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1黃瓜宴(8000+激情加更)
二人同時出手,一人拉住了步綰綰一隻袖子,嘶啦……
袖子從肩頭破開,那衣衫從她的身上脫落下去,纏胸的白布散開來,勾在了槐枝的枝丫上,一圈一圈地、隨着她的下墜散開。。
步綰綰的魅,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眼角眉梢含春帶怯,粉頰櫻脣明媚飽滿,那腰身的柔軟自是不必形容,雙臂抱起時,半遮半露的渾|圓,更讓人心潮澎湃。
帝祈雲欣賞不到這美景,夜滄瀾的呼吸卻是沉了又沉。只見他身形躍起,利落地褪下錦衣,把步綰綰包住,抱着她落在地上。
“放開她。櫞”
帝祈雲丟開一角錦袖,微微擡起下巴,倨傲地逼視着夜滄瀾,他這雙墨瞳,比明眼人還要閃亮薄涼。
夜滄瀾只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抱着步綰綰就退進了小巷的極深處。
槐花被風從枝頭拂落,在巷子裡紛紛揚揚地飄着,落了她滿頭,三尺青絲都染了這槐花的香。她扭頭看帝祈雲,只見幾名和夜滄瀾相同裝扮的黑衣人已經圍了上去,攔住了帝祈雲掬。
“你有幫手……啊……”
步綰綰只急|喘着擠出一句話,隨即勾住了夜滄瀾的脖子,在他肩上狠狠地咬下去。
她要被銀娘子的藥折磨死了!
夜滄瀾劍眉輕擰了一下,隨她咬着,抱着她隱於了暗處,上了早已等待在這裡的馬。
步綰綰咬得牙都痛了,才鬆開了他的肩。
馬兒疾奔往前,高高跳起,居然直接躍過了高牆,離這夜空如此之近,似是伸手就能抓到月亮,而她,終於可以脫離帝祈雲的魔掌了!
她又轉過頭來,腦海裡剛剛閃過他的那聲……晚晚,立刻就被身子裡呼嘯狂卷的欲|念給淹沒。滾燙的肌膚,滾燙的呼吸,滾燙的渴望,滾燙的夜滄瀾……她腦子裡只有這些,夜滄瀾身上的墨竹香與景楓身上的一樣,更讓她難以控制這種焦躁,雙手又擡起來,主動去抱他的脖子,想去親吻他的嘴脣。
“步順心,你若敢浪到別人牀上去,孤王剝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
遠遠的,帝祈雲的怒斥聲傳來,像一道晴天霹靂,狠狠擊打在步綰綰的心海里,頓時讓熱血凝冰!步綰綰猛地打了個激棱,勾在夜滄瀾脖子上的手立刻就縮了回來。
這是多麼血腥殘暴的威脅啊,春|藥猛於虎,而帝祈雲是打老虎的惡魔!
夜滄瀾也愕然,金紗娘子的藥,就算是功力深厚的男人吸進去了,也難以自制,帝祈雲一聲怒喝,就讓步綰綰給消停了?
可步綰綰血管裡的熱血漸涼之後,腦子裡開始嗡嗡地炸響,只有那男子站在草原上,一句一句地大叫:
綰綰,你負我……我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你償還……
綰綰,你敢離開……你敢離開……
綰綰,我們的誓言呢?
“我們的誓言呢?”步綰綰猛地擡起了雙手,抱住瞭如同被鋸子正在狠劇的腦袋,大叫了起來。
夜滄瀾又低下了頭,只見步綰綰已然暈厥過去,雙手還緊掐着她自己的長髮,小巧的身子如同柳條兒一樣,軟綿綿地往下滑。
“瞬欣。”
夜滄瀾抱緊她,急喚了一聲。見她沒有反應,他立刻轉過頭,對緊跟的幾名侍衛大聲說:
“來人,去取冰。”
“可是冰只有衙門裡有,要用冰,都得有衙門發放的令牌。”侍衛趕緊說。
“去盜,能拿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全毀掉。”
夜滄瀾的雙瞳裡寒光一閃,冷冷地吩咐一句,剛低頭,步綰綰在他的懷裡不安地拱了起來。
“阿雲……我只想你活着……”
步綰綰喃喃低語,讓夜滄瀾徹底驚住,深瞳裡漸漸涌出幾分不敢置信的光,漸漸的,這光洶涌了,又平靜了,長指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低低地問:
“瞬欣啊,你到底是誰?”
