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總經理辦公室。
唐正東坐着,面向着窗戶,窗外的世界正下着淋漓的小雨。唐正東喜歡這樣的天氣,只有在這潑灑的小雨中,城市纔會顯得乾淨。唐正東閉上了眼睛,身子靠在後面軟軟的沙發靠背上,愜意地聽着雨點急急打在窗戶上的啪啪聲,心神晃悠到從前。也是這樣一個下雨天,一個赤手空拳的少年站在繁華的都市街頭,任大雨瓢潑在身上,少年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地叫道:“上海市,我來了!”何等的豪氣!聲音巨大,可城市不是山谷,全無迴音,那青年剛說出來話轉眼間就被大雨沖刷地無影無蹤。
唐正東想着,那時候自己是多麼得張狂。
唐正東憶起那段日子,心頭感慨萬分,那可以說是自己一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日子,苦苦掙扎的日子。在上海市,他這個農村小子,一無學歷文憑,二無人際關係,心卻比天高,自然處處碰壁,到後來開始面對人生,學會委屈求全,看他人嘴臉,等到自己喜歡的一位女孩投入他老闆的懷抱,唐正東終於憤怒,出走上海市,去了南方,這一走就是二十年!
現在唐正東回來了,安坐在這豪華的大廈內。
唐正東的初戀,就是在這樣大雨淋漓的季節終結,那個女孩,唐正東應該記恨,還是該感謝?
對於唐正東,情感上的挫折,事業上的不順,只是他前進的動力,即使這些都取得世人羨慕的幸福,他也絕不會沉浸在這簡單的快樂當中,不會爲之停留,他所追求的是“力”。
是的,就是力量的感覺,是對人對事的控制力!唐正東天生就是這種人,早在孩童時,鄉村裡,唐正東成爲孩子王的時候,唐正東就表現出來這種力量。所以,所謂初戀的深刻,所謂事業上的挫折,在別人看來是久久不能忘懷,在他,卻只是一些膚淺的傷疤,他渴求的永遠是未來。
唐正東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自得,想起了在南方拼殺的日子。商場彷彿就是爲唐正東量身打造,那裡的空氣,唐正東呼吸得是這般的自如。
商場如戰場。唐正東閒來最喜看武俠小說,最喜裡面淋漓盡致的武打場面,絕頂高手,放膽互搏,鬥智鬥力,無所不用。從沒經過高等教育的他,於商場的搏鬥中獲得了簡單的哲學:一擊必中,不留餘地。
唐正東點上一根菸,慢慢地吞吐着,心裡想到蘭芝堂,想到了蘭芝堂的蘭芳,那個豔光四射的女人,心靈終出現了一絲縫隙。蘭芳,誰不會之動心?唐正東不禁深呼了一口氣,他深知商場爭鬥,有時候就是幾個商場領袖之間的爭鬥,人的爭鬥,自己若是爲對方氣質所牽引,決策必然猶豫。唐正東笑了,他知道自己完全有能力排除這些雜亂的心緒,蘭芳,有這樣的對手,這該是多麼精彩的一件事情。
鈴鈴鈴,一陣電話鈴聲,唐正東拿起電話,是吉布森打來的,邀他晚上過去,有事相商。吉布森住處是一別墅,環境清幽,交通便利,吉布森帶着他的人馬在那安營,外界是不得知的,就是上海市的神威公司,也只有唐正東知道。
晚上,唐正東驅着自己心愛的寶馬前往吉布森住處,路上想着吉布森這個人。
這段時期唐正東一直忙着公司的改組,技術革新,人員調整。現在的神威已不再是以前的小作坊了,已經具備了國內大型化妝品公司的物質條件,人員條件,科技條件,來自大洋彼岸的醫藥已經開始生產,而且唐正東的班底也已經擬訂好一份詳細的,有效的營銷計劃,一切準備就緒,重拳就要出擊!
