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雪走去桌邊,將那個玲瓏剔透的玉碗送到柳飛牀前,含笑說道:“活佛,這是剛剛熬好的雪蓮子靈芝鳳巢羹,是用千年的雪蓮子熬製而成,對於滋補您的功體甚有療效,快趁熱喝了吧。”
“呵呵。”柳飛訕訕地笑了笑,將那玉碗接過,迷人的芳香再度撲鼻,頓時讓柳飛渾身上下一陣舒爽。可是,端着這玉碗,柳飛總覺得沉甸甸的,他與大禹國的任何人都沒有瓜葛,如今卻莫名其妙地成了大禹國的活佛。而且,大禹國既然這般尊崇活佛,只怕別有緣故。所謂‘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凡事還是說清楚道明白比較好。
想到此,那什麼什麼雪蓮子羹立時失去了誘惑,柳飛放下碗,道:“我說清雪大祭祀,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慕容清雪道:“活佛請問,信女知無不答。”
柳飛問:“貴國爲什麼這般尊崇活佛?”
慕容清雪一怔,遂淺笑盈盈,道:“回稟活佛。我國舉國上下莫不信仰佛者,活佛乃是佛者降世,自然尊崇萬分。”
柳飛緊緊盯着慕容清雪,又問了一句:“呃,沒有別的原因?”
慕容清雪臉上黯然閃過,低頭沉吟片刻,忽地又鄭重其事地朝柳飛跪了下去。
柳飛心裡咯噔一下,暗道:“得,我就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當下說道:“就算你拜我,我也未必會答應做你們的活佛。”開玩笑,做了你們的活佛,肯定麻煩一大堆啊。
慕容清雪道:“活佛就是活佛,就算活佛不說自己是活佛,但在信女眼中,依舊是活佛。”
柳飛瞪視着慕容清雪半晌,道:“你這一跪卻是爲何?”
慕容清雪道:“爲了那一座施行國葬、卻遠在小羊泉的古墓。”
柳飛道:“那座古墓不是已經被九界無上印陣封印了麼?”
慕容清雪道:“雖是如此,但此墓中陣法每一甲子一輪迴,輪到陣法能量最弱之時,若沒有再一次施加九界無上印陣,就需要一個靈體特異的頂峰強者進入墓中作爲祭品,以增強陣法的力量。”
柳飛道:“這麼說,那個九界無上印陣需要每一甲子就施一次,否則就得用活人獻祭。”
“是。”慕容清雪回答。
柳飛道:“下一次施印已經是在六十年以後了,你現在所求,爲的就是六十年後的封印?”話說,這是不是太早了點兒。
慕容清雪道:“一是爲了六十年後的封印;二則是爲了大禹國的無數信徒。”
柳飛眼皮一跳,正色說道:“我真的不是什麼活佛。”
慕容清雪道:“除了佛者,無人能施展出大智慧菩提印和九界無上印陣。不然,活佛可以將這些佛印傳授給信女。”
柳飛無奈地看着慕容清雪,這種佛印非是擁有無上佛能者無法施展,若非是他融合了佛源之心,哪裡能施展出這種高難度的佛印?別看這慕容清雪的龍氣已入頂峰,但真要施展出這些佛印來,只怕還得修行個萬八千年。
“活佛不語,就是明白,這些佛印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習得和使用的。活佛年紀尚幼,卻已能施展出只有‘佛者’才能施展出的高等佛印,這還說明不了活佛的身份麼?”慕容清雪道,一雙好看的眸子如兩汪清水一般盈盈地看着柳飛。
柳飛道:“我只是因爲機緣巧合,才能施展出這些佛印來,卻不是什麼活佛,甚至我連佛教信徒都不是。”
慕容清雪道:“‘教’只是個形勢,‘佛’纔是我等所尊崇和追求的。活佛過去是不是佛教信徒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禹國子民失去活佛上萬年,如今活佛終於再次降世,成爲我等的照世明燈。”
柳飛無奈地皺了下眉,道:“可是我根本不是你們大禹國的人,以後也不會留在這裡……”
慕容清雪道:“活佛欲要出外傳誦佛法,我等豈敢阻攔?”
柳飛道:“你都不問問我是哪裡人?爲什麼會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大禹國?”
