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血咒麪人
開封府院子裡，小四子坐在圓圓的石頭座子上,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幾個人。
在他正對面的三張石凳子上,坐着三個特別特別好看的女人。左手面第一個穿一身紅衣服、中間那個一身藍衣服、右手邊一個一身紫衣服。這三個都不是辰星兒、月牙兒那樣的小姑娘,而是小皇子他媳婦兒那樣的姨姨,三個都超級漂亮而且穿得那什麼……可以看到肉肉……還有,胸好大！
穿紅衣服那個阿姨小四子認識，展昭叫她紅姨,那按照顏色推中間那個是藍姨、右邊那個是紫姨。
小四子還真是沒推錯，這三個美人兒看起來就三十掛零,可事實上，都已經超過六十歲了,左邊那位是紅九娘、當中是藍狐狸，右邊那位紫衣服的，是葉紫嬋。這三位都是魔宮數一數二的高手，也是結拜姐妹，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狠角色。
殷侯正喝茶呢，看到三人突然趕來就一臉嫌棄，“你們來幹嘛？”
“我們聽說有人帶兵圍城，所以來湊個熱鬧麼。”藍狐狸笑嘻嘻回話。
這時，外頭天尊也端着個茶杯進來，反正整個開封府，就他和殷侯最閒。
“天尊好~”三人起身，叫得特甜，還同時給天尊來了個萬福。
“咳咳……”天尊被茶水嗆得直咳嗽，乾笑點頭，“好好……”
三個沒人立刻逗他，“哎呀，還是那麼害羞！”
天尊識相地端着杯子湊到一旁，用殷侯擋住自己，天魔宮的女人不少，每個都以調戲自己爲樂，一點都不敬老的。
殷侯也搖頭，這幾個丫頭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小四子。”紅九娘見左右無事，摸不到展昭看不到白玉堂又逗不到天尊，於是就逗小四子，捏了捏他腮幫子，“喵一聲來聽聽。”
小四子不太明白，“喵？”
“呀啊！”三位美人立刻心花怒放，接着逗小四子，“再喵一聲。”
小四子還挺配合，“喵。”
“啊啊啊！”葉紫嬋捧着臉蹭一旁藍狐狸，“好像昭昭小時候！”
藍狐狸接着逗小四子，“來，再喵兩聲。”
小四子接着，“喵！”
“呀啊……”
三個一把年紀的怪阿姨就這麼逗小四子，這時，去給小四子拿點心的簫良正好走進來，趕緊跑過來護住，“不好欺負槿兒！”
三個阿姨愣了愣，隨即一起掐簫良，“呀！這個也可愛！英雄救美呀！”
簫良驚得竄上桌子，小四子伸手將簫良拽到身後，對三個阿姨一擺手，“不好欺負小良子！”
“呀啊啊啊啊！”三人繼續蹭，要簫良和小四子一起學貓叫。
……
這邊正鬧騰，外頭趙普帶着歐陽少徵走進來了，歐陽一看見美人就心情好，“哇！美人！”
趙普白了他一眼，心說人家的歲數你上前給磕個頭叫聲奶奶還差不多。
再後邊進來的是霖夜火和夙青。他倆也無所事事，霖夜火本來想去趙普軍營騷擾鄒良，不過被鄒良幾句話氣跑了，過來本想抓簫良去練功。
一進院子，霖夜火就摸着下巴端詳，“哎呀，開封府還是有美人的麼！”
夙青本來也就掃一眼，不過看到葉紫嬋了，愣了愣，隨後跑過來，“表姑姑。”
葉紫嬋愣了愣，仔細端詳了一下夙青，“呀！小青啊！長這麼大啦！”
紅九娘和藍狐狸都好奇，“親戚啊？”
“嗯！”葉紫嬋點頭，“他爹是我表弟。”說完，拉夙青到一旁問家裡的情況。
藍姨和紅九娘吃簫良拿來的點心，簫良問小四子，“槿兒，剛纔你們在聊什麼啊？”
“沒啥。”小四子笑眯眯，“就喵~來着！”
“什麼？”簫良雙眼亮晶晶。
“喵！”小四子對着簫良“喵”，喵得簫良暈坨坨。
“誰喵呢？”
外頭，展昭捧着天仙釀跑回來了，一聽到小四子“喵”，就想來逗他兩句，擡頭一看……三個姨來了。
“昭昭！”三個姨一擁而上，摟住展昭各種蹭。
展昭抱着食盒就怕灑了，邊跟三個姨打招呼。
藍狐狸和紅九娘之前都見過展昭，葉紫嬋可是好久沒看見了，“昭昭！”
展昭一見葉紫嬋，突然喊了一嗓子，“啊！”
葉紫嬋被他一聲叫嚇了一跳，站在他眼前看他。
“紫姨你來的剛好！”展昭趕緊說，“我和玉堂剛纔撞鬼了！”
