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踏入

從體內滲出的每一滴血都會被黑焰很快化爲飛灰,只有被染紅的衣服證明血液的存在,獨孤可冥已然到極限,如果再這麼下去,必死無疑。

我深吸口氣,這裡已經快接近四百里了,從剛纔看到獨孤可冥那一刻起到現在,他又走過了幾十裡,雖然很慢,但很堅定,每一步落下都重如千斤,踏出一道深深的印記。

黑焰嶺外,袁長老幾人敬佩地看着早已到極限的獨孤可冥,嘆息道“可惜了,高絕的天賦,磐石般的心性和狠辣的手段,真傳弟子第一人名不虛傳,但,他也只能走到那裡,否則,誒--,就看宗主什麼時候出手將他拉出來了”。

袁長老身旁,秦長老,武長老和夏長老紛紛點頭,“你們火山的獨孤可冥確實不愧爲天驕之人,如果不是汪劍飛突破成爲元帝級,他應該可以跟汪劍飛媲美,成爲七少帝之一也不是沒有可能”,武長老感慨道,說着看了眼正盤膝坐在三百里之處的李元奎,南宮冠,眼中閃爍着憤怒和失望之色,太丟人了,只能到那裡,可想而知,回到風谷,李元奎和南宮冠的日子不會好過。

“霸嶽無論是天賦還是心智都是上上之選,唯獨怕疼,誒,不然,他豈會落於獨孤可冥”夏長老暗道,既可惜又無奈。

秦長老目光沒有放在獨孤可冥身上,而是看着距離獨孤可冥沒多遠的孫權,疑惑道“那個孫權是無力再走下去還是有所保留?我怎麼看他好像在猶豫什麼?”。

秦長老這麼一說,其他幾人頓時被孫權吸引,一看之下倒吸口涼氣,因爲此刻,孫權的元氣依然渾厚,並沒有消耗多少,而且臉色也沒有太大變化,彷彿不是置身在四百里黑焰嶺中,而是普通的地方。

“不會吧,他應該使用了什麼秘法吧,不然怎麼會這麼厲害,連獨孤可冥都承受不了了,他居然還可以這樣”武長老驚駭道,雖然黑焰對元帝級沒什麼效果,但傷害還是有的,即使他也不敢保證深入四百里毫髮無損。

這時,一道長虹從高空落下,穩穩落在袁長老幾人周圍,大笑道“哈哈,秦長老,武長老,夏長老,真是久違了”,幾位長老隨意點點頭,再次把目光放在孫權身上,只有袁長老奇怪道“郝長老,你不是被罰禁閉了嗎?跑這幹什麼?”。

來人正是郝莫言郝長老,本來他被罰禁閉,是想安靜修煉的,但想起孫權還在黑焰嶺,怕他有什麼驚人變化,對自己不利,所以花費了極大貢獻點換取出來的一次機會。

郝長老笑道“當然是好奇了,我火山年輕一輩有幾人可以脫穎而出,又有幾人可以進入真傳弟子,這些可都是大事”。

袁長老沒有多說什麼,轉頭看向黑焰嶺。

郝長老雖然奇怪幾人爲什麼沒搭理他,但也沒多想,而是看向黑焰嶺,尋找那個讓他做夢都想殺死的內宗弟子,孫權。

嗯?二百里,沒有,二百五十里,沒有,對,他可以擊敗西門濤,硬接我秘法,深入三百里沒什麼大不了的,郝長老穩定了一下心神,繼續尋找,三百里,依然沒有,三百五十里,沒有,郝長老雙拳緊握,他不相信孫權連二百里都沒進入,既然三百五十里都沒有那就,想着,郝長老把目光投向更遠的地方,三百七十里,三百八十里,三百九十里,嗯?有一道人影。

看到三百九十里出有一道人影,郝長老不禁緊張了起來,作爲內宗長老,利用手中職權公然對付內宗弟子,若是普通弟子也就罷了,如果那個弟子是一個足以媲美真傳弟子的天才人物,那他就要承受那個弟子的報復,宗門是不會插手的。

