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徹底升起來的時候,草地上空幽藍的霧團激盪,透出一股蕩的意味,龍逍遙感覺不對,四下觀察,有一些的男子在胸口用顏料勾出兩個大大的山峰,龍逍遙正疑問中,魯中說道:“都是男人,玩什麼東西啊?”
小杰彈跳進了隊伍,像一隻輕盈的獵豹,人們很快圍成了一個圈,盡情跳躍,口裡發出各式各樣含糊不清的語言,華碩說道:“有些不對啊。”
鼓點更急了,人們“荷喲荷喲”地叫着,像人發出的爽聲,有些人開始成雙成對地摟在一起,做出各種下流的動作。
鼓點聲節奏依然猛烈,但聲音小了許多,人們的各種呻吟聲這時成了主角,在草地上空肆意迴盪,龍逍遙看到這個時代以來最荒唐最扭曲人性的一幕。人人帶着各種面具,看不到他們的神色,看得清楚的是他們由脖頸以下興奮的一片紅。
就在這時候,龍逍遙被人猛力地拉進了隊伍,是小杰,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強大,那一瞬間,龍逍遙徹底明白了爲什麼風浪那麼幽怨地看着他,並說他會後悔的。他幾乎制約了他的每一個動作,讓他生不出任何的反抗,而任由他牽着。
鼓點忽地放慢,人們的動作開始輕柔起來,小杰的手開始撫摸龍逍遙,周圍的人鼓譟起來。龍逍遙和小杰在場中央,圍繞的人伴着舞,眼睛望着他們,落在小杰身上是無比的敬畏,落在他身上卻又是無比的羨慕。
兩個幾乎的男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跳着貼面舞,這讓龍逍遙噁心透了。小杰在向衆人拋媚眼的時候,龍逍遙趁機甩開了,說道:“對不起,我不喜歡這樣。”鼓點停了,小杰楞在那,過了一會就伸出手,說道:“別鬧了,親愛的。”周圍一陣鬨笑,龍逍遙的血一下子涌了上來,他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污辱,惱羞成怒的說道:“我不好此道,請另找他人。”
小杰的眼神瞬間由熱轉冷,一言不發,轉身,走出圈外。圍成圈的獵人,無聲地圍了上來,彷彿無數隻手和腳加在他身上,龍逍遙抱成了個蝦弓狀,護住身體要害。鼓聲再響,又是另一種異樣激昂的調子,人們像比賽一般,龍逍遙的身體立時被擊中無數次。
血流了出來,痛卻不怎麼感覺到,彷彿是痛揍了五六下,痛的感覺才悠悠傳來,然後迅速消逝,龍逍遙只是一味捲曲着,不讓軀體受骨折、骨裂那樣的傷害。
龍逍遙一言不發地承受着,鼓聲彷彿是忍受不住亢奮起來,周圍的人們拳腳更加瘋狂,像狂風驟雨一般。龍逍遙清晰地聽到魯中在外面狂罵:“你們這幫王八,有種就單挑!”很快,就聽不到魯中的呼叫聲,這黑道老大,確實夠義氣。
獵人打累終於停手的時候,月亮已經偏下去了。血流了一地,終於給龍逍遙帶來虛弱的感覺。又不知過了多久,龍逍遙被人拎起,拋進一坑裡,土撲頭蓋腦地灑了下來,不一會,就埋到了他的肩上,血一下子涌到他的頭頂,龍逍遙知道,這時候若有人拿一尖銳的東西在他腦門上輕輕一敲,他的血就會像噴泉一般壯觀涌出。
眩暈中,龍逍遙的下巴被人托住,是小杰。他說道:“我,從來不喜歡強迫人,希望明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能看到你還活着,並且你主動對我說:我願意隨時服侍你,我的主人。”說完,人走了,腳步遠去,剎那間,人類的喧囂沒了,島上的蟲兒始開始悲悲切切地唱誦着古老的叢林歌謠。
龍逍遙的胸被緊緊壓迫着,無法呼吸,正常人是無法捱過半個小時,黑暗的幽靈跳着舞齊齊向他涌來。
從在枝頭蠕行的醜陋的毛毛蟲,變成美麗撲翅天空的蝴蝶,這個過程對於人類,只是自然再普通不過的一個過程,而對於蝴蝶自身,卻是驚天動地。
老子出關絕塵而去,莊子化蝶逍遙而逝,這是怎樣的人生境遇?他們走後,留下的足跡,成爲後人苦苦追尋的“道”。莊門一脈,在莊子之下第三代開始創蝶門,創出蠕行、成繭、化蝶三境界,然修煉方法歷代以來從不相同,修成與否全看個人的造化。
迷迷糊糊中龍逍遙憶起了許多,終於呼吸越來越弱了,整個人,埋在土以下的彷彿要壓爆了。呼吸終於沒了,難道自己行將死去?