葉紫嬋愣了，再看她身後紅姨和藍姨也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狀，兩人一起曖昧地來了一句，“哦……玉堂啊……”
隨着展昭走進來的白玉堂略感尷尬，石頭桌子上小四子點頭啊點頭，“玉堂呀……”
葉紫嬋第一次見白玉堂，趕忙端詳——哦！這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啊……嘖嘖！
……
之後，展昭將天仙釀放到桌上，正好其他人也都來了，就大家圍坐在一起吃。
這一盒子天仙釀其實也就是一桌菜，總共三十道釀菜，拼成一份風味獨特，全部都是平日吃不到的好東西。正好還有王胖子送的桂花釀，衆人喝着吃着，聊着案情。
這會兒，公孫也被趙普從文武百官手裡搶回來了，他累了一天飯都沒吃，若不是趙普去搶，估計要忙到晚上。
小四子心疼地捏着他爹爹細細的胳膊，對那些叔叔伯伯很不滿。
公孫特別小心，拿着根銀針一道菜一道菜試，發現無問題，點頭示意可以開吃。
御廚的手藝自然不同凡響，天下第一釀不是浪得虛名的，衆人吃得挺歡，不過白玉堂只喝酒不吃飯，展昭一個勁往他碗裡夾菜，“你倒是多吃點！”
白玉堂也不是不想吃，不過一看到肉就想到王胖子說的那頓冥席，於是什麼胃口都沒有了，不過他看展昭吃得那麼開心，也沒忍心提“冥席”的事情，以免影響了這貓的食慾。
“昭昭你剛纔說什麼撞鬼？”葉紫嬋好奇。
“哦！”展昭終於把注意力從食物上轉開了，不過沒等他開口，白玉堂就把話頭接了，讓他安心吃。
紅九娘、藍狐狸和葉紫嬋交換了一個顏色，明顯對白玉堂不經意的貼心舉動很滿意，呦！這娃別看一副貴公子腔調要人遷就的樣子，原來還蠻疼人的麼！好感倍增。
爲了衆人的食慾考慮，白玉堂是從遇上燕飛和沒譜和尚那段開始說的。
“沒譜和尚……無解麼？”天尊顯然也吃驚，“早死了。”
殷侯點頭。
白玉堂很確定地說看見了，展昭也用真誠的眼神示意——他也看見了，活的！
“燕飛和燕風兩兄弟不都是死你手上的麼？”公孫別看不是江湖人，不過也聽說過這事。
燕飛和燕風可以算是最臭名昭著的幾個犯人之一，在中原地區興風作浪，所到之處都搞得人心惶惶。女孩兒家名節最重要，這兩兄弟到了一處地方還喜歡連續作惡然後大肆張揚，搞得當地的女孩兒莫名其妙都落了個不潔的名聲，可謂害人不淺。當年白玉堂砍了這一對兄弟之後，消息傳開，衆人都是大聲叫好。而且這兩人的確也是從此就消失了。
“燕飛和燕風的確死了啊！”包拯皺着眉頭，“這種重犯死了都是要上報開封的，我記得當年無人認領他二人的屍體，所以都葬在青楓潭了。”
“青楓潭？”白玉堂似乎沒聽過。
“是開封西南邊的一個山谷，專門用來埋一些無人認領的屍體，大多都是些重犯或者死在牢獄裡的人。”展昭抽空給白玉堂解釋了一下。
白玉堂點點頭，展昭往他嘴裡塞了只醉蝦，還是剝了殼的。
這時，展昭就感覺有人拽了拽他袖子。
回頭，只見葉紫嬋、藍狐狸和紅九娘學着小孩兒的樣子跟他撒嬌，“我們也要！”
展昭尷尬，將醉蝦盤子推過去到三人面前。
三人接着撒嬌，“我們也要喂，還要剝蝦殼！”
展昭一邊眼皮子直跳。
這會兒，對面小四子也仰着臉拽趙普，“九九，我也要喂！”
正往公孫碗裡塞菜的趙普還沒來得及轉身，簫良一隻剝了殼的醉蝦已經塞進小四子嘴巴里。
公孫拿着帕子伸手要給小四子擦嘴角的湯，這麼彆扭中間正好隔着個趙普，於是公孫索性趴在趙普胸口，伸長了手給小四子擦嘴，邊不忘囑咐，“少吃醉蝦，小心暈。”
趙普看了看趴在自己胸口的公孫，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正發呆，就感覺有人拽拽他，回頭看，就見龍喬廣和歐陽少徵笑呵呵湊上來，“元帥，我們也要喂！”
趙普托起盤子就要扣他倆一臉蝦殼。
等衆人吃飽喝足，包拯就想問問詳細的情況。
夙青指了指葉紫嬋，“有什麼還魂啊起死回生的事，問我表姑姑比問誰都強。”
包拯驚訝。
展昭點頭，“紫姨是世襲的巫女。”
“巫女？”公孫好奇，“就是超渡亡魂和驅魔捉鬼的……”
葉紫嬋擺手啊擺手捂着嘴笑，“嚯嚯嚯，那都是騙人的，哪兒有鬼啊。”
展昭無奈地看葉紫嬋，又是她那套“天機不可泄露”啊。