流星從夜空中墜落,明月扯過了一團雲,遮住了自己疲倦的眼。快馬在山道上飛馳,很快就消失在了無窮無盡的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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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祈雲震傷了幾名刺客,正要追上前時,侍衛匆匆趕到,大聲稟報。
“王上,瑩貴妃不好了。”
那藥不是傅玉瑩可以承受的,帝祈雲只能先收住追心,回去看傅玉瑩。
她不像步綰綰那般有定力,已經在榻上縮成了一團,錦被抓皺了,衣裳也抓壞了,明皙的肌膚上也被她自己抓得傷痕累累……
“晚晚。”帝祈雲大步過去,摁住了她還在亂抓的手,指甲上的斑斑血痕讓他緊擰起了眉。
“王上,晚晚很難受。”傅玉瑩像小兔一樣,鑽進他的懷裡,哆哆嗦嗦地說着。
“去,取冰來。”帝祈雲側臉,沉聲喝斥。
侍衛們互相看了看,要在這裡尋冰,只能去衙門,可一旦拿出令牌,衆人的行蹤就會暴露。
“去盜!”
帝祈雲立刻喝斥一聲。
侍衛們抱拳領命,轉身就飛奔向衙門存冰的地方。
北商國夏日所用之冰,都取自冬日長河,一塊一塊鑿出來,
突然,帝祈雲想到了步綰綰那把玉琴,那可是可以立刻製冰的東西!他立刻走向步綰綰擱放行李的地方,從竹簍裡取出絃琴,打開了包着琴的藍布,只見這琴尾上用七色綢帶攢了朵蝴蝶,還用水晶做了兩隻小兔,貼在了琴肚上。
他微擰着眉,長指摸過了這些東西,揣摩着這些精巧小東西的具體模樣。他沒想過,那樣火辣辣的女子,張牙舞爪的女子,居然也會做這些秀雅的小物件。
他沉吟一會兒,扭頭看傅玉瑩。
這是步綰綰鍾愛之物,若給傅玉瑩用了,又會生氣吧……
他擰擰眉,還是拿着琴到了榻邊,輕拉住傅玉瑩的手指,讓她的手順着琴絃往下輕撫。
這琴的寒,讓傅玉瑩的手指立刻就僵木了,慌慌地要往回縮去,帝祈雲立刻按住了,低聲說:
“忍着,否則會更難受……”
“可是……”
傅玉瑩盈盈水瞳裡有淚水滾落下來,委屈地問:
“可是王上寧可讓我摸這個,也不願意碰晚晚嗎?”
帝祈雲微怔了一下,他還真沒這想法和心思,若是步綰綰在這裡,只怕他早就抱着她翻滾起來了。
那小浪|貨,小辣椒,會不會真滾進夜滄瀾的懷裡去?真想掐死她啊!
帝祈雲的表情落進傅玉瑩的眼中,她一惱,用力地甩開了帝祈雲的手,重新滾到了榻上。
“王上心中無晚晚,不如讓晚晚歸去。”
“晚晚,你現在中了毒,解毒纔是正理,不許胡鬧。”
帝祈雲柔聲勸了一句,語氣裡隱隱含着幾分不耐。
傅玉瑩冰雪聰明,立刻就收住了委屈,探過手指,輕輕地撫過了琴絃,任這冰涼的感覺從指尖滲進心裡。
“好過些了麼?”
