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彥是海軍出身,他對文逵所言的渡船接送很不以爲然,從燕子磯炮臺撤退,說起來很輕鬆,路上還不知道會有多少艱難險阻,就是到了下關,恐怕那些渡輪也早撤到江北,不會再冒險過來接他們了。不過陳嘉彥不想說破,畢竟這位大把撒錢的文少校給了衆人一個不切實際的希望,起碼還有那麼一點點實現的可能。至於自己,自從楚有艦沉沒之後,他就把自己當成一個死人,一個還活着的死人,所以他對文逵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也懶得理會。
其實文逵之所以只拿出四條渡輪,原因並不是他沒有能力拿出更多的,而是在長江上多那麼三、四條渡輪也許並不起眼,但是要是再多幾條各國各方恐怕就要調查來龍去脈了,文逵可不想被人放在放大鏡下仔細研究。至於橡皮艇,那玩意只要有錢,那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從文逵趕到燕子磯炮臺後,五連連長麻良虎就再次率領五連出發了,被動挨打可不是獨力營的風格習慣。在山腳下的公路旁,工兵埋好了地雷,開始匆匆修築工事。
第七聯隊步兵第一大隊黑木爲貞大尉大隊長騎着高頭大馬,得意洋洋的行進在隊伍中間。昨天半夜士兵們抓到一個支那軍官,經過審訊得知他是燕子磯要塞的炮臺指揮蘭兆東中校,根據他的交代,原來負責守衛的第2軍團徐源泉部已經撤退了,炮臺的永備工事缺乏步兵的掩護,原來的守軍不過一個守備營,加上其他勤雜人員也超不過千人。
不過就算守軍還在又能如何。諾大的南京都已經落在皇軍的手裡,難道一個小小的燕子磯要塞還能阻擋皇軍的步伐?第七聯隊聯隊長伊佐一男命令第一大隊先行出發佔領燕子磯要塞,他率領第七聯隊主力隨後趕到。在黑木爲貞的眼裡,這不過是一次輕鬆愉快的武裝行軍罷了。
“轟”的一聲巨響打破了寂靜,在聽見響聲的同時黑木爲貞敏捷的跳下戰馬,趴在了路邊的草地上。“怎麼回事?”他大聲詢問,有人回答道“好像,好像是踩到了地雷?”“地雷?”黑木爲貞倒吸一口涼氣,工兵只有師團纔有,爲了行動迅速,第七聯隊根本沒有申請工兵配合行動。
“難道是那個支那軍官隱瞞了這個重要情報?還是他是故意不說?”黑木爲貞思索起來,這個時候不論去審訊那個支那軍官還是申請工兵配合行動顯然都太浪費時間了,想到剛剛經過的地方有一個小村莊,黑木爲貞喊來一名小隊長,吩咐起來。
聽完吩咐那名小隊長“哈依”了一聲,就帶着自己的小隊往回走去。不一會兒,幾十名華夏老百姓就在曰軍的押送下來到雷區前,曰軍士兵揮舞着槍托和刺刀逼着這些老百姓繼續往前走。
麻良虎看見曰軍停在了雷區前,不一會兒他們押來了幾十名華夏老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婦女抱着吃奶的孩子。他立刻明白了曰軍的打算,可是他無能爲力,總不能蹦出去把地雷全部起出來吧?他只能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牙,差一點沒把滿口牙給咬碎了。
“轟”的又是一聲巨響,幾名老百姓被炸死炸傷,這下這些老百姓明白曰軍抓他們來是幹什麼的了,於是衆人停下了腳步,可是曰本人立刻又揮舞起了槍托,或許有些不耐煩,一名士兵“呀”的一聲怪叫,雙臂用力將刺刀送入了一位老人的胸膛。
或許有人想拼命,可是看看周圍虎視眈眈的曰本兵,以及黑洞洞的槍口和雪亮的刺刀,大家只能無奈的重新邁開腳步,不時有人被地雷炸死炸傷,可是要是敢不動或者動作太慢,那麼死亡也許會立刻來到。人越來越少,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
好在五連趕過來的時候時間緊迫,也就帶了幾十顆地雷,佈置的稀稀疏疏,曰軍的暴力排雷法在引爆了七、八顆地雷後,這些老百姓終於通過了雷區。
看見老百姓終於通過了雷區後,早就攢了一肚子火氣的麻良虎大吼一聲“打!”同時手中的衝、鋒槍也向跟在老百姓身後的曰軍掃去,埋伏的戰士們也將滿腔的怒火隨着子彈噴射而去,跟在老百姓身後的曰軍原先很警惕,但隨着老百姓傷亡的增加卻放鬆下來,他們以爲這是華夏守軍原來爲延遲他們腳步而佈設的雷區,根本就沒人防守。
麻良虎一直沒有發佈進攻的信號,結果打起來的時候雙方相距不到兩百米,這麼近也許不用半分鐘曰軍就能衝到五連的跟前,但是獨力營強大的火力卻讓曰軍的希望成爲泡影。幾十支機槍、衝、鋒槍一瞬間發射了上千發子彈,曰軍先鋒的一箇中隊幾乎全部傷亡。
曰軍不愧訓練有素,槍聲響起的時候,他們幾乎條件反射般地迅速臥倒,並不斷使用手中的武器還擊。五連這次前來僅僅只有幾輛威利斯吉普隨同行動,因此攜帶的彈藥有限,所以麻良虎在來的路上就提醒大家注意節約彈藥,可是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因此衆人彈藥的消耗依舊很快。
同樣的問題也發生在劉榮祖支隊的身上,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次是遠離後方行動,下一次補給不知道有沒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到,因此相對而言衆人比較剋制一點,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彈藥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長野佑—郎終於想到了用煙、霧彈掩護士兵撤退的方法,不是他不想趁機進攻,而是這些士兵都快凍僵了,手腳不靈活的他們上去也只是送命。得到命令的曰軍士兵們脫光了衣服,拿步槍當柺棍,終於掙扎着逃回了河對岸。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幾門山炮終於趕到了河邊附近,匆匆修築了陣地後炮兵們開始進行炮擊,可是很快河對岸也發起了攻擊,雖然四一式山炮射程略遠,但是施耐德輕山炮佔據地形優勢,雙方又因爲都是沒什麼後勤,所以經過一段時間的較量後,兩邊幾乎不約而同的停止了對轟。
天黑後長野佑—郎試圖偷、渡,可是上岸後沒多遠就碰響了地雷,原來天黑後劉榮祖就派人佈設了雷區。雖然只有十幾枚地雷,但是卻起到了哨兵的警戒作用,被驚動的守軍發射了照明彈,曰軍最終還是隻能狼狽地逃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