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我只是爲了你(高|潮)
一日糾結。
步綰綰始終沒有機會靠近藍華,看不到他的背,就連想色|誘一下,都沒有辦法。他是木頭,食古不化,不肯退讓半步。
步綰綰氣悶了一整天,好容易熬到夜晚,悄悄摸出了小院,進了宮。
宮燈綿延,足有上千盞,從進宮門起,便依次懸掛於屋檐下,被風雪輕搖。
步綰綰落在屋頂上,雙臂一伸,從頂上落下,鳳尾繞上屋角的麒麟獸頭飛檐,倒掛在窗邊,往裡面看着旒。
嶺南王很狡滑,大風大雪,也怕神通廣大的帝祈雲找來,因此躲着,並且挾持着帝永康,一起在宮中坐鎮。
此刻他和帝永康就縮在暖爐邊,聽着小曲,喝着小酒,醉得雙眼朦朧的。
步綰綰正要破窗而進,突然一陣冷嗖嗖的感覺鑽心而來,一個激棱,差點從屋檐上掉下去,她定晴一看,這是一個困妖陣法。看樣子,上仙真的準備介入此事了。這東西雖然不能傷她,但她也靠近不了嶺南王濃。
她有些納悶,嶺南王這廝哪來的本事結識上仙,爲何上仙不直接扶扶帝永康?
回到屋頂上,悶悶地站了會兒,慢步在屋檐上走着。
“你出來幹什麼?”
藍華的身影出現在前方,那面具在月下愈加的冷清陰寒。
“來逛逛。”她冷冷地一句,從他身邊擦過,繼續往前走。
“你們上仙真是可惡,明明嶺南王惡貫滿盈,卻依然庇護他,讓他安枕無憂,醉生夢死,而百姓們卻受盡苦難煎熬。”
“世事皆如此,你只是只比別的鳥兒長得漂亮一些的鳳凰而已,你管得過來嗎?”他跟在她身後,淡漠地說。
“你是什麼?”步綰綰扭頭看他,一臉諷刺,“你不過是個木頭刻成的傻瓜。”
藍華靜靜看她一眼,擡手在她的發上輕撫了幾下,沉聲說:“是啊,我是傻瓜,我希望你好好的。”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步綰綰笑了起來。
“綰兒啊……”他眼神黯了黯,全是憂傷,“爲什麼這麼愛他?就是因爲他熱情嗎?”
“是哪,我喜歡熱情的人,我的孤單,難道你不知道?”步綰綰心中堵的氣莫名其妙的消散了些,轉身看向那輪圓月,輕輕地說。
“一定要是他嗎?”他又問。
“是,一定要是他。”步綰綰認真地點頭,手搭在眼前,看着明月,輕聲說:“你要不要看在我們師徒一場的份上,成全我?”
藍華久久地沉默着,好半天才轉過了頭,和她一起看着天邊的月亮,低聲說:“綰兒,你以前也陪爲師看過月亮。”
“可你從來不說話,只是我一個人在說。”步綰綰淡淡地說。
“所以你不喜歡我的清冷。”他啞啞地笑了笑,全是落暮。
步綰綰轉頭看他一眼,小聲說:
“清冷是因爲你壓抑了自己的本性,你們上仙就是這樣,明明心裡燃燒着七情六慾,卻不肯表露出來,非要扮成聖潔的樣子,最初的上仙也是人修煉成的,哪有真的無情無義的呢?不然你們幹嗎也要結婚生子?你們不過也就比其他的三界多些本事,又故意擺出了慈悲的心腸,要去享受虛空的崇拜罷了。”
藍華這回居然沒有發脾氣,也沒有罵她,只輕輕點頭。
“對,你說得都對。”
“咦,你今晚真奇怪。”
步綰綰擰擰眉,上下打量他。
“如何奇怪?”他轉頭看她,小聲問。
“你怎麼發脾氣了?”
步綰綰索性轉過身來,一指擡起他的下顎,逼視他的雙瞳。
“小鳳凰長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了,真的不再需要爲師了。”
他笑了笑,手掌在她的發上又輕撫了片刻。
步綰綰心中一動,莫名其妙的感覺又涌了出來。
“誰在屋頂上?”
突然宮殿下有人大呼一聲。
二人低頭,侍衛們已經圍了過來,正拉開弓箭對準二人。
“都閃開,我不傷你們。”
步綰綰一甩,低眼看着衆人,清冷地低斥。
今晚她是一襲紅衣華服,皓月在天,紛紛飛雪之下,她如同雪中開放的大朵紅色牡丹,尊貴非凡。
“是、是那個鳳妖!”