等看清了人影,郝長老才呼出口氣,還好,不是孫權,這不是獨孤可冥嗎?居然能深入將近四百里,天賦絕倫吶,不過已經到極限了,再往前走會有生命之危。

郝長老略微評價了一下獨孤可冥,隨意將目光在向裡面瞥了一下,他不相信有人可以比獨孤可冥更加深入,這一眼,只是隨心而爲,只是好奇,但,這一眼,也讓他心神巨顫。

“孫,孫權?”郝長老驚呼道,沒錯,他看到了,獨孤可冥前方几十里處有一道身影正緩緩向前走,雖然很慢,但很穩定,彷彿沙漠中的旅人。

“沒錯,就是孫權,剛纔他越過獨孤可冥,深入進黑焰嶺,那種地方,這一輩弟子中只有少宗主深入過,他,是第二個”袁長老讚歎道,語氣中毫不掩飾的讚賞與敬佩,還有忌憚,看了眼遠處高空中面無表情的汪劍飛,袁長老知道,火山的天,要變了。

“怎麼會這樣,這麼會這樣?”郝長老低着頭,掩飾自己眼中的驚駭與滔天殺機,還有那一絲懼怕。陡然,郝長老彷彿想到了什麼,把目光投向進入黑焰嶺沒多遠的田芷身上,眼中狠辣之色一閃而逝,身影隨風飄散,轉瞬消失。

沒有去管獨孤可冥,他與我本素不相識,或許今後還會成爲敵人,之前那一聲勸告已經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既然他執意如此,我也沒必要強求,毅然越過他,深入黑焰嶺。

無處不在的黑焰焚燒着體表,灼熱的感受充斥着體內每一個角落,即使使用元氣都毫無用處,似乎在這裡,元氣已經沒有了作用,彷彿另一片天地。前方,明顯與之前黑焰有區別的深黑色火焰熊熊燃燒,將四周光芒都吸收了,跟黑洞一樣,上升到千米高空,連空間都扭曲了,隱隱看到過去曾深入過這裡的身影在徘徊,痛苦,似乎將時間都扭曲了,四百里,這是一個分水嶺,據田芷說,汪劍飛就是在一腳踏入四百里的時候頓悟,突破成爲元帝級強者,不知道我能有什麼收穫。

“黑松甲”吞吃了黑松丹後,第一次使用黑松護甲,一層白色的,薄薄的彷彿結界般的東西籠罩自身,黑焰頓時消散了不少,四百里之外的黑焰已經對我造不成多大影響了,哪怕此地是三百九十里也一樣,回頭看了一下,那步履蹣跚的身影,還有那渴望的眼神,相隔很遠,足有幾十裡,但我依然可以感覺到獨孤可冥盯着我的雙眼,有渴望,有不甘。

一腳踏入,能灼燒靈魂的黑色火焰彷彿嗜骨之蟲般纏繞着我,黑松甲堅持不到十秒鐘就瓦解了,身上的衣服也瞬間消融,腦海中的元氣劇烈顫動,無意識下好像要自主進行天劫變。

我硬生生壓住了天劫變,如果此刻變身,全大陸就知道了,我,還能堅持,“吼--”發出了彷彿野獸般的低吼,神智逐漸模糊,一步都無法踏入,感覺已經被焚燒成虛無了。

黑焰嶺外,無數道目光關注着我,只因我一腳踏入了代表四百里的分界線,“當初少宗主可是利用天劫變才硬生生撐住了幾分鐘,順利領悟元帝級的,這個孫權居然沒有天劫變,而且到現在還沒死”袁長老驚駭欲絕,在他的設想中,只有天劫變才能撐住那深入骨髓的靈魂灼燒之感,火山中,曾經有一個元帝級長老,深入四百里後被焚燒成灰燼,一點殘渣都沒留,這件事給火山所有元帝級強者留下很深的印象,宗主後來傳下一句話,‘最後那一百里火焰是遇強則強,即使元帝三斬的強者進去也未必能活着出來’,如果不是汪劍飛踏入元帝級後立刻出來,此刻,他也已經是一具屍體。

這件事不止他知道,連其他頂尖勢力也知道,所以才這麼驚駭與不可置信。

“媽的,我就不信撐不住”在意識快要消散的一刻,我一咬舌尖,噴出一口血,又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