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貌似想起了和醉心之間的淵源,聽他的說法,看來私生女什麼的只是一場誤會。
說話間,包拯回來了，還納悶，“門口的姑娘是誰？”
展昭見眼前事多來不及一一處理了,就先跟包拯說,“大人,有人想行刺趙普。”
包拯聽了一激靈,一旁歐陽少徵耳朵尖啊,一下子聽見了蹭過來,“啥？！”
展昭於是大致將他們跟蹤黃員外等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包拯雙眉緊皺，歐陽少徵臉也沉下來了,“我去找鄒良商量商量。”說完，人走了。
包拯讓展昭嚴密監視黃員外那一家子，自己則是又出門了，貌似是進宮的方向，可能找皇上，並且親自盯着趙普放心點。公孫拿着那包草藥，進藥房研究去了，急匆匆的一臉嚴肅。
留下衆人，展昭見時候尚早，就看白玉堂。
白玉堂看天尊，那意思——那姑娘總在門口等着也不是一回事，你解決一下吧？
天尊一挑眉表示無所謂，展昭就讓人將醉心帶上來。
龐煜將醉心送到門口就跑了，之前差點在趙普那兒送了小命，這回來的可是開封府，還是早早回家眯着吧。
醉心進門，看到天尊又想哭，不料想天尊劈頭蓋臉來了句，“我不是你爹，你爹死了，我聽過你娘撫琴，那也是機緣巧合。”
醉心愣在當場。
殷侯無語地看天尊——你倒是婉轉點？
天尊皺眉——婉轉什麼意思？
醉心想了想懷疑地看着天尊，“爹……你是不是不想認我？”
白玉堂問醉心，“你爹多大年紀？”
醉心想了想，“嗯，應該有六十多歲……”
“我師父一百多歲了。”白玉堂道，“且他不會說謊，他說你不是，你就不是。”
展昭望天，師徒倆一樣，說話完全沒有技巧可言。
“那你知道我爹是誰麼？”醉心追問。
天尊摸着下巴仰起臉望着天，抓抓後腦勺，“不知道。”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一攤手——都說了他不會騙人，你看，說假話的時候多明顯！
醉心此時情緒也沒剛纔激動了，“你知道的，不能說，是不是？”
天尊咳嗽一聲，摸了摸鼻子。
殷侯斜着眼睛看他——被戳穿了吧。
“我娘其實也叫我不要追查爹的下落，如果他有心，會自己來找我。”醉心嘆氣。
“令堂去世很久了？”展昭問，倒是覺得醉心身世挺可憐，不過她爹究竟什麼身份，連天尊都要幫忙隱瞞。
白玉堂也覺得好奇，有什麼不能說的？莫非這醉心的爹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且有妻兒？因爲人已經死了，所以不便再談……不過對人姑娘家貌似不太公平。
醉心平復了一下心情，說了聲打擾了，就告辭了。
展昭回頭看了看天尊，那意思——就這樣啊？
天尊一臉“還要怎樣”的茫然。
“這位姑娘。”
這時候，紅九娘走上去幾步，笑眯眯對醉心說話。
醉心剛纔心事重重沒怎麼在意，如今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心說這姑娘真是美得傾國傾城吶！雖然看着不是那種清純可人型的，風韻裡頭帶點風騷甚至還有些風塵味，但是實在美豔動人。
“你也別太難過，節哀順變。”紅九娘跟她套近乎，“你功夫不錯，哪兒學的？”
“我娘教給我的，說武功好可以防身。”醉心回話。
“嗯……我看看你長相行不行？”紅九娘問。
醉心猶豫了一下，“娘說要一直蒙着面。”
“爲什麼？”紅九娘不滿，“你這麼蒙着怎麼嫁人？”
醉心似乎爲難。
紅九娘也沒逼她，送她出門，約了過幾日後帶朋友到她店裡吃點心。
人走了，九娘扭搭扭搭走回來，“這姑娘長得還不錯，輪廓可以，鼻樑高，眼睛也漂亮。”
