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蕭城心頭都是這一念想,很強烈。
“應該出門買塊豆腐,沒事就撞一撞。裝什麼瀟灑,耍什麼帥,要什麼自行車?這把牛了吧,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件事怎麼琢磨都忒憋屈了,就像是自己挖了個坑,因爲有事出去繞一圈後回來,忘記了坑的存在,一腳踏進去…。這是什麼感覺,啊?”蕭城欲哭無淚。
對敵人如寒冬般凜冽,這是上輩子接受的思想教育,所以,無所不用其極的欺騙敵人也不用抱歉。
但南宮飛凰在今夜扮演的可是救人者,而自身是被救的,能當着面在這個問題上說謊嗎?這問題和先前的問題都不一樣,可以看出在姑娘心頭的份量,先時之事可以開玩笑,但這件事不成,必須認真對待。也即是說,不能在這件事上說謊。
蕭城心頭萬念齊轉,想的很多。
“蕭廠主,我就這一個要求,希望你能幫我一次。鳳羽城的供奉也出去打探過,奈何他們手段有限,真就打探不清楚人去了何處,好像,接近葵幽城的時候,再就沒人見過師徒四人和那匹漂亮的白馬,真真奇怪,我沒辦法了,只能麻煩蕭廠主了。…蕭廠主,你怎麼走神了,你聽明白我的話了嗎?”
南宮飛凰忍着羞澀提出要求,本以爲按照蕭城的性情會出言譏諷,都做好承受準備了,但打量一眼神色複雜眼神漂移不定的蕭城,心頭狐疑。貌似,這廝溜號了?
大小姐這一氣非同小可,這是她最關心的事,這人竟沒有認真聽?太可惡了。她的手落到劍柄上。
蕭城激靈靈一顫,回過神來,急急示意大小姐莫要着急,此事,他自有道理。
南宮飛凰氣哼哼鬆開手,看着蕭城的眼神愈發不善。
蕭城伸手入發,碰碰熟睡的弟弟妹妹們,讓他們支撐自家的心虛。這動作爲他增添一絲勇氣,傷人心的事他不願做,不過,爲了避免南宮飛凰入魔太深形成心障,他決定坦白從寬。
通過法琉璃的事他早就意識到,坦白是愚蠢行爲,不見得換來從寬處理。但是,有所必爲是爲人準則,這事因他而起,那麼,就該他親手終結。一個女孩的真心,不管是怎樣情況,值得珍惜,必須給予溫暖和真摯的迴應,蕭城不打算瞞下去了。
“大小姐,世上事很複雜,有時,人們無意中會做出一些傷害到他人的事,我爲此向你道歉,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要保持冷靜”。假的就是假的,怎樣都成不了真的,蕭城先打預防針。
“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南宮飛凰看着蕭城認真的臉,忽然一陣心慌,不明白蕭城說的是什麼,和她的話對應不上,驢脣不對馬嘴,但蕭城是聽不懂問話的人嗎?顯然不是,那爲什麼要對自己道歉?這話不是因先時看光事件道歉,那就是……?
南宮飛凰有點明白了,畢竟,幻神面具是她親手交還給蕭城的,憑她的聰慧,一點就透,只不過,死活不願承認,似乎,美女們都擅長自欺欺人。
“你已明白了不是?我不想傷害你,當時逃走,就是不想將事態擴大,只是,想不到你這樣執着。爲你好,早日將唐僧忘了吧,因爲,和美豔傾城的範爺一樣,這都是我幻化出來的”。
蕭城一聲輕嘆,隨手祭出面具,戴上後,眨眼幻化出飛凰至今不忘的唐三藏模樣,對着目瞪口呆的大小姐雙手合十,高宣一聲阿彌陀佛後,接着說道:“貧僧唐三藏,去往西天拜佛求經的。路過寶地,女施主,萬般皆空如幻影,莫要着相,醒來吧”。
說着話,很是溫和的伸手,擦拭掉飛凰臉上無聲無息出現的淚珠,一派度化世間癡情怨女的德行。
南宮飛凰簌簌發抖,她不願相信眼前一切,但事實勝於雄辯,很明顯,那三個徒弟都是龍象西廠的高人,怪不得一根手指就將父親彈飛了,龍象西廠就在眼前經過,只是無人認識,可笑自己白活了二十年,生平第一次動真心,竟然喜歡上了蕭城隨意幻化的形象?該死的幻神面具,惟妙惟肖以假亂真,鬼知道這不是真人?該死的,該死的。
南宮飛凰無聲落淚,盯着唐僧的臉一眨不眨,很悽然的感覺。
蕭城感覺壓力山大罪孽深重,只能雙手合十嘀咕着‘罪過,罪過,貧僧無心之過,女施主莫要如此傷心’。除了這樣,他不知怎樣好了。
南宮飛凰驕橫不假,但人家心地很善良,很對蕭城胃口的。有幾個城主家千金願意因着平民得罪皇族的?只此一點,就讓蕭城對她刮目相看。此時不欺騙坦蕩蕩,也是因爲讚賞此女的性情,這樣的女子和法琉璃一樣,需以誠相待,不能欺騙,至少要做個異性好友,蕭城可不想和這姑娘反目成仇。
南宮飛凰眼淚止住了,但神情變得一片冰涼。哀莫大於心死,這姑娘心情低落谷底,極度消沉。蕭城大驚。
他精通心理學,自然明白,還不如讓其發泄出來呢,這樣悶下去,好好的陽光女孩會變成林妹妹般的深閨怨女,那可不妙。
一着急,蕭城站起來,閃電般將姑娘抱進懷中,輕輕拍着飛凰的後背安撫。“你要是傷心,就打我吧,我這次不躲”。
這時機正好,這話有魔力,霎間打碎飛凰心防,她‘哇呀’一聲哭起來,淚下如雨,雙手死命打出去,打的蕭城滿臉都是血。“你騙我,我叫你騙我…,打死你,打死你…!”飛凰發泄的揮動拳頭。
蕭城暗歎,剛被齊擎和司徒君庭打過,這又得捱揍,命怎麼這麼苦?
他硬生生挨着。
飛凰打了一盞茶時間,將蕭城顴骨都打骨折了才罷手。
看眼頂着唐僧形象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蕭城,飛凰心頭舒暢許多,轉身就走。
“你給我滾,我今生不要見你”。留下這句話,飛凰消失在夜色中。
“有力氣罵人了,看樣子,心結解開了。…哎呀,好疼…,小妞挺狠…”。蕭城恢復本來面目,正要給面上敷藥,就感覺身後殺氣凜然,扭頭就看見瞪着自己一臉怒容的南宮壇,蕭城心頭一跳,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