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不然,你摸摸?
步綰綰不客氣的話,噎得假綰綰一時間無言以對,步綰綰又擡眼掃她,笑着說:
“況且,人貴在好學,不恥下問,小女之所以成爲族中的嬌嬌者,所向無敵,也正是因爲小女好學呀,小女這樣的品性,可是深得人心呢。。”
兩個大男人轉頭看她,那神情分明在說——如此臉皮厚的女子,還真是世間罕見!
可步綰綰無所謂,反正壞的是端木紗的名,端木紗反正滿肚子壞水,不差這一點兩點惡名。
假綰綰盯了她一會兒,眼神裡充滿了揣測和懷疑攴。
最好這樣——步綰綰滿腹冷笑,就讓你猜來猜去猜不明白。
“我去照顧兒子。”假綰綰站了起來,和小天下一起睡進馬車。
步綰綰笑着看了兩個大男人一眼,她的汗水已經把衣裙浸透了,每呼吸一次,那胸型就更清晰一些屐。
帝祈雲別開了臉,洛君瑜倒是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低聲說:“大小姐要不要換件衣服?這是誘|人心動呢。”
“哼,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假綰綰的聲音從那邊馬車裡傳來,頗有嫉妒之意,這語氣語調也像極了步綰綰。
可是步綰綰不會說這樣的話……帝祈雲擰擰眉,轉頭看了一眼,薄脣微微下彎,滿臉沉思。
“對,是假的,其實揣了兩個饅頭,不然,二位來摸摸?”步綰綰咯咯地嬌笑,又挺了挺胸。
“好了,少扯閒的,趕緊把藥配好。”帝祈雲打斷她的話,起身走開。
步綰綰用腳尖踢了踢洛君瑜,突然就朝他做了個鬼臉,洛君瑜怔住,還未反應過來,她又換成了那嬌媚媚,柔滴滴的嗓門。
“君瑜公子,努力哦……”
洛君瑜一身雞皮疙瘩驟起,連退了好幾步。
步綰綰這才抹了把臉上的汗,集中精神把最後幾味藥嚴格按着劑量加了進去。一共十九味藥,份量一絲不能少,一絲不能多,收起稱藥的小銀秤時,她的手指還在顫抖。
“你端過去吧。”步綰綰吸了吸鼻子,把藥給洛君瑜。
“大小姐,恕我直言,此藥真有用?或者……”洛君瑜沉吟一下,看她的目光充滿了不信任。
畢竟誰也難以想像這樣的事,怎麼可能那人身體裡的魂靈不一樣了呢?這簡直是神話、是臆想……
步綰綰笑笑,小聲說:“你不會是讓小女來嘗藥證明吧?只有這麼一株青草,是昆王準備讓小女爲他煉製長生丹的,少一丁點兒,都達不到作用,別羅嗦了,快去。”
洛君瑜緊扣着小碗,猶豫不決。
“去哪,小女再惡毒,也不害孩子,這是我們羊蠍族人的規矩,誰敢壞這規矩,天打五雷轟,幾輩子不得好死。”步綰綰站了起來,舉起手指就發誓。
“君瑜,你拿過來。”假綰綰在馬車裡叫他。
步綰綰心裡陡然一沉,不能讓冒牌貨單獨給小王子喂藥!她當即就上前一步,大聲說:
“爲示公平坦誠,請把小王子抱過來,由皇帝親自來喂,你大可以把劍架在小女的脖子上,一旦有異,隨時殺了小女。”
“你這女人,到底有什麼目的,我不信你會這麼好心!”冒牌貨終於忍不住了,衝下馬車,對她大吼。
“小女說了,小女仰慕皇帝……哥哥……希望成爲皇帝哥哥的妃子!”步綰綰微擡下巴,清脆地說。
“作夢。”假綰綰有些氣急敗壞,抱着小王子不肯鬆手,“帝祈雲,她一定另有圖謀,千萬別讓她得逞。”
“喂藥。”帝祈雲的長指在小王子的臉上輕撫了片刻,沉聲說。
“麟雲哪!”假綰綰尖叫。