“開了間桃花園，又叫醉心……”展昭自言自語，“目照瑭和桃花娘娘有關係，送的貢品又是醉心花。”
“你覺得兩者之間有關聯？”白玉堂問。
“桃花娘娘不也是半塊紗巾遮面麼。”
……
“唉……”
衆人正討論，就看到公孫從藥房走出來，嘆氣，似乎有點沮喪。
“怎麼了？”展昭問他，“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沒，只是普通的香草。”公孫無奈，“想破頭了都想不出這東西能怎麼害趙普。”
展昭見公孫這麼上火，讓他彆着急，冷靜下說不定就想出來了，急了反而容易亂陣腳。
公孫無奈點頭，卻也有心事一樣悶悶不樂，最後決定先進宮，找趙普和小四子去。展昭也沒攔着，找了衙差擡轎子送他去，另外有影衛保護。
展昭安排完，想問問白玉堂接下去怎麼辦……卻發現白玉堂不見了，天尊也不見了。
“人呢？”展昭左右看。
紅姨胳膊輕輕一碰他背，“這裡好些人呢，你找哪個，嗯？”
展昭尷尬，“白玉堂呢？”
“天尊說要參觀一下開封府。”殷侯打了個哈欠，“爲了避免開封府的牆被拆，白玉堂跟着去了。”
“哦……”展昭點頭，帶着紅九娘進開封府自己的院子，還有客房，就在殷侯那間屋子的隔壁，正好給九娘住下。
天尊仰着臉一路數着貓參觀院子，還挺納悶，“這院子鬧貓妖麼？那麼多貓咪。”
白玉堂嘴角微微地挑了挑，“是有隻大貓。”
天尊回頭看他，湊到跟前，“你最近心情不錯啊。”
白玉堂也不否認，而是問，“那個醉心的爹究竟什麼人？”
天尊瞧了瞧白玉堂，就跟以往似的，對他勾勾手指。
基本天尊有什麼事情都會告訴白玉堂，不管多秘密，反正他也就白玉堂一個親人。
白玉堂跟往常一樣湊過去，等着天尊說，不過等了半天沒什麼動靜，就有些不解地看他。
只見天尊摸這個下吧似乎是在猶豫。
白玉堂驚訝，“我都不能說？”
天尊扁嘴，“倒也不是，不過你最近貌似不太可靠。”
白玉堂眼睛睜大小小，有些想笑，“怎麼不可靠了？”
“你會告訴那隻貓。”
白玉堂明知故問，“哪隻貓？”
“殷侯家那隻貓崽兒。”天尊一挑眉，“這事情說出去可大可小。”
白玉堂搖頭，“我不說出去，你告訴我。”
“真的？”天尊還是不太相信，“你跟展小貓很好的樣子。”
白玉堂愣了愣，“展小貓？”
“叫着挺順口吧？”天尊笑呵呵問他。
白玉堂失笑，“那你說不說？不說憋着難受。”
天尊搔了搔腮幫子。
“你不說說不定過兩天又忘了，你也說了可大可小的。”
白玉堂這句話倒是把天尊說動了，天尊猶豫了一下，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個字。
幾個字說完，白玉堂呆掉了。
天尊眯着眼睛指着他腮幫子，“你可不準說出去啊！”
白玉堂皺眉，“你確定不是記錯了？”
天尊瞪他一眼，“我最多忘記，什麼時候記錯過？”
“那我剛纔給你多少銀子？”白玉堂問天尊。
天尊一撇嘴，“不記得！”
“你前幾天那個花瓶多少銀子買的？”
“不記得！”
“你幾歲？”
“不記得！”
“我幾歲？”
“不記得！”
“小四子幾歲？”白玉堂見他還要說不記得，指着他，“人昨天剛剛告訴你的！”
天尊“嗯”了半天，伸出三根手指，“三歲？”
白玉堂無語地看他，“四歲半！”
天尊扭臉望天，“我要吃飯！”
“你剛剛吃過。”白玉堂扶額。
“再吃一遍！”天尊發脾氣了，揹着手往外走，正撞上抱着兩條新被子經過的展昭。
“天尊？”展昭見天尊氣呼呼的，有些納悶。
天尊看到展昭，一挑眉，“給我準備一間屋子，我要住這裡！”
展昭看了看後邊的白玉堂，“客房被紅姨住去了……你不介意就跟外公一間。”
