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陳俊男,你打算抵抗到什麼時候呢?”爲首的鬼臉面具冷聲說道,直到現在,他都在旁觀,一直沒有出手。
他的手下已經是這般實力,那他……
柳飛道:“喂,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了。你自己一個人,想要逃出去,還是可以的吧。”
陳俊男道:“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丟下你獨自逃生?”
“看你們的樣子,似乎很是兄弟情深啊。”爲首的鬼臉面具說道,聲音中頗多譏諷,“陳俊男,你應該看得出眼前的形勢。此時你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殺出重圍,而你們在央旗嶺上的師門長輩們也被我們完全壓制,根本無法救援你們。
說實在的,我們的任務,只是取走你的人頭,並不包括這個小鬼。這樣好了,只要你肯放棄抵抗,乖乖地讓我們割下你的頭,我們就放了這個小鬼,如何?”
“嗯?”陳俊男皺眉沉吟。
“呵呵。”柳飛不禁一聲冷笑,對那爲首的鬼臉面具說道:“你在說什麼笑話?”心道:“眼前這位陳大公子,他的母親可是爲了保住他的家主地位,不惜派人對我千里追殺;而後又下令斬斷我的手筋腳筋,若非我母親以生命和青春爲代價,我現在就是一個躺在牀上的廢人。人家陳大公子會答應你們的條件纔怪。”
想到這裡,柳飛不免冷哼一聲,誰知那陳俊男突地收了自己的龍氣,沉聲說道:“好,你們放我二弟離開,我任由你們處置。”
“哦,呵呵,想不到你這小子倒是有幾分氣概。”爲首的鬼臉面具笑道。
柳飛驚道:“我沒聽錯吧,你說讓他們放我離開,你任由他們處置?”
“嗯。”陳俊男應道,“二弟,你回到將軍府……”後面的話他突然壓低聲音,與柳飛耳語道:“有機會去一趟地牢,記住千萬別讓人發現,有一位前輩被關在那裡,麻煩你以後代爲照顧。”
柳飛道:“你自己的前輩,你自己去照顧,我可沒心情管你的閒事。”
陳俊男道:“他不僅僅是我的前輩,等你去了見到他,就會明白一切真相。另外,豔霜天有靈力修煉法門,可以克服你修煉邪功發狂的現象,你可以拜他爲師,日後跟他修煉靈力和空間異能。”
爲首的鬼臉面具見他二竊竊私語,說道:“喂,你們兩個是在商量怎麼逃出去麼?”
陳俊男道:“我只是交代一下後事,你們不會連這種事都不允許吧。”
爲首的鬼臉面具道:“哼,陳俊男,今天你的身死怨不得別人,怨只怨你那蛇蠍心腸的母親,你是在代她受過。”
“我知道。”陳俊男道,“你們說話可算話?當真放我二弟離開?”
爲首的鬼臉面具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陳俊男點頭道:“好,二弟,你快走吧,無論聽到什麼聲音,千萬別回頭。”
“我……”柳飛一時感慨良多,不知該說些什麼,忽又猜想這陳俊男是不是要施苦肉計,另有什麼陰謀?當下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爲首的鬼臉面具道:“你這小賤種,答應得倒是爽快,難道就沒半點感觸?”
“我應該有什麼感觸嗎?”柳飛明知故問。
爲首的鬼臉面具頓覺無語,喝道:“快滾!”
柳飛立即頭也不回地逃遁而去。
“這個賤種還真是無情啊。”爲首的鬼臉面具說道。
陳俊男不無失落地道:“我母親對他母子二人多有迫害,他恨不得親手殺我以泄憤,只可惜沒有機會。如今我將死,想必他心中會覺得很快意吧。”
爲首的鬼臉面具哼了一聲,道:“聽你話中之意,你似乎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有朝一日會爲你的母親償還罪業。”
陳俊男哈哈一笑,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人活一世,不過如斯。”
爲首的鬼臉面具說道:“陳蕭然是個怕老婆的窩囊廢,古龍祥則是蛇蠍毒婦,他們竟然會有你這樣的兒子,倒很出人意料。”
陳俊男道:“我父親事事忍讓母親,是另有原因,他不願與母親發生爭執,並非是因爲他窩囊;我母親行事毒辣,亦是因爲她從小生活於宮廷,見慣了權利紛爭的殘酷。他們會變得如此,與他們的生存環境有很大的關係。而我,則是因爲從小受到的薰陶與他們不同,行事自然也會有所差別。”
鬼臉面具冷笑一聲,道:“你是在爲他們辯解嗎?”