帝祈雲坐下來,低聲問她。
“嗯。”
傅玉瑩吸吸鼻子,爬過來,頭枕在他的腿上,手指緊緊地抓着他的袖子,呆呆地看着他的下巴,好一會兒,才柔柔地說:
“王上,不要丟下晚晚好嗎?晚晚家中姐妹七人,只有晚晚留到現在纔出閣,晚晚有福才能嫁給王上,王上就是晚晚的天、晚晚的地,晚晚只有王上可以依靠,晚晚不能沒有王上的喜歡。”
帝祈雲的心動了動,微微一笑,手掌撫上了傅玉瑩的臉。
那陪伴他這麼多年的夢中女子,也是這般溫柔,可傅玉瑩總差了點什麼,到底是什麼?
“王上。”
傅玉瑩抱住了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小腹上,輕輕地啜泣着,那琴就放在她的身邊,她的腳趾輕輕地拔過了琴絃,急促的樂聲劃破了夜空。
侍衛的腳步在窗邊停下,影子映在窗子上,低着頭,抱着拳,大聲說:
“未能取到冰,夜滄瀾的人奪了一些走了,剩下的,被他們毀掉了。”
帝祈雲擰擰眉,又有侍衛匆匆過來,大聲稟報。
“他們往懷安郡的方向去了。”
帝祈雲側了側耳,放開了傅玉瑩,起身走到窗邊,緊緊擰眉。
洛君瑜還不知去向,步綰綰也被夜滄瀾劫走,不知夜滄瀾到九州城是巧合,還是一路跟隨?目的何在?真的僅在步綰綰?那金紗娘子又爲何稱步綰綰爲聖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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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塊從她的腳開始,一直往上,停到她的脖子上,兩個小丫頭就這樣反覆了一盞茶的功夫,她們的手也凍得直哆嗦了,步綰綰也覺得自己都要變成冰塊了,這體內的火還是未消。
她趴在榻上,扭頭看着窗外,輕聲說:
“夜滄瀾,不如來根黃瓜?”
“你想吃黃瓜?”
夜滄瀾微微側臉,對着窗內溫和地問。輕紗糊着的小窗,映出他的身影,高大挺拔。
步綰綰抿抿脣,這男人太純潔了,她不想毒害他,因此只掀了掀眼皮子,繼續受這冰凍之苦。
若是帝祈雲在……倒是可以一用……
她擰擰眉,想到帝祈雲先救傅玉瑩,不救她的那一幕,頓時就寒了心。那人心裡只有晚晚,哪有她這玩偶?
也罷,從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見!
門輕輕推開,婢女果然端了一碟切成薄片的黃瓜進來了,步綰綰只覺得好笑,索性真地抓了往嘴裡塞。
也不知黃瓜裡放了什麼,清脆可口,居然讓她漸漸地平靜下來。
“裡面放了楓天雨,是難得的藥材,主子十年才釀了這麼一小瓶,都給姑娘了。”
婢女笑吟吟地說着,也幫着婢女一起,給步綰綰用冰塊擦拭着背。
“這麼好。”
步綰綰又嚼了幾片黃瓜,側臉看向窗外。
這男人非常沉靜,穩重,就連身上的神秘氣質都和景楓極爲相似。步綰綰有一回生病,燒到了40度,景楓就是這樣守在她的牀邊,兩天兩夜未閤眼,用冰塊給她降溫……
可是夜滄瀾,你幹嗎這樣對我?你又不是景楓!
步綰綰突然煩躁起來,推開了婢女,披上衣衫,赤着腳就跑到了窗邊,用力推開窗子,很無禮地大聲問他:
“夜滄瀾,你想幹什麼?”
“嗯?”
夜滄瀾有些愕然地轉過頭來,迎着她兇巴巴的眼神。這谷中月色清淡,落在她仍然潮紅的臉頰上,長睫密密,眨了眨,一雙水瞳裡就有瀲灩波光吸魂奪魄。她的衣衫並未繫了,領子半敞着,胸前的蜜色肌膚也被月光抹上一層潤澤的光,冰珠被她的體溫融成了水,正順着她的脖子往下滑,一滴、一滴,流進了她胸前深深的魅溝中……
夜滄瀾的臉微微漲起了些紅意,握了拳,抵在脣邊輕輕地咳嗽幾聲,轉開了臉,小聲說:
“快進去,風涼,小心受寒。”
“可你幹嗎對我好?管我病不病呢?”
