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幾個手下狼狽的回來，流民隊伍的頭領已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對於牛鬥這樣的人來說，雖然爲人相對來說過於的憨厚耿直，可是人一點都不笨，相反還很是精明，被發現並趕回來很正常，頭領唯一隻是有點惱火而已。只是頭領唯一沒有料到的是，其實最大的變數來自於那個孩子，如果只憑牛斗的話，一來牛鬥既然在這樣一個世道上混，自然懂得該小心些什麼，即使讓人跟蹤也未必會有什麼收穫，所以牛鬥除了感到煩之外倒也不會很在乎，而且如果只有牛斗的話，也未必這麼快就會被發現。
“我倒想看看，那個小孩，究竟是何等來歷，越是不讓我知道，我偏偏越是要知道！”
不僅僅是因爲惱火和不甘，更因爲，一個小孩，爲什麼會讓牛鬥放棄了整個流民隊伍，在這樣一個亂世，爲什麼會出現一個如此古怪的小孩。在一個不太平的世道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或許沒什麼，可是如果發生什麼相對於這個世道都有些奇怪的事的話，就說明這件事有問題了，相當的有問題了。說不定背後就是一個驚天秘密。
“怎麼樣了？”
雖然明知那幾個人被牛鬥趕走了，而且走的相當的狼狽，但是蛇九還是忍不住要問。這就是關心一個人的感覺麼？蛇九覺得自己很幸運，遇到了一個這樣的大哥，這個剛認的大哥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已經教會了自己很多自己以前所不懂的。更是讓自己體會到了以前自己所不曾體會到的東西，比如說自己在和牛鬥接觸的過程中學會了去關心一個人，雖然蛇九之所以有些東西到現在才體會到和圖騰蛇對蛇九的感悟的傳承不無關係，可是當這個過程中突然有一個人出現並且給蛇九提供了將自己體會到的東西具體到一個人的身上的時候，蛇九更加感謝的是一個人，而不是圖騰蛇的感悟的傳承，況且，蛇九隻知圖騰蛇將圖騰之力傳承於自己，卻並不知圖騰蛇的感悟也一併傳承於自己了，當然這是圖騰蛇也一樣未曾料到的。蛇九隻以爲自己的突然開竅，是因爲仇恨，的確，仇恨，能讓一個人懂得很多，尤其是仇恨能讓一個孩子在一瞬間成長很多，雖然這樣的方式過於殘酷。
“沒什麼，現在都已經離開了。不過我們以後得小心點，尤其是不能暴露出什麼秘密來，指不定哪天暴露出什麼秘密來當麻煩找上門來的時候才知道又有人跟蹤我們了。”
牛鬥無所謂的笑着。當然，即使真的暴露了什麼秘密，或許，對於一個已經經歷過一次殘忍，而且身負重擔的蛇九來說，是一次磨練的好機會。牛鬥相信，有自己在，蛇九就一定不會有事的。當然這樣的想法僅只是在牛鬥並不知道蛇九身上除了是蛇氏部落的唯一倖存者的族人身份的秘密之外，還有着更爲驚人的擁有者圖騰之力的秘密前提之下。一旦這個驚天秘密曝光，或許，陷入了擔心蛇九報復的各部落會用盡一切手段來剿殺蛇九， 到時候，面對瘋狂的各部落，大概就算是整個牛氏部落，都未必保得住蛇九。雖然各部落忌憚於牛氏部落，可是如果有着被滅族的危機的話，他們寧願得罪一直以來不願得罪的牛氏部落。而擁有除卻已經隱匿消失的三大圖騰部落的實力最爲強橫蛇蛇圖騰的圖騰之力的蛇九足以給他們帶來滅族的危機！如果只是蛇氏部落唯一的倖存者的話，在有牛氏部落支持蛇九的情況下，其他部落或許會放棄蛇九這個可能存在的威脅。
蛇九聽了牛斗的話，倒也不再說什麼，而是安心的入睡，有牛鬥在，蛇九放心。
這是蛇九第一次睡得如此之踏實。雖然說蛇九剛剛經歷這樣的仇恨的起伏不久，可是，之前的蛇九年幼無知，或許睡過很多好覺，做過很多美夢，但是那時的蛇九，又何時懂得過，什麼叫踏實？這是牛鬥所贈予蛇九的另外一筆財富，一個美好的回憶，關於一場踏實的覺。過了這次，揹負着仇恨和沉重的使命的蛇九以後是否還能睡這樣一場踏實的覺，恐怕就是未知數了。