天尊皺了皺鼻子似乎不怎麼滿意，不過回頭白了白玉堂一眼，“讓那老鬼打地鋪！”說完，氣哼哼“鵲巢鳩佔”去了。
沒一會兒，就聽到殷侯吼了一嗓子，“你佔着我的牀幹嘛？這些瓶瓶罐罐丟出去！”
展昭回頭看。
白玉堂無奈地走了出來。
“你跟他說什麼了？把他惹那麼大火氣。”展昭搖頭，“你讓着他點麼，那麼大年紀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心中無奈——早知道不問天尊了，知道這麼大秘密，又不能告訴展昭。
“那你一個人回白府？”展昭問，“我幫你照顧天尊。”
白玉堂想了想，“開封府沒別的客房了？”
“沒了，最近人比較多，都佔滿了，趙普貌似也想來開封府住，只有公孫和小四子那間屋還有一張牀……”展昭說着，就見白玉堂往他住的院子走。
展昭抱着被子跟上去。
白玉堂看了看他手裡的被子，道，“我先住你那屋子吧。”
“啊？”展昭驚訝，白玉堂已經推開他房間的門，然後四周圍觀察了一下，最後視線落在牆角那張牀上。
“你確定？”展昭走進去，看白玉堂神色。
就見白玉堂面無表情盯着牀看了好一會兒，又環顧了一下房頂和四壁，張開嘴，吐出兩個字，“貧窮。”
展昭那個氣啊，兩牀被子都砸白玉堂身上了，“開封府是清水衙門！”
白玉堂抱着兩牀被子，看展昭，“給你換套傢俱吧？”
展昭嘴角抽了抽，“你敢！”
白玉堂不解，“應該問我有沒有錢換，跟敢不敢有什麼關係？”
展昭磨牙，“收你的傢俱這叫收受賄賂！”
白玉堂更不解，“那你每天蹭我請客吃飯。”
展昭差點咬到舌頭，“大男人不要那麼小氣！”
“所以我準備給你換套好傢俱。”白玉堂又問，“要不要把開封府從內到外都換一遍？”
展昭一把抓住他準備套銀袋的手，“你敢！”
白玉堂預感又要重複一遍之前的對話，沉吟半晌，說，“牀太硬了，睡不慣。”
“那你回白府睡去！”展昭抱回兩牀被子，到對面去給殷侯和紅姨送被褥了。
等展昭回來的時候，就見白玉堂坐在他的牀上，伸手敲着牀柱。
“喂！”展昭才喊了一聲，就聽到“咔嚓”一聲響。
白玉堂趕緊跳起來，站在一旁，默默數，“一、二、三……”
“轟”一聲。
展昭傻眼了。
就見整張牀都塌了，摔得粉粉碎，四根牀柱東倒西歪。
這動靜引來了對面衆人的注意。
殷侯探頭出來看，經過的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也有些納悶，還有兩個來送茶的小姑娘——怎麼回事？展大人房裡的牀塌了麼？
展昭張大了嘴擡起頭看白玉堂，“你……”
白玉堂很認真地搖頭，“這牀太不結實了，一座就塌了。”
展昭磨牙磨到自己都聽着“咯吱”響了。
“不過既然是我弄壞的，那我陪你一個好了。”白玉堂說着，對門口打了個響指，辰星兒蹦了進來，“少爺。”
白玉堂扔了個錢袋給她，“買張牀，要好點的大點的。”
“是。”
“慢着！”展昭着急，心說見過扔銀子的，沒見過像白玉堂似的喜歡扔錢袋的，“要張和之前一模一樣的。”
白玉堂瞧了一眼已經塌成木頭渣滓的牀，皺眉看展昭，“原來的什麼樣，你畫一個給辰星兒看看。”
展昭就覺得腦袋嗡嗡響，欺負他不會畫畫麼？！
“反正不要貴的！”展昭重申。
白玉堂點頭，對辰星兒說，“你知道怎麼辦事了。”
“知道！”辰星兒點頭啊點頭，“不要貴的，要最貴的麼！”
白玉堂滿意，“懂事。”
……
展昭都沒攔住，跑到門口的時候辰星兒早就沒影了。
只是展昭剛到門口，就又聽到身後“咔嚓”一聲。
回頭看，原本四條腿站着的桌子不知怎麼回事四條腿劈開趴在地上了，桌面也碎成了渣渣。
“月牙兒。”白玉堂沒等展昭回神就開口了，“去買個像樣點的桌子，還有衣櫃也要一個。”
“衣櫃又沒……”展昭話還沒說完，“譁”一聲，衣櫃散架了。