步綰綰皺着秀眉,又問他。莫名其妙的好,莫名其妙的接近,莫名其妙的和景楓長得一樣,這難道是上天覺得辜負了她的愛,所以再送一個景楓過來彌補她?
夜滄瀾又轉過了頭,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脣角微微彎出一絲笑意,溫和地說:
“因爲我喜歡你。”
步綰綰怔了一下,心裡微微有些慌亂,這和景楓一樣的臉,一樣的語氣,又把她的心給擾出了漣漪。
“怎麼會……你以前看到步瞬欣就覺得她是花癡……”
“你不是步瞬欣,你身上有別的女子沒有的吸引力,你很好,單純、簡單、不做作、不虛假,可是,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我想知道,我喜歡的到底是誰。”
他轉過了身,雙手負在身後,微低着頭,凝望着她有些慌亂的小臉。
步綰綰沉默了一會兒,仰起頭,認真地說:“步綰綰。”
夜滄瀾的雙瞳亮了亮,脣角的笑更加明亮,他點點頭,慢慢念:
“青雲教綰頭上髻,明月與作耳邊鐺。”
步綰綰的心猛地一顫,用和景楓相同的嗓音念出同一句詩所帶來的衝擊力,非常人可以體會得到。
步綰綰總說忘卻,可情這個字,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有的人,窮其一生,也未能忘了那個人,你看洛君瑜,五年未見佳人顏,不知佳人身在何方,卻依然日夜思念,牽腸掛肚。
步綰綰也是,她掙扎不出對景楓的想念,本想用這塵世經歷來掩埋過往,卻偏遇上這夜滄瀾,讓她避無可避。
“步綰綰,這名字很好聽。”夜滄瀾又說。
“我也覺得很好聽,困了,睡覺。”
步綰綰擠出一個笑容,伸手關窗。誰是誰,任心再觸動,她還是能分得清的。
她在帝祈雲那裡受的氣,不能發|泄在夜滄瀾這裡來,她被景楓背棄,也不能拉着夜滄瀾來替補。
夜滄瀾沉靜的容顏,一點一點消失在慢慢關閉的窗子外。
步綰綰覺得他說錯了,他說她不虛假,不做作,可是他錯了,她步綰綰這兩世最愛做的事,便是虛假,假裝……
喜歡也裝成不喜歡,傷心也裝成不傷心,想念也裝成不想念,不快樂也裝得快樂,渴望也裝成不渴望……裝得久了,就會忘了當初的思念,心也就會找到平靜的地方安放了。
步綰綰把心守得死死的,不管是夢裡叫自己綰綰的他,還是這個念着詩的他……她的心都不能輕易動搖。
月影搖搖,
窗內窗外,
一雙人靜靜地站着。
這種隔窗相望的心境,就像有一根無形的蛛絲,輕輕飄飄地穿過了窗子,再穿過了她的心臟,纏繞一圈,讓她連呼吸也不敢大膽了,怕掙斷了這絲,嚇跑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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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明媚媚,穿窗而入。
被冰塊凍了一夜,步綰綰終於可以活動她這可憐的骨頭了。可惜她的腳踝還痛,不能讓她自由奔跑,只能一瘸一拐地慢吞吞挪出屋子。
眼前綠草萋萋,繁花似錦,讓步綰綰眼前一亮。
前世東奔西走,也去過不少地方,看過不少風景,卻沒有一處比這裡更好。
山谷裡,山花綠草,像是給這裡披上了一牀錦毯,淙淙小溪從谷中穿過,清澈的溪水在陽光下泛着鱗鱗波紋,像足了一條活潑的小龍,正往東遊去。
那樣多的顏色,那麼馥郁的香,那麼多翩翩蝴蝶兒正展翅飛舞……就好像,她又一腳錯踏了時空,到了仙境中。
“這裡是蝴蝶谷,喜歡麼?”