夙青也乾笑，“反正這方面她知道的比我多得多。”
等吃完了飯，天也暗了，衆人從院子轉移到了包拯的書房裡，繼續聊。
白玉堂就將在王胖子哪兒，被委託幫忙的事情說了一下，也提到了死了的柴榮和黃石海。
“黃石海？”殷侯和天尊都搖頭，“不可能啊，死了小一百年了！”
白玉堂也點頭。
“柴榮……”包拯微微皺眉，“這個更離奇了，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簡直匪夷所思。”
展昭戳了戳一旁光顧着端詳白玉堂的葉紫嬋，“紫姨，有可能麼？”
“可能？”葉紫嬋回過神，隨後很認真地點頭，“可能的可能的！配啊！紫姨沒意見。”
話沒說完，紅九娘踹了她一腳，“沒問你這個！”
“那問哪個？”葉紫嬋還一臉納悶。
展昭望了望天，不太明白葉紫嬋剛纔說什麼，但是耳朵有些燙，“起死回生的事情。”
“怎麼可能！”葉紫嬋失笑，“死了要是還能活，你這會兒就有個疼你的外婆了！”
“咳咳。”
葉紫嬋話剛出口，殷侯咳嗽了一聲，斜着眼睛看他。
衆人都看了看殷侯，突然好奇展昭的外婆到底是什麼樣子。展昭和殷侯長得並不算像，會不會像他的外婆？什麼樣的女人，會讓殷侯動心呢？
“那爲什麼死人活過來了？能蹦能跳，玉堂剛纔還砍了他一刀，他沒流血也沒死？”展昭不解。
葉紫嬋眨眨眼，突然伸手輕輕一戳展昭的腦門，“你這呆貓！”
衆人都一挑眉。
展昭揉着腦門看葉紫嬋，那意思像是問——哪裡呆？
“柴榮和黃石海都死了一百年以上了，別說死而復生了，骨頭都爛成泥巴了！”葉紫嬋道，“借屍還魂是別人的屍體，死者自己死而復生，前提是屍體完好無損啊！燕飛讓白玉堂把頭給砍了，死而復生那也應該是個沒頭的，或者是頭掉了剛剛縫上的，你們看見他脖子上有疤沒疤？”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想了想，一起搖頭——貌似是沒！
“這世上沒什麼法子是讓已經爛了的人恢復原形的。”葉紫嬋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巫術的確有，不過好多都失傳了，有也未必是真的，騙術就經久不衰。”
包拯點了點頭，“葉姑娘，是覺得有人裝神弄鬼，假造起死回生的現象？”
“嚯嚯嚯。”葉紫嬋捂着嘴擺手，“包大人好客氣，竟然叫人家葉姑娘。”
包拯眨了眨眼。
一旁殷侯扶額。
包拯狀況外，左右看了看——這不是個姑娘麼？難道是男的？！
公孫在一旁提醒，“紫姨駐顏有術，其實年歲比大人還大。”
包拯張大了嘴——原來江湖人都看不出年紀的麼？身旁的包延和包福更像是見了什麼稀罕玩意兒的鵪鶉，不敢說話光會傻眼。
白玉堂卻是有些困惑，“其實我一開始也覺得是有人假扮，但是……”
“但是什麼？”展昭問，這裡這麼多人，只有白玉堂接觸過燕飛，剛纔還交了手，他可能有些不同意見。
“燕飛無論從功夫還有說話的聲音、腔調……”
“都和本尊一模一樣，是麼？”展昭沒等白玉堂說完，就問。
白玉堂點了點頭，看展昭，展昭和沒譜和尚也是有交情的，應該也發現了。
“無解也是。”展昭道，“如果是有人易容，那未免也太像了，而且內力深厚的感覺不是裝出來的，功夫也像。”
說着，衆人都看葉紫嬋。
夙青看了看葉紫嬋，見她似乎若有所思，就問，“表姑姑，會不會是那個？”
葉紫嬋微微皺眉，有些猶豫。
“有什麼不能說的麼？”殷侯問。
“呃……”葉紫嬋皺了皺眉頭，最後開口，“血咒麪人……”
衆人都不解地看她——是什麼？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那幾個人，是麪人。”葉紫嬋說着，問白玉堂，“你砍了其中一個一刀麼？什麼感覺？是不是像砍在粉團上那麼綿軟，而不是皮肉裡那樣生脆？”
白玉堂點了點頭，“對。”
“麪人？！”簫良驚訝，“能動？”
“不可能啊。”葉紫嬋一臉的疑惑不解，“這可是失傳了近千年的奇術，我也只在祖上留下來的一些書籍裡看過。”
衆人一聽有線索，都神情專注地看她，“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