慕容清雪道:“活佛就是活佛,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信女都沒有資格過問。”
“我……”柳飛頗感無語,一咬牙說道:“實話告訴你,我是齊國人,是正天門的弟子,是陳氏家主陳蕭然的兒……兒子。”
慕容清雪不覺一驚。
柳飛道:“這下你該放棄你那荒唐的想法了吧。”
慕容清雪復又恭敬地埋下頭去,道:“活佛出身陳氏,確實令信女一驚。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敢情這女人就是一個狂熱的信徒,是被信仰搞得盲目的瘋子。柳飛心中怨念,起身冷淡地說道:“我要走了。我這次來大禹國只是爲了觀看青年龍氣鬥技賽。”
“活佛既然要前往五良山,請允許信女跟隨左右,以便照顧。”
“不必。”柳飛說着直接開門走了出去,這才發現這個房間似乎是在一幢高樓的頂層,或者說,是塔樓的頂層,因爲這裡很高,柳飛甚至感覺到不遠處有幾朵雲霞飄忽。
走了兩步,便到了小樓的欄杆前,乍一看到樓下,柳飛倒吸一口涼氣,迅速退了回來,趕緊關緊房門。
然而那些外面那個足足上萬平米的廣場上,無數頂禮膜拜的人們,已經有人看到了柳飛在塔樓的欄杆後面出現,頓時驚呼起來:“是小活佛!我看到小活佛了!小活佛已然甦醒了!小活佛平安了!”
“小活佛平安了!”
“恭迎活佛降世!”
“恭迎活佛降世!”
……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哄聲頓時如同海浪突起,一波一波地傳來,衝進原本安靜的房間內。
慕容清雪道:“求活佛恩准。外面的信徒不會放心讓活佛一個人上路的。”
“慕容清雪,外面的那些人都……都是你找來的幫手?”柳飛顫聲問。
慕容清雪黛眉輕蹙,道:“信女剛纔說了,大禹國內的百姓,莫不是信奉佛者的,如今活佛降世,自然會引得他們來朝拜。”
“我我我我……”一連好幾個“我”,柳飛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老爸,清雪姐姐說得確實沒錯呢,外面那些人都是自發來的。這兩天,她一直都在和廣慈宮的人配製各種丹藥,爲了救醒你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時間做別的事。”天啓與他靈魂交流道。
“清雪姐姐?你叫得倒是親熱。”柳飛靈魂中迴應,不無慍怒。
天啓道:“嗯,這兩日多虧她照顧我和風火,我們纔不至於餓死。還有,清雪姐姐爲了治癒你,這兩日來都沒怎麼休息,每天都來看望你好幾次,還把廣慈宮中所有的寶物都用在了你身上,不然老爸,你當初數次耗損功體摧動那個印陣,如今怎會一點兒後遺症都沒有?而且,功體還進益不少,甚至都突破進入頂峰了,這可都是清雪姐姐的功勞,你就別怪她了。”
這個天啓,好話說盡,還是頭一次見它這麼幫一個人說話,柳飛撇了下嘴,對慕容清雪說道:“你起來,別動不動就跪。”
慕容清雪不敢有違,趕忙起身。
柳飛道:“我記得暈過去之前,功體已經受了嚴重的損傷,怎麼這次醒來,功體不但未有任何不適,反倒還進益了不少?”
慕容清雪一怔,隨即臉露喜色。
柳飛又道:“這兩日來,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
慕容清雪含笑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咱們廣慈宮祖上所遺留的慈悲廣施佛尊舍利三枚,紫瑛天藍玉榴丹十五顆,嘯龍飛騰天蝕果兩顆,乾坤八嬰龍吟丹六粒。其餘的,便是一些宮中祖上種植的仙草,有天仙玉女果、鳳尾香飛靈芝、千年龍鳳曇、暮蓮火鶴等等。”
柳飛嘴角抽了抽,難怪他的功體耗損那麼嚴重,現在卻完好無損,而且還突破了十二龍瓶頸,直接蹦到了十五米的龍氣頂峰,這些都是什麼呀這是?用得着這麼多的仙草仙丹麼?
看起來自己似乎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欠了老大一個人情啊。柳飛苦着一張臉,道:“聽起來,廣慈宮當真是個藏寶的地方,這麼多的靈丹仙草。”
慕容清雪道:“所有的靈丹仙草差不多都已經給活佛服用了。幸好活佛安然無恙,如今功體更有進益,真乃我大禹國之幸。”
柳飛道:“你就沒想過爲你們廣慈宮的衆姐妹留一些?”
慕容清雪道:“廣慈宮的衆姐妹皆是活佛的人,活佛如今安好,乃是我等衆姐妹的大幸;萬一活佛出了什麼事,按照舊例,我等衆姐妹都是要給活佛陪葬的。”
什麼什麼衆姐妹皆是活佛的人?什麼萬一活佛出了什麼事,衆姐妹就要給活佛陪葬?柳飛眼皮突突直跳,一下子躺倒在牀上,大呼道:“哎呀,我的頭好痛啊。”
慕容清雪臉色驟變,駭然道:“活佛,您怎麼樣?難道是功體未曾痊癒,傷勢又再復發?”說着上前來,就要去探柳飛的脈。
柳飛突然一個閃身躲開,起身到了慕容清雪身後,無奈道:“外面那些狂熱的信徒,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