夜滄瀾緩步過來,彎腰掐了一朵淡紅色小花別在她的鬢旁。
一隻小蝴蝶兒縈繞幾圈,輕盈盈地停在那小花兒上面,風揚起步綰綰披散的長髮,她的肌膚在這陽光下宛如透明,晶瑩剔透。
這樣的步綰綰,也讓夜滄瀾眼前一亮。
無需脂粉,無需金釵步搖,就這樣自然然、活潑潑、水靈靈地站在野花叢中,人比花要嬌。
“綰綰,我給你揉揉傷。”
夜滄瀾輕扶住她的手臂,讓她席地坐到草地上。
小巧可愛的足踝露出來,她不是這裡的女子,不會認爲自己讓他看了腳,就會讓他負責。他也不是那樣霸道的男人,認爲牽了她的手,抱了她的腰,她便是他的後院之妾。
他很溫柔,也尊重她。
盤腿坐在她的身邊,捧着她的腳放到自己的腿上,輕挽了袖子,推開她的藍色布襪,從懷裡取出一隻小瓷瓶,倒了顆丹藥出來,揉碎了,抹在她的腳踝上。
他的手指如此溫柔,柔得讓步綰綰又忍不住呼吸急促,突然就伸手摁住了他的手指,急急地喚了一聲:
“景楓啊……”
夜滄瀾擡起眼來,靜靜地看她一眼。
景楓這名字,看樣子是深扎於她的心底的,那麼,阿雲呢?是帝祈雲嗎?這世間還會有誰敢這樣叫帝祈雲?
那樣一聲溫柔的、令人心痛的低喃,阿雲,便能勝過世間所有甜言蜜語,海誓山盟。
夜滄瀾開始嫉妒了,他緩緩抽回了手指,垂下了密睫,微微削瘦的臉頰被陽光映出淡淡的金色。
“對不起。”
步綰綰有些尷尬,也別開了臉。二人沉默着,誰都沒有再開口。
步綰綰和帝祈雲在一起的時候,總在鬥嘴、打架、或者行歡愛之事。可她和夜滄瀾在一起的時候,似乎除了沉默,沒第二個選擇。
她若太辣了,覺得在這像景楓的男人面前失禮。
她若太嬌了,覺得那不是自己。
她若太假了,覺得對不住真心。
她若太真了,覺得危險。
總之,不如她和帝祈雲在一起的時候自在,雖然是吵吵鬧鬧,打打殺殺,可是宣|泄得痛快,就連掀起眼皮去瞪他,那也痛快。
她不是想念帝祈雲,而是覺得一個人若不能真實的活着,那纔是真的痛苦。
況且,夜滄瀾真是好男人,她不必要荼毒他。
“怎麼了?我讓你不自在?”
夜滄瀾給她推拿完了,擡眼看她,柔聲問她。
步綰綰有些不好意思,縮回腳,整理好襪子,小聲說:
“沒有的事……這裡是什麼地方?在哪裡?”
夜滄瀾笑笑,站了起來,眺望着遠方,沉聲說:
“懷安郡,蝴蝶谷。此處幽僻,外人進不來,你大可放心在此養傷。”
步綰綰眯眼一笑,也爬起來,輕輕地甩着腳,脆生生地說:
“哈,我這不叫傷,我中槍的時候,曾經在這裡只抹了酒精,就硬生生挖出子彈來,我這裡,還被砍過一刀,對方有十一個人,我只有一個,馭火術那天有點不聽控制,差點就死了……”
夜滄瀾轉過頭來,一臉的震驚。
且不說聽不懂子彈這詞,只聽她如此輕描淡寫地說着自己受傷的經歷,就讓他隱隱心痛。他沉吟一下,轉過身來,看着她,認真地問:
“綰綰,怎麼會過那樣危險的生活?你來自哪裡?是殺手組|織嗎?這次是不是完不成任務,不敢回去?是刺殺誰?”
