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比翼鳥嗎?”
西子指着空中飛翔的一對鳥兒,驚呼了出來,翩躚飛舞的鳥兒很美,身上長着青色、紅色的羽毛,姿態輕盈,一邊飛,還一邊鳴叫,聲音動聽,猶如吟唱。
因爲這種鳥只有一眼一翼,單獨一隻不會飛,兩隻鳥在一起才能飛起來,雌雄成對,所以才叫做比翼鳥,西子很小的時候就看過皇宮裡的書,一直羨慕不已,如今真的見了,難以言表心中的興奮。
比翼鳥互相引首飛翔,恩愛有加。
“那確實是比翼鳥,不過有點小問題。”
龍天行示意西子向比翼鳥的下方看,有一個奇怪的小傢伙正在打比翼鳥的主意。
西子低頭向下看去,發現地面上,赤腳站着一個頭生金色小龍角,背長雙翼的白玉小娃娃,正拿着一個石頭用力地向上投擲着,他投擲得又快又穩,一下子便打中了其中一隻比翼鳥,比翼鳥被打中了頭部,尖叫一聲跌落下去,另一隻比翼鳥也隨之摔下,紅色的羽毛零落飛散,發出了悽慘的叫聲。
這孩子……怎麼這麼殘忍。
等等,安若西子睜大了眼睛,生有龍角的孩子不就是龍子嗎?那對翅膀是精靈族的標誌,一個兼併了兩族特質的孩子?難道是曦兒嗎?
看起來,小傢伙還沒能學會如何掌控龍角和翅膀,不能做到收發自如,翅膀拖在地上,耷拉着,此時正仰面向看,一雙烏黑閃亮的大眼睛別提多有神了,只是眼神裡多了一些暴戾囂張,嘴裡還叼着一個……那是奶嘴嗎?
不知誰給了他做了奶嘴,正咬得歡呢。
白玉娃娃見比翼鳥掉下來了,將嘴裡的奶嘴掏了出來,塞在了肚兜兒裡,飛快地跑了過去,俯下身去,露出了一個白白的小屁股,那屁股圓圓的,粉嫩可愛,看着讓人想抱着過來親上一口。
不過這孩子下一個動作讓西子很是咋舌,他抓住了比翼鳥的脖子,張開小嘴巴,一口向比翼鳥的喉嚨咬了下去。
“不要!”西子驚愕地喊了出來,若這是曦兒,她怎麼接受得了,孩子不但生吃,還殘忍,完全不顧這是不傷人的比翼鳥,小臉上更沒什麼憐惜的表情,好像那就是他的食物,應該咬來吃一樣。
聽見高空中的喊聲,白玉娃娃耳朵一搖,立刻停止了咬的動作,眯着眼睛擡起頭,向上看去,當看到飛龍和一個女子時,不但不怕,反而開心地大笑起來。
“又來了,又來了!”他開心地嚷嚷着。
什麼又來了?
就在安若西子詫異孩子爲什麼這麼喊時,白玉娃娃扔下了比翼鳥,抓起了一塊大石頭,用力地朝着龍頭的方向打來,他竟然要將金龍從天上打下來?真是狂妄自負的孩子,難道他沒看出來他和金龍之間有多大的差別嗎?一個大如天,一個小如螞蟻,這是蚍蜉撼大樹的精神?
龍天行星銳的龍睛一眯,盯着雪白的娃娃,無疑他也認出了自己的兒子,這是曦兒,心頭先是一陣興奮激動,恨不得一下子撲上來,將兒子抱起來,可很快的,這份興奮和激動,被暗生的惱火取代,小傢伙竟然拿起石頭要打他,他一準將父親當成了一個更大的食物。
爲什麼會這樣?孩子跟誰學得這麼乖張暴戾?
龍睛顏色變暗,隱含了慍怒,隨後龍頭一閃,飛來的石頭從臉頰邊呼嘯而過,曦兒的力氣還不是一般的小,和他的年齡完全不相符。
“真是放肆!”他吼了出來。
兒子打老子,天理不容啊,龍天行不捨得教訓曦兒,卻也拿出來作爲長輩的威嚴來,本以爲這樣一說,曦兒就能收斂一些,卻沒想到曦兒一石頭沒打中,小嘴巴撅了起來。
“這麼大一大條,一定好吃,好喝,我要,我要!”
這麼一大條,他是在說飛行的龍身嗎?毫無疑問,這裡沒有比他更大的一條了。
曦兒大聲地說完之後,俯身下去,撿起了一個更大的石頭,揚起小下巴,衝龍天行喊着。
“此草、此樹是我栽,此山、此天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小命兒來。”喊完了劫匪的行話之後,他喘口氣,輪圓了手臂,將大石頭用力投擲了出來。
這次龍天行沒有躲避,而是瞪圓了眼睛,用金色的龍角迎擊而去,只聽嘭的一聲,石頭擊中了龍角,不堪巨力碰撞,化作了石粉飛散開去。
“怎麼樣?現在還要留下我的小命兒嗎?”