“非也。”陳俊男道,“無論生存在什麼環境之下,錯了就是錯了。我只希望能爲他們贖回一些罪孽。”
“呵呵,那今日你就以死爲他們贖罪吧。”爲首的鬼臉面具說道,雖然對陳俊男的氣概不無敬佩,卻絲毫沒動搖殺掉陳俊男的念頭。因爲如果兩方位置對調,那古龍祥對他們所做的,必定比他們對陳俊男所做的狠毒百倍、千倍。
二人在這裡說話的功夫,柳飛已然偷偷潛了回來,借天獨激發的龍魂精元之力隱藏了自己的氣息,他躲在暗處觀察這邊的情況。
方纔一離開陳蕭年構築的黑暗世界,他就迫不急待地聯繫了天啓。
當時天啓正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急得團團轉呢,一感覺到靈魂中傳來柳飛的信息,立時有了響應。其實它順着柳飛的氣息已經找到渠洲附近,只是陳蕭年以空間異能掩去了渠洲到央旗嶺這段路程上他們所留下的氣息,所以天啓才無法找到柳飛確切的位置。
此時天啓已經身化小黑貓,如一隻幽靈一般無聲無息地踏過近一人高的草叢,來到了柳飛身邊。
“高外祖,您可探出那爲首的鬼臉面具的實力?”柳飛靈魂中問。
天獨道:“初步判斷在十一龍左右。加上他手下的兩個十龍高階和三個九龍高階……”頓了頓,又道:“想必陳俊男已經看出他今日絕難逃出,這才答應他們放棄抵抗,來換取你的生機。”
柳飛哼了一聲,道:“就算他不答應,這些人也不會殺掉我。他們的目的,本就是放我這個修煉邪功發狂的人回大將軍府,好攪得大將軍府和公主府永無寧日。”
天獨道:“你既然這麼以爲,又何必轉回來?”
柳飛道:“我只是想看看,那個陳俊男這般作爲,是不是故意施苦肉計?是不是另藏着什麼陰謀?”
明知道柳飛是在狡辯,天獨也不與他爭論,只是提醒道:“如果你出手相救陳俊男的話,就會泄露實力。將自己的實力暴露給對方,尤其這‘對方’暫時還分不清敵我,這可不是明智之舉。”
柳飛沉吟道:“高外祖所說不無道理。”隨即一笑,道:“還好我早有準備。”說完心意一動,一套道服及易容的諸多用具便出現在眼前。
幸好,他早有準備。先前還在正天山時,因爲無法確定進入大將軍府後是福是禍,所以柳飛提前在正天山腳下的懷陽鎮上購置了幾套易容用的東西,方便他感覺情形不對時跑路、隱匿行蹤。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用上,用在搭救他最憎恨之人的兒子身上。
世事真是出人意料啊。
柳飛以最快的速度易容成一個鬚髮花白的道士,此時,那陳俊男所在的地方已然傳來轟隆的巨響,顯然是鬼臉面具已經對陳俊男痛下殺手。
爲首的那個鬼臉面具以自身龍氣痛擊陳俊男胸口,卻並未使出全力將他洞穿,而是將他打成了重傷。
鬼臉面具沉聲道:“抱歉,我很想給你一個痛快,但神君有令,要留下你一口氣,將你剁去手腳,放入缸中送去將軍府。”
陳俊男呵呵一聲慘笑,道:“原來如此。他是想讓我的父母看到我死前慘狀而更加難過。身爲人子,我豈能如你們所願?”說着舉起手掌就要拍向自己的天靈蓋,那鬼臉面具卻已衝上來制止了他,將他雙手捆縛身後,又在他口中塞了一團布免得他咬舌自盡,便即率衆手下凱旋而歸。因爲擔心御龍昇天會被人發現,這些人中雖有數個高階龍氣行者,卻不敢御龍而行,而是押着陳俊男步行。
他們所行的方向,並不是央旗嶺,而是往西南而行。大概央旗嶺只是陳蕭年爲了釋放柳飛、引衆人上勾而設置的臨時據點。
柳飛身化一個鬚髮花白的道士遠遠地跟隨。
而此時,央旗嶺上大戰未歇。衆人皆被陳蕭年的手下纏住。豔霜天,更是對上了陳蕭年本人。
衆人趕往央旗嶺搭救柳飛,這件事根本沒人告訴陳俊男,也就是說,這一戰是瞞着陳俊男的,乍一看到陳俊男出現,衆人不免一驚。豔霜天等人根本沒想到他們當初在公主府商討營救計劃時,陳俊男已經躲在門外將計劃聽了個七七八八,這才能在大戰關鍵時刻突然出現,帶走柳飛。
陳俊男是長公主的心頭肉,將軍府諸人雖然心中焦急,但皆遭遇強勁對手,無暇分身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