當一片柔和的太陽光灑在他的頭上時,龍逍遙再次醒了過來。
龍逍遙捱過了一整晚,真是一個奇蹟。就在這一晚,龍逍遙忽然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天地間正在源源不斷的吸收天地之間的天地之氣。
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境界,當呼吸停止的時候,龍逍遙的身軀終拋去了外呼吸,丹田之氣激起,在體內遊走,生生不息,腦頂的壓力隨之頓減。
這就像,蝴蝶山頂,初次體驗化蝶之境界,是在非常之情況下迫出的潛力激發,自那次後,我的身體與常人無異。然在經過飄洋過海的數日昏迷後,不覺中,竟自動進到第二境界,進入逆行修煉。
現代武俠小說裡經常是千萬個江湖人拼死拼活去尋一本秘籍,有了它就能成爲天下第一高手,這真是笑談。真正天下一等一的功夫從來就不是一本秘籍所能道盡的,其修煉功夫的法門沒有一樣,那要看修煉者的悟性。
這時的龍逍遙,有清醒的意識,卻沒呼吸,很奇怪的一種狀態,他不需用眼就能“看”到有一隻松鼠,在一百米遠的地方爪子捧着一顆松子好奇地望着他。過了一會,松鼠驚走了,換成一條帶花斑的蟒蛇慢悠悠地爬了過來,它在他頭旁邊不到一寸的地方滑過,濃重的腥味道分外刺鼻。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隻手探了探我的鼻息,那人說道:“人死了。”
“真是可惜,還以爲他會與衆不同了。”依然是小杰酷酷的聲音。
“那怎麼辦?”
“扔到死亡湖,那些傢伙好長時間沒吃人了。”
“是!”
接着有人挖土,不一會,龍逍遙被扯了上來,然後被一層一層的布包住,應該是裹屍布吧,接着被人擡着上了車。龍逍遙能感覺出,走的又是另一條路,兩個多小時後,我被拋上了船,船“嘟嘟”地開動,水花“嘩嘩”作響。
龍逍遙感覺到押送他的是四個人,他們的呼吸分外悠長,是高手!
過了十多分鐘,龍逍遙感覺到上岸了,應該就是恐怖島附近的那座小一點的島。人們上得岸來,奇怪,山林中的喧囂在一剎那間止了,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彷彿是死神的到來。
龍逍遙被他們擡着,山路難走,卻絲毫不感覺到顛。他們一直是上行,龍逍遙想起來了,這個島面積上雖要比恐怖島小得多,但地勢卻遠高於它。
一個小時過去了,人停住了,包裹龍逍遙的布被層層扯開。龍逍遙偷偷打開眼睛,看到四個黑衣人正跪在地上,口裡發出聽不懂的語言,看樣子是在禱告什麼。
如果龍逍遙能站起來,就能發現這時候他正站在一個地貌奇特的地方。他站的地方應該是這島的海拔最高,身後是濃濃的原始態熱帶森林,濃濃的綠色;眼前望去卻是一巨大的坑,彷彿是一巨大的石頭從天而降砸出來的,又像是一巨大的鍋,而現在他則站在鍋的邊緣,正俯身往下看。山石在陽光下,是一種晃眼的赭色。坑裡蓄上了水,碧藍如天,微波不興,像一面巨大的鏡子。
禱告結束,龍逍遙被兩個人擡着,一甩,忽悠一下就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