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龍逍遙檢查了她們的傷勢,鳳雪舞的傷勢比他想象的還要重,面無血色。看到那熟悉的眉目,龍逍遙心一疼。
龍逍遙已顧不了這麼多了,急點她們的穴道,止血,真氣渡了過去,兩個護士該沒什大礙。奇異的事情發生!真氣一接觸鳳雪舞就被吸住,源源不斷自動輸了過去,彷彿是武打小說裡的“吸星”,不同的是龍逍遙心裡興不起一絲抗拒的念頭,反覺得特別舒服,龍逍遙想只要能救得你命,就是全身功力散去也值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象自己和鳳雪舞是被人強行用力分開,感覺自己彷彿被掏盡,身子一個勁地往下沉,彷彿是無底深淵,龍逍遙想掙扎卻無力,想叫卻叫不出來,難道自己魂魄離體呢嗎?
正在龍逍遙要徹底沉淪的時,一聲“龍逍遙”,趙曉琳的呼喚喚醒了他,意識重新凝聚,龍逍遙望到了趙曉琳,彷彿白雲中裸露的仙子,趙曉琳說道:“龍逍遙”只聽到這句,人終昏睡了過去。
當龍逍遙再次睜開眼時,已是深夜,四周一片靜謐,只清晰地聽得到旁邊一些莫明的儀器發出有節律的滴答聲。龍逍遙試着運行真氣,卻是無比的疼痛,龍逍遙嘆了一口氣:全身的經脈已經錯亂,要想恢復功力怕是不易。
龍逍遙爬起來,彷彿是有人指引我,穿過長長的通道,來到一個病室,連續走了進去,看到鳳雪舞全身繃帶躺在那裡。龍逍遙心霍地跳了一下,對方彷彿有所感應。龍逍遙來到牀旁,坐下,一隻手輕輕握起鳳雪舞的手,鳳雪舞轉過頭,睜開眼,那明若星辰的眸子呀,無比親切地望着他。
鳳雪舞嘴巴動了動,說道:“你是龍逍遙嗎?”
龍逍遙默默地點點頭。
月光如流水一般溫情地灑滿整個病室,他們倆就這樣彼此默視,時間歡快地向前奔逝,心裡添滿的都是幸福。
一切是那麼的自然。
吳老皺着眉,神情嚴肅,摸着龍逍遙的脈門良久,過了一會才張口說道:“龍逍遙,我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怎麼講?”
“龍逍遙身內天地,初覺是荒蕪一片,不過,似乎還有一線生機,以後會怎樣,卻又難說,不知龍逍遙你自己怎麼看?”
“破”龍逍遙脫口道。
“破?”
龍逍遙說:“對,破而滅,或者破而立,看個人造化,勉強不來。”
“那你今後有何打算?”吳老關切地問道。
龍逍遙說道:“吳老不用擔心,現代社會角鬥,本就不尚力。武,淪爲技,是爲末流,升爲道纔是根本。功力的暫時喪失對我來說沒什麼,反而是難得有一段清淨的日子,算是大隱於市吧。”
吳老渾濁的雙目忽亮,功力在瞬間提聚,真氣密佈屋內,平時幹縮的身材這時高大威猛起來,過了一會,見龍逍遙毫無懼色,吳老哈哈一笑,撤去功力,掀起的窗簾垂了下來,室內重歸一派祥合,吳老說道:“逍遙內力雖失,定力猶在,看來我是可以放心了。”
一個曾經武功高強的人,突然失去功力,這本該是件無比痛苦的事,然龍逍遙不同,一來,上次事件有了這樣的經歷;二來,最爲關鍵的是,自己救了鳳雪舞,這值得。
“探視病人的時間到了,病人要休息了。”美麗的護士小姐板着臉,對着可以做自己爺爺的吳老毫不客氣地說道。
吳老老臉一紅,丟下幾句“多注意身體”場面上的話,匆匆走了。這位被龍逍遙喚作“小麻雀”的護士口中兀自不依不饒地說道:“沒見過兩個男人可以聊這麼久的!”