終於有人認出了她,大聲叫喊了起來。
步綰綰也不避諱,緩緩散開了五彩鳳羽尾,那絢爛的羽耀眼奪目,令人直想上前,一撫爲快,卻又被她的威嚴鎮住,不敢上前半步。
步綰綰一捋青絲,清冽的聲音在宮中響起。
“我今日來,只取一人之命,嶺南王小人,攪得北商國里民不聊生,百姓們苦不堪言,誰能親手誅他,我便賜他長生不老,富貴永生。”
各宮的人都出來了,揚頭看向這邊,那紅衣鳳女,站於月下雪中,奇景讓人挪不開眼珠。
“大膽,鳳妖,你好大膽子,居然敢、居然敢闖進宮中,來呀,還不殺了她!放箭,用冰籮箭,射|死她,佑國上仙重重有賞。”
嶺南王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大殿裡傳出來,可他本人卻不敢從宮中走出。
“帝永康,不必怕他,拿起你的劍來,殺了他,便是受傷,姐姐也能讓你痊癒。”
步綰綰從屋頂跳下來,緩步靠近了大殿,一步一步走上高高的臺階。
嶺南王驚恐的聲音從大殿裡傳出來。
“帝永康,你可是上仙選定的王,本王是你的輔政大臣,你若敢對本王不利,你也逃不出上仙的懲罰。”
沒一會兒,大殿的門打開了,帝永康光着腳從裡面衝出來,一口酒氣,大聲嚷嚷。
“小王不造殺戮,你們要殺,隨便去互相殺,小王要去睡覺了。”
“啊呸……膽小鬼!等辦完了事,看我不揍你的屁|股。”步綰綰衝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姐姐有本事,你快去吧,小王才16歲,還沒生兒子呢。”
帝永康別的功夫沒有,開溜的功夫一流,否則也不會在嶺南王的陰影下活到現在,這時候連影子也看不到了。
嶺南王又把殿門給關上了,在裡面虛張聲勢,大喊大叫,“鳳妖,你別過來,你若再不離開,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好啊,我等着,我今兒就燒了你這混|蛋。”
步綰綰鳳尾一揚,那火焰立刻就撲向了大殿。
“不可!”不想藍華立刻飛身,袍袖一捲,把火焰給她收掉了。
“你幹什麼?你真護着這個惡人?”
步綰綰大怒,飛身就撲向了藍華。
“你不能再造殺戮,把這些交給爲師!”
藍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空中一拋。
此時突然有人大喊起來。
“那是什麼?”
步綰綰身形在空中浮着,扭頭看,只見月亮下多了一點黑影,漸漸的,那黑影愈近了。
居然是一羣鷹,一人正站於鷹上,黑袍在風中烈烈,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隔得這麼遠,可在場的人都聞到了壓抑人心的肅殺之氣。
“臭竹子!”步綰綰展顏一笑,衝他揮手,又低眼看向藍華,冷冷地說:“師傅,我再叫你一聲師傅,現在我要和我的相公並肩作戰,你若還念着情份,速速退開。”
藍華的眼神黯了又黯,隨即歸於一片死灰,雙瞳無神的盯着步綰綰。
“綰兒,你過來。”
“我不。”
步綰綰搖頭,往帝祈雲的身邊飛去。
帝祈雲脣角揚笑,向她伸出了手,二人的手指扣住,他用力一拉,步綰綰就到了他的懷裡。
“臭丫頭,誰許你獨自犯險的?我說過,我勿需你來衝鋒陷陣,這些事交給我就好。”
他低頭吻着步綰綰的額頭,親暱地說。
話雖如此,可愛人願意爲了他如此犯險,他又如何不動容呢?
