妙了。雖然很想用櫻香娃娃果換點錢,但天不應人,也沒有辦法。

想罷,少年退後幾步,對龍佔淵和黿旻放出狠話:“今天算我倒黴。不過你們的模樣我記下了,來日方長,再見面,我一定會把今天的恥辱討回來!”

說完,少年頭也不回,幾步躥進樹林,消失得無影無蹤。龍佔淵對他消失的方向冷哼一聲,來到黿旻面前微笑誇讚:“想不到你還挺厲害。以後再遇到這種對手,就交給你對付了。”

“沒問題!反正憑這些小輩的力量還傷不到我。”敗退半路殺出的少年,黿旻滿臉自豪,“你要是遇到攻擊,大可以拿我當擋箭牌。等你變強後,我們還能拼肩作戰。你可以把我當法寶扔出去,將敵人砸個骨斷筋折。”

“嗯!這個主意不錯。不過你這麼重,我想把你扔出去,恐怕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吧?”先是贊同黿旻的提議,龍佔淵旋即又自知之明地輕嘆。

“事在人爲。只要你肯與我配合,我保證你很快就能擁有這種能力。”黿旻信心十足地保證。

慣性地對黿旻的打保票將信將疑,龍佔淵沒再接繼這個話題,轉向澗邊憂慮道:“你說,我們是現在下去採果,還是先躲起來看看動靜?”

“躲起來幹嘛?”黿旻迷惑地看着龍佔淵,不明白龍佔淵爲何會有這種想法。

“當然是看那小子會不會回來了。如果他明走實留,等我攀下一半冒出來把藤條砸斷,我豈不是瞪眼等死?”龍佔淵面目凝重地說。

“你還真是心思縝密呢!那小子一臉正氣,不太像背後下手的卑鄙小人,否則他剛纔就可以等你攀到懸崖一半,出來偷襲。但是常言道,小心使得萬年船,爲防萬一,我們就先裝作離開,然後躲進樹林裡。”嘴上半誇半諷,黿旻的臉色卻透着贊同。“”

高坡上的草叢中,龍佔淵和黿旻一直等到日向西偏,發現沒什麼動靜纔出來。雖然在等待時,龍佔淵一直用龜靈神功吸取天地精華,但兩天未餐的飢餓仍然害龍佔淵有些虛脫。

再不動手,等太陽下山就什麼都做不了了。不想再耽誤一天,龍佔淵強打精神,讓黿旻吊自己下去。

這是龍佔淵第一次攀爬萬丈峭壁。望着深不見底的腳下,龍佔淵克不住頭皮發麻,緊抓藤條、雙腿僵硬地向下挪。

果樹就在身邊了,龍佔淵呼喚黿旻停止放藤,瞅準枝葉間垂着的果實,幾乎是搶奪式將它們揪下來,塞在懷中抱緊,然後叫黿旻拉他上去。等雙腳重新着陸,龍佔淵再也繃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上下皆是冷汗。

“沒事吧?”黿旻見龍佔淵一副虛脫相關心地問。

“沒事。”龍佔淵說罷從懷中掏出六個果實,拿起一個細細端詳。但見拳頭大的果實表面凹凸不平,渾然形成幼兒的笑臉,通紅通紅,放着櫻桃的香味。

“這就是櫻香娃娃果?”龍佔淵看罷自言,“真是物如其名,有櫻桃的香味又像娃娃的笑臉。若不是隻有六個,我真想吃一個充充飢。”

“那你就吃一唄!反正只要給僱主一個娃娃果就可以了,其餘五個都歸我們。”黿旻笑着說。

“但你不是說,還要用它配製隱瘡膏嗎?”龍佔淵提醒。

“就算如此也不差你吃一個。配製一瓶隱瘡膏,有三個果子就夠了。龜靈神功不頂飯,你還是吃一個添添肚子吧!不然,這荒山野嶺的,萬一遇上野獸,你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黿旻帶着安慰勸道。

“那我就吃了。”見黿旻這樣說,龍佔淵便不再顧慮,三口兩口便將手中的果子吞進肚,頓時感到腹內溫暖,剛纔的虛弱一掃而空。

“果然有生血丹的效用。區區一小枚果實,竟能給我一頓飽飯的力量。”龍佔淵舔了舔脣上的餘香稱讚。

“那當然,要不怎麼有人出二百仙幣買它?”黿旻微笑說。

“是啊!二百仙幣,那可是尋常百姓小半月的收入,難怪我會比吃頓飽飯還舒服。”想起櫻香娃娃果的價格,龍佔淵不禁有些心疼。

“有什麼關係?我說過,只要你肯聽我的,我保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爲獨霸一方的強者,到時你可以天天吃二百仙幣的大餐。”對於龍佔淵幾口就吃進去二百仙幣,黿旻倒是滿不在乎。

依然用沉默應對黿旻的打保票,龍佔淵笑了笑,對黿旻提議:“天快黑了,我趕快下山領賞吧!”

“也好。”黿旻答應一聲便要往回走。

“等等!”龍佔淵將黿旻叫住,一雙俊眼盯着黿旻不懷好意。

“幹嘛?”被龍佔淵不懷好意的眼神看得渾身不適,黿旻的問話透着不安。

“看你身形碩大,肚子裡的空間一定不小。從你吐出的妖瑀來看,你這被石化的身軀,肚裡挺乾淨,我想把多餘的櫻香娃娃果用草包住,放在你的肚裡儲存。”龍佔淵坦白地要求。

“你想拿我的肚子當倉庫?”聞聽龍佔淵的坦白,黿旻不由瞪大眼睛。

“正是。”龍佔淵笑着肯定。“你就是個會動的石像,肚子裡陰冷乾燥,用來存放東西再合適不過。”

“可是……可是……”黿旻不情願地嘟念着。

“可是什麼?”龍佔淵冷下臉,“我肯用你的肚子當倉庫,是對你的信任,你可別不識擡舉。”

“話雖如此,但這樣的話,我豈不成了你的書童,要替你揹着不用的東西?”黿旻撅着嘴反問。

“背點東西你都不願意,叫我怎麼相信你是誠心與我合作?別忘了,名義上你是我的妖寵,替主人背點東西理所應當。”龍佔淵見黿旻爲這點事遲遲不應,不由冷下臉。

“你……唉!好吧!難得你信得過我……”黿旻無奈地晃晃頭。儘管不滿龍佔淵拿它當用人使,但爲了龍佔淵難得的信任及雙方合作愉快,黿旻還是忍氣吞聲地答應龍佔淵的要求。

將一顆娃娃果揣入懷裡,另四顆用草包好,塞進黿旻口中,然後,龍佔淵望着黿旻背上的洞,一副好奇相,探手欲入其中。

“你要幹什麼?”黿旻觸電般躲開,似乎龍佔淵探入它背上的洞會對它不利。

“我只是想看看,你背上的洞和肚子是不是相通的。”見黿旻如此反應,龍佔淵連忙停手解釋。

“不用看了,我給你的妖瑀不是乾乾淨淨的嗎?如果我背上的洞與腑內相通,這麼多年風吹雨打,裡面不得成垃圾坑?我說過,我是真龜幻化而成,自然不會像普通石像那樣內部空蕩。那日天降流光只是砸壞我的背殼,沒傷到裡面的肉,所以你不用看。”

從妖瑀的乾淨程度看,黿旻背上的洞的確與它的內臟不通。龍佔淵想查看此事也是擔心櫻香娃娃果被風吹雨淋。既然黿旻說背上的洞與腑內不通且拿出證據,龍佔淵自然不便堅持,於是放下這茬兒提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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