她麻利地拔下藥瓶的插管,換上一瓶新的藥劑溶液,然後高高吊起,繼續說道:“我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家出車禍,傷重昏迷那麼久,那是正常!你呢?糊里糊塗地也跟着昏迷了這麼久,讓我們的馬醫生都差點沒辦法,你真是奇怪!”
“哦?馬醫生,又高又帥的那個?”
“是啊,你才知道啊!”小麻雀大聲地叫道,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你的眼神怎麼這樣啊?”小麻雀叫道。
“真的是又高又帥啊。”龍逍遙撤回目光,輕聲自語。
“你找死啊!”小麻雀示威性地揮起小拳頭。
龍逍遙眼睛轉了轉,嘴巴動了動。
小麻雀放下拳頭,說道:“你想問鳳雪舞怎麼樣了,是吧?我,偏不告訴你!”說完,迅速收拾好手頭的器械,漂亮地一甩頭,漂亮地一扭身,走了。
小麻雀是龍逍遙的特別護士,同時還負責着鳳雪舞。白白的護士服,無法壓抑勃勃欲躍出的青春生命,在這濃縮着人世間生老病死的醫院裡,若沒有像小麻雀這樣歡快的生命顏色在,一切都顯得太過嚴肅,太過冷漠了。
吳老來之前,最早楚金玲和劉曉雲來看過他,那時候龍逍遙還在昏迷,記不得,是小麻雀後來告訴他的。
再後來,蘭門二老和蘭芳來過一次,見龍逍遙這種狀況,明白龍逍遙是爲救鳳雪舞而損耗功力過巨。她們知道,鳳家也許很快也會知道,而對於醫院,龍逍遙除了身體非常虛弱之外,其他的,就沒有任何異樣了。
十天後,龍逍遙做了全身檢查,結果是與一個健康人無異,醫院還要他再觀察一個月,而鳳雪舞受傷勢重,失血多,身體恢復更需要一段時間,龍逍遙自然願意繼續呆在醫院裡,好利用這段日子與鳳雪舞親近。
醫院是一個人展示真實內心的場所,每一個在社會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一旦來到這,堅硬的外殼就會在醫院的各式各樣的溶液裡迅速溶解,他們個個表現出孩童般,對未來美好的期望,在白色嚴肅的環境下無一例外地露出真實而脆弱的一面。
醫院是人生的起點,也是人生的終點,同時,更是人生中途的加油站,是人從忙碌的日常生活抽身出來,好好靜一靜,總結過去,反思自我的好場所。當他們健康地離開醫院,再次踏足滾滾紅塵的時候,他們多少會一些新生的感覺。而醫院,對龍逍遙來說,意義也在於此。
龍逍遙可以在醫院隨意行走,這是醫院給他這等病人的權利。龍逍遙知道醫院爲什麼不放他走的原因,因爲像他這種個案以前是沒有的,龍逍遙可以想象一個醫生對於發現一種新的疾病,一種新的症狀的激動!這就是醫生的職業病,雖然馬醫生是一個外表看來穩重,不輕易表露內心的人,但龍逍遙依然能感覺到他內心的那份興奮,很奇異的興奮。這讓龍逍遙有一種白老鼠的感覺。
醫院叫友好醫院,是上海市數一數二醫院,王科送鳳雪舞來治病的醫院正是這家。當時,鳳雪舞出事之後就在附近的醫院做了急救,傷情穩定之後立時送到這了。
醫院位於上海市的西郊,離市區二十公里,環山抱水,環境極是優美。院中樹木、草坪、亭樓、假山,自然搭配,顯出一派華夏古典的靜謐。醫院的醫療、康復各方面的設施全面而先進,而最值外界稱道的是,友好醫院在精神、心理研究與治療方面,幾乎是執該領域世界的牛耳,這也是送鳳雪舞來的原因。
天氣很好,龍逍遙坐在石子路邊的長木椅上,身體微躺着,仰着頭,眯着眼,感受太陽母親般的溫情,心裡寧靜地想着鳳雪舞,一種感覺悠悠爬上心頭,很真切,校園的純情,商界的風雲都拋在了身後,一個新的世界大門在我面前洞開,跟着靈魂一起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