“我願意,我又不是弱女子。”步綰綰在他的臉上親了親,笑嘻嘻地說。
“你就是我的弱女子,站在我身後。”
帝祈雲寵溺地說着,把她拉到身後,那眼神已經寒冷刺骨,每一個被他看到的人,都覺得自己馬上就得死了,恐懼像無邊無際的深海,讓人透不過氣來。
飛鷹散去,二人落在地上。
帝祈雲緩步走向藍華,冷傲地說:“藍華,你約我決鬥,你我就一招定勝負,是生是死,各憑運氣。”
“好。”、
藍華淡淡點頭,平靜異常,並不因爲他如此傲氣挑釁而生氣。
“喂……”
步綰綰卻急了,趕緊拉住他,藍華能瞬間移形,可見法力比以往只有高,沒有低!帝祈雲如何能和他一招定勝負。
“放心,去一邊等着。”
帝祈雲輕拍她的手背,把她往旁邊輕推。
侍衛們早逃了個沒影,哪敢在這裡呆着,都得要保着小命呢,各宮的人也都緊鎖大門,有藏桌子下的,有藏牀底下,櫃子裡的,還把燈籠全吹熄了,整個北商皇宮,只有帝宮燃着百盞燈籠,照得如同白晝。
“上仙,殺了這兩個妖怪,本王爲你大塑金身,日夜供奉。”
“閉嘴,讓你嚐嚐姐姐的奇癢掉皮蠱,讓你脫了這層皮,看你怎麼耀武揚威。”
步綰綰一聲低斥,袖一揮,一把毒蠱打進了窗口。她白天趕製的,效果還不強,不過足能讓這廝嚇得魂飛魄散。
嶺南王果然慘叫起來,在裡面大叫小呼,亂蹦亂跳,打翻了蠟燭,打掉了夜明珠,撞翻盯桌椅,像大馬猴一樣在裡面亂竄,可就是不敢出來。
“藍華,你前一世偷襲才得贏我,這一次,看你有什麼手段。”
帝祈雲不管這邊的動靜,雙掌輕輕擡起,掌心兩團烏黑的光團,漸漸增大。俊朗的面孔上,肅殺之氣愈重。
藍華一動不動地站着,只有雙眸裡的寒光漸盛。
步綰綰在一邊看着,突然心中一沉,大叫一聲,“竹子小心!”
當步綰綰飛向帝祈雲的時候,突然只見四周無數道金光亮起,往二人身上撲去。
“是滅魂大陣!你們這些上仙真可恥,原來是故意誘|我們進宮,借這裡的天子之氣增加陣法威力,他們要讓我們灰飛煙滅。”
步綰綰一聲尖叫,伸開雙臂就要攔在帝祈雲的身邊,要用身體擋住那金光利箭。
“綰綰過來。”
帝祈雲身形一起,雙掌中的黑霧打出,力壓金光利箭,寬大的披風飛出去,碰到那些金光利箭,立刻化成了灰燼。
金光奪目,黑霧縈繞。二人站在圈中,尋找可以出去的機會。
“你困不住我。”
帝祈雲冷冷地一句,雙臂緩緩掄起,又是一次狠狠出擊,更濃的黑霧化成了黑色霧龍,咆哮着飛出,巨尾一甩,居然把金光利箭悉數擊落,強大的陣法就在眨眼間碎成一地浮光。
“捆龍陣。”
藍華此時才緩緩拔出腰上軟劍,在空中繞了個弧符,淡淡的藍光隨着劍光迅速化成了一隻藍色的大鵬,翅膀揮動,又化無數藍光小鵬,刺耳難耐的叫聲不停地衝擊着帝祈雲和步綰綰的耳膜。
“滾開。”
步綰綰放出火鳳,那鳳撲展火翅,不一會兒,就把藍光大鵬吞噬了個盡光。
“你還有什麼法術本事?”帝祈雲冷笑着看向藍華。
“一對一吧。”藍華靜靜地說着,立劍於胸。
“奉陪到底,恩恩怨怨就此了結。”帝祈雲話音一落,飛身撲上。
步綰綰站在一邊,緊張地看着,那二人一黑袍,一藍錦,劍挑飛雪迷人眼,根本看不清二人都出了些什麼招式。
風雲變色,地動宮搖,不時聽到有女子嚇得大哭地聲音響起。
步綰綰的心跳越來越快,她明白,既然藍華在此,那天界肯定還有別人在暗中看着,只等帝祈雲露出弱勢,便一招擊出,至他於死地。
於天界來說,這也是最後一次阻止帝祈雲成爲四界之主的機會!
半個時辰過去,二人還未分勝負,而丑時即將到來。
步綰綰緊此着藍華的後背,準備丑時一刻一到,她立刻抓住機會衝上去,找到了他背上的七星,打敗他!