早晨，太陽初升，剛好有一道陽光照射進山洞蛇九的臉上，映着蛇九安詳的睡容。即使蛇九傳承了圖騰蛇強橫的圖騰之力和悠久歲月中的感悟，即使蛇九慢慢的長大，即使蛇九，身上揹負着如此之多，但是蛇九那張稚氣未脫的臉，說明了蛇九從本質上來說，終究還只是一名孩子。蛇九感到渾身暖洋洋的，好舒服，好舒心，蛇九睜開眼，微眯着眼直視略微有點刺眼的陽光。或許，這將真的是自己的以後的生活中最爲美好的回憶了，蛇九明白，過了今天，自己將要走的一條路，只有殺戮，血腥，爭鬥，以及在這個過程中所尋求的不斷變強。蛇九微嘆了一口氣，收回了這種心思，這種奢侈的心思，只能在現在有，過了今日，便不能再有，直到有一天，爲自己的族人復仇雪恨，並且重振蛇氏部落。否則的話，自己的這種奢侈的想法，只能把自己推入無可挽回的深淵。
蛇九看向牛鬥，牛鬥坐在昨晚點燃火堆的地方，火堆早已燃盡，然而牛鬥，卻一直坐在火堆旁邊，一夜未眠在這樣一個亂世，尤其還已經被別人所盯上，這樣的小心，並不過分。蛇九心中不由得有點微微的愧疚，自己安然入眠，而牛鬥，卻擔心發生什麼而守夜一夜未眠。牛斗的眼神飄渺，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大哥……”
聽到蛇九的呼喊，牛鬥收回了那種飄渺的目光，回頭對着蛇九微微一笑。
“醒了？我們該起程了。”
“是，大哥，昨晚你一夜沒睡，真是不好意思。明天我來守夜吧。”
“沒什麼，還是我來守夜吧。像我們這樣的武者，實力達到了一定的境界，睡不睡覺沒有也沒有什麼關係。”
“還是我們輪流來守夜吧，真的，我的實力也很強的。”
蛇九一邊說着一邊拳頭微微一握，一股強大的氣勢陡然從蛇九的身上爆發出來，那種感覺，真的像是一隻強大的圖騰獸散發出了強大的充滿着獸性的威壓，這樣的威壓，即使連牛鬥都感到恐懼。蛇九也明白，雖然實力強到一定程度的武者是可以不休息，但是，身爲武者，最重要的是什麼？精、氣、神，一名武者長時間不休息，或許看不出來什麼不適，但是精、氣、神會有些微的削減。或許這些微的削減真的微不足道，甚至可以到讓人感到可以忽略的地步，但是，身爲一名武者，一名在生死邊緣上游斗的武者，尤其是高手之間，精、氣、神的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差距足可以分出勝負，甚至分出生死！對於沒什麼經驗的武者可以不懂得這個道理，但是像牛鬥這樣的常年在生死的邊緣上游走的武者肯定明白，而像繼承了圖騰蛇悠久歲月中的感悟的蛇九，更是明白這個道理。蛇九昨晚就想讓牛鬥休息了，可是還是孩子的蛇九心裡存在了那麼一絲小小的私心，讓蛇九想要暫時小小的奢侈一下，現在想來更是讓蛇九感到愧疚無比。這樣一份孩子氣的純真，在這樣一個混亂的年代還能剩下多少呢？也只有蛇九，會爲消耗了牛斗的精、氣、神而感到愧疚，若是換成他人，非但不會愧疚，巴不得消耗別人所能消耗的所有實力，而最大限度的存留自己的實力。
牛鬥雖然爲蛇九的強橫的實力而感到微微的心驚，但是依然還想要反駁什麼，可是看到蛇九固執的眼神，嘆了一口氣，只得點了點頭同意。一個揹負着如此的仇恨和重擔的孩子怎麼可能沒有固執，若是連這麼一份固執都不擁有的話，可能在復**將自己的重擔挑起來的這個漫長的過程中，蛇九就會被自己給壓垮，最終放棄！所以牛鬥對於蛇九的固執一點都不驚訝，相反感到有一點欣慰，唯一嘆息的，只是在這樣一個亂世，讓這樣一個孩子，揹負這麼多，真的太過殘忍。這，便是戰爭麼？如果沒有了戰爭，如果沒有了野心……牛鬥想到。正因爲人們有野心，有慾望，所以人們纔會戰爭，所以牛氏部落纔會急於脫離那個天地中的唯一一片混沌之地，所以纔會殺掉圖騰牛祭祀天地以化開混沌……天性憨厚的牛氏部落的族人一直對於圖騰牛的愧疚，是別人所無法想象的。
其實，就那樣一直待在那個天地中唯一的混沌之地又有什麼不好？遠離了這世間的紛爭，遠離了戰亂……只是，這一切，終究，也只是一個奢想，一個這個亂世中的笑話，現實，嘲笑着牛斗的奢想，讓牛斗的奢想，顯得蒼白，而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