“天下是凡人,不能直接進魔宮,你身體未復原,不能拔羽……我也能讓你再失去一羽。天下的病情拖不得,而且他太小,必須讓他保持體力,等到我可以讓他徹底復元的時候。這個女人,如果真的敢害我們的兒子,我一定讓她粉身碎骨。”
“你……你居然冒這樣的險……我絕不允許!”冒牌貨繃不住了,拉住帝祈雲的胳膊用力地往後拽。
“綰綰,冷靜一點,天下的病不能拖了,你看看他,他已經多久沒有睜開過眼睛了!只要有希望,我們就要試,不能錯過一點機會!”帝祈雲手扣住她的肩,輕輕搖了搖,滿臉焦慮,呼吸急促。
假綰綰還要鬧,被他用力地抱進懷裡,手在她的後腦上輕撫,“你別怕,讓君瑜給他喂藥。”
非凡抱着小王子,洛君瑜稍一沉吟,便用手指輕輕分開小王子緊抿的薄嘴脣,輕掐他的下頜,把藥往他的小嘴巴里倒去。
“如果出事,我饒不了你!”假綰綰用力扭動着,雙眼憤怒地瞪着步綰綰。
步綰綰也緊張,這草藥的事,還是因爲昆王問她長生藥,她才知曉,所以特地找玄毅打聽了一下。她知道這樣很冒險,可也別無選擇。小王子今天一整天都沒睜幾回眼睛,呼吸也很弱,就像隨時會停下一樣。
當母親的人不能抱着他,還要眼睜睜地看着他在別人的懷裡,饒受生命威脅——
可是,天下,你是我的兒子,不管你是凡人,還是鳳族魔族,你都是繼承我鳳綰綰血脈的兒子,你就應當和我一樣,百折不撓,永不放棄!
她深深吸氣,看着那藥被小天下悉數吞嚥下去。
“端木紗,你最祈禱他沒事,否則……”
“你也最好祈禱他沒事,否則我——當不了王妃,也會發狂的!”步綰綰轉過頭,看着她,一字一頓地說。
她有着無人可比的氣勢,讓對方的氣焰一下就消了不少。
二人對望了片刻,假綰綰才冷冷一笑,把臉埋進帝祈雲的懷裡。
步綰綰很想現在就大聲指責她是假的,逼她把身體還回來——逼她承認她是害人者——
她往前走了幾步,陡然又看到她的鳳羽從裙下輕輕探了出來。
這讓步綰綰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這個女人會有鳳尾?她若說她是假的,又真的可以讓帝祈雲相信嗎?
她停下腳步,看着緊摟着那個女人的帝祈雲,他正溫柔地親吻她的頭髮,溫柔地輕拍她的背,他那樣溫柔,柔得令人嫉妒被心愛的人寵在掌心,真是很暖的感覺。
步綰綰轉過了頭,看向洛君瑜,他抱着小天下,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洛君瑜,若你真能認出我,我真會給你找個好媳婦來……當然,前提是你這臉上正不斷鑽出的綠毛……趕緊消失掉!
非凡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一聲慘叫:“天,君瑜公子,你、你、你怎麼了?”
衆人都看向洛君瑜,這人臉上脖子上,只要是露在空氣裡的皮膚全都長出了細細的一層綠色絨毛。
“妖女!”假綰綰憤然罵她。
“我是巫女,你纔是妖女。”步綰綰淡淡地說了一句,在樹下坐了下來。
她不爲冒牌貨氣,不爲冒牌貨怒,她只管坐在這裡,當一隻用爪子拔弄毛線球的貓,拔得冒牌貨如履薄冰。
月色好像冰涼的水,在她的腳下寒寒淌開,她露出來的腳踝上,那蛇的牙印清晰得像剛咬上去的。
“你受傷了?”洛君瑜把小王子交給帝祈雲,掏出布巾捂住臉,轉頭看她,視線落在她的腳上。
衆人都看向步綰綰的腳,帝祈雲和假綰綰也看,步綰綰嗯了一聲,故意把裙襬往上提。
“真不要臉。”假綰綰立刻就擡手捂帝祈雲的眼睛。
哎,覺得真像呢!
步綰綰覺得這女人去了現代,準能得個金馬影后,毫不費力地幹掉所有道行極深的女演員。
“天下!”
突然帝祈雲一聲驚呼,大夥兒趕緊圍過去,只見天下的臉色越來越白,漸漸的毫無血色,連脣都白了。
“你這個女人!”假綰綰一聲驚叫,撲過來就是一掌。
步綰綰趕緊閃開,厲聲喝斥,“還不趕緊先看看天下,你怎麼當孃的?”
洛君瑜拉住天下的小手,輕摁他的手腕,閉着眼睛,一臉嚴竣地聽了許久。
“天下情況不太好。”
“是她搞鬼,殺了她!”假綰綰立刻就從侍衛身上拔出劍,要刺向步綰綰。
“藥起作用,是要一個過程的,你們這麼急躁,就算藥性不對,也得趕緊想辦法!”步綰綰又飛身閃開,侍僮們圍過來,擋在了她的前面。
“退後,不許傷我大小姐。”
侍僮們都是巫醫家奴,身上攜帶着各種蠱蟲和毒藥,確實令人忌憚,不敢隨意動手。
綰綰分開衆人,看着冒牌貨大聲說:“我害一個小嬰兒,對我來說有什麼作用?帝祈雲,洛君瑜,勸你們趕緊仔細檢查小王子,身上可有別的傷處。”
“你什麼意思?”冒牌貨臉色一寒,攔在了小王子的前面。
她的反應正印證了步綰綰的猜測,果然是她動了手腳。
“小女的意思是,這裡有人蛇蠍心腸。”步綰綰冷笑,盯着她冷斥。
冒牌貨雙眼縮了縮,殺機一閃即過。轉身看向小王子,帝祈雲和洛君瑜正在解開小王子的衣服,想查看他身上的情況。
此時冒牌貨手揮了揮,步綰綰看到有一縷淡不可見的光從小王子的腳底閃過,那一定是冒牌貨的把戲!
可不管怎麼樣,冒牌貨現在不敢對小王子下手了!
“身上無異,看,藥在起作用。小王子的臉上有血色了。”洛君瑜把小王子的衣裳合起來,驚喜地對帝祈雲說。
帝祈雲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扭頭看了一眼步綰綰,然後把小王子緊抱在了懷裡,對冒牌貨說:
“我來照顧小王子,綰綰你好好休息一晚,你太累了。”
他這話分辯不出到底是何意,可畢竟孩子不在假綰綰手中了。
步綰綰長舒了一口氣,扶着侍僮的手,緩緩坐到了身邊一棵不知倒下了多少年的大樹上。
“大小姐辛苦,若小王子真的能治好,孤王會厚謝。”帝祈雲又看了一眼步綰綰,抱着小王子大步走開。
洛君瑜走了過來,輕輕地拍了拍自己蒙臉的帕子問她,“我這臉怎麼辦?”
“不知道,看看自己能不能好。”步綰綰有氣無力地說了句。
她是真累,可是配上端木紗這神態這嗓子,就成了向人撒嬌放電。
帝祈雲遠遠地轉身看向這邊,這一眼,一直盯了許久,才收回了視線。
情勢突然變得有點兒複雜,月亮被雲霧擋住,慘淡的星光無法透過密林,只有步綰綰她們着着照明蠱蟲的小瓶亮着,照亮巴掌大塊的地方,照得人臉都陰惻惻的,形如鬼魅。
步綰綰想,如何才能一下就說服帝祈雲,那個是假,自己是真呢?
洛君瑜的手指突然扣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腕。她怔了一下,迅速轉頭看他。
他的臉色漸漸有些古怪,接着變成了震驚,再接着,便默默地放下了她的手腕,低聲說:
“大小姐你身上的香味兒,太香了!”
“我喜歡。”步綰綰揉着手腕,盯着他的眼睛看着。
“嗯,還行。”洛君瑜笑了笑,轉開了臉。
啥意思嘛!步綰綰翻了個白眼,往自己的馬車邊走去。
“丫頭。”他突然摸出了藏於腰帶裡的金葉片,遞到她的手中,以極低的聲音喚了一聲。
步綰綰一僵,雙眼漸漸熱了,燙了,並未轉身,只微側了臉輕輕點頭,抽回了手,然後大步往馬車上走去。
她聽到了身後驟然急促的呼吸,帶着不可思議的速度,連連響起,隨即平靜。
侍僮已經把東西全收好了,她爬上去,想睡個大覺,休息一下再說,她好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