龍天行俯首下來,低聲詢問曦兒,這石頭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小傢伙還有別的本事嗎?龍天行不想馬上戳穿身份,想讓曦兒明白一個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小年紀這麼囂張,將來如何做得了大事。
曦兒一見石頭就這麼輕易的粉碎了,紅撲撲的小臉立刻沒了顏色,變得慘白慘白的,他盯着龍天行充滿精光的龍睛,赤腳倒退了好幾步,小嘴巴顫動了一下,突然一震雙臂,小嘴大張,一條紅色的烈火衝着龍睛噴射過來。
居然還能噴出烈火來?這可真出乎龍天行的意料,看來自己的兒子本領還不小啊,難怪敢再這裡稱王稱霸攔路打劫了。
一點點烈火對於神龍來說不算什麼,小傢伙遇到對手了,龍天行輕輕一吹,曦兒噴出來的火苗子一下子滅了,還倒吸入喉嚨不少煙塵,他氣惱地咳嗽了好幾聲,瞪大了眼睛看着龍天行,怎麼這傢伙能滅他的火?
“一大條,你找死!”
曦兒不敢示弱,又張開嘴巴,開始噴水,火他能滅,水看他怎麼攔?
“還有兩小子,沒給龍族丟臉。”
龍天行龍口一張,更大的水柱子傾斜而下,曦兒噴出來的水柱渺小的不能相比了,他一下子被大水淹了,渾身溼透,龍天行又探頭過來,盯着小小的娃娃,低聲問。
“還有嗎?”
“啊啊啊,沒了!”
曦兒抹了一下臉上的水,大叫一聲之後,一個轉身,撒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着。
“白猴子,你騙我,你騙我,有這麼厲害的妖怪在山海,還讓我在這裡打劫!你這是想害死我啊……”
看着曦兒跑得好像風火輪一樣的小腿,龍天行倍感無奈啊,兒子竟然將他當成了這裡的魔王妖怪了。
龍背上,安若西子是又笑又惱,笑的是這場景真是千古難遇啊,父子兩個面對面,竟然是這樣的局面?這是她之前沒想到的,惱的是曦兒也沒認出她來了,面對孃親,孩子就沒一點熟悉的感覺?怎麼說,都是懷胎兩年多啊,母子的感情應該很深厚了,一定是那藥物的作用,讓曦兒早產,心裡生了孤單怨恨之情,加上在山海和野獸怪物在一起久了,心裡也變得和正常人不同。
現在的曦兒已經接受了山海之地各種奇形怪狀的動物,在他的眼裡,所有這些都是正常的,倒是安若西子這樣好像人形的,纔不正常了。
西子挑了一下眉毛,看向了龍天行,他一副啞然無語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內心有多尷尬了。
金色的龍身一個擺動,金光收斂,龍天行化作了人形,輕輕地落在了地面上,臉還是鐵青難看的。
“這就是我的兒子?看起來他沒學到什麼好東西?竟然在這裡打家劫舍?我們龍族的子孫,還沒出過強盜呢。”
“一定是那死猴子,抱走孩子,卻不教他好的,走,找他們去。”
西子的笑容也消失了,皺起了眉頭,不用問了,這都是白猴子的傑作,曦兒纔出生不久,很多事情不明白,也不懂,需要有人調教,白猴子卻教授他怎麼喝血吃肉,還做起了山海的強盜?等找到白猴子,一定好好教訓它。
兩個人一前一後,向曦兒跑去的方向追去。
在南山的半山腰,生長着很多結滿了青色果子的青果藤樹,其中一顆最大的青果樹上,白猴子坐在懸成“u”形的藤蔓中,一邊吃着田麻蕉,一邊哼着歌兒,別提多愜意了,最近這段時間,他的小日子過得十分悠哉,有了小肉球這個打手,敢欺負他的怪獸越來越少了,他走路的姿勢也變得橫行霸道了。
最重要的是,小肉球不用白猴子照顧,自己打劫,自己吃肉,雖然每次回來都一身生肉味兒和污垢,可直接扔進河水中撈出來也就乾淨了,孩子不怕水,不怕火,這山海很難有怪物能傷害了他,實在難得啊。
白猴子望了一下天,又咬了一口田麻蕉,打算休憩一會兒的時候,大樹的下面傳來了蹬蹬的腳步聲,很快小肉球自下而上傳來了。
“白猴子,白猴子,不好了,有妖怪,我打不過啊!”
“有妖怪?你打不過?怎麼可能?”
白猴子一下子精神了,豎起了耳朵,這山海之地還有什麼妖怪是小肉球兒對付不了的嗎?它扒開了藤蔓,向下看去,發現小肉球兒的臉白白的,好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莫不是真遇到大傢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