白玉堂眯着眼睛看衣櫃裡邊的衣服，“衣服也買兩件回來……”
“白玉堂！”展昭連名帶姓吼了一嗓子，“你給我出去！”邊說，邊往外攆白玉堂。
白玉堂被他推出房，展昭“嘭”一聲關上門，“不收留你！”
白玉堂瞧着緊閉的大門，轉身，“我去包大人屋子裡參觀一下，看有沒有傢俱不牢固……”
話沒說完，就見展昭的房門被踹開，展昭衝出來，一把拽住白玉堂，拖進房裡，“算你狠！”
白玉堂被拽進去的時候，一邊嘴角挑着，笑得特別壞。
殷侯和天尊站在門口目睹了整個過程。
天尊皺眉，“玉堂怎麼弄壞人家的東西。”
殷侯瞟了他一眼，這師徒倆某些方面挺像的，但是某些方面又天差地別。
“呦。”
隔壁，紅九娘趴在窗臺上“嘖嘖”兩聲，“白玉堂還挺有趣的麼，我家昭昭制不住他啊！”說着，轉臉看天尊和殷侯，“你倆還說他呆？這不是知情識趣還挺壞心眼麼！”
殷侯看天尊。
天尊皺眉，“我家玉堂小時候可老實了，最近越來越氣人。”
殷侯耐着性子問他，“小時候是指幾歲？”
天尊白了他一眼，開口，“三歲！”
殷侯決定不再跟他廢話，躺牀上睡覺去了。
剛躺下，就感覺有人推了推他，擡眼看，天尊坐在一旁，一頭白髮都拖到牀上了，銀白色的，又細又長。
殷侯望天，“幹嘛？又餓了？”
天尊想了想，“你幫我記住個事情，我怕我過陣子忘記了。”
殷侯好笑，“你這一百年不都這樣麼，反正你該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想起來。”
“這個記着太費勁了，你幫我記着吧，我一會兒就準備忘記了。”天尊說得理直氣壯。
殷侯嘴角抽了抽——準備忘記……
“記什麼？”殷侯預感到會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反正天尊每次都拿些麻煩的事情給他煩，不過又忍不住好奇。
天尊湊過去，銀色的頭髮“嘭”一下蓋了殷侯一臉，殷侯正扒拉，就聽到耳邊天尊說了幾句話。
說完，天尊做起來，伸了個懶腰，“哎呀，如釋重負，我現在就忘記了，你要記牢啊！”說完，天尊往裡邊一推殷侯，躺下，準備睡覺。
……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整個開封府的人就聽到殷侯一句獅子吼，“你他孃的別忘！你自己記住，我纔不給你記這勞什子！”
展昭和白玉堂推開窗戶，往外看。
紅九娘正收拾東西呢，也湊過來看——哎呀，殷侯好久沒這麼抓狂了，果然要弄瘋殷侯必定要天尊出手啊。
“你給我起來！”殷侯拽天尊。
天尊摟着被子很不負責任地開口，“我已經忘記了！”
“你分明還記得！”
“忘記了！”
……
展昭哭笑不得，回頭問白玉堂，“他倆又玩什麼呢。”
白玉堂笑了笑，笑容有一點點僵硬，以他師父的性格，應該是把剛纔那個秘密告訴殷侯了，然後自己忘記了。他師父就是有這個本事，想忘記的事情，一轉眼就能忘記，而且絕對想不起來。
“唉。”白玉堂無奈嘆了口氣。
展昭回頭看他，“怎麼了？”
白玉堂淡淡一笑，搖搖頭。
展昭覺得——白玉堂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隱瞞着？
正想追問，就聽院子裡有人喊，“少爺，牀買來了！”
白玉堂一開門。
展昭往外以往，登時傻眼——辰星兒找了十幾個工人擡進院子的這一張白玉牀啊，大得比皇帝的龍牀還大……
“給我擡出去！”展昭堅決攔住門不讓這牀進屋。
白玉堂也靠在牆邊搖頭，似乎並不是那麼滿意，自言自語，“也不用買那麼大，小點其實比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