烏雲飄來,擋住了明月。
燈籠也被二人的打鬥給弄滅了,烏黑之中,只有步綰綰的鳳尾燃起的光,烈焰灼人。
丑時一刻終於到來了,一絲月光穿透了烏雲,落在那二人的身上。
此時二人都已經渾身上汗,地上的雪都被他們滴下的熱汗灼化了。
就在此時,只見數道祈長身影從暗處奔出,七把冷銳的劍,直刺向步綰綰。
上仙也狡滑,專打步綰綰,讓帝祈雲分心。
強大的劍陣,逼得步綰綰越退越遠,火燒着了大半宮殿,嶺南王都逃了出來,掩頭不知往何處躲,居然一頭撞進了劍陣中,步綰綰的步子被他撞得歪了一點。
“鳳妖受死。”
清冽的聲音立刻響起來,七把利劍直刺她的身體。
“小心。”
帝祈雲果然分飛了,正要往她這邊掠來時,十九道天譴巨雷轟然炸響,直劈向帝祈雲。
步綰綰驚駭地看着那如同惡龍一般迅猛游下的雷龍,一道又一道地劈向了帝祈雲。他在雷光之間穿棱躲閃,可那雷的威力一道勝過一道。
“你們是非要置他於死地嗎?”
步綰綰尖叫一聲,奮不奮身地撲向了雷陣。
“綰兒!”
藍華立刻過來拉她,卻被她狠狠甩開。
“藍華,你太狠心了,故意設計引我們前來,就是要殺了我們是不是?”
藍華的面具在先前已經被打掉了,這一甩,他臉上的另一張面具也隨之掉落下來。
步綰綰驚訝地看到,這居然是夜滄瀾的臉。
“被你發現了……”
他苦笑一聲,用力抓着她的手,往天空中一拋,自己衝向了雷龍陣中,如一把藍光,狠狠撞向了帝祈雲的身體。
一道雷電擊中了藍華,他立刻緊抓住帝祈雲的手腕,一陣強大的力量迅速往帝祈雲的體力涌去。
“你是四界之主,以後要護她周全……都結束了……”
藍華低低地說了一聲,振臂一揮,把他推出了雷龍陣。
烈焰大肆燃燒起來,步綰綰看到帝祈雲的身形從雷龍陣中被推出來,身形在空中翻了個跟斗,一個轉身,雙掌用力擊出,那十九位上仙居然被他這一掌擊出老遠,跌落在地上,再沒爬起來。
“四界之主……藍華你好大膽,居然把修爲全給了他……助他渡了天劫……你不怕天陣碎身嗎?”
有一個上仙掙扎着,指着還在雷電陣裡掙扎的藍華大罵。
“四界動盪,就由我藍華結束……綰兒……你要安好……”
藍華擡眼看來,步綰綰看着他七竅流血的樣子,忍不住就衝進去,鳳尾一甩,捲住他的腰,把他用力地甩出雷龍陣。
那道道雷龍,斬斷她的鳳尾,痛得她慘呼一聲,和藍華一起跌在了地上。
“師傅……”她忍痛轉過頭來,只見夜滄瀾一頭髮皆成了淡淡的藍色,鮮血從他的眼睛和耳朵裡不停地流出來,一身筋脈盡斷。
“只有他成了四界之主,追殺才能停止,我每一世看你死去的痛苦才能結束……綰兒,我真的……非常愛你……”
藍華摸索着摸到了她的手,急喘着,又是一個顫抖,鮮血噴了出來。
“藍華,你助紂爲虐,仙主一定不會放過你!”
有未死的上仙掙扎爬起來,匆匆逃走。
步綰綰抱着夜滄瀾,小聲說:“你是故意引我們前來,可是不是爲了殺我們,而是爲了結束對不對?你那次冰封,就是甦醒了對不對?師傅,你可以逃走的,你這麼有本事,自己躲在哪裡都行,何必還要管我呢?我只是一個不聽話的徒弟……”
“不是,你很聽話……你是爲師的小鳳凰……”
他的身體又慢慢地冰凍住了,堅冰一寸一寸地往上漫延。
“不要,我會治好你的,他現在是四界之主……不會放着你不管的,他是個好人,我喜歡的人,他會喜歡的。”步綰綰使勁抹着淚,用雙手去搓他腿上的冰。
“你喜歡我嗎?”他又來摸她的手。
步綰綰趕緊抓住他的手指,用力點頭,“我喜歡,我很喜歡師傅,所以我纔去偷看你洗|澡,偷看你換衣,偷看你去約會,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你那是小女孩,不懂事……你始終愛上了別人……”
他眼中的血涌得更快了,步綰綰一手要搓着已經到了他腰上的堅冰,一手要和他握着,便沒辦法來給他擦臉上的血,情急之下,俯下身就用臉去給他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