一個小時,唐正東來到吉布森住處。
吉布森,這金融天才,在他剛來好處時,在公司秘密接待會上唐正東見過一面,彼此都給對方留下深刻的印像。吉布森沒有典型西方人的那種高大,體形瘦弱,但那張臉,看過之後,卻絕對難忘。吉布森鼻子高挺,雙眼深陷,目光釅釅,如一潭千年不變的潭水,閃動着流光,無法捉摸;額頭中央高高隆起,髮際偏高,更顯額頭寬廣,給人充滿智慧的感覺。
二人有力地握手,吉布森講的一口流利的華夏話,很是禮貌地說道:“久仰久仰,唐總經理,我看你的舞臺應該在國際,而不是在這裡!”
唐正東一笑,說道:“華夏舞臺雖小,但卻最動人!要不,吉布森先生也不會不遠千里來到華夏?”兩人相視,不禁哈哈大笑,大有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唐正東已在事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唐正東的車一開將過來,別墅的鐵門適時地打開了。下了車,吉布森的秘書約翰把唐正東領進別墅。進得大廳來,唐正東彷彿置身於一作戰指揮部。大廳中間擺着一偌大的會議桌,有八臺電腦,文件整齊地在旁一一放着,工作人員在忙碌,時而小聲地交談。唐正東看在眼裡,有些驚異,過於誇張了吧。穿過大廳,來到吉布森專用的辦公室,吉布森已迎在了門口,笑臉道:“你好,你好。外面太亂,裡面談!”說着,做了個請的姿勢,唐正東隨着吉布森進入屋內。
唐正東簡單地打量了一下屋內四處,感覺屋內擺設整潔得異樣,似乎再難找到這房間裡一件多餘的東西,線條明快,乾淨利落,透露出房子主人做事的風格。唐正東開口問道:“外面這是”
吉布森答道:“哦,這就像你們華夏人常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一樣,對我們而言,是信息,情報先行。外頭是我的情報收集人員,每天日常工作就是對世界幾大金融交易中心的實時監測,還有各國當日重大政治,經濟信息等等,每日他們都會向我書面彙報,這是我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這次來華夏,我把他們也帶了過來。”吉布森說漢語極是流暢,據說吉布森的童年是在上海市度過的。
唐正東笑道:“看來,吉布森先生走到哪裡,哪裡就是一個小型的世界金融中心呀!”吉布森聽完,仰頭爽朗地大笑,說道:“唐先生,過獎了。今天我們碰過頭,是按照公司規定,把彼此的工作進展相互通通氣。”
唐正東明白公司總部的意圖,就是要在資本市場,產品市場兩個市場同時打擊蘭芝堂,讓她無招架之力。於是唐正東和吉布森各負其責,定時交換情報,互不干擾,這次該是唐正東與吉布森的第一次非正式會議吧。唐正東把情況給吉布森一一介紹,並簡單介紹將要實行的營銷方案。吉布森聽了眉毛高挑,不住地點頭。
二人的作風很有幾分相似,都是簡單快捷,直奔主題,說得很是投機。吉布森一轉身,吩咐秘書打開投影儀,對面牆壁上立時出現一些數據圖表,吉布森說道:“這些五年來蘭芝堂股票價格行情,據我們分析,非常值得注意的是去年,唐先生請看。”
唐正東隨着吉布森的手指示看去,只見顯示出來圖表曲線猶如波瀾起伏,唐正東久經商場之人,自是明白其中真味,頓有種陷入千軍萬馬撕殺當中的感覺,暗道一聲:厲害!神色不由得幾分凝重。
吉布森說道:“看來唐先生也有些覺察,我們從圖表分析,也就是大約去年的這個時候,蘭芝堂自編自導了一場收購戰!”吉布森說的斬釘截鐵,唐正東心裡一驚,自己畢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雖然隱約感到,但吉布森的結論仍然讓唐正東嚇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