步綰綰飛快地掃他一眼,笑笑,未出聲。
哪個女子不想有溫暖的懷抱,被那人妥善安放,給她無憂、快樂?
可她沒那個命,好容易來了個景楓,他也放棄了她,任她沉進長河。
夜滄瀾發現了,步綰綰的快樂來自表面,她的心裡藏着傷,碰不得,一碰就是鮮血淋漓的痛苦。
“我帶去前面走走吧。”
他一指前方,微笑着說。
“好啊。”
步綰綰眼中一亮,前方風景那樣漂亮,讓她只想親手觸摸。
走不到的地方,風景總是吸引人的,所以人們纔會不停地、不停地往前,累得汗流浹背,傷筋動骨,也不肯停下。
夜滄瀾剛扶住她的手,便被她推開了。
“不用,你看我跳着走,你看你看,像不像喜鵲?”
她笑眯眯地往前跳,夜滄瀾突然想到了那晚的雪地裡,她在他的面前學殭屍跳。
從未有哪個女人,如此精靈古怪,如此令他心愁百結。
步綰綰跳了幾步,扭頭看他,好奇地問:
“夜滄瀾,你什麼時候在這裡建了根|據地啊?”
“根|據地?”
夜滄瀾猶豫了一下,猜測着她的意思,低聲答她:
“有五年了,我們這樣的人,總要給自己留點退路。”
步綰綰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笑意愈加明媚了。
“嘻嘻,狡兔三窟。夜滄瀾,其實你也很狡滑,明明呆在冰雪封城的地方,還是給自己尋了這麼個人間仙境。你比帝祈雲好不到哪裡去,都是一肚子計謀的。”
夜滄瀾也溫和地笑了起來,雙手負在身後,跟在這小喜鵲身後,慢慢地往前走。
“夜滄瀾,你怎麼會和帝慎景結成了異姓兄弟的呢?你不覺得自己是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嗎?認賊作兄啊。”
步綰綰跳了幾步,又問他。
夜滄瀾還是不生氣,伸手扶住了有點喘氣的她,沉聲說:
“我們夜家世代守護邊疆,他微服出巡,被涅羅國偷襲,我救他出來,又將涅羅國的騎兵一網打盡,因此被他封爲鎮邊元|帥,後來他又請我進京,爲他主持京畿防務,一次酒後,他執意與我結拜,封我爲異姓王,之後他身體大不如從前,開始迷戀各種丹藥,沉|迷女色,政事漸漸都丟給了我。”
步綰綰撇撇嘴,不屑一顧地說:“他裝的呢,他那人極狡滑,你幫他管着江山,他又偷喝帝祈雲的血,想長生不老,又想讓皇子們的注意力全放在你的身上,你們鬥得死去活來,他想返老還童了,繼續當皇帝。”
“嗯,你說得對,只是北商國需要人主持公道,我,或者別人,總要有人站出來。身爲男兒,理應胸懷天下。”夜滄瀾點點頭,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她有些義憤填膺的模樣,不覺有些好笑。
“主子,可以用膳了。”一名貌美的婢女匆匆過來,給二人行了個禮,溫柔地說。
“走吧……我揹你吧。”
夜滄瀾猶豫了一下,看着步綰綰。
這樣單腿跳躍,很累人!步綰綰也猶豫了一下,決定接受他的善意——免費的拐仗。
桌子就支在院中,七盤菜,居然是同一種主料——黃瓜!
“你才解了毒性,應該吃點清淡的,所以……”
夜滄瀾也有些尷尬,只吩咐廚子弄點清淡好吃的小菜,不想這廚子居然全用了黃瓜。黃瓜燉小雞,清炒黃瓜,涼拌黃瓜……
步綰綰愕然半晌,轉過頭來看着他,突然就把眉眼彎起,笑得捂緊了肚皮。
“哈哈,黃瓜宴,夜滄瀾,你真可愛!你居然弄